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绝杀:当关东军遇上苏联红军-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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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可夫颇受触动,承认自己在这方面对日军有所低估,犯了判断上的错误。他还由此认为在日军中,“中级军官盲目自信,高级军官昏庸无能”,但是下级军官和野战兵训练有素,勇猛顽强,特别是在近距离作战中更为突出。
南翼这时也未能取得突破,如果北翼再久拖不决,整个大反攻就要搁浅,也势必难以在预期内完成对日军的大包围,朱可夫紧张起来,他被迫亡羊补牢,将预备队中装甲旅提前调到了北部集群。
1939年8月23日晨,苏军对弗依高地展开了更大规模的进攻,朱可夫也对北部集群的指挥官们提出更为严厉的要求。
某师在进攻时损失很大,而且还被山县联队的步兵压得动弹不得。师长打电话向朱可夫报告作战困难,并请求新的指示。
朱可夫二话不说,命令他再次发起进攻。
过了一会儿,朱可夫亲自拿起听筒,指名要这位师长接电话。得知该师还没有拉上去,朱可夫问他:“你到底能不能开始进攻?”
师长犹犹豫豫,说他还没有把握。朱可夫很干脆地说:“我现在解除你的师长职务,叫你的参谋长接电话。”
朱可夫对参谋长提了相同的问题:“你能不能开始进攻?”
参谋长说可以,朱可夫马上表示:“我现在任命你担任师长。”
参谋长答应归答应,其实也没有把握,所以也没有即刻发起进攻,只是向朱可夫报告了他所面临的各种各样的困难和问题。
朱可夫的回答是:“我解除你的师长职务。等待新师长的到达!”
在大战进行当中,根本没有讲客气、拍肩膀的余地,朱可夫绝不容许他的部下絮絮叨叨、婆婆妈妈,他要的是结果。
朱可夫向这个指挥官空缺的师派去了一名参谋,由参谋进行指挥,同时增强了该师的炮兵和空中支援。
有了榜样,北部集团各部一个也不敢懈怠。苏军以坦克群、地面炮火、空中轰炸对弗依高地展开新的立体打击,火力最密集的时候,每分钟约有120发炮弹落在高地上,每一平方米阵地就可以分到一发。
一般认为一平方米阵地,如果每秒有两发炮弹通过,那里将不会再存在任何生命的痕迹,弗依高地虽还未达到此等酷烈的程度,但已接近了这一状态。
搜索队几乎所有的战壕都被炸平,由于前几天下了大雨,他们曾把弹药放到战壕里进行储存,伤员也在里面进行包扎,在炮击中,这些伤员和弹药都被埋进了土里。
搜索队原有七个中队计八百多名官兵,几天激战后,仅剩不足三分之一的人员。此外,配属大炮也已全部被毁,无一能够使用。
在反复攻坚下,苏军终于攻克外围阵地,把搜索队残部压缩到了最小范围。
t…130喷火坦克随即上阵,把搜索队包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可以说连蚂蚁爬出来的空隙都没有了。
日军并不是特别惧怕一般坦克,士兵只要躲在“章鱼罐”战壕里不出来,履带就压不着,但是喷火坦克例外。
坦克上面的火龙喷过来,喷在人身上就是一个火球。当喷火坦克逼近时,日军士兵连头都不敢抬起来,更不用说开枪了。
阵地在继续缩小,弗依高地好像是一盏风中的残灯,随时面临着熄灭的危险。
岂知又遇罩鱼人
8月23日,是一个让日本人感到特别郁闷的日子。
这一天,德国和苏联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
对日本小兄弟,德国人也不是一点没交代。签约仪式的前一天,德国外长里宾特洛甫给日本驻德大使大岛浩打了个电话,专门告知了此事。
大岛浩马上晕了,语无伦次地说了一串诸如“我要抗议”“这是为什么”等一类废话。
里宾特洛甫对这些废话充耳不闻,道声晚安后便把电话给放下了。
德苏签约的消息震惊日本军政两界——苏联一直是日德两国共同的假想敌,起码日本人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一个日本学者在日记中记下了感想:“今天对政界来说,无疑一个晴天霹雳。”才成立半年多一点的平沼内阁因此咣当一声倒了下去,只留下一张“欧洲政治局势错综复杂”的声明。
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德国之所以会下决心跟苏联签约,在诺门罕观战的观察团也起了很大作用:既然你干不了你的敌人,那我就选择跟你的敌人站一边儿。
这就叫权术外交,可怜的日本人被耍了。
对关东军来说,他们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次苏军在诺门罕发起的大反攻会如此不留余地。
因为不用再顾虑来自欧洲方面德军的威胁。
关东军由此变得格外紧张起来。综合前线传来的各种情报,参谋们判断,第6军所面对的苏军兵力至少在三到四个摩托化步兵师,外加四到五个机械化旅。
就在这时,司令部收到了第6军司令官荻洲发来的电报。上面除了报告8月24日预定全线反击外,还洋洋洒洒地提供了一堆“好消息”。
如果关东军不是已经得到情报,他们从中得到的印象就是这样:在诺门罕战场上,苏军的进攻有气无力,而且行将结束,日军方面,指挥如意,士气旺盛,除了北翼稍微退了那么半步外,其余阵地皆固若金汤。
植田司令官急得把电报往桌子上一扔,这荻洲到底有没有上战场指挥,是不是还在海拉尔的房间里空想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植田烦的是荻洲身上那股不当一回事的狂劲,他对发起反击并无疑义,因为在关东军司令官的脑子里,就没有撤退两个字,只是如何进攻的问题。
植田曾考虑增调关东军其他师团参战,但不管哪个步兵师团,机动化程度都很低,要集结到诺门罕,最近的需一周,远的就得半个月,远水难解近渴,恐怕第6军已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只好让荻洲自给自足地组织反击兵团了。植田就怕荻洲按照“好消息”布兵,反击兵团兵力不足,从而导致功亏一篑。
1939年8月23日下午,经植田委派,矢野和辻政信坐着飞机紧急赶往海拉尔,以审看作战计划。
荻洲不在海拉尔,已经去了将军庙。两人商量了一下,就由辻政信换乘侦察机跟了过去。
辻政信千不该万不该,这时候还偷懒乘飞机,诺门罕的制空权完全由人家苏军掌控着,“燕子”“黄莺”们正愁没猎物可叼,看到辻政信的这架膏药旗立刻亢奋起来,都抢着要来干它。
路上这个艰险,尽管飞行员左避右闪,还是中了弹,最后迫降于草原。辻政信到底是机关里混出来的,脑子转得贼快,没飞机他就拦了一辆卡车,并让驾驶员蛇行前进,一边躲避苏军战斗机的扫射追击,一边继续开往目的地。
祸不单行,路上又被远处渗透进来的苏军坦克给瞄上了,咚咚几炮,把卡车给炸坏了。这真是“脱身要跳黄丝网,岂知又遇罩鱼人”,还好,车毁了,人没事,辻政信倒也有一股激情,索性靠两只脚跑进了位于将军庙的第6军司令部。
见到张皇失措的辻政信,荻洲还挺乐呵:“你来得正好,明天我们就要举行全线反击,歼灭苏军了。”
辻政信把作战计划要过去翻了翻,发现计划订得还行,没有极品到以为派两个中队,就能抄苏军的后路。唯一让辻政信看不惯的,大概也就是这份计划并非出自他本人之手,所以怎么看,都觉得那是“缺乏实战经验的人编出来的”。
经过辻政信的略加修改,预定中的反击兵团达到14个步兵大队,一万五千人,不少了。
两个半
1939年8月23日下午2点,荻洲按照作战计划,向固守部队和反攻兵团分别传达命令,无非是固守的要死守,反攻的则向预守地域集结。
从荻洲,再到植田、辻政信,其实这时都在走着纸上谈兵的路线。荻洲的命令不下还好,一下可露了馅。首先是右翼战斗异常激烈,派去的传令兵在外层就被打死了。
反击部队方面,接到命令早一点的还好点。比如原据守733高地的酒井联队,因部队编制保存得相对完整,第一个被小松原看中,21日拂晓就撤出了733高地。那时战斗刚刚开始不久,撤也好撤一些。
苦的是后来才被添加进反击名单的部队,这些部队早已处于苏军火力包围之中,哪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撤出来的,而且基层指挥官对眼前的困境看得最为真切,好多人对荻洲的反击行动并不认可。
大家都在质疑,一线部队白天作战,晚上抢修工事,本身已缺吃少喝,疲惫不堪。要是凭借工事死守,或许还能守得几日,现在忽然要跑出去跟苏军玩冲锋,这不是“老虎口里夺脆骨,蛟龙背上揭生鳞”,自己上门找死吗?
最左翼的第71联队这时只剩1800人,大队长以下军官全部战死,但按照荻洲的命令,仍然要抽调两个大队参加反击。诺门罕战役以来,第71联队已三换联队长,现任联队长森田彻向师团参谋长冈本连连叫苦:“两个大队都抽走了,还能剩下几个人?
又怎么守得住防线。就算出去反击,恐怕前进不了多少米,也要全军覆灭的。”
冈本就是第71联队的首任联队长,但如今处的位置已经不一样,他对森田彻的唱衰甚为反感:“就是全体玉碎也要进攻,为了皇军的荣誉,哪怕前进两三米也好。”
森田彻被说得哑口无言。
其实这就叫坐哪个山头唱哪个山头的歌。森田彻曾经也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极品程度,最喜欢做的就是欺负弱者,最擅长的勾当,是在看似不可能的部位,硬生生地切下一块肉来。他是七七事变的元凶和谈判代表之一,对待中国人的态度极为凶恶蛮横,当时没有哪一个中国人不讨厌他。
白天根本动弹不了,除非晚上还有机会。事实上,荻洲能够投入的反击部队都是趁晚上才陆续到达集结区域,尽管如此,在撤出过程中,他们还是不同程度地受到了损伤。
荻洲任命第23师团长小松原为前敌总指挥。1939年8月23日夜,小松原将师团指挥部由将军庙推进至752高地附近,此时离攻击目标只有7公里左右。
小松原将反击兵团分成左右两翼,左翼以第7师团为主,由第7师团第14旅团长森田范正少将掌握,右翼以第23师团为主,由步兵团长小林恒一少将掌握。预定为四个联队,但直到反击开始,仍有部队未能到达,最后只凑齐了两个半。
1939年8月24日上午9时30分,这两个半联队向苏军南翼集群发起反击攻势。
此前朱可夫正在河西碉堡里接受记者们的采访,这位体格健壮、方头大脸的将军洗了个澡,看上去红光满面,精神焕发,情绪好极了。
就在朱可夫对着记者们侃侃而谈的时候,两名侦察兵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向朱可夫报告说,日军正在集结大部队,显然是在准备反击。记者们一听,既紧张又激动,有料啊,赶紧拿起笔,竖起耳朵,以便记下朱可夫发布命令时那种果敢和有力的神态。
可是他们想错了,朱可夫未发布任何新的命令,他只是语气平淡地告诉侦察兵:你们看错了,日本人已经没有力量发动有效攻击了。
侦察兵愣住了,因为确实亲眼见到日军在整军待发,记者们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朱可夫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有一点是相同的,没有人怀疑朱可夫在判断和决策上的正确性。
朱可夫不是不知道日军将发动反击,只是他早已看穿了对手的五脏六腑,在双方兵刃还未碰到一起时,便料知对手必败无疑。
必败的攻击,我们还有什么必要去评论它吗?
确实完了
这天早上前线刮起了大风,大风卷起沙土漫天飞舞,吹得人睁不开眼。在一片肃杀的氛围中,日军反击兵团的右翼率先启动,并由编制相对完整的酒井联队充当先锋。
朱可夫用不着增加任何命令。他的南部集群已经以两座高地为中心,构筑了宽度达10公里的铁丝网纵深阵地。
在苏军阵地上,正面为轻重机枪,左右两侧是二十辆坦克,机枪打,坦克轰,其火力的凶猛程度,比风沙还要厉害得多。冲锋中的日军像狂风中的竹竿一样,一批批地倒下去。
这还只是最前沿看到的景象,其实当天南部集群仅坦克装甲车就汇集了200辆,后面还有榴弹炮群支援,仅铺天盖地的炮弹,就足以构成“火制”地带,酒井联队出现大量伤亡,是件毫不意外的事。
对于日军的“猪突冲锋”,日后太平洋战场上的美国大兵有一句经典评论:“对一个猝不及防、病弱无力的人来说,野猪狂冲过来的确很危险,但对于一群弯弓搭箭的猎户来说,冲过来的野猪正好是盘中餐。”
诺门罕战场上,日军就是苏军的“盘中餐”,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