宦海征途-第3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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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东同志?以往通话,都是“小康”、“凌东”的,今天连称呼也变味了。康凌东心里一片悲凉,他不怪黄艺白,换个位子思考,他未必会比黄艺白做的更好。
是他自己不该打这个电话,直到如今谁能伸出一把手呢,谁能为了他而不顾楚书记的震怒。康凌东意兴萧瑟起来,端起面前的茶杯,一口口喝着冰冷刺骨的冷茶,他不知道该到何处去,该找谁一吐心扉。
“嘀铃铃——”手机又响了,号码不熟悉。
又是谁找他帮啥忙吧,老子自身也难保了,康凌东懒得去接,可铃声响个没完,最后还是接了。
“康局长,我是吴书记秘书钟书伟,吴书记在市委办公室,请康局长过去一趟。”
市委这么快就出处理结果了,真是神速。总要面对吧,康凌东摇摇头,慢慢步出会议室。
469章 略施手段,康凌东臣服归心
门外的冷风一吹,康凌东清醒了几分,书记办公室不好进,进去前还是副市长、公安局长,出来后就啥也不是了。
几十年的艰苦奋斗,十多年的苦心经营,看似在池江、在徽山,混出了样子,就算在部领导面前,他也是个熟脸。一向以来,他认为自己就如同根深蒂固的参天大树,些许风浪算什么,哪怕惊涛骇浪、十二级大风也奈何不了他。
然而一切都是虚妄,都是自己坐井观天的自大,楚书记几句话就把他打回了原形。
帮忙是没人肯了,但是不妨了解一下市委的处理意见,也好提前心里有个数。康凌东翻开手机电话薄,在一个号码上点了一下。
“哦,是凌东同志啊,有什么事吗?”手机里传来危明宇的声音。
明知故问,这时候打你手机,你说为了啥?少给老子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脸,这些年你危副书记托老子办的事还少?
康凌东忍不住想回敬几句,可终究还是低了声气,“危书记,市委对我的处理?”
这个康凌东怎么回事?到现在这个时候还拎不清形势吗?危明宇自忖没啥可以让康凌东倒打一耙的把柄落在他手里,也没细细听康凌东说话,赶紧回道,“凌东同志,实在不巧,正好有几位同志来找我汇报工作,你的事过几天再详谈。”说完,匆匆挂断了手机。
“危书记,危——”康凌东悻悻的合上手机。
司机走过来问,“康局,回家么?”
“去市委。”康凌东无力地挥挥手,弯腰钻进奥迪车,闷头不响。
车窗外掠过一座座高楼,一处处灯红酒绿的繁华地,几分钟后,奥迪已停在市委大院了。
康凌东站在大楼前,仰头望着,曾几何时他离这座大楼很近,近的轻轻一抬腿就能跨进去,而如今只怕他永远也成不了这一座大楼的一份子了。
钟书伟已经在大楼前等着,容不得他过多踌躇,康凌东回头吩咐司机,“等着,我一会就下来。”
没有想象中的三堂会审,书记办公室只有吴越一个人。
灯亮的刺眼,空调也开的暖暖的,可康凌东还是觉得眼睛前一片黑,身上冷冷的。
“凌东来了,坐吧,”吴越抬了抬身子,指指办公室对面的沙发,又对端茶的钟书伟说,“钟秘书,你去忙吧。”
康凌东低声向吴越问了声好,坐下一声不吭。
吴越看着康凌东,皱了眉头吸着烟,康凌东竭力扮出镇定和坦然,可惜终究心里发虚,低下了头。
“抽一支吧。”吴越随手拿起办公桌上的烟盒。
康凌东下意识的想拒绝,但转念一想,事已至此还要这种微不足道的脸面干啥,激怒了眼前这位,自己的下场只会更惨,墙倒众人推,可以想象刚才常委会的场面,帮他说话的没有,落井下石的很多。
“谢谢。”康凌东抬起屁股,没料吴越却拿了烟盒走了过来。
“凌东同志坐吧。”吴越坐到康凌东边上的沙发上,把烟盒递给他。
康凌东接了,拿出一支点上。
“凌东同志,我等着你来找我谈心,可惜你一直没有赴约呀。”吴越的语气颇为遗憾,“其实上次政法大会是个契机,你有什么不满,你对公安部门整治有啥想法,都可以向我提出来嘛。大家敞开心扉谈一谈,抛开成见,把精力放在工作上,何至于如此呢?”
上次就谈,谈什么?吵架吗?上次谈了,你吴书记就能改变现在的结局?事后诸葛亮谁不会当,有啥说啥,反正就这样了,何必假惺惺呢。
康凌东腹诽了一阵,嘴上却很沉痛,“吴书记,我是工农干部,知识低、眼光浅,再加上我这人又是个臭脾气、炮筒子,一点就着,我怕控制不住情绪呀。”
“同志之间吵几句有什么关系,只要为了工作,拍拍桌子也没什么嘛。”吴越淡淡一笑,“脾气耿直一点好,相比之下,我倒是喜欢和这样的同志打交道,我不欣赏的是,当面不交流,背后搞小动作的同志。”
康凌东的脸红了红,辩解道,“吴书记,我不否认我向省委和公安部汇报了一点情况,可那也是从工作实际出发的。”
“这个我知道,我已经向省委和部里的同志作了解释了。不过,从组织原则出发,池江的分歧还是在池江解决为好嘛,也不是什么不可解决的问题,这一点上凌东同志还是要注意呀。”
注意啥,都撤职就差查办了。康凌东点点头,“吴书记,这是我对自己要求不严,缺乏组织纪律观念。”
“认识了错误就好,我从来不主张对同志一棒子打死的。”
这个死法还不算打死?难道非得像自己的副手毕钰沛那样,被绳之以法才算?康凌东叹了口气,苦笑笑,心里念叨:宣判吧,多熬一会多一分难堪。
“当然,池江治安的恶化和公安队伍的混乱,凌东同志作为部门一把手,还是要负一定责任的。”
终于要宣判了吧,康凌东不作声,等着从吴越嘴里说出处理意见。
“凌东同志,谈谈你的想法吧。”
康凌东低头猛抽了几口烟,把烟头用力摁灭在烟缸里,“吴书记,领导责任我确实该负,这个我不推卸给任何人。”横竖一撸到底了,他索性光棍些,“我用人不察,对底下的同志疏于管理,对池江的社会治安呢,也估摸不够,没认识到严重性和严峻性,总以为小敲小打就行了,没想到弊病越积越多,唉——”
吴越又把烟盒递给康凌东,“认识总是从教训中得来的,当然,前些年凌东同志在公安战线取得的成绩,我也不会一笔抹杀的。”看了看康凌东的右腿,“凌东同志,腿伤这段时间发作吗?”
他的右腿八年前在围捕持枪流窜犯时,受到过枪击,当时他还只是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
提起这条腿,康凌东脸上浮现了几分自豪,当年他身先士卒,一脚踹开流窜犯躲藏的小屋,为身后的战友挡了这一枪。
“有几颗铁弹还没取出来,前段时间阴雨天多,有些影响行动。”康凌东抚摸着大腿,似乎一下进入了那个热血沸腾的场景中,眼中焕发了光彩。
“不注重学习,英雄也会犯错误呀。”吴越抬抬手,示意康凌东喝水。
绕来绕去,吴书记找他来究竟谈什么?康凌东很是迷糊,不过刚才提到了他光荣的过往,身子不觉就挺起了不少。
“凌东同志,你对夏成松同志看法如何?”
“吴书记,我对夏书记还是钦佩的。”康凌东想也没想,直接回答。
哦,这个回答倒是很出乎吴越的意料,他转过身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康凌东。
“夏书记遇刺案,我也是花了气力查的,可惜案犯死咬着不松口,另外也没找到其他有力的证据。”
“那凌东同志知不知道这两名案犯现在的情况?”
“都在省第一监狱服刑。”
吴越冷笑笑,“一个前几个月保外出去了,另一个减刑又减刑,眼看着再待上一两年也可以恢复自由了。”
“荒唐”康凌东声音一高,马上意识到不妥,对吴越不好意思的笑笑,“吴书记,对这两名案犯,我没有太多留意过。”
“我让毛秘书长去查了查,背后操办的就是你们公安局原副局长毕钰沛。这个人问题很大呀,夏成松同志遇刺也与他有关联。”
啊?康凌东差点惊起,懊恼的捶打额头,“吴书记,我真是眼睛瞎了,用这种人当后备干部培养。”
“现在谈没有任何意义了,凌东同志,我有个任务交给你。”
“吴书记,你说。”康凌东端正了坐姿。
“你去彻查夏成松同志的遇刺案,给夏成松同志,给池江群众,给市委一个满意的答复。”
“吴书记,请你放心,我一定尽快查清真相——”说着说着,康凌东住了口,一面暗笑自己:也许吴书记也忘了他已经被撤职了,起劲啥,有力没地方使喽。
迟疑着,康凌东问,“吴书记,市委的处理意见?”
“凌东同志认为市委会给予你什么处分?”吴越反问。
“撤职吧,摆明了的事。”康凌东颓然道。
“看来凌东同志有了很清醒的认识。”吴越点点头,突然手一摆,“我不同意。”
说啥,说啥?康凌东定定地望着吴越,一脸不可置信:把他撤职,也许有人不同意,但那人是阿猫阿狗都可能,独独不会是吴书记。他自问也没啥值得吴书记为之忤逆楚书记的。
“吴书记,你——”康凌东实在搞不清吴越说话是真是假。
“凌东同志,你一进门我就说了,我不主张一棍子打死一位同志,工作这么多年不容易呀。谁能没个错误的时候?依我看,公安部门的问题,毕钰沛要承担大部分责任的。”
吴越脸上的不作伪,康凌东读得出,他不由感情丰富起来,哽咽道,“吴书记,我——”
吴越拍拍康凌东的手臂,“班子里同志们的工作我来做,有什么责任我来承担,大不了挨上楚书记一顿狠批,该保我还是得保一下,一撸到底,对凌东同志也不是太公平嘛。”
吴书记,这个不是一顿狠批就能过关的,结果报上去,楚书记不大发雷霆才怪。康凌东已经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了,就算吴越在演戏,演到这份上也比那些个平时称兄道弟,他出事后却一个个避之不及的人强。
“吴书记,不值呀。”康凌东一手捂着脸,一手摇了又摇。
“凌东同志今年也五十二了吧?”
见康凌东点了点头,吴越摁了一声,“从哪里摔倒从哪里爬起,这句话对凌东同志来说,不太现实了。”
还爬起?这话也就黄艺白那个伪君子才说得出口,五十二了,一旦撤职,那就彻底与政治无缘,去掉副厅降几级,保不准以后连个离休也混不上。
康凌东松开捂着脸的手,惨笑笑。
“当然现在这个位子是不能待了,处理还是必须的。我的考虑是级别不变,让你去市政协担任副主席。功过虽然不能相抵,但是过去的成绩,我们也要肯定。”
如果说一天前,不,几个小时前,谁说要打发他去政协待着,他不暴跳如雷才怪,可此刻,这个消息却让他幸福的不知所以。
“吴书记,要你为我承担压力,我实在惭愧呀。”康凌东看着吴越,嘴唇翕动着,“我、我——”
“呵呵。”吴越一笑,“凌东同志,市委书记可不好当哟,没点担当岂不是空坐了位子?”
“吴书记,我错误太深了。上次在会议上,我——”康凌东说不下去,只能摇头。
“不谈了,不谈了,过去了嘛。”吴越大度的摆了摆手,“向前看,政协不是养老的地方,也要多下去走走看看,拿出一些符合实际的提案供市委市府决策参考。”
“吴书记,我惭愧呀,惭愧。”康凌东嘴里反复念叨。
“凌东同志,把夏成松同志遇刺案搞出来,我的建议才能在常委会上具有说服力呀。”吴越提醒道。
“好,吴书记,我这就去组织侦查公关。”康凌东站起身。
“不急。”吴越抬起手,示意康凌东坐下,“你离开了,谁来管理公安队伍,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看架势,吴书记早已有了人选,康凌东也没傻到真提出某某来继任,吴书记这么说那是给他几分面子而已。
“吴书记,我的眼光是不行的,谁来担任公安局长,只要市委认为合适,我举双手赞成。”
吴越赞许的笑笑,“这个人选不好定呀,公安队伍中很难找出比凌东同志你更具威信的同志。从其他部门调去,短时间也难以适应和驾驭。我初步考虑,让杰轩同志兼任,度过这段非常时期再说。”
胡杰轩一向不在他眼里,以前他甚至觉得胡杰轩这个位子理应是他的,不过既然吴书记说了,他自然要表示支持和赞同。
为政敌唱赞歌,康凌东既无奈又好笑,还有点淡淡的悲哀,“吴书记的考虑很周到,由胡书记兼任,一定能让池江的公安工作上一个新的台阶。我全力支持胡书记的工作,站好最后一班岗。”
“平稳过渡,平稳交接。”吴越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康凌东。
康凌东一个激灵,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