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绕伽蓝-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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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梦绕伽蓝
作者:朝暮小姐
文案
他曾无数次地问过佛:什么是爱?
佛百般深思熟虑之后告诉他:爱是永不止息。
他是佛最得意的门生,却为了追求一个将他忘得干干净净的女子而抛弃了梵天的安详沉静;
梵天里有他喜欢的菩提,红莲,虔诚的诵经声,
他一直在他的抉择之外徘徊,
当初看起来那么无可非议的选择,也许并不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佛说造物是公平的,永远不会让你二者得兼,得了此就必然失了彼,那就是所谓的牺牲……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修罗,姮 ┃ 配角:佛,善善,迦叶 ┃ 其它:等待
☆、病危
今年的冬天来的特别的早,也特别的冷,连一直不知寒冷为何物的建章宫都在破水而来的寒风中瑟瑟得战栗。
冬天来了,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寒冷冻结了大半流动的海水,海里各种的游鱼如霜打了的茄子,蔫吧着,蜷缩在嶙峋的石缝中懒得游动。鲛人们频繁地往来于昭和殿和药卜司之间,他们整齐地排成长队手中托着各色的药石,形色匆忙地赶着路。看着昭和殿金光灿灿的牌匾,我伸出手,依稀可以碰触牌匾上的光辉。
多少年前,那个人执着我手,踏过昭和殿长长的石阶,迈过插满花甸的长廊,共同稽首仰望着天上的星光。那个人对我笑,说:“北斗七星的正下方就正对着昭和殿,星光可以穿透湛蓝的海水直射于昭和殿的最高处。无论你身在哪里,身处何处,只要你想回家,你就永远不会迷失方向。”
然后我就止不住地对他笑,牵着他的手不放。
言犹在耳,物是人非。
一阵玉石的破碎声将我从回忆中拉回,只见一个鲛奴不当心把托盘给摔坏了,药石洒落一地。药卜司的总司闻讯赶来愤恨地甩了他一巴掌,横眉倒竖,怒道:“殿下病得那么重,你这样是在咒他早去吗?”鲛奴把头埋得低低的,黑发遮住了他半肿的脸,他的肩膀一抖一抖的,耳语般地说道:“总司大人,就是搭上我这条贱命,对殿下不利的事我也是万万不会做的!”
不多时,就看到鲛奴的脚下洒落了一地的珍珠。、
“哭,你哭什么哭,留着这分力气好好照顾殿下才是你的本分!”总司依旧冷着口气。
“是,大人。”
我把落在地上的药石一一捡了起来,用托盘装好递给了鲛奴,鲛奴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愣,几不可察地向我福了福身,迅速地掉头走掉。我在建章宫还真是不招人待见啊,心里想着,一抹苦涩的笑容在脸上缓缓漾开,定格在僵硬的脸上。
“夫人,您请回吧,您也知道殿下身上不好,可能也没有几日了,您就让他安安静静地走吧,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底下人了。”总司轻飘飘地从我身旁经过,带着居高临下地不屑和唾弃。我强作镇定地听完了他的话,他一离开,双腿就无力地向下滑,我双手报膝,头埋在两腿之间,我把自己抱得紧一点,不够,又紧了一点,直到双手再也无法向前还是感觉不到一点温暖。
温暖,这个美好的词汇在他病了之后就渐渐远离……
他的笑,他的好,他不经意间流露的恣肆,他的一切的一切,曾今近在咫尺的东西,就这么被生生地隔断了。
我是他的妻,却连看他一眼的资格都被剥夺;
我是他的妻,却连在他不适时随侍左右的权利都被收回;
我是他的妻,却只有在每日的魂梦之中倾吐着我对他的思念……
我缓缓地抬起头,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整个衣襟都被打湿了。一只肉嘟嘟的手附上了我的眼睛,然后就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不断地叫唤着:“阿娘,你不要哭,你哭了善善也要哭了。”这句话并没有起到安抚的作用,反而使我的眼泪越流越多。善善见我还是哭着,竟也跟着大哭起来,豆子般大小的眼泪落地成珠,溅了一地。哭着哭着,那声音就渐渐小了下去。这孩子素来身子不好,我慌忙把他抱了起来,一看,这孩子满面通红,胸口微微喘息着,我用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好久,他的脸色才有有了些起色。
看着这个在怀里安然沉睡的孩子,我的心里乱糟糟的。
哎,善善啊善善,你知不知道,若是有一天你父亲死了,那一定是因为你!
善善今年已经五十岁了,外表还是三四岁的样子。尽管鲛人一族三百岁才算成年,但相较于同年的鲛人,他的生长速度真是很慢了。他是这一任鲛神的嫡子,在众神与鲛人一族的期待下诞生,所有人都认为这一定是个光芒四射,灵力深厚的孩子,冥海将来必有一日要交付于他之手。可是,可是,他竟然刚出生不久就差点咽气,还是天帝陛下率领众仙在祈愿台上为他做了整整三日的祷告才使得他逃过了一劫。
天帝曾不止一次地告诫我,这个孩子要不得,我不听;
后来小鱼也暗地里试探我是不是一定非要这个孩子不可,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小鱼郑重其事地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就生下来吧。”当时不明白为什么小鱼要这么问,等到我现在明白了才知道他当时下的这个决定有多么的艰难。
善善是养不大的,他命运的轨迹从一出生就是被打断的。
善善刚出生那会我总是整日整夜地守在柔湖旁,看着这个孩子在水中缓慢地呼吸,黑色的小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他太弱了,我真害怕一个不当心这个生命就会在我眼皮下消失,任是如何地疲倦都不会眨下眼。
很辛苦,也很幸福,只因他在身旁。
小鱼不像我这般的担忧,他总是笑眯眯地拉着我的手,不厌其烦地告诉我:“善善眉眼像我,口鼻像你,只有我们这样的双亲才生的出这样好看的孩子。”
我习惯性地甩开他的手,道:“好看有什么用,他每日这样病怏怏的样子看了我心里难受。”
小鱼向我靠过来,把我拉到了他的怀里,道:“一切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事情的确是往了好的方面发展,善善一天天大了起来,气色也好了很多,而小鱼却在我的不知不觉中消瘦了下去。一日,我抱着善善看桃花,小鱼竟不可遏制地咳了起来,我过去拍了拍他的背不经意地瞄到了泥上的一滩血才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我是个不称职的妻子,竟然在距离小鱼咳血一个多月后才知道了此事。
小鱼没有告知我他咳血的原因,我问过很多次,他都没有说。
身为鲛神的小鱼,每一分每一毫都在整个冥海的注视之下,他再三隐瞒的咳血之事还是被大家知道了,这个时候冥海已不像以前一样终年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寒冷,黑暗,逆流偶尔光顾,那上天注定的神力在日复一日中慢慢损耗。
占卜总司说:“鲛神为了小公子,妄图改变天命,这是上天的惩罚。”
占卜总司说:“天神的庇佑正一日胜似一日地远离冥海,鲛人一族的荣光正在逐渐暗淡。”
占卜总司说:“小公子脱离命运禁锢的那一日,就是鲛神消失之时。”
小鱼是冥海的守护者,数千年来兢兢业业地尽着他的职责,让冥海在众神眼中成为一个光辉灿烂的圣地。鲛人们膜拜他,崇敬他,爱戴他。在得知此事后,与之相对应的是他们对我的憎恶和对善善的愤恨,我和善善不曾为冥海贡献过什么,只会给他们带来灾难。
小鱼的身体越来越糟了,因为善善的体质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改善,因为药卜司的鲛人们开始昏天暗地地整天忙碌着磨药祈祷,更因为鲛人们阻止我对他的探视他也已无力抗议。
看着怀里安安静静睡着的善善,我常常想:为什么当年不停他们的劝告?善善啊善善,要是你不来这个世上,这一切的恶果是不是就可能得以摆脱?
如果非要以一命换一命,那为什么那个丧命之人不能是我?
什么是痛苦?
痛苦就是等待自己最重要的人渐渐消失在眼前而又无能为力的那种心情。
天很黑;
地很暗;
我的光明,早已远离……
☆、离开
庄严的善政殿外,众神正以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看着我,天宫好久没有这样热闹了,作为这场戏的主角的我,心情更是如五味杂陈般的复杂。
我站起身,恭敬地跪下将头重重地磕在坚硬的石板上,嘴里念叨着:“陛下,求您了。”然后继续站起身,复又跪下,磕头,祈求。
不厌其烦地重复这样的动作,我的嗓子哑了,血丝也从额角渗出流到了眼睛上,背上的善善更是发泄一般地嚎啕大哭着。我轻拍着他的背,哭着道:“你父君还没死,你哭得这么大声,是存心让娘心里难受吗?
“陛下,沁訫并无仙法,上得一次天庭实属不易。若不是情非得已是万不敢贸然前来打扰您的,即使您不看在您是我的创造者的份上,也请您看在小鱼数千年如一日为您劳心费力、殚精竭虑的份上,救他一救吧……”
众神的耳语声,不大不小,刚刚让我听到,
“鲛神不顾天条,妄图篡改天命,实属逆天,天帝看在往昔的情分上才让他活到今日,已是莫大的恩宠了,难不成这小神还想得寸进尺?哼,红颜啊,祸水!鲛神的一世英明就葬送在她手里了。”
“可不是,当年的天魔之战鲛神就差点为了这女子让自己万劫不复,造孽啊……”
“桃花不设劫,痴人自入阵,谁又怪得了谁呢?”
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后背,然后就看到了然踱到了我的眼前,他蹲下身子视线和我齐平,抽出一条雪白的帕子在我脸上细心地擦拭,一丝不苟。
诸神在场,只有他一人还关心着我痛不痛,疼不疼。
那个总爱在倾心殿外鬼鬼祟祟偷看桃彦的了然长大了,如今他也成了掌管世人姻缘的月老了,行动间更添了不少的稳重。可还是怀念那个为了偷懒和前任月老讨价还价的了然,原来人的长大不是一段时间的事,自从桃彦走后,他就一下子长大了。
“仙子,彦儿要是看您流了那么多血肯定会难受的,彦儿难受的话我的心就会跟着一起痛,”了然的眼光一刻不离那泛着斑斑红丝的锦帕,又道:“师傅,彦儿,还有您,我最亲近的人,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活得这样不痛快?”了然的声音里有种压抑着的呜咽在涌动,其实,这些年,他也不好过。桃彦的离开虽然不是因为我,但和我终是脱不了干系。
“了然,对不起。”我看着他的眼睛说着,了然把锦帕递给我,站了起来。
“仙子,回吧。时间不多了,不要让他带着遗憾走。”
了然木然地甩了甩袖子,在众神的唏嘘中离去。
没时间,真的没时间了吗?我又看了看善政殿门扉,百鸟徘徊在殿前,错落有致地飞翔着。隔着重重叠叠的翅翼,殿门若隐若现。我想,它再也不会向我打开了,就像那些年少的誓言和有口无心的许诺,一去不复返了!
走吧,走吧,那个人还在冥海等我;
走吧,走吧,北斗七星还在,昭和殿还在,冥海的海水依然清澈透明,
那条路还在,那个人还在,
此刻,我只想陪在他的身旁,
告诉他这些年我的幸福;
此刻,我只想凝视着他的眼眸,
告诉他岁月轻弹,他依然是我的唯一。
转身,呼来应龙,载我离开。
转身的瞬间,善政殿的门扉大开,天帝一袭素服,远望着我离去的地方,站成了一抹独特的风景,那全身的雪白,绕过普天下的姹紫嫣红,祭奠着他心头不为人知的哀伤。
神仙又能怎么样呢?很多事还不是无能为力?
上神的悲哀,谁又能理解?
应龙飞在半空中,眼下是波涛汹涌的冥海,咆哮着,翻腾着,让素有“镜海”之称的海域多了一分诡谲。
我一进入正殿,不出意外地看到一脸慌张的药卜总司,看到我,他的眼里多了点光芒,不顾分寸地拽着我的衣袖,大步流星地朝里面走,边走边对我道:“夫人,殿下正在找您,您可算是回来了。”
昭和殿的寝宫内,我终于看到了一脸苍白的小鱼,总司说他已经药石不进了,情况很不好。
他看向我的方向,目光涣散,隔了好久才恍然大悟地道:“你——来了。”
我点了点头,坐到床沿上,替他掖了掖被子。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他轻笑,满足的样子。
“我时刻记挂着你。”
“药很苦,对我也没什么大用处,我不喜欢。我每日清醒的时候很少,醒来的时候你总是不在身边。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也是这样贪生怕死。我死了,你要怎么办?善善要怎么办?”他摩挲着我的手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