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鬼-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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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
“只不过——不是吗?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响笑容狰狞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庇护翼。随着父亲的去世,他曾经的存在和鬼头的名衔,对响来说都变成没有意义的符号。他只要一听到这个称呼,就觉得反胃;周围的人越是对它热烈渴求,他就越觉得凉透了心。鬼头名衔激起了人们自我膨胀的欲望,而父亲因为失去这个名衔而选择放弃生命——这一切都是太过无奈的现实。
这个万恶之源的头衔,现在掌握在一个男人手里。
“这时机似乎不错。看我不玩死他。”
自己一直在等待机会,甚至付出惨重代价,把国一也卷进来了。响记起他也是为了争夺鬼头名衔而在暗中活动的人之一,嘴角不禁浮起一丝自嘲的微笑。
要对付他,就得抓住这个拥有鬼头名衔的人的弱点。其实,这只要能将一个女人控制在手里就可以办到。
“响。”
由纪斗怯怯地叫了一声。响嗤的笑了。
“要是没有鬼头该多好,你说呢?”
这个名衔一直让鬼们趋之若鹜,所以只要除掉每一个被尊为鬼头的人就行。这样不仅消除了鬼族成员之间无端的隔阂,也再不会有人为此烦恼了。这实在是一件一举两得的事。除掉这个自己深恶痛绝的男子,同时也除掉了碍眼的“鬼头”名衔。
这一切的关键,是一个娇弱的女人。
“要是把他草草杀掉,也太便宜他了。”
他含混地笑了一声,慢慢转过身望着后方。沉重的引擎声平息之后,传来车门开合的声音。不一会儿,另一个庇护翼踏着草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他刚才望着的东西。
这是一把弩。它通体闪着黑宝石一般的光,线条流畅优美,中间的机身笔直坚硬。弦的做工也很精妙,后座十分沉稳有力。虽说是为了应急临时买的,却是质地优良的上等货。
“射程如何?”
“能击中两百米内的物体,多少受些天气的影响。”
男子停下脚步,将这把沉甸甸的弩递给响。响望着远处,试了试扳机的重量,说道:“我不是告诉你再买一个瞄准器吗?”
为了提高命中率,他觉得无论如何都需要一个。但瞄准器却没买到,带回的箭数量也不多。
“响,你到底想干什么?”
律手里拿着的箭一共只有三支,可能是买弩的时候附带的。响用不满的眼神打量着这名不遵从吩咐的庇护翼。
“你难道想拿这种玩意儿去攻击鬼头?这样的东西,要是射中了……”
听到这反对的声音,响手里的弩垂了下来。他左脚蹲着马步,弓下身子,胸部顶着后座,两手稳当地握住弦,慢慢拉开。
他还要再往后拉的时候,听到律轻声叫道:
“响!”
“谁说是要攻击鬼头?”
响冷冷一笑,回答道。律不明白这笑的含义,有些迷茫。而一直观察着大宅的由纪斗似乎察觉到什么,转过头来,目光落到响身上,后者正眯起了染成金色的瞳孔。
“哼……买的可真是好货色呀。”
“响,你真的要拿这么一把弩去袭击……”
听了由纪斗的话,响一笑,将弦固定,直起上身,把没有装箭的弩对准律。
“要是箭头上再浸点毒,杀人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了,不过这样一来是不是也太没劲了?”
响手里的弩又从律转向由纪斗,然后对准了桦鬼老家的宅院。这把仿佛在物色猎物而左右瞄准的弩,最后对准了一个少女。
“我要直捣你的死穴,鬼头。”
响低语着,瞳仁里映出穿着鬼里高中校服的少女。
【四】
森林里,挤在一起的三副望远镜不断朝上下左右变换着角度。镜片上映出的是樱花树环绕的大宅。有时候它们又突然静止下来,镜片上不断变幻的景色便被别处的风景替代。
“咱们兵分三路去监视比较好吧?”
“这也要看神无在哪里吧?不过,实在没想到这儿地界这么广。”
“没错!不过,咱们是不是应该先搞张地形草图?再算算里面有多少人?庇护翼人数众多,忠尚的妻妾也不少。我是不是太多虑了呀?”
“也不知道神无现在在干什么?”
丽二和光晴正聊得火热,听到水羽这么说,便迅速拿起望远镜,几乎同时举到眼前。
“在哪呢?”
“在那里呢!”
“那里是哪里?”
“就是那儿呀!”
四处找寻的望远镜,终于对准了一个地方。
“啊——果真是神无!”
兴奋地上下摆动的望远镜,突然向前探去。崭新、毫无瑕疵的镜片,映出一位少女的影像。她脚步不稳地从陡坡上走下来,摔了一个大马趴。她站起来,俯下身子揉着自己的脚。
“她好像穿的是木屐呢!”
“穿着这个爬坡真是太夸张了。”
“我们去帮她揉揉?”
“丽二,你的眼神怎么这么严肃?”
“哦,她好像又继续走路了。”
神无扶着近处的树站起来,一边留意自己的脚,一边往前迈步。
“她先去了水琴窟,接着进了大宅牢。”
水羽一边望着望远镜里的景象,一边喃喃自语道。光晴放下自己的望远镜,看向水羽的侧脸。
“你怎么才说!……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就刚才一会儿的事。”
“那你怎么不早说!”
“跟你们说了,那还叫监视吗?”
“你这是什么话?!”
“大家都看着一个地方,那还有监视的意义吗?”
“胡说!”
“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那你是按计划行事的吗?”
“什么计划不计划的?”
“你能听见声音吧?就像琴声的那种特别声音。那就是水琴窟。土里埋着瓶子,水滴到里面的时候发出回音。那些女子大多对那儿感兴趣。还有就是仓库牢,是忠尚家族给新娘举行欢迎仪式的地点。据说是因为新娘胆小、不讨公公喜欢,才要捉弄她们。要不是这次,我还以为这种仪式早就失传了呢。看来公公还是管不住新媳妇啊。”
水羽指指大宅的一角,又指着土牢解释说。光晴仿佛很感慨,他偏着头,眉心紧锁。
“你说得可真够详细的。”
“嗯。”
水羽点点头,光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接着又举起了望远镜。神无正跌跌撞撞地走在杂草丛生的小路上。最后她终于来到一座竹栅栏前面,不再往前走了。接着她又回到水琴窟,弯下腰揉脚,好奇地盯着地上密密麻麻铺满的石子。
“神无扭伤脚了?”
“咱们是不是该带医药箱过去啊?”
“丽二呀丽二,你的居心可是路人皆知了!”
“医药箱桦鬼老家那边也有啊!”
神无似乎不知疲倦地盯着那些小石头看,而在远处,有三个人同样不知疲倦地盯着她。
“该怎么说呢?”
平时酷爱穿白大褂的这名男子,这次却换了便服。他胸前挂着望远镜,打量着与他肩并肩,正在眺望他人家宅的两人。
“真是偷窥狂啊!”
“这也是捍卫天下和平的一个环节呀。”
“我观察野鸟呢!”
丽二听着两种天差地别的回答,不禁苦笑起来。光晴深深叹了一口气。
“不行。从这边观察的话,树木挡住了,根本就看不清屋子的位置。”
“这状况也太不乐观了吧!”
本来他们应该冲进土牢,说明情况,保护神无的。那个被尊为“鬼头”的桦鬼多次想对自己的新娘下手,三翼必须责无旁贷地保护神无。可是,这样做却会招来比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无情非议和异样眼光。
鬼头的新娘应该是在养尊处优、严密保护的环境中长大,被为她刻印的男子疼爱呵护,过着幸福的生活。可神无的命运却脱离了这本应遵循的轨道。
这样一位少女,甚至不知道那双本应伸向她的手的温暖。为了不再伤害她,他们除了保持沉默,别无他法。
“反正,撤退是绝对不行的。”
“我也没想撤呀!”
听着光晴的自言自语,水羽露出“那还用说”的神情,点点头。突然,他出其不意地叫了起来。一直跟着神无移动的望远镜,定在了一个地方。
“我看到桦鬼了!”
“那蠢蛋在干吗?”
“在呼呼大睡呢。”
听到这么直白的回答,光晴把望远镜举到眼前,向同一个方向望去。正如水羽所说,在岩石围绕的草地上,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幕天席地躺着呢。他似乎很惬意地睡着了。
“难道我们就是传说中的破坏之神?”
“光晴,这也太招摇了吧?怎么也得等到晚上再去偷袭他!”
丽二说这话一点也不好笑,他似乎对主人的动向并不感兴趣,却拿着望远镜一直望向神无所在的方位。
“即使咱们要夜袭,这么大的宅子里,怎么找桦鬼的房间……”
“哦。那个我知道。没问题。但我觉得单纯的武力并不能解决问题。”
“傻瓜都是要被狠揍一顿才会觉悟的。”
听到光晴的话,水羽终于放下了望远镜。但他的目光还是望向大宅。
“桦鬼以前不是一直没选出新娘吗?”
“反而总是找一些别的女人吧?”
“是啊,可现在他却一下子就选定了新娘……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我没觉得。随便选一个,多简单的事啊,也就是在人群里淘一个女人而已嘛。”
“所以不接进门也行啊!那样谁也不知道,不声张多好!桦鬼却非要把神无娶进来。”
“真善变啊。”
“是呀!桦鬼选了神无,可能根本不是认真的吧?”
“所以我们才……”
光晴手里的望远镜,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既然他决定要选新娘,为什么不给她配庇护翼呢?十六年来,他不闻不问,让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一团糟。为什么举行婚礼时才把她带来呢?他一直让她自生自灭,现在知道她活着,就跑来找她!我绝对不能原谅他这么干!”
“是啊,我们不能默许他这种行为!”
丽二一边继续看着望远镜里的景象,一边对大声怒吼的光晴表示赞成。刚才还看着大宅的水羽转头望向旁边的光晴。
“算我一个!不过,我注意到了。桦鬼给神无刻印的时候,情况挺复杂的呢!”
“是怎么一回事?”
丽二终于放下望远镜,望着水羽。
“是他母亲去世时的事。”
“谁的母亲?桦鬼?”
“是啊。享年九十一,寿终正寝。”
水羽盯着光晴、丽二,用力点了点头。比起血统来,鬼界更重视个人能力。父母是谁不重要,关键是个人法力大小,因此桦鬼才能被冠以“鬼头”称号。
大体上,越是强悍的鬼就越是情深义重。
也许是被繁衍后代的本能所驱使,他们会爱上女人,当然爱上的大多是被鬼族刻印的新娘。喜欢单打独斗的鬼们之所以在鬼里高中学会了合作,都是因为自己妻子的缘故。为了不让被带到这里的新娘在压力下崩溃,他们做再多努力也在所不惜,试图为她们构建一个完整的社会体系。但除此之外,他们在其他方面都常常是漫不经心的。
因此,若说桦鬼是因为自己的新娘而做出自相矛盾的言行还有点道理,说是因为母亲就太牵强了。
光晴瞪大了眼睛。迸出“母亲”这个词,只有一种可能——
“恋母情结?”
“我倒不这么认为。但凑巧的是,母亲去世不久桦鬼就失踪了。就在这段时间,他给神无刻了印。”
“恋母情结?!”
“所以不对呀。大概他也不可能为这件事消失一年不出现吧?”
听着水羽自言自语,丽二把头偏了过来,似乎觉得他的话太琐细了。丽二只要在学校,多少会听说一些校内的事情。但其他的信息,如果不是有意去打听,他一般是不知道的。
“水羽,你了解得很详细呀!”
水羽看到丽二一副刨根问底的神情,叹了一口气。
“是知道呀!我在那儿住了十年之久呢!”
他指着桦鬼的老家宅院,目光又一次落向那边。
“这么说桦鬼倒是成了一个麻烦了。这才特别让人不痛快。当初我被选作他的庇护翼时,不知道有多高兴呢。现在却……”
这次是水羽手里的望远镜发出吱嘎一声。虽是特地新买的望远镜,光晴和水羽手里的却都已经捏出了几个凹坑。
“这不是一码事吧?”
光晴摩拳擦掌地问道。水羽后退了一步,道:
“桦鬼的父亲是我父亲的庇护翼,以前负责保护我母亲。他和我父亲情同手足。所以当时我父亲清空家中财物的时候,把东西都放在桦鬼父亲那里了。”
“这……水羽的父亲……是?”
水羽瞟了一眼发问的丽二,有些不快地答道:
“我父亲是绮杉总马。自从随同鬼族作战,就再也没有回来。他和你一样,都是带着戟四海漂泊的人。”
“什么呀!你说他带戟?不会就是当时违反武器携带法的那个男人吧?他大笑着追上来,我还没说话,就险些被他拿下了。”
“他从不心慈手软。”
水羽更加不快地说。
“这样啊,那个可怕的老兄就是水羽的老爸。你为什么不姓他的姓呢?”
话题越扯越远,光晴却陷入严肃的思索。离开鬼里高中后长期未回的光晴,似乎完全被外界的环境同化,而把鬼族的传统忘得精光。
“嗯,鬼族一般都随母亲的姓。这样去鬼公所的时候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