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这里,等风也等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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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会馆门口停车的时候,阮舒无意间看到了一辆眼熟的黑色吉普,心底略顿了一顿。
因为她是做东的人,所以提前了到的包厢,依照先前了解过的信息,点好了菜,又和助理及公关部总监做好其他准备。约莫半个小时后,帮忙在中间牵线搭桥的朋友和那位新主编一块来了。
第017、我高兴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大概因为毕竟是知识分子出身,虽然有点秃顶,但并不浑圆,戴着副金丝边的眼镜,气质挺沉稳的。
彼此心知肚明是为什么而见面,所以并没有单刀直入地谈合作。助理和这位新主编是老乡,阮舒交待过她要由此开始话题,聊得还算顺畅。
席间,阮舒渐渐发现,对方并不如表面上看上去的老实。他几乎不碰酒杯,一直在喝茶,那位牵线搭桥的朋友则十分热络地给阮舒敬酒,还不同意让其他人代挡:“阮小姐在咱们海城可是鼎鼎大名,漂亮又有能力,不喝几杯,可说不过去。有些话,喝了,也才能更好说嘛。”
主编没有开口阻止,像是默认如此,镜片后的目光盯在阮舒的脸上,有点灼然。
意图再明显不过。
阮舒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没觉得太大惊小怪,只是在心下暗暗冷笑。
商场的这些所谓“朋友”关系,绝大多数是因为“相互需要”而存在的,哪里有什么真正的交情?负责牵线搭桥的这位,本也仅仅是曾经在商会上讲过几句话互留了名片的人罢了。眼下的情况看来,他和主编才是真正一个阵线的人,应该事先商量过要对付她。
当然,在应酬事宜上,阮舒从来都是有所准备的。尤其上次不小心在谭飞手里栽过跟头,如今她愈发谨慎。朝助理打了个眼色后,她起身道:“失陪片刻,我先去趟洗手间。”
“一提喝酒你就上洗手间,这也太故意了吧?阮小姐该不会是想趁机开溜?”
阮舒拨了拨耳畔的头发,微微一笑:“哪敢?任主编可是一句准话都还没给我。”
洗手间里,阮舒从随身带出来的化妆包里掏出吸油纸,然后补了点妆,将原本淡色的唇彩擦掉,拧出口红画了两道,最后扯掉原本绾着发髻的皮筋,任由过肩的头发柔顺地披下来。
整个人的感觉立刻就不一样了。
从干练利落,变成烈焰红唇。
对着镜子,阮舒轻轻弯了弯唇角,弯出一抹嘲弄,收拾好化妆包,往回走。
***
单明寒打开门,准备去吸烟区透透气,恰好见阮舒走进斜对面的包厢里。透过门缝,瞅到里头坐着两个男人,他不由淬了一口:“贱女人。”
跟在他后面的傅令元注意到他脸上露出的轻蔑表情,顺着方向望过去,只瞥到刚关上的包厢门,勾唇轻笑:“怎么了?看到前女友了?”
“去你的!我才不会找这种公交车当女朋友。”单明寒撞了撞傅令元的肩,经过阮舒方才进去的包厢门口时,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就是上次唤你‘三哥’的林家的那个丫头,喏,又在勾搭男人了。我刚刚发现老莫在里头。估计是有事求到老莫那里。”
傅令元眉尾骤然一挑。
“那只色鬼。先前有次和他同个局吃饭的时候,听他酒后大放厥词,说会搞到林家那丫头在他在身下哭着求他干爽她。看来今晚他要如愿了。就是不晓得以他的火柴棍,能不能满足人家的需求。毕竟那女人都试过那么多男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单明寒当玩笑般不无恶意地戏谑,笑完后没听到反应,下意识地偏头看傅令元,不料将将撞上他眸底稍纵即逝的冷寒。
不过待他眨了下眼,却只看到傅令元一如既往地斜勾唇角,仿佛刚刚只是错觉。
莫名其妙的,两人在吸烟区安静了下来。
单明寒本想趁机问问他今天怎么把小花旦带来,一时也说不出口了。
“先进去了。”傅令元突然开口。
单明寒瞥了一眼他手上掐灭的烟头,不由狐疑:“怎么了你?不是才抽了一半。”
傅令元用背影回答他:“我高兴。”
极其任性的口吻令单明寒大跌眼镜,瞬间感觉眼前的男人恢复成十年前的小霸王。
包厢里,阮舒十分豪气地主动连干了三杯酒,依旧面色如常。老莫和任主编暗暗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神色里看见诧异。
“任主编,你一直在喝茶,晚上可是会容易睡不着觉的。我已经先干为敬大大表了诚意了,你总不能还继续以茶代酒吧?嗯?”阮舒一手捏着杯柄,一手端着酒壶给任主编另外寻了个杯子倒好酒,递到任主编面前。
红唇微弯,笑容明媚,盈盈一双凤眸仿佛闪烁着光。
任主编没什么特殊反应,一旁的老莫却是瞧得都直了眼,上前一步道:“阮小姐,你的酒量太好,他怕是根本喝不过,还是我来代他。我今天来,原本的作用就是给他挡酒的。”
说着,老莫已然伸手接酒杯,爪子直接抓在阮舒的手背上。
阮舒对他的揩油淡然处之,笑得愈发嫣然:“‘不喝上几杯说不过去’,你刚刚说的这话我也觉得很在理。所以你这一挡,可不是一杯能解决的噢。”
“噢”字的尾音像是有勾似的,撩得老莫满心的春水,尤其视线范围内,她的领口露出一抹细致漂亮的锁骨,美色在前。不过老莫也并未因完全失了心魄,爪子捏了捏她的手指:“我的酒量可不如阮小姐,而且我一会儿还得送任主编回去,要不阮小姐三杯,我一杯,如何?”
助理和公关部总监在一边听得忿然——这种占人便宜的话,他竟然对一个女人讲得出口,真不是男人!
“一直喝个没头,也不是事儿,对不对?”阮舒笑眼眯眯,后半句话转向任主编,“要不这样,既然你们总说我酒量好,我也不能占你们便宜。我喝过最多的一次,是两斤这样的白酒。”
她的手指比划了一下,瞥见老莫和任主编脸上的诧色后,接着道,“那就照3:1的比例,我今天要是喝到破了自己的记录,任主编是不是可以看在我如此辛苦的份上,给我一个和你交朋友的机会?”
话闭,包厢的门上忽然传出三声叩响,未等他们里头的人回应,外面的人兀自推门进来。
第018、出卖色相
虽然先前在会馆门口辨认出了他的那辆黑色吉普,但此刻他蓦然现身,阮舒仍不可避免地讶然。
其余几人亦均怔了怔,除了阮舒,只有老莫认得傅令元,最先出声:“傅三?”
“嗯。”傅令元不咸不淡地点头,“进来和朋友打个招呼。”
尔后他的目光笔挺挺地望向阮舒,径直朝她走过去,止步在她面前。
他身上尚未消散的新鲜烟味儿立即萦绕她的鼻间。
“三哥。”阮舒璀然一笑。
妆容较平日有所不同,同样的笑容,此时此刻愈发地明艳。傅令元瞥了一眼她的红唇,漫不经心地问:“招待客户呢?”
“是。”阮舒微微颔首。
傅令元的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划过老莫捏着阮舒手指的那双爪子上,顿住,又问:“敬酒呢?”
老莫有所察觉,当即缩回手。早在听闻阮舒对傅令元的亲昵称呼时,他的心头便骤然咯噔,随后他们俩又聊得熟络,更加预感不好,纳闷傅家老三和这位林家的继女什么时候扯上关系了?
“那你们继续。”
傅令元讲出这句话之后,阮舒以为他要走了,结果他的下一句是:“我就在这坐一会儿。”
阮舒:“……”
傅令元似毫无察觉一般,兀自询问原本坐在阮舒左手边的助理:“我能坐这里吗?”
他唇边勾着的斜笑令助理愣了一愣,连阮舒的意见都忘记征求,立马点头:“可以的可以的,您坐。”
旋即立马拎开自己包,还将自己用过的碗筷挪走,给傅令元换上一套新的。
傅令元当真神情放松地坐下了。
因为原本阮舒正和老莫讨价还价着敬酒的事情,都站着的,导致现在一屋子的人,只有傅令元一个是坐着的。最重要的是,他的存在,令阮舒根本无法和老莫及任主编继续。
老莫这边也是同样的情况。傅三过去的“光辉事迹”固然令人生惧,但在多数人眼中也就是个纨绔子弟,问题在于人家再混,硬邦邦的背景摆在那儿,谁要敢招惹?
没多想,老莫便反客为主地招呼阮舒她们三个女人道:“别干站着,咱们坐着吃菜。吃菜!慢慢聊!”
瞅着他一脸的谄媚样儿,阮舒心底暗暗觉得好笑,睨一眼身边的这尊大佛,放下酒杯和酒壶,泰然地落座。
任主编不认得傅令元,可既然老莫的态度大转弯,料定对方必是个不可得罪的人物,没有多言。
气氛却是一时诡异了下来。
拿着筷子扒拉着菜的傅令元像是刚察觉大家的拘谨一般,看向老莫:“怎么?不是要敬酒吗?”
未及老莫回应,傅令元又偏头问阮舒:“你敬他对吧?喝多少?”
阮舒不太确定傅令元一系列行为的真正目的,心思飞快地流转,考虑该不该再承一次他的情。
助理却在阮舒的沉默中替她回答:“我们阮总说,喝到破了她曾经两斤白酒的记录为止。”
“两斤白酒?”傅令元重复了一遍,眸底顿生兴味儿。
老莫吓得冷汗涔涔,忙不迭接口:“玩笑,阮小姐在开玩笑。我们哪里会让阮小姐喝两斤白酒?只是两三杯意思意思罢了!”
傅令元仿佛没听见老莫的解释,笑着问阮舒:“你能喝两斤白酒?”
“三哥不信?”阮舒的眉目间添了似衅意。
“改天还真得见识见识。”说着,傅令元顺走阮舒的那杯没喝的酒,对老莫和任主编示意:“我正好口渴,替她喝了这杯。”
“傅三你随意就好!”老莫立马起身,双手端酒杯,朝坐定在椅子上的傅令元躬了躬背,神情十分地紧张。
傅令元仰头喝掉杯子里的液体。入口的瞬间,他极轻地顿了一秒。放下杯子后,挑着眉峰看阮舒。
阮舒别有意味地笑笑,主动拿起酒壶,给傅令元重新倒了一杯酒:“三哥,说好了我得喝三杯。还有两杯。”
两人的互动在老莫的眼中全然是调情,赶紧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地说:“不用不用!”
傅令元凝一眼阮舒,仰头喝掉酒,又一次挑眉——已不是上一杯寡淡的白水,而确实是酒。
“三哥一会儿还得开车吧?少喝点,最后一杯。”阮舒笑意更浓,给他倒第三杯酒。
傅令元的视线霎时落在了她手里精致的酒壶,像是古玩,壶柄上装饰一红一绿的两颗小珠子。他清楚地看见她给他倒酒时,拇指轻轻压在了绿珠子上。
傅令元眯了眯眼,瞬间明白过来其中的奥秘。而喝到嘴里的第三杯变回了和第一杯一样的寡淡白水,完全证实了他的猜测——这是一只阴阳壶。
注视她含笑的面容,傅令元坐姿随意地往椅背一靠,勾唇道:“我相信你能喝两斤白酒。”
阮舒微弯唇角,但笑不语。
“好了,不打扰你们谈正事。”傅令元起身。
老莫连忙跟着站起来:“不再多坐一会儿吗?”
阮舒哪里没看见他分明一副“你赶紧走”的表情,主动接过话头对傅令元道:“好的三哥。麻烦三哥来这一趟了。”
而随着他的离开,她的这顿饭局,火速般地加快了进程,阮舒连嘴都未张,老莫便率先替任主编松口。
事情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解决了。
和上回药监局的卡审批一样简单。
全亏了傅令元的帮助。
助理和公关总监都特别开心,趁着兴头儿打趣阮舒有这么棒的关系为何不早点拿出来用。
阮舒感觉得到她们更感兴趣的其实是她和傅令元的关系。
她无力回答她们。她只觉得伤脑筋。
上次是她“利用”的傅令元,最后得便宜卖乖给混过去了。这次,是傅令元主动来帮忙,她尚未琢磨透他的用意,有点忐忑。
出来会馆门口,准备去停车场,耳边骤响三声车子的鸣笛。
阮舒下意识地抬头看,熟悉的黑色吉普顿时映入眼帘。
驾驶座上的车窗摇下半扇,露出傅令元沉笃的脸廓。
阮舒把车钥匙给助理和总监,让她们先去拿车,然后自己走过去问候傅令元:“三哥,你也要走了啊?刚刚真的谢谢你。”
傅令元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湛黑的眸子瞅着她:“上车,我送你。”
阮舒自然是拒绝:“不用了三哥,我自己开车来的,两个同事还在等我。”
“既然感谢我,那就上车。”
傅令元噙一抹不明意味的笑,给阮舒感觉一副“请用实际的行动而不是口头的虚伪来证明你对我的由衷感激”的表情。
阮舒抿抿唇,最终选择了上车。
车上,阮舒给助理和总监打去电话,让她们直接开她的车回家,明天一早顺道来接她一起上班就好。挂断后,车内恢复安静,见傅令元的目光直视前方,专心致志地开车,好像并没有要讲话的意思,阮舒当然也沉默。
气氛还和上一回坐他的车一样,虽沉默,但不尴尬。
这样维持了一路,直到抵达她家的住宅区门口,车子停下。
“我到了,麻烦三哥送我回来。回头见。”阮舒道了别,准备下车,发现车门还是锁着的,狐疑地扭头看傅令元,用眼神询问他。
“等一等,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