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殡葬灵异生涯-第3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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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三个来到狗市的街道上,远远就看到一个和尚坐在狗肉馆门口,咽着口水看着热气腾腾的大锅。
正是儿子。他自己一个人,好像很多天没吃过东西,闻到香味走不动路,看上去饥肠辘辘。
我们走过去,儿子一转头看到我,赶忙说:“你们都在啊,赶紧帮我买一碗狗肉汤,我饿的不行了。”
狗肉摊的摊主抬眼看看我们:“不卖!我的狗肉不能卖给和尚。
和尚吃什么肉!”
儿子赶紧道:“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和尚,我就是和尚的打扮。”
“既然你不是和尚,为什么打扮成和尚?”我问。
儿子干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我生前一直有个愿望,能够做超脱红尘,看穿世事的高人高僧。可能这个强烈的心愿折射进了梦里,到了这地方我就成了和尚。”
“然后你又后悔了?”我说。
儿子说:“当高人就好,何必出家。做和尚现在连狗肉汤都喝不上。”
我和藤善没说话。幽若在旁边说:“你以为看穿世事的高人会是什么样?成天著书立说,耀武扬威,好为人师?高人的高就体现在生活里的行走坐卧,你连最基本吃饭都没吃明白,还想当高人呢。”
儿子愕然:“这谁家的黄鼠狼崽子,有没有人管了。”
我咳嗽一声:“老兄,我说两句,咱是什么人就当什么人吧,别强努着,没意思。你现在最大的问题不在于境界,你境界蛮高的,真的,我也算有经历的人,遇到过一些高人。境界上你们平起平坐,你知道你差在哪吗?”
“哪?”他看我。
“你差在一个‘行’上。”我说:“你的说都是口头禅,只是说而已,并没有知行合一。对于志在做高人的人来说,一个‘行’抵得过一百个说。”
儿子看着我好长时间,叹口气:“有道理。”
“‘行’不是给别人看的,说没人看我就不做,有人看我再做,那不是高人所为。高人当应为而为,不为为而为。”藤善说。
儿子苦笑:“两位老师,说完没有,先让我吃饱肚子再谈下一步修行,行不?”
藤善哈哈大笑,拍拍我的肩膀:“老齐,咱俩也别玩嘴了,带着兄弟一起去吃饭。”
我们几个人一起往狗场走去。
儿子穿着破烂的僧袍,双手笼在袖筒里,一边走一边吸着鼻子:“两位,你们还记得我写的那部‘殡葬生涯’的”
我和藤善看他:“怎么了?”
“完稿时间很长了,可我依稀还记得情节,你们是不是要去第四层世界?”儿子说。
我和藤善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极力控制着神色:“对。肯定要去的。”
“我记得你们最后也确实找到了。”儿子说。
我心里一惊:“然后呢?”
“没然后。”儿子说:“后面的情节我忘了。”
我皱眉:“你玩我呢,你自己写的稿子自己忘了?”
“二位,我的情况你们还不知道吗?那稿子就几乎不是我写的,文章天成,我是妙手偶得之。不过我可以告诉二位,你们确实可以顺利进第四层世界,因为……”
他顿了顿:“是我把二位领去的。”
这时我们到了狗场门口,藤善看着他:“你说什么?你把我们带进了第四层世界?”
“对啊。”儿子说:“这里的长梦世界就是我做的,我当然知道后门在哪。我帮帮你们吧,哦,还有小黄鼠狼,带你们去第四层世界。不过呢,我先要讲清楚,那里什么样谁也不知道,福祸吉凶各位想明白。”
我想说什么,藤善轻轻做个眼色摇摇头。
我们把他带进狗场里的屋子,我在炉子坐上热水,藤善让员工上食堂打了一饭盒的饭,还有肉汤。儿子坐在办公桌前,吃的狼吞虎咽,三个大馒头都吞下去了。
趁他吃饭这工夫,藤善把我和幽若拉到外面。我们三个站在墙根下面,藤善问我,相信谁说的话?是梦魇还是儿子?这两个人都说能带咱们离开这个世界。
我抽着烟看着他,摇摇头,全身没有力气,觉得一切都如梦如幻,像是闹剧。
对于命运之神,我压根不像藤善和幽若那么狂热,我从始至终认为根本就没这么个神,第四层世界指不定有什么幺蛾子。
藤善看我不说话,问幽若:“你说呢?”
幽若道:“还是信梦魇的吧。梦魇在这个世界里能力比儿子要大,儿子看它都要逃的。谁力量大咱们就依靠谁。”
“哈哈,”藤善大笑:“还是人家小动物见解直达通透,一句话道尽人间风月。好,就听你的,谁力量大咱们就依附谁。”
“你想怎么做?”我说。
藤善脸色阴沉下来,回头看看屋子:“儿子,恐怕这次是真死定了。”
第五百章 弑父()
事不宜迟,商定好之后,藤善吩咐人去找梦魇变成的打更老头,在院子中间设几个高柱,从狗笼子里把王建祥大狗带出来。
我们回到屋里,儿子正津津有味喝着汤,他摸着肚子直打嗝:“你们说什么呢,怎么还背着我。”
“兄弟,有人在找你。”藤善说。
儿子露出惊恐的表情:“是梦魇。”他缓缓站起来,看我们的神色不对,知道事情不好,这小子反应极快,迅速窜到窗台边,想从后窗翻出去。
他快我更快,我用出天罡踏步三晃两晃到了近前,一把抓住他的脖领子,从窗台上薅下来:“往哪跑?”
儿子摔在地上看我们,脸色煞白:“我说两位,我如果掉到梦魇手里九死无生啊,你们行行好,放了我吧。”
“我们把你放了也是九死无生。”藤善道:“再说了,我们还要利用你和梦魇谈判进入第四层世界。”
“我也知道进入第四层世界的方法啊,咱们一起走,远远离开这里,我把你们送出梦世界。”儿子说。
“少废话。”藤善踢了一脚,把他拽起来,推着往外走。
儿子心灰意冷,
刚推开门,门外栓了七八条恶犬,冲着他狂吠。幽若“啊”的一声害怕得躲在我的身后。
藤善对儿子说:“跑啊,你随便跑,看看是你的腿快还是我的狗快。”
“跑什么啊。”儿子说:“我也跑累了,也该和梦魇面对面把话说清楚了。”
我们来到狗场中间,这里竖起一道高杆,远远就看到王建祥大狗被绳子吊起来,悬在半空。
大狗发出低低沉吟,四肢在空中乱抓。比较尴尬的是,王建祥是条公狗,此刻高悬而起,下身亮出来,硕大的根直翘翘挺着。
儿子看到这一幕,脸色更加惨白。我悄悄捅了捅藤善:“有点过分了吧。”
藤善一摊手:“我也不知道。这都是梦魇安排的,谁知道它想干什么。”
我们来到高杆前,挂起来的王建祥大狗看到儿子来了,拼命扭动身子,发出低吼,五官挤出非常诡异的表情,那意思谁都看明白了,它在担心儿子,想让他快走。
一群人围在旁边看,没有人说话,场院中间起了风,只能听到这只大狗低低的咆哮。
这时从人群里哆哆嗦嗦走出一个老头,正是梦魇所化的打更老头。
他裹着厚棉袄一步一步来到近前,抬起头看看我们。
他满脸皱纹老眼昏花,打量着儿子:“我给你一次生的机会。”
“什么机会?”儿子问。
打更老头用手抹着自己的脸,所有的五官抹掉,变成了白底。一阵风吹来,吹动它满头灰白的乱发飞舞,真像噩梦中的梦魇一样。
它打了个响指,有个大汉上前,把早已准备好的快刀递到它的手里。
梦魇倒转刀把,把刀递给儿子:“杀了这条狗,我就放过你。”
我们默不作声看着,儿子颤抖手接过刀。这是一把明晃晃的剔骨刀,锋利无比,基本上可以一刀毙命。
他握着刀一步步重似千斤,走到狗的近前。
王建祥大狗似乎知道了自己命运,扭着四肢,用极其别扭古怪的姿势,把头低下来,看着儿子,眼神中充满了莫可名状的悲哀。
儿子抬起刀,对着王建祥大狗的心脏部位,闭着眼就要下刀。
忽然梦魇说:“一刀杀了可不算数。”
儿子猛然转过身:“你还想怎么样?”
“今晚我们所有人都要喝狗肉汤,”梦魇说:“吃的就是你爸爸。我需要你把他剥皮抽筋,内脏取出,毛都剃干净,收拾得利利索索。”
儿子头重脚轻,手里握着刀,嘴里喃喃:“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逼我……”
我刚要说话,被藤善一把拉住,连幽若都对我使眼色,示意不要乱说话。
此时气氛极其凝重,也透着怪异,事事不在情理之中。梦魇居然在玩攻心战,它提出的要求让儿子难以接受。如果只是让儿子一刀杀了自己的爸爸,或许他硬着头皮能干出来。可如果让他慢条斯理把自己父亲剥皮抽筋,这整个过程就是对人性最大的摧残。
梦魇来到儿子近前,儿子把刀紧紧捏住,梦魇笑:“怎么?你还想杀我?你杀不死我的,我会跟你一辈子!今天这个决定你必须做出来,要么我让你永世不得安宁,要么你就杀了这条狗。”
梦魇白板一样的脸紧紧盯着儿子,
儿子也看着它。
两人对视片刻,儿子转过身用刀对着狗,声音发冷:“我把它杀了,你就能让我走吗?”
“那当然,”梦魇说:“我说到做到。你杀了它,你在这里就获得了自由。”
儿子盯着王建祥大狗,大狗不再发出声音,而是居高临下看着,狗头上的人脸露出巨大的悲哀,眯缝成一条线的眼睛悲悯地看着儿子。
儿子神魂颠倒,送出了第一刀。
这一刀扎在狗的肩膀上,大狗吃不住疼,晃动身子,它也不叫,只是低吟,像是在哭泣。
血滴滴答答顺着伤口往下滴。
有人拿过一个血盆子放在狗身下,那人说:“你这活干的不行啊,好好一张狗皮会被你浪费。我教你。”
梦魇也不阻止,在旁边津津有味地看着。
那人接过儿子手里的刀,扎在大狗的脖颈下没有毛的地方,那地方不是要穴,一刀进去甚至没有多少血出来。那人一边动着刀,一边说:“看着没有,你得顺着皮毛边缘,顺着骨缝划动,这样不伤皮也不伤骨,来,试试。”
他把血淋淋的刀倒转递给儿子。
儿子这时已经被摧残得不行了,接近崩溃的边缘,懵懵懂懂接过刀,沿着那人说的行刀路线,继续往下划动。
王建祥大狗不发出声音,就这么从高处怜悯而又绝望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在这个梦世界里,它虽然是条狗,可我知道,它肯定心里什么都明白。
儿子用刀不停割着,狗皮掀开了一大张,地上全是血。
我实在看不过去,大声吼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在弑父!你杀的是你的爸爸!”
儿子终于崩溃了,他满脸是泪,冲我喊:“他以前把我当过他的儿子吗?小时候他就让我听话,做什么都不让,我交朋友谈恋爱全要受他控制,长大了我想干自己想做的事,他都不让,他非让我出去找破烂工作,去找铁饭碗。我在他眼里无非就是一条狗!狗!”
他激动起来,下刀愈发阴毒,把大狗的外皮全部割下来,血淋淋扔在地上。
大狗的嗓子已经喊哑了,喉头呜呜哀鸣。
藤善对我摇摇头:“你要知道一件事,儿子杀父亲不在于他有多恨自己的爸爸,而是他极度害怕梦魇。他在逃避梦魇的可怕,刚才说的那些无非是给自己找个能下去刀的理由。”
“他是个懦夫。”幽若轻轻说。
“这是他的心理关。”藤善说:“如果过不去,他就算活着也是死了,以后甭管到哪个梦境里,和地狱无疑。”
梦魇站在血淋淋大狗前,嘿嘿笑:“下一步开膛破肚。”
儿子满身满手都是血,站在狗前,缓缓举刀,对准了大狗的心脏。
这时本来奄奄一息的大狗忽然抬起头,看着遥远的灰色天空,然后低下头对儿子用最后的嗓音勉强挤出一句话:“儿子……我是你爸爸……我爱你。”
大狗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缓缓垂下头,眼睛闭上了。
儿子转头看梦魇:“你满意了。”
梦魇似乎在笑:“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你还没开膛破肚呢。”
“你杀了我吧。”儿子看着梦魇平静地说:“我也该死。”
梦魇抬起手:“这是你说的。你知道你面临怎么样的死法?”
“怎么?”儿子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