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鬼-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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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今天必须再小摊填饱肚子了。”
????“……是啊。”
????“我刚才到放送部去,神无今天都要留在活动室。机会难得,跟我一起逛逛吧。”
????放送部本来就人少,部长大田原,部员桃子都离席了,再加上响和他的庇护翼都被送到医院,人手相当紧缺。看到那些拿着摄像机忙碌地四处走动的小子,华鬼满脸忧郁。果然不应该来。神无昨天逛了那么久,应该很累了,今天该让她好好休息。
????“对了,华鬼,你选购戒指了吗?”
????“嗯。”
????“怎样的?”
????华鬼沉默。本想找简约一点的款式,但挑选,烦恼了很久,最终觉得神无选择的,很有对戒感觉的戒指最好——想到一个月后才到货的结婚戒指,华鬼不由得心神动摇。
????“嗯,你不说也没关系,我都知道。”
????看着无言垂下头的华鬼,水羽简短地说。原本就完全没打算买的,只是因为水羽提到“结婚戒指”这个陌生词才会出去购买戒指。
????“都是因为你乱说话……”
????“不是乱说啦……你真是个迟钝的家伙。”
????“谁迟钝了?”
????“而且毫无自觉。丽二跟光晴都吓呆了。说你是鬼之里第一傻瓜。”
????被人这样说,华鬼自是无法释怀,睨视水羽。他浑身散发出怒气,察觉气氛诡异的过道上的学生,慌忙消失在他眼前。
????但水羽似乎完全不想解释什么,只是惊讶地盯着华鬼。这行为是得他更加生气,水羽只是微微苦笑。
????总之,华鬼被水羽拖着在鬼之里祭典上到处逛了。
????转眼间,时间到了六点。三年级合同展示会和文艺表演,因为每班都有,数量极多。这些活动在各式会场和礼堂轮番上演,而舞会的场地——室内运动由下午开始就禁止使用。
????那也是当然的。宽广的室内运动场墙壁附近摆放着许多圆桌,料理被一一放好。听说料理是聘请专业人士制作的。天花板上吊着华丽的水晶灯和玻璃球,舞台上一群拿着乐器穿着无尾礼服的男人在商量什么,然后穿着无尾礼服的校长也加入商讨阵列。
????“……这学校没搞错什么吧?”
????“闭嘴。被人听到就完了。”
????喧嚣声中,有人这么说着。华鬼背靠着墙壁,四处观察,说出来的确玩完。
????从门外不断涌进来的男学生,都穿着华丽正式的燕尾服和无尾礼服、拉丁礼服,女生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满脸娇羞地穿着各式华丽礼服。还是别问鬼之里祭典的预算到底有多少比较好。华鬼吐槽地想,肯定有财团在背后支持,无力地闭上眼睛。
????被带到会场来的华鬼也被迫穿上燕尾服。不知何时度量尺寸的,但燕尾服合身得宛如特别订制。
????时间来到六点半,麦克风发声。
????学生们本以为接下来有一串长长的寒暄语,正郁闷着,岂料校长简单地说了几句,然后宣告明天开始进入寒假和校舍修缮的日程就很快地从舞台上消失。
????“……无聊。”
????平常不参与学校活动的华鬼,注视熙攘的人潮低声说。因为不喜欢群体活动,也没有一个亲密好友,唯一能说话的对手水羽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远远看着集结在一起的女学生,华鬼郁闷不已。随便吃点什么,然后到放送部带神无回家算了。突然,某处传来骚动声,骚动范围不断扩大。
????华鬼奇怪地四处张望,在人堆中看到陌生的色彩,整个人顿住。
????“华鬼,这是我给你的祝福。”
????肩膀突然被抓住,光晴的声音响起的同时,疼痛和冲击由脸颊传来,华鬼快速稳住倾斜的身体,不甘示弱地盯着光晴。
????“你……!!”
????出其不意攻击自己的男人,眯起圆形眼镜下的眼睛哼笑,童谣直视华鬼。耳听着悲鸣和骚动声,进入作战状态的花退,发现光晴的打扮跟今天的场合极端不适合,不禁皱眉。
????光晴挥挥右手,俯下身子拿起放在地板上的箱子。穿着便服的他,一手插入外套口袋中。
????“我原本就是无根的野草。”
????自言自语地说完,光晴扬起一抹寂寞的微笑。
????“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在鬼之里久居。家里还是跟来时一样。尽管没什么美好回忆,但是不等于没留恋。”
????光晴视线转动,华鬼松开拳头,跟随他目光看去。视线尽头,人群中丽二和水羽牵着进场的——穿着纯白耀眼的礼服的神无。
????宛如婚纱一般的礼服。
????“无论离得多远。”光晴淡淡地说。华鬼茫然地注视露出淡淡微笑的她。丽二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随即惊讶地红了脸。
????“如果她哭了,我就会出现,无论对手是谁我都不会退让。”
????那坦率的话,把华鬼的注意力拉回光晴身上。
????“一定要让她幸福。你敢害她伤心,我随时会来抢走她。”
????那是他特有的激励。迎上光晴尖锐的眼神,华鬼坦率地点头。
????“嗯。”
????一定会,他在心里说。光晴表情放缓,背对华鬼,走向神无身边说了几句,然后轻拍她肩膀。
????神无被人从后推搡似的,踏出脚步。
会场陷入骚动。混合在普通学生群中的鬼们惊讶的表情,都像评断她。众人的注视不像以前那样扭曲恐怖,而是纯粹的惊叹和赞叹。
觉得奇怪的华鬼,突然察觉一般不同以外的气味,整个人都僵硬了。
悠然蔓延的大气中,有不熟悉的--却叫人很舒服的气味。
华鬼不可思议的视线鉴定在她身上。
两人独处的一星期内,说他什么都没感觉到是骗人的。但对他来说,那实在太意外,使得无法相信。
虽然小,但的确变化了。那是他们跟未来的联系。
眼前的神无,有点紧张地仰望华鬼。
“刚,刚才,高槻老师……”
她努力寻找适当的词语。脸颊有着淡淡红晕的她把手慢慢提起,慎重地隔着礼服触腹部。
“……嗯。”
没必要说下去。抱住神无充满香味的身体,他闭上眼,她有点吃惊地身体应了一下,马上伸手抱住华鬼的背。
过去没有任何期望,他只是本能地执着于生存。被动地认为名号就是自己全部的价值,找不到生存的意义,茫然地过着每天。
因莫名理由被袭击,多少次站在死亡边缘。
那颗无边的虚无的种子就在他心里孕育,跟孤独为伴生存着。
他甚至拒绝了自己渴望相遇,烙印的新娘,想要夺取她的生命。
“神无。”
那女生现在乐观地接受现实,成为了他身边不可取代的人。
收紧手臂,抱住开怀微笑的她,觉得长期凝固在心底深处的某情绪开始融化。
“谢谢你。”
不自觉地说出这句话。
那是他首次说出感谢的话。
微笑的她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
终章
睁开眼睛的瞬间;早苗摸摸隔壁轻叹。
榻榻米上只有一组床铺;神无不在身旁。确认女儿是否安好的动作在不自觉间已经成为了不可根除的习惯了。
早苗耸拉下肩膀,爬出被窝,比闹钟预定响的时间更早醒来。她按停闹钟鸣叫按钮,走向浴室。房间内冷得吐口气都化成白烟。翻翻月历,一个月也过去了大半了,不由得叹息。
慢慢洗好脸,喝了几口牛奶,启动取暖器。再拉开窗帘,坐在被铺上取暖。
不一会儿,伴随着钝重的响声和汽油臭味,取暖器开始转动。她把冰冷的指尖放在暖风出口处,静静地凝视机械内部左右摇晃的蓝色火焰。
室内空气稍微变暖后,她拉过叠好的衣服换上。以缓慢的动作重复日常生活,拿起有点旧的手提包,切断取暖器电源,环视室内。
以前这阴沉狭窄的房子中,还有人目送早苗出去。尽管寡言,却还是努力看着她的唯一一个人。很久以前的道别中,她垂着头,声音小得听不见。多少次拿起话筒想给她打电话,结果却无法按下那早就能背诵出来的号码。
她不知道连接音过后,要说什么好。
而更害怕的是被无言拒绝。
早苗拿起钥匙,穿上冰冷的鞋子。时钟显示八点了,她推开门,吐出的气息全化为白雾,融入大气中消失不见。脏旧的走廊跟房间内一样,充满了沉重的气氛。
锁好门,看向楼梯方向的早苗,身体如冻结一般无法动弹。
走廊尽头,皮肤晶莹通透的女儿安静地伫立着。她屏息,一步步地往前走,想要确定。黑色长发拍打在白色外套上,发出细微声响。
头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早苗连眨眼都忘记了,只是看着靠近的少女。
只能在梦中遇见,很重要很重要的唯一的——
“神无……?”
沙哑的声音自唇中溢出。她的女儿成为鬼的活祭品。她的恳求保住了女儿的一命,却在绝望的情况下以十六岁之龄坠入冷酷的鬼手中。
——应该坠落了的。
“妈妈。”
但本该消失的女儿就在她眼前。她以为无法再见到的女儿。
“神无?”
她再一次呼唤女儿的名字。以难以置信的眼光凝视女儿,干裂的唇中挤出声音,然后屏息静气。
孩子的成长很惊人。短短一段时间,因为一点消失,孩子就会产生显著的变化。她发现女儿的变化,诧异不已。本来暗沉的表情变得温柔,比以前更加有血色。瘦削异常纤细的身体即使被覆盖在外套下也能看出变得圆润有女人味,虽然身体线条一样纤细,但变得更加有少女气息。
那可以说是惊人,剧烈的变化。
早苗无言地看着神无,知道不善言辞的女儿正努力寻找词语。而身为母亲的早苗也不是多言的人,是在不知道改说什么好。
心里有很多话想对她说。
辛苦吗,寂寞吗,害怕吗。盘踞在噩梦中的鬼之里,远处于深山而且面积广,她一个人是如何生活的呢?
问题无法化为言语,也许是害怕知道她在阴沉的鬼之里生活,因此早苗才下意识闭嘴不问。
正如过去一样,早苗不敢看女儿的脸。早苗咬着唇,害怕沉重的气氛,垂下头,这是一只纤细白哲的手举起来。
手指上有陌生的指环。没有多余的钱购买首饰之类的早苗紧盯着女儿手上光滑的指环。左手无名指--款式简约,以花朵装饰的可爱指环。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明白那是结婚戒指。
“妈妈。”
早苗抬起头。
“我可以起来吗?”
神无自制地问,她慌忙点头,女儿害羞地哭了。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女儿温柔开心的笑容。
“迟些……三个人一起来。”
“呃?呃呃。”
不明所以地点头,女儿一脸可惜地转过头走去。啊啊,她要走了吗--异常失望的早苗双手握住铁围栏,目送女儿下楼梯的身影。途中,发现公寓前停泊着一辆陌生车辆,喉咙忍不住发出悲鸣。
过去曾与之对峙的鬼站在车前。给女儿烙印、要她以新娘契约交换姓名、带走女儿想要杀死她的冷酷的鬼--对她来说,只象征着恐惧和绝望的男人。
全身颤抖。身体比思维更快,下达逃跑的命令。
“神无……”
但她紧握住铁围栏,腿如灌铅般无法挪动半分。想要开口唤住女儿,却发现眼前惊人的一幕。
男子动了,伸出手。神无毫不疑惑地伸手与之交握,男人轻柔地牵着女儿,低声说什么,闻言神无笑着点头。
然后她仰望神无,轻轻挥手。
早苗呆呆地看着女儿。她无法理解状况动弹不得,女儿则在男子的呵护下坐进车厢。
难以想象的光景。
本该残酷的鬼脸容跟过去完全不同,他以沉稳的视线专注地凝视女儿,尽管只是短短瞬间,却让她明白那鬼很珍爱女儿。
他仰望早苗。眼瞳中没有憎恶和侮蔑,只是像隆冬湖面一般平静。终于,他别开视线,坐进驾驶席。
目送车子缓缓远去,早苗思绪混乱,怯懦地踏出脚步。
毫无实感,就连刚才出现眼前跟自己说话的女儿,都好像是一场美梦。像喉咙中堵塞着什么的违和感始终不散。
早苗驱动迟钝的思维,如往常一般把包包放到自行车篮子上,踩上脚踏。
女儿离开后,她辞掉夜晚的兼职。在附近的小面包店打工,赚取些许金钱,勉强能维持生活,日子也就这样过下去了。对没有业余兴趣,也没有什么愿望的她来说,不饿肚子的生活是失去女儿后唯一的道路。
穿过熟悉的小道,经过两个红绿灯,越过工程中的公寓前,转入宽敞大路。工作的面包店就在前面。
面包店门外,店长已经开始打扫。
“啊,早上好,朝雾。”
手里拿着扫帚的店长笑着说。
“发生什么事了吗?今天来得比平常晚呢。”
店长问,她把自行车停好,惶恐地低下头。
“对不起,今天早上我女儿--”
说出口的瞬间,心底涌上了什么。
每天她都在后悔放走女儿。那种悔恨不已的感觉不分昼夜地灼烧着她的心,干枯的心每天都在挣扎撕扯中生存。
但是,现在不是了。
“女儿--”
害怕别人的注视,每天躲在狭窄的房子中过活的女儿,幸福地笑了。
现在她终于想起来。前往众鬼居住深山的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