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压仙尊:上神,服不服!-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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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好笑的一勾唇角,扬起修竹似的食指,如蜻蜓点水,在我鼻尖掠掠一勾。
这突如其来的古怪举动又让我一阵措手不及。
我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他亦悠悠回望我,食指在我鼻尖顿住,眉间轻轻一皱,似乎也对自己的举动有些吃惊意外。
他眉锋轻舒,又面不改色的收回手,黑瞳间几起有些孩子气的泼皮,侧头贴近我,沉道:“放心,我不吃人,尤其不吃鸟类。”
我脸上又架起一道青红绿蓝的虹桥,色彩丰富的斑斓了一阵,觉得事情越发出人意料,猜不到头。
莫不是上尧君体恤下属,真的要请我去寝宫里喝喝茶,谈谈心?只是这去寝宫喝茶谈心,怎么想都有些挂羊头卖狗肉的表里不一。
难不成这是上尧君体贴下属的特殊癖好?
“走啊。”上尧君已走到几步开外。
我脑中弯弯绕绕一通天花乱坠的瞎想,被他一叫方才醍醐灌了顶,忙点头应声,灰溜溜的跟在他身后。
赤脚踩下的玉石板冰冰凉凉,冷气自脚上通,凉得我全身哆嗦。想我年少时笙歌美酒,策云奔腾,是何等畅快!如今可是身临其境的体会到了什么叫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什么叫路有冻死骨,不仅要晨早晚睡的为主子端茶倒水,还要日日看主子的脸色在刀尖讨生活。
真是昔我往日,杨柳依依,念我今朝,雨雪霏霏。明明不长的路程我却一路长叹短叹,生生叹出个遥遥千里。
上尧君前脚一进门,我后脚也哭丧着脸跟进去。
房门砰然一关,吓我一个激灵,我忍住破喉的惊叫,见他正面无表情的往这边看,忙摆手打了几声不太自然的招呼,身子却紧紧贴靠在门边,怎么也不肯再往前挪一步。
他转脚旋到屏风后,依依身影摸索了一阵,端出个有些陈旧蚀痕的金边木盒。
窗下那几排参差错落的红烛潸然垂泪,暗结灯花,被窗外透来的几缕轻风一缠,烛头舞舞,摇曳得越发明晃。
他将木盒无比爱惜的搁在桌上,一扭暗锁,轻轻掀开木盖,目光一时搁浅在盒内,几经恍惚的周转反复,才拿出盒内的物件朝我走过来。
那是一双女子的绣鞋,白底朱穗,玲珑小巧,满月色的浅金鞋帮上绣工繁杂,云纹团团上挥翅翱飞的两对九天金凤栩栩如生,仿佛活了一般。
“这是曾经一位故人留下的,留着也无用,天宫地阴,打赤脚容易损噬仙体,你拿去穿吧。”他低眸逗留在手中绣鞋上,目光暗暗流转,圈开几轮涟漪。
我垂首看了看裙下已冻得发红的两只脚,略显难堪的向后杵了杵,抬头看向他手里那双看卖相应是十分保暖的鞋,心里一热。
原来他一直将所有的事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但却又总是不言不语的沉默。
第七十八章:双凤绣鞋(二)()
“不,不,这既然是神君的故人留下的,我自然是更不能收下,神君还是好生放着留个念想吧。”我摆手连连推辞道。
上尧君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绣鞋,眸间百转千回,渐扯出丝苦笑,似悲似叹的像是问自己,“故人都不在了,又何来的念想?”
看他睹物思人,神情如此之落寞,可见一斑那逝去的故人定是与他情意深厚的紧,只可惜天妒红颜,竟早早仙逝了,着实令人无比扼腕叹息。
我直愣愣的立在原地,踟蹰过来,踟蹰过去,不知该如何宽慰,更不知要不要受这个礼。
“拿去吧。”上尧君抬眸淡淡看向我,身后那萧索的长影被迷离烛火舞得漂泊如萍。
我哑然几声干笑,思来想去,终层层深入的窥到了些好借口,忙力气不足的抹几抹甚乖巧的脸,“咳咳,我的脚自小长得大,这绣鞋观来如此小巧,小仙觉得委实不是很合脚,就不收了吧。”
上尧君挑眸一瞅我,阴晴不定的轻蹙下眉头,旋即垂首一摊手掌,以掌为尺,有意度量了下绣鞋的尺寸,正好不大不小恰到腕节处。
“不小,你的脚就是这般大。”他复抬起眸云淡风轻的看着我。
我低头有些慌乱的速瞥了一眼裙下被冻得有些青紫的双脚,脸上几丝灼烫漫漫晕开,支支吾吾道:“你,你怎么知道?”
他闻言一愣,脸上一阵层迭聚拢的暗意,阖几阖唇,目光终有些闪烁的抛至别处,几经犹豫,才有些不自然道:“方,方才在月牙湖偶然经过,不甚看到了你正在湖水里洗脚。”
风来烛光潋滟,在他侧脸上十分活跃的蹦跳,像覆于冬雪间的片片暖阳,竟有些云开日明的暖意。
我将他说的这些句话反复在肚里几许推敲,再配着些那一脸姑且可算作老成的羞意,越想越觉得煞是有趣。
上尧君这是偷看风华正茂的本仙我洗脚,又被当场不留余地的揭穿,也知道酌情惭愧惭愧了?
这能让冰块脸的上尧君有些异于冷默外的其他暖色调,本仙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位旷世奇葩。
我心里一阵翻来倒去的得意,连着脸上也沾了些自得其乐的怒放深笑,正喜的不可开交,抬头一瞬恰撞到上尧君那张看起来并不是很愉悦的脸。
我声音几抖,忙退开身子,脸上几阵红白交错。
“这双鞋你拿去穿吧,但日后紫栖宫所有的饭食都要交与你来煮。”上尧君挺直身子,二话不再多说,干脆一把将绣鞋甚是粗鲁甩进我怀里。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可恨的是我竟然又不知不觉的去往怀里接了一把。
我忍住一巴掌抽死我那双手的冲动,呆若木鸡的立了一阵,肚里心思百转。
唉!本以为上尧君德厚流光,善解人意,而不料却是个惯用小招的阴险主子,竟然用一双小小的绣花鞋收买了本仙下辈子的光辉岁月,一想到以后日日要与那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称邻作伴,真真是令人发指,气煞我也!
所幸本仙一向善于阴谋诡计,尤善公报私仇。若今日我在那碟菜里一个不小心放只蟑螂腿,明日我在那碗饭里又一个不小心加点老鼠屎,看你将来还能不为今日的决定悔青肠子?
我将计就计,抬头迎上去一张春风满面的盈盈笑脸。一手轻轻抚过揣在怀里的绣鞋,后弯身利索的穿在脚上,阴邃一笑,咬紧了后槽牙,“既然神君这样想,那小仙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日后小仙一定会尽心侍奉,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如此,甚好。”他垂眸看了眼我脚下刚换上的绣鞋,淡淡笑浅,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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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宸寰宫,怒火愈盛。我一路尽挑些崎岖不平的路走,左一脚踢踢路上锋起的尖石,右一脚踩踩草边硌脚的岩石。
“不就是一双绣花鞋吗?有什么金贵的,竟然白白买了老子半辈子清闲自在的生活,怎么还不破,还不破,还不破,破啊,破啊。”我低声连连抱怨,大大咧咧跨开一只脚,在路边一块锋利的硬石上来回碾磨。
“我看的好生奇怪,你气的也好生奇怪,这么精致的一双鞋偏要弄坏更是好生奇怪。”隔耳一声弄笑,故弄玄虚的说了一堆拗口的话,有些新奇的问道。
“关你什么事,狗拿耗子多管什么闲事!”我愤冲冲的敌过去,如今正愁满肚子火气没处发,管它是什么出气桶只管吐出来。
映面而视,却是位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明月入怀的佳公子。一袭鸭蛋流黄的拢纱长袍,看来无比俊秀和善。他样貌出挑,皮肤健硕密实,微偏土色,丰眉高鼻,明目皓齿,正细挑着双探究入深的深邃眸子新奇有趣的打量着我。
“那照你方才的意思来说,我若是那只多管闲事的狗,你便无疑是那只耗子了?彼此彼此啊。”他度量也忒宽,见我拐着弯咒骂也丝毫不恼,反倒还能心平气和的打趣我。
“你,”我拈起一根恼羞成怒的手指头,掂起脚不歪不斜的正指向他的鼻头。
他眸间粲然一闪,临危不惧的看着我,甚至还能再勾起几丝满不在乎的笑意。
“不,你说错了。”我收起一脸恶相,朝他嫣然一笑,渐而也捏拿出个对世人不屑一顾的高傲神采,又笑里藏刀的再砍上几刀,缓缓的强调道:“你,是狗,而我,却不是耗子。”
我逞心如意的拿回那根拔刀相助的指头,大大一声蔑哼,大摇大摆的跨着步子便要离开。
“喂,你可得心疼心疼你那双鞋!弄坏了多可惜。”已走了好几步,那位仁兄仍还在不屈不挠的狗拿别家耗子,在那声嘶力竭的装好人。
今日出门真是忘了看黄历,忒过晦气!先是掉进湖里,后又莫名其妙的做了烧火煮饭的伙夫,最后半道还杀出个为鞋出头的脑瘫。
我这运道,也忒坎坷薄弱了些。
第七十九章:花衡上仙()
我蹑手蹑脚的拐进宫中那一片有些荒芜茂密的草地里,东一趴身子,西一趴身子,终煞废力气的逮了只青蚂蚱。
奈何这在天宫里长大的蚂蚱果然与凡间的不一样,个个都是一只只血性方刚的汉子,真是一点屈辱都难受得。
我正甚慈祥的捏着它那对青绿饱满的大腿,喜滋滋的准备将它放在袖里以助我成就大业。奈何这蚂蚱两眼溜溜一转,猛的一蹬腿,扇翅一飞,竟劫后余生的逃掉了。
只是,它飞得太过起劲,我捏得太过紧实,阿弥陀福!竟不甚拽掉了那一只绿油油的大腿。
我凑近指腹上残余的那一截蚂蚱大腿,几怜几悼,还是准备好好的物尽其用,为这截大腿谋一个锦绣前程。
顺着一阵未散的饭焦味晃到了灶房外,远远一望,暖儿正两手拖腮坐在门口那条长凳上,小脸幽怨的望穿秋水。
“暖儿。”我隔着老远大声唤她。
她迷迷瞪瞪的回一回神,大睁圆眼一望我,忙心急火燎的朝我跑过来,提起我双手将我完完整整的翻了个面儿,焦急问道:“仙姬,上尧君有没有为难你,欺负你?”
我垂了垂首,甚真实的装了一副梨花带雨将落未落的委屈样子。
“哼,走,我们去找他说理。”她气愤填膺的一拍胸脯,拉着我就又要去找人家说理。
我拽住她的手,噗嗤一声笑,顺道捏了捏她那张愤慨难挡的小脸,“承蒙我们暖儿的洪恩,上尧君既没有为难我,也没有欺负我。”
暖儿看我一脸没心没肺的悠哉乐哉,不但不领情,还将她戏言调侃了一番,把小嘴一撅,将小脸一横,活脱脱一个老气横秋的小老头。
“人家担心你担心了这么久,你竟然还说谎话戏弄我!”
“好了,好了,我的好暖儿,我错了,我错啦还不成。你还没吃过我煮的饭吧,待会我给你多做一碗莲子羹,保管让你大饱口福。”我戳几戳她的小膀子,声音甜甜的开始好言贿赂。
暖儿挺直了胸脯,一脚在地上点来复点去,两眼骨碌碌的暗暗转向我,几清嗓子,“好吧,好吧,看在你这么知错能改的份上,我就姑且原谅你了。”
然冷傲的性子才维系了一瞬,便迫不及待的拽了我的袖子将我往灶房内拖,边拖边道:“快快快,我们去做莲子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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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日头过了明艳时辰,已有些薄薄的凉意。
暖儿端着一大碗盛好的莲子羹在门口大快朵颐,频频称赞。
“你在这慢慢喝,我将这些端去给上尧君。”我自顾将余下的倒入青玉琉璃碗内,端起托盘往门外走。
暖儿含含糊糊的一应,跐溜抹一把口水,将碗舔得越发见底。
我快步走,溜进一处无人偏僻地,蹲下身将拖盘轻放在路边一块平坦假石上,从袖中乐滋滋的掏出叠好的锦帕,再一层层谨小慎微的掀开,帕心正躺着那截即将助我成就千秋霸业的蚂蚱大腿。
我抖着锦帕将那截看来无比赏心悦目的美腿倒进羹中,又端起来轻轻晃上一晃,脑中不止一遍的勾勒出上尧君一勺子舀出这一截肥腿后脸上的晴雨变幻。
如今再看这一路上的景致,花是红花,树是绿树,真是心情大好。
将这碗饱含我心血的莲子羹端到宸寰宫殿外的时候,玄鹤正忧心忡忡的在门外前前后后的踱步。
平日里玄鹤一向沉着,今日行际如此慌乱,想必是出了什么乱子。
“你脸色这么难看,是出什么事情了么?”我三两步走上前,好心问道。
玄鹤顿住步子,额冒细汗如雨,一双眼睛不住往门缝里瞟,心不在焉的朝我一稽首,放低了音,“方才尊上脸色不是太好,在宸寰宫内静坐调息,命我在门前看着,可已经绝迹有数万年的花衡上仙今日却冷不丁的出现在这里,一来就闯进了门去,到现在屋里都还没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