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这里,等风也等你-第2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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嗓音清澈而清冽。
也是她头一回唤他三哥——暑假里唐显扬介绍他们俩认识的时候,她只是礼貌地称呼过他一句“表哥”。
因为离得近,他的鼻息间嗅到属于她的女孩子的自然体香。
心弦蓦然一动。他其实已经不晕了,但那一刻选择了不睁眼,身体往她身上倚,就势带着她一块儿滑坐到草地上,嘴上不忘假意地说了句“抱歉”。
话出口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她原本打算推搡开他的那只手滞住了。
他闭着眼睛,看不见她的表情和反应。安静了几秒后,他的手臂被她拉扯着将他的身体往一侧拖,挪动他的位置。
她明显有点吃力,因为他听见她的气喘得比先前要厉害。
很快,他的后背触上了树干。
周身是夏末傍晚散发的余热,他歪着头靠坐在树下,眼睛眯着一条缝,看着她坐在他的斜边上休息,光洁的额头上是细细的汗珠。
他薄薄的嘴唇勾起,故意问:“你叫什么来着?我给忘记了。”
“阮舒。”她回答。
他佯装没听清楚,也记得唐显扬总是喊她“舒”。于是他用上猜测的口吻:“阮阮?”
很可惜,他没有在她脸上看到半丝他所预想的羞涩。
她只是偏过头来,眼珠子?亮,眉心轻蹙,明显并不高兴他擅自叫出的这个亲昵称呼。但并没有发作,纠正着告诉他:“耳元阮,舍予舒。阮舒。”
树叶间的一缝儿夕阳余晖照在她的身上。
很明媚。
……
“阮阮。”
十七八岁的她应声回头,束在脑后的长发像?色的丝绢裙裾,旋开乍拢。而她漂亮的凤眸在看见他的刹那闪烁出独有的光亮,冲他璀然地笑:“三哥。”
这是在青春岁月里曾无数次出现在他梦境里的画面。
隔了一整个十年,这样的画面从梦境投射到了现实。
可突然的,像一面镜子出现了裂缝,继而碎片纷纷掉落。
她的笑靥不再。
也拼凑不回来。
……
傅令元睁开眼,耳畔是锲而不舍的震动声。
捶了捶脑门,他从床上爬起来,左肩和右臂疼了一下。
垂下视线一瞧,伤口已重新包扎好。
额头上则掉下来一块毛巾。
将毛巾从被面上捡起,他疲倦地揉着自己的眉骨,感觉眼睛十分干涩,同时手背触碰到自己的皮肤,发现还有点烫。
在停止了震动后,又开始新一轮的震动。
傅令元下床,从搭在椅子上的外套里掏出。
时间显示,他这一觉并没有睡太久,也就一个多小时而已。
屏幕上累计了好几通未接电话,此刻打来的是陆少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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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早该醒了
敛了敛瞳仁,他接起。
“阿元哥,你怎么才接电话?”陆少骢焦虑而关切,“你和元嫂人呢?怎么中途下了救护车没有去医院?别墅也找不着你们人?是回你们的新房了?”
“抱歉。我没事。”傅令元继续揉着眉骨,淡声,“我带你嫂子去私人诊所了。不用担心。”
“那元嫂她……”陆少骢问得犹豫。
傅令元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我代她谢谢你。”
谢谢关心,但不想透露的意思。
陆少骢读懂,也不追问了。
傅令元记起来之前就想找他的事儿:“今天一起跟去西郊的那些人——”
“阿元哥放心,该处理的我全部处理妥当了。”陆少骢知道他的心思,“不会有人敢对元嫂嚼舌根的。”
傅令元默了两秒,道:“谢谢。”
“是我该对阿元哥你说抱歉。还有元嫂……蓝沁那个贱人真正想报复的人是我!却连累了元嫂。我真的……”陆少骢低了低声音。迅速重新振作,“不过那个贱人已经抓回来了。她果然和那个叫焦洋的死条子勾搭上了。机场的那个陷阱不仅是焦洋亲自带的队,而且她还和焦洋成功会上面。”
揉眉骨的动作顿住,傅令元睁开眼睛。眼神隐约凌厉,重点落在:“她还活着?”
“当然活着。我早说了要活捉她。”陆少骢语音阴厉,“阿元哥你和元嫂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先收拾着,会帮你们留着那个贱人的命。”
她没有死……?
他猜测过她故意要青邦的人前去机场送“四号”的用意。也猜测过她极大可能会把焦洋也叫去。可他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会被陆振华活捉。
她……是还在计划什么?她还想干嘛?她……
傅令元的眼睛黑黑的,脸上更没有什么表情,叫人探不清楚他此刻的具体情绪。
顷刻,沉沉地问:“你把她安置在哪里了?”
“还能在哪里?”陆少骢的阴厉中又隐隐跳跃着一股子的兴奋,“对了。阿元哥,你可以先欣赏欣赏我叫人在网络上放的那些视频。给那个贱人的餐前甜点。”
餐前甜点……?傅令元略略跳了一下眼皮。
“其他的事情等阿元哥你回来我们再细说。”
“好,我知道了。”傅令元的语调没有任何的起伏。
挂断电话,他即刻打开网页。根本不用他搜索,关于蓝沁吸、、毒滥、、交视频早已是爆热,如病毒般铺天盖地地传播。
视频一点开,首先就是蓝沁愉悦的笑声。她显然刚嗑完药,整个人的精神处于异常亢奋的状态,周围正围着七八个男人,和她差不多的状态,与她贴身热舞,嬉笑闹腾。
视角是以她为主角拍摄的,所以其他男人的面容都辨不分明,偶尔一两个露出镜头的,也全打了马赛克。
唯独蓝沁。至始至终清清楚楚。从她如何自己跳完脱衣舞,到她身体的每一个局部特写,到随着药性的发挥导致的她的状态变化,再到她在整个过程中的表情和细节。
她疯狂地扭动被对方扇着巴掌甚至揪扯着头发来回推拉。
她被人捏着下颌张着嘴口中有根东西进进出出。
男声在嬉笑,在说着下流粗鄙的脏话。在她的下边塞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她从笑到咒骂到哭到求饶到最后完全没有了灵魂……
傅令元原本只打算跳跃着粗略地看,可根本看不到最后就关掉了视频,闭上了眼睛,眼角附近的肌肉细微地颤动。双拳则握得紧紧的。
沉默。
沉默中隐隐酝酿着一股道不清的复杂情绪。
似悲愤,似同情,似哀伤,似……浓浓的无奈……
“傅叔叔!”格格的吴侬软语和她的身影一起撞进房间里来。
傅令元睁开眼睛,拳头缓缓地松开,捺下所有的心绪,脸上的表情换成淡淡的笑意。
“你还烧着吗?”格格凑到他面前来,先用手伸到傅令元的额头上,轻蹙秀眉,打量他的神色,“母后说傅叔叔你身强体壮发点烧根本没关系,可我怎么觉得傅叔叔这回病得很厉害,你看你的嘴唇都干得蜷皮了。我去给傅叔叔倒水!”
傅令元笑着拉回她的手:“不用了。你母后说的没错,我确实没有什么事。”
“可是……”格格轻轻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傅令元揉了揉她的头发,尔后用手指将她两边的嘴唇轻轻往上扬出笑容的弧度:“抱歉。不要让傅叔叔影响你的心情。格格应该每天都咯咯咯地开怀地笑。”
格格也拿手指触到他的嘴唇两侧,将他唇线的弧度扯得更开些:“傅叔叔也快点恢复开心吧!阮姐姐没事的,我母后很会给人治病的。”
傅令元的心里生出一丝苦涩,面上则还是笑着的:“嗯。是的,你母后很厉害。”
牵着格格的手离开房间,走向主屋,迎面黄桑刚从主屋里出来,拧着眉。眼睛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定在他的左肩:“你这伤动到骨头了,最好仔细点养,否则往后一到阴雨天,有你好受的。”
傅令元对此不予回应,目光只紧紧地盯着黄桑身后的那扇门。
黄桑扭头瞥了一眼,道:“我拿泡了草药的热水帮她洗过身体了,伤口我也全部处理好了。你如果想要看她。现在可以进去了。”
傅令元的唇线抿得直直的,问:“她醒了没有?”
黄桑轻轻叹息一声:“没有。”
傅令元的第一反应是松一口气,因为觉得这样他才有勇气进去见她。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没有做好面对清醒的她的心理准备。
可很快他又皱眉,神经紧绷:“为什么还没醒?是安眠药的份量太重了,药性还没有过?”
“不是。”黄桑摇头,“安眠药的份量并不重。照理说她早就应该醒了。”
言外之意特别明显。
傅令元的心狠狠一沉,喉头感觉被什么东西黏住。一阵阵地发紧,紧紧地挤出声音确认:“你……你给她洗身体、上药的整个过程,她都……”
“没有。”黄桑知道他要问什么,“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不是因为她还有呼吸。我简直要以为自己在摆弄一具尸体。”
傅令元的下颌咬得僵硬,脸在极其细微地抽搐。
扫一眼他的神色,黄桑低头,貌似有点不忍直视,兀自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平静道:“你自己看着办,我能做的已经都做了。为你们夫妻俩忙了这么久,我现在要先去把我自己给拾掇了。”
“好……”傅令元的嗓音沙哑而虚渺。有些呆怔地颔首。
黄桑掠过他,领着格格一起离开,将剩余的空间留给他。
站定在原地,傅令元感觉眼睛比之前愈发干涩。
有什么东西压在他的肩膀。压在他的心口,让他喘不过气,让他无法呼吸。
身体往前一倾,他的一只手掌摁上墙面。另外一只手捂住胸口,缓了很久……缓了很久……连雨都暂且歇住了。
他重新站直身体,轻轻地推开门,进去。关上门。
屋里安安静静地,温度很暖,空气里飘散着草药的香气。
他一步步地往里走,透过床上挂着的白纱帘,看到她躺在床上,面容沉寂,可能因为刚用热水洗过澡的缘故,脸颊不若先前苍白,反而隐隐约约地透出一丝红润。
可即便如此,她给人的感觉还是虚弱极了……
只一眼,他以为已经痛得麻木的心,再次抽疼起来。
他行至床边,于床畔落座。
见她的手露在外边,他想握一握,又怕惊醒她。
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轻轻地碰上。
她没有动静,依旧闭着眼睛,连眼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安静极了。
他想她应该真的还没醒,真的还在睡,否则她一定会挣脱他的手,甚至会给他一记耳光。
他垂眸看她的手。
相较于他的手,小小的,很柔软,然而她原本涂得十分漂亮的蔻甲基本全断了截。
她的手腕上包扎着绷带。摊开她的掌心,看见那些她曾用指甲深深抠入皮肉的伤口,他的心又狠狠地一刺。
转眸便瞥见她无名指上的那枚婚戒。
他摸上去,缓缓地摩挲。
视线则往上移,落回她的睡颜。
他弯腰,欺身。
他想吻她。他贴近她的唇,即将落下的时候,他停住了。他不敢,他还是怕吵醒她。
他紧张而忐忑地保持与她近在咫尺的距离没有动,眼神复杂,思绪纠结。
而她还在沉静地睡着,似毫无察觉。
隔着空气,他嗅她的气息,他“吻”她光洁的额头,“吻”她闭阖的双眸,“吻”她柔软的面颊。
最后,他挨在她的唇边,没有贴合。
她没有醒来。
他头一偏,再一落,若即若离地触碰上她的耳珠。
她没有躲。她没有反应。她一动不动。
“阮阮……”他哽了嗓子,彻底红了眼眶。
……
黄桑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身后忽然传来傅令元沙哑的嗓音:“我先走了。明天再来。她就拜托你了。”
“去吧。”黄桑平静地应着,掀开锅盖把刚切好的菜丢进沸腾的水里。
待她转回头,傅令元的身影早已不见。
抿抿唇,她交待一旁的格格:“你先看着。”
格格乖顺地点头。
黄桑脱掉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迈步走去主屋。
房间里和她离开时一样安静。
她行至床边,瞥了眼床上的人,视线再一转,看见枕头湿了。
“阮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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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彻底毁灭
离开中医药馆,穿出曲曲绕绕的深巷子,停歇没多久的雨又开始下起来。
不大,细丝儿似的,落在人的身上,蒙一层薄薄的水气,很潮,很湿。
往外再走了一段路,傅令元才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上车后,司机问他去哪儿。
傅令元一下子答不出来。?了一?,才说:“绿水豪庭。”
约莫因为他的整个神色都不太对劲,司机多瞧了他一眼,提醒:“小伙子,你震老半天了。”
傅令元低头垂眸,这才从搭在手臂上的外套口袋里掏出。
来电刚震动结束。
是陈青洲。
傅令元翻了翻先前的未接来电,不外乎陆少骢、陈青洲和赵十三。
陆少骢的已经接过了。
陈青洲的他暂时不想回复。
于是回拨了赵十三的。
“老大!”赵十三接得很快,好像一直都守着似的,声音激动得都有些颤抖,但很好地克制住了。
他原本应该是打算问一问阮舒的情况,所以停顿了两秒。最终没有问,开口讲正事儿:“老大,我按照你的吩咐先假装离开再偷偷拐回去,确实发现有人也悄悄溜回蓝小姐的那栋洋房,在阮姐呆过的那个房间里转了很久,而且还拿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