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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浮云-第3部分

小说: 浮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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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二楼书房里甚是静谧。黎斯年一身对扣的中山服极其威严地端坐在檀木书桌后。两鬓虽已微白,可仍旧是剑眉星目,极具王者气质。他闭目养神,周围坐了一地的元老幕僚皆不敢出声。黎绍铮就直直站在书桌前,只听得见墙边座钟一声声地走着,声音甚是令人烦闷,气氛也甚是紧张,就像风雨之前的宁静。良久,才听那黎斯年低低问了句:“你有什么话说?”
“绍铮无话可说。”
黎斯年微闭的双眼动了几下眉头竟紧了起来,只听他又问:“那孩子真是你的?”
他不答话,黎斯年随手抓起桌边的玻璃烟灰缸就砸了出去。擦过他的额头,掷在他身后的墙上,碎了一地。一批幕僚急忙迎上去阻止,只听李云重急忙劝道:“总理,绍官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年轻气盛,难免。。。”
“他就是被你们这样惯出来的,养成这市井流痞的习性。如果今天不家法伺候,旁人定以为我黎斯年教子无方。你们今天谁拦着,就别怪我家法无情。”
一行人知道此时越劝,那黎绍铮定被打得越重,只得退到一边。 
黎斯年取过墙上的蛇皮长鞭,缓步绕到黎绍铮身后,脚上的马靴猛地朝他双膝一踢,黎绍铮双腿一软,便朝地上跪下,只是那身板依旧挺直。只听黎斯年说“你以为你是太子爷?正经事不做,给我弄出这样一个颜面尽失的事来,难道把你放在军中要你学的就是这个吗?”
说着,那铁条也往他背上挥。军装顿时裂开一条极长的口子,棉絮也溅了出来。见他咬紧双唇,依旧不语。黎斯年气极,那长鞭更一下重是一下地往他背上打。不过十来鞭,那军装已经四分五裂,鲜红的血滴直往外渗,让人看了心悸。而黎斯年却没有停手的意思。幕僚们都知道这对父子是一个皮性。那小的是定不肯求饶一句,而老的却非打到他趴下不能停手。以今天这样的怒气看,黎绍铮非要被打残废不可。费天澜本是黎斯年早年的战友,说话极有份量,今天却也只有三分把握:“总理,再这样打下去,绍官非没了不可,请还是手下留情吧。”
依旧没用,只见那黎绍铮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双唇泛白,但牙关依旧紧咬,总幕僚实在束手无策,只能吩咐侍从去请夫人,一边劝着黎绍铮:“绍官,你就求饶一句吧,何必如此较真。绍官…”
只是他如何肯听,等到顾夫人推门而入看到儿子后背血流不止立刻潸然泪下。要不是大女儿黎西谨搀着早已晕倒在地,只听她喊道:“总理,快住手吧!绍铮纵然有天大的不是,也值不上你这样打,你这是要逼死儿子啊!”
黎西谨把母亲交给侍从,上前一把抓住父亲欲往下挥的鞭子,道:“父亲,就饶了四弟吧!只要那柳小姐肯下嫁四弟,这便没什么好说。父亲何必…”
闻此,黎斯年才终于停了手。对近侍吩咐道:“去把柳小姐请上来,如果她断不肯原谅这逆子,今天我就打死他。” 
侍从急忙领命而出,在回廊处被姚任浦叫住:“里面情况怎么样了?”见是他问话,侍从也不敢马虎,紧皱双眉,急道:“姚参谋长,总司令这番可算是被打惨了。总理还不肯息怒,要不是大小姐,恐怕…当下要我去请柳小姐,若柳小姐不肯原谅,那总司令这劫怕是逃不了了。”
姚任浦闻此心已凉了三分,急遣他去请云殊。脸上愁云是一重重是一重。此时,原本阴霾的天气终于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打在中庭的植物上,溅到脸上,甚是冰凉。雨珠顺着屋檐成串往下滴,让人更是烦闷。 
云殊推门进书房不免被眼前的情境惊得往后退去。幸尔扶住了门框,否则她只怕自己会晕去。只见那黎绍铮嘴角渗着血丝,背上早已血肉模糊。早就耳闻黎总理教子十分严厉,以为不过是虚张声势,今日一见,倒令人心里生寒,只觉得无边恐惧。她定定望着黎绍铮,他也回头看她,眉眼间竟是笑着的,让她只想赶紧逃离了才好。黎斯年对着她说:“柳小姐,今天这逆子就交与你处置,如若你有半分委屈,我就是打死他也要向你赔罪。”
“总理何必为了一介女子这样对待黎先生,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游戏花丛是错,妄自尊大是错,不负责任是错。这三错就足以令他以死谢罪。更遑论三年前他为了回一个女人电话竟让停泊在赤坎港的上百艘军舰险些毁于一旦。他就是这样做事的。让人如何能服?”
黎斯年这一席话倒令她想起三年前那个微雨的午后,原来他是百忙中回了那个电话给她,难怪最后匆匆收线,原来是赤坎港出事了。一时间她的心里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黎斯年见她并不表态。又挥起了手中的长鞭就狠狠地打下去。那黎夫人显然是受不住,当场就昏厥了过去。身旁的幕僚都不住摇头。等她回过头来,那长鞭已又要挥下,她只觉得怕,也不管不顾,本能地扑过去抱住黎绍铮。颤抖的声音从喉里逸出,倒像是喃喃自语:“请总理手下留情。”
听她这样一说,黎斯年才把长鞭往地上重重一掷。所有人都不免长舒一口气,知道此番那黎绍铮已经熬过去。
绍铮被搀着出了书房,云殊远远也跟在身后。姚任浦见她出来,只说了句“谢谢柳小姐。”
也便疾步跟了上去。她想起黎绍铮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像是气极,恨极却又无可奈何。她心里知道他怎能不恨她,他或许觉得她是个狠毒的女人。夺了他的自由却还要陷他于不仁不义。可她又何尝不是情非得已。已是把他葬于心底最深的地方,连同那些曾经有过的悲喜疼痛,却不防再相见却是这番情景。无非是造化弄人,让他们这般身不由己。不知女儿被他们带到了何处,想到女儿,令她更加黯然神伤了起来。黎家之所以如此执着,无非是为了门阀世族的脸面,终归是不愿背上不仁不义的罪名。而女儿现在被他们找着了,他们是绝不会让她带走。这样的境地,她如何能全身而退?想到自己和女儿今后的艰难,她的心像秋霜扫过一样,一层一层密密实实的都是刺疼,痛得人毫无知觉。 
黎西谨一出书房便见她独自站在廊子边,凝眉深思的样子似有万般愁绪。本就单薄的身子站在那里更让人觉得飘渺,想来四弟是让她吃了很多苦。瞧着便让人不舍,黎西谨唤了她一声“柳小姐”云殊回头一看,见是黎大小姐,也不免一惊,早闻她是女中豪杰,今日一见倒觉不是浪得虚名,只见她一身戎装,倒跟男儿一般帅气,除了那眉目清秀如水外,周身倒是干净俐落。只听她说:“谢谢柳小姐,如果不是你,父亲今天是决不肯饶了四弟。”
“大小姐言重了。”
黎西谨见她语气如此疏离,知道她心里定然是有所顾忌,于是自顾自说了起来:“柳小姐可知四弟是父亲的老来子,家人本以为父亲会大加溺爱而使他变成名符其实地纨绔子弟,对此不无担心。可事实却不是那样,从小四弟只要稍有差错就被父亲狠狠教训,没人敢拦,倒是母亲也并不敢阻止。赤坎港事件最后也落了被发配嚓客尔基层干部组织的下场,近几年才又调了回来。”
“这是小姐的家事,何必与我一个外人说?”
黎西谨轻笑了一下,接着道:“母亲说柳小姐不是个可爱的女人,我倒不这样认为,否则四弟也不会执着于柳小姐。你肯为四弟生下那孩子,想必心里对四弟自是有一份情意。而今又有黎家介入,柳小姐心中定然已有想法。你何不想想这或许就是你和四弟的命。”
说到‘命’这个字,倒让她觉得心寒。是了,谁又能逃得过这个‘命’字?兜兜转转,缘起缘灭,不过也是回到了原点,再怎么挣扎,终归还是要回到那条线上,即便是她,也只能听之任之:“我何时能见到我的孩子?”
黎西谨知道她已是想通,也不枉自己苦口婆心了一番。于是笑着道:“在楼上西厢房睡着了,是极可人的一个孩子,等过几日带去给四弟瞧一瞧,他们父女也该见面了。”
这黎西谨毕竟是极有手腕的人,年纪轻轻就周旋在政局之中而游刃有余,云殊哪是她的对手。当下只是默默无语,算是答应了她的话。¬;





第四章:再回首恍然如梦

黎绍铮被搀出书房后,姚任浦马上挂电话叫了医生。不多时,那医生便陆陆续续到来,屋里屋外围了一地的医护人员。只见那雪白地纱布刚覆在背上,便被鲜血染透,那刺目的红,让人心惊胆寒。因为此番被打得过重,伤到了心脉,所以情况甚是危急。两天两夜过去黎绍铮的烧也没退下来。主治的姜医生已不只一次告急。那黎夫人也已昏厥多次,毕竟是独子,心里是万般不舍。就连那黎斯年弩马一生的铮铮汉子。此时也不免憔悴,夹着烟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仿佛一夜之间翻山越领一般,样子甚是疲倦。只听他对医生说:“你们尽力便好。”
云殊见着这一屋子人脸色凝重,如临大敌一般。不知为何总是不敢上前,只觉得那双腿如被灌上了铅沙一样,怎样也迈不出去。她心里发着虚,只觉得像有小蚁在啃咬她一样,血一滴一滴地淌着,就是不让她痛快死去。这情景让她想起三年前他在前线被流弹打到,血蹭蹭从伤口淌出,那时她心中一直想着‘如果他不在了那怎么办?’那个念头让她几近崩溃,就这样不管不顾跑过去抱住他,直哭着叫‘黎绍铮,你不要死。’
那时她才知自己竟是这般撕心裂肺地爱着他,以至于见他这般,五藏六腑便好似要被掏空一般。时隔三年,她以为只要不见就好,没想到是她天真了,她竟然如此爱着他!她竟然还是爱着他的!爱到连承受他离去的勇气也没有。这样的她注定是要输得一败涂地了。 
虽然官邸极力压住这条消息,但不多时坊间依旧传得沸沸扬扬。大报小报都是登的这条消息。内容无非为倾顾红颜,一代骄子依旧难过美人关。说那女子定是轻国倾城之貌,空谷幽兰之质。对此,官邸并不给予回应,只当是空穴来风。毕竟是侯门贵族的私事,报社除了猜测也并不敢深究。见官邸毫无动静,热闹一阵也便过了。 
话说回来,黎绍铮毕竟是军体魄,此番算是有惊无险。渡过了危险期,现今已经恢复元气,只是那姜医生说什么也不让他下床,说是伤筋动骨一百天,需要休养一阵,以至他甚是烦闷地在床上翻看着《军事图鉴》,不多时侍从轻轻扣了门只说:“绍官,柳小姐来了。”
等他抬头一看时,她已步入屋里,就站在远远的地方,今天她穿了件织锦印花苏绸短旗袍,如云的乌丝也盘成了松髻,用一支琉璃银簪别起。只余了三两根发线散在耳边,脚上的浅蓝色绸鞋上还绣着几朵白兰,怀中抱着个小女娃,孩子一双莹莹粉泪的双眼满是防备地看着他,直让他心里腾腾生起了火气,于是冷淡地问了她:“你来做什么?”
此时秋已深沉,落地窗的玻璃门只掩了一扇,窗外便是一株法国梧桐,满树满枝的绯红,刹是美丽。急切的西风夹了那凋零的秋叶飘进了屋内,洒在那藏花毯上,落地无声,只是静。她走了过去,把另一扇窗也掩上,而后才对他说:“好些了吗。”
他将脸别了开去,并不看她,只幽幽地答到:“死不了,你到底有什么事?”
她抱着女儿走到床边:“听说你醒了就带萌萌来看看你。”
听她这样柔地说起了女儿,他心里一软,仿佛某处崩然倒塌,终于转过来瞧着她:“就是这孩子?让我抱抱。”
本就眼里蓄满泪的孩子一见他就哇哇大哭起来,软软的小身子直往母亲怀里钻,就是不愿到黎绍铮身边去。云殊对他歉然一笑,低低的声音哄着女儿:“萌萌不是要爸爸吗?怎么现在倒哭起来了?”
孩子还是不依,双手紧紧圈着母亲的脖子。云殊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对他说:“这孩子怕生,扫你的兴了。”
黎绍铮伸手从她怀里抱过孩子。兴许是孩子乱蹬踹到了伤口,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云殊瞧见赶忙想去接。他却一拦,只瞧着怀中还在抽泣着的女儿,白嫩嫩的脸上有两道清晰的泪痕,看得人实在心疼。他笑着对云殊说:“她可真是好动。”
她见他笑,心里一软,也并不那样防备,只觉得有一种实实在在的幸福,直让她心里如沐春风。只听她说:“女孩子太好动也并不很好,还是应该文静点。”
“你唤她萌萌?”
她点了点头,而他依旧开心地逗着孩子,见女儿对着《军事图鉴》上的图片极为好奇,他心里一乐,便对孩子说:“等萌萌长大了,父亲把你放在军中,将来定会超过姑姑们。”
一室弥漫着和乐融融,后来云殊一直忘不了那个秋日的午后,那样单纯,仿佛天地间只余了他们三人,幸福好像也并不那样遥远,那时她想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倒真的很好。 
过了傍晚,黎夫人陪着黎斯年去看黎绍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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