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征途-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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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来事态紧急,王国生难得耍了一次官威,指令三中队内勤李达充当临时车夫,坐着五羊本田摩托,赶到了矿区。
李达载着王国生先在宕口转了一圈后才驶上小土坡,进了工棚。
“王大,情况怎么样了?”
“王大,路一堵,我中队只好停工了,完不成生产任务,到时你们领导可不能怪罪。”
黄双翔、陈勇先迎上去,敬烟、点火。
“监狱领导正在和红方村领头的谈,我看一时半会难解决……”
眼明手快的犯人赶紧搬来一张椅子,王国生坐下来,松开一个皮带眼,好让肚子舒服些,“补偿放炮震坏的房子不过分,要石子车改道不从红方村地界过就难了。重新铺一条路就算人力有犯人,材料自己出起码也要上百万,监狱经费这么紧张,谈何容易?你们两个中队先停一停也可以。我看了看,料场已经堆满了,继续生产堆山上去?”
接过陈勇递上的茶杯,王国生喝了一口,问:“小陈,你中队出生产事故了?”
“一个犯人断了一条腿,送市人民医院了……”事故原因陈勇简单汇报了几句,重点描述的是吴越如何大展神勇。
“监管安全重要,生产安全也不能忽视嘛,小陈,你这次运气好,下次呢?要善于总结经验教训啊。”
石矿作业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只要人没死都是小事故,王国生不是喜欢摆领导架子的人,更不会跟手下的特意过不去,他自平亭监狱开山砸石头第一天起就在石矿带班,这点小事还不值得放在心上,出了事故有相对应的条款处罚,他何必再给责任干警心里添堵?稍稍说了几句就放过不提了。
“喔唷,小吴不错的,原来以为你只是个秀才书生,没想到我看走了眼,你还是霸王重生。呵呵,文武双全人才难得!”王国生笑眯眯的向吴越招手。
吴越敬了一支烟,又谦虚了几句,大队领导中,他见过王大的次数最多,不过谈不上有什么交集,话也没说过几句。对于不太熟悉的领导,他一贯的做法就是少说话多听多观察,并不急着表现自己。
“换上一件长衫,拿一把折扇一摇,不就活脱脱戏台上的白面书生吗,看不出,看不出。”王国生细细打量着吴越,啧啧称奇。
机关科室才是名校中文系毕业生的好舞台,下中队有些屈才。要是碰上合适的机会,也该拉他一把,王国生是快到点的人,人一旦到了这个当口,爱才之心就比以往迫切多了,加上他的子女都不在监狱上班,做事也没太多顾忌。
“小伙子好好干。”王国生站起身,正想去毗邻的一中队宕口,几个老板模样的中年人匆匆从一辆半新旧的捷达车上下来,往工棚里赶。
“王大,想个办法嘛,我一个船队可是在码头空等的……”
“王大,我料场上石子只够一天用了……”
“王大,这样拖下去,我违约金也赔不起了……”
活该!赔个倾家荡产才好!看到眼前的几个石子老板,王国生就来气,矿上生产量一大,他们就联合打压,说销售难做,硬要你降低价格。生产量一小,天天跟着你屁股后面催赶,好像你欠了他十万八千。
没办法,谁让监狱定了这条规定:大中队全年石料销售,监狱销售科只负责包销60%,其余大中队自行解决,作为业绩考核的硬指标列入整体考评。
想虽这么想,其实王国生心里也急,路一堵上,这几个石子老板固然不好过,他就好过了?他是三大队第一责任人,完不成全年生产销售任务,到时全年奖又是三百块一个,对得起手下的干警?他还能好意思当这个大队长?
“诸位、诸位,我也没有办法。”王国生双手一摊,“等等吧,监狱领导在谈判。”
“等什么?王大,最新消息,谈判破裂。”一个顶着地方支持中央发型的石子老板说了一句。
“那我更加爱莫能助。”
“王大,你是开天辟地的老石矿了,同红方村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或多或少会给你几分面子的吧?”
王国生呵呵笑笑,“我认识的不是死了就是退了,现在在台上的小年轻谁认得我王国生?”
正说着,拖拉机载着劳作犯下午的点心——一筐筐馒头上来了,王国生把拖拉机手叫过来问话,“路上怎么样,红方村的人还多不多?”
“大队长,路障还没搬,有十几个小年轻守在那里,这些人一看就是小混混……”
没等拖拉机手汇报完,一个石子老板插话说:“王大,公安局穿警服,你们也穿警服,亲不亲一家人嘛,为什么不请当地派出所把这几个小混混处理了?”
“公安、监狱系统不同,隶属不同,除了看守所送犯人过来,平时有啥往来的?监狱是省属机关,在地方政府眼里就是标准的外来户,不帮当地群众帮咱们他胳膊肘长反了往里弯?小混混?小混混后面就是老百姓,派出所工资又不从监狱开,他凭什么听咱们的话去跟老百姓闹矛盾?”
吴越原本抱着凑热闹的心态在一旁听王国生和几个石子老板交谈,渐渐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出来,要他去说服老百姓放弃堵路他没这个本事,没有真金白银捧出去,老百姓只会当他的话是空气。对付几个小混混么,不是吹牛,办法多多手到擒来,况且三大队矿区得天独厚的位置也便于他计划的实施。
吴越走进劳作犯休息的工棚,估摸着在这里说话不可能被几个石子老板听见了,这才叫一个犯人去请王大过来。
“小吴,你有事要汇报?”
看到王国生过来,劳作犯向里挤了挤,自觉让出一块空地,有几个机灵的没等吩咐就把椅子和茶水给弄过来了。
吴越把他的计划和盘托出。
“嗯……嗯,你去试试……要注意政策法规……嗯,尽量不要激化矛盾……对,如果有老百姓在场,你立刻回来……好、好。”王国生边听边点头,最后起身用力一拍吴越的肩,“小伙子,成了我给你记一大功!”
王国生走了几步又回来,指着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石子老板,对吴越挤挤眼,“不能便宜了这几个老滑头。小吴,你看我眼色听我指挥,等等再走。”
这老头也蛮可爱的,看到王国生挤眉弄眼,吴越忍不住想笑。
“大老板们,办法呢,我想出了一个,成不成呢,难讲。就算成了,我也要顶着压力,就怕其他兄弟大队找过来,我谎话不好编哪。”
王大有办法了?几个石子老板心里一喜,再一听,意思明白了,王大要等他们开条件了。
几个人一咬耳朵,地方支持中央的先开口,“王大,你要是能帮我们度过眼前这个关口,你们大队今年度的销售尾巴我们几个吃了。”
“对、对,王大放心,销不出去,我们自己掏钱买下来。”其余几个跟着帮腔。
王国生翘了翘大拇指,“大老板就是气魄大。”回过头又吩咐黄双翔、陈勇,“快去拿张纸拿支笔,咱们和几个大老板签合同。”
“几位大老板,不好意思啊,干咱们这一行的只相信白纸黑字写着的。”王国生一脸笑容。
“应该的,空口无凭嘛。”
“我们做生意也这样。”
几个石子老板嘴里附和着,心里却直冒苦水,情势所逼有什么法子想,只能硬着头皮签了。
“小李把摩托给小吴骑去。小李、小李。”王国生叫了几声,没人应,问黄双翔,“李达呢。”
黄双翔马上派犯人点名员去找,不一会儿,李达提着裤腰跑了过来。
“你小子龇牙咧嘴的,不乐意?”王国生眼一瞪又笑笑。
摩托借给吴越开是小事,没什么不乐意的,主要是他憋了好几天,刚有那么点意思又被堵回去了,实在难受。
这是个人隐私,李达也不好意思讲。
“小李,小吴这件事要是办成了,你的内勤让他当吧。”
李达眼睛翻翻,意思我呢?
“你去大队当司务长,老内勤了,级别再不上去,你小子肯定会消极怠工的……快去,把钥匙给小吴。”
大队司务长,硬邦邦的副中队级,只要大队通过,生活卫生科备档就可以了,连监狱发文都不需要。去年年底他的副中队级被何欣兄弟两个联手搞黄,说实话,一肚子的怨气,这下好了,扬眉吐气不说,这司务长比一个中队副职可实惠多了,工作轻松还能混点小油水。
李达此刻浑身轻快,连肚子也不痛了,跑到吴越那儿,递过钥匙,拱拱手,低声道:“小吴,好好去搞,兄弟全靠你了。”
李达有什么要靠我的,难道他买了辆卡车在矿区跑运输?吴越摸头不着,笑笑,一扭油门呼啸而去。
29章 堵路,吴越升迁第一步(二)
一条五六米宽的细石子路从山间公路延伸下来,穿过红方村继续向西,数百米后开始分岔,第一条岔道通向三大队石矿,再往下的几条岔道连着平亭监狱其余的几个大队石矿,只要在第一条岔道往上一点的主干道上,架好路障,就没有一辆车能进出矿区。
路障是砍了杂树做的,二米长扎扎实实一个,往路上一放,中间勉强能走一辆轿车。这都是事先考虑好的,真要把路堵死了,打击面太广,毕竟矿区附近还有几个村子的人要从这条路上过,还有主要的一点就是矿山犯人一收工,都是几百号人的大部队,你不给他们走,干警只要装作暂时性失明,一分钟不到,路障保证变成零碎的木柴,护路的保证你用大分贝嗓子哭爹喊娘。
村民大都有事不可能整天待在路上闲着,所以这个光荣而又神圣的任务落到了红方村一批混混头上。乡间混混又叫土流氓,山村混混连土流氓还不如,既没胆子到城里去争地盘充老大,也极少有人敢蒙着脸落草为寇当强盗。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转个弯都是亲戚,平时偷个鸡摸个狗也要防着人家骂山门,出格些就有希望去派出所铁笼子里呆几天。山村混混不好当,猛然间,得到了护路队的称号,还有每人十块钱一天的补贴,这些家伙顿时人五人六起来,扯了一块红布当大旗,剩下的边角料一人一个红袖章,颇有些流氓做好事,越想越得意的味道。
吴越骑着摩托离路障越来越近,混混们瞧了一眼继续打诨胡侃,没人愿意瞧上第二眼。
流氓怕警察这话不错,不过监狱警只有光头怕,不要说来个一杠一,就算四杠一(监狱正职)也没啥了不起的,除非他能把盾形臂章上“司法”两个字换成“公安”。
“让开,让开!”吴越一面减缓车速对着路障开过去,一面大声呵斥。
“你眼瞎了,中间有路不走?”混混中一个面相凶恶看似像头目的长头发年轻人骂骂咧咧。
嗯,里面没有一个好东西,吴越眼光迅速扫了一遍,也不答话,“吱……”在路障前来了个急刹车。
停好车,手往车座上一按,一跃过了路障,吴越依旧不作声,只是挨个逐一打量过去,最后一伸手,抓住路障对面的摩托车三角架,单手一把拎了过来。
五羊本田好几百斤呢,这人力气真大,长头发先是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判断,这人有好端端的路不走非要跨路障,绝对有病,估计脑子不好使,说不定还是精神病。
有力气的精神病,那不就是武疯子?长头发吓得倒退了几步,他可是亲眼看见过一个武疯子挥舞菜刀,满大街砍人,砍伤好几个最后居然只是抓起来送医院,一年后又满大街乱逛了。
武疯子砍死人也没罪,万一面前这个一杠一碰他一下,他白白受苦不说没准医药费也要自理,长头发又退了一步。
怕了?吴越满意的一笑,他露这一手要的就是先声夺人这个效果,不过幸好他不懂读心术,否则非但笑不出恐怕还要气的吐血。
“什么名字!住哪!年龄!”吴越逼近几步,突然发问。
长头发给吴越一吓,浑身汗毛倒竖,“我叫葛红兵,住红方村,今年……”
原来他不是精神病,葛红兵平时自认是红方村混混第一人,今天三番四次给吴越调戏,旁边兄弟们看着,面子上实在挂不住,,“你是派出所查户口的?凭啥我要回答?”
吴越笑着去拍葛红兵的肩,“没啥事,知道你姓啥,住在哪,说不定我以后会常去看看你的,喏,土鸡煨笋干味道赞,只有山里有……”
“谁他妈要你去,还土鸡……”葛红兵一闪身。
“喀嚓!”吴越的手落在了旗杆上,一把捏碎了手臂粗的毛竹旗杆,“格拉拉……”半截旗杆连着一面红旗一下倒进路边排水沟里去了。
围着吴越的十几个混混没人敢张嘴,也没人敢动动脚去沟里捡红旗。
流氓扛大旗冒充革命先锋队?我呸!吴越的速度岂是葛红兵能躲过去的?他存心就是要把这面惹人注目的旗帜给搞掉。
“你、你想干什么?”葛红兵最笨最傻也知道吴越过来肯定是找事的,故作勇气问了一句,又赶紧退了退,出头鸟先挨枪,他这才知道老大不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