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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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对他也更加客气。
刘品让看见冉府的管家一遍又一遍地过来通报有访客,便开玩笑道:“看来今日贤达(冉闻的字)忙得很,没空留老夫吃饭,那我还是赶快回府衙,免得赶不上午膳!哈哈!”
冉闻心情大好,“刘刺史这么说可是怪罪我了?这可不行,今日我们定要痛饮三百杯!”
刘品让连忙摆手道:“玩笑,玩笑而已!老夫这一把老骨头可顶不住三百杯,近来案件颇多,府衙里还有事,我就不久留了。”
“既是如此,我也不便强留,改日定然好酒佳宴招待刘刺史。”冉闻见刘品让已经起身,便也就顺口客套一句,随即送他出主厅。
刘品让与冉闻出了厅堂,顺着游廊往外走,快到大门的时候,刘品让顿住脚步,道:“老夫有句话或许不应当讲,不过……秦司虽是我得力的下属,但他儿子……”
说到一半无奈笑着摆了摆手,“罢了,儿女自有儿女福,要我这个老头子多什么嘴!”
刘品让这话里,半句没有提到秦家和冉家的婚事,但意思已经明明白白地传达到了,而且反正他又没有说什么,就算到时候婚事真的坏了,也不关他什么事。
冉闻心里原本就已经动摇,加上刘品让这句话,心中更觉得,冉颜嫁给秦四郎是大材小用了。
送走刘品让,冉闻快步赶回偏厅,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帮宾客,他心里惴惴,平时冉家也是访客不断,但不知道今日这是怎么了,呼啦啦来了这许多人。
冉闻刚刚步入偏厅,便明显地感觉到了紧绷的气氛,原本在席上正襟危坐的客人们,见冉闻进来,纷纷起身迎了上来。
冉闻一边与众人寒暄,一边环视厅堂一周,看见有几个衣衫华丽的妇人,有两个还是苏州城口碑极好的冰人(媒人),心下有了计较。
待到众人归座之后,冉闻也在主座上跽坐,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问道:“诸位今日来访,所为何事?”
众人还未来得及答话,却被一个身着金红蝴蝶穿花的妇人抢了先,“冉郎君,奴家庄氏,是严家请来的冰人(媒人),替严家二郎求亲来的。”说着笑盈盈地看了屋内众人一眼,“想必大家的来意也都一样,这种事,倒也论不上尊卑贵贱,奴家就斗胆抢先了,诸位还请见谅!”
其余人心中闷气,就算是论尊卑贵贱,她也是代表苏州严氏的冰人,谁敢说她卑贱?而且对方撮合的对象是严家二郎,谁不知道严二郎是严氏嫡出?而且是贞观十年与杨司判是同科进士,十九岁便任乌程县主簿,可谓少年得意,前途无量。
“严二郎满腹才华,前途无量,人又生得俊美无匹,而且严家与冉家世家也相配,这可是天赐姻缘,奴家最喜帮人家保这样的媒,因此受严郎君之托,帮忙前来求娶冉十七娘。”庄氏满面恰到好处的喜气,多一分则显轻浮,少一分则不够感染别人。
唐朝的冰人是个正当职业,并不是所有媒婆都穿得花花绿绿不堪入目,真正有身份的冰人,不仅穿着打扮华贵得体,便是连行动举止都优雅有礼,那种满脸掉粉,甩着手帕的媒婆,根本都不入流。而庄氏,不仅是个合格的冰人,还是苏州城最有名、名声最好的冰人。
经庄氏这么一说,众人都有片刻的沉默,这的确是一桩好婚事,其他人家虽也都是世家,可比之严氏,还是少了几分底气。
冉闻更加高兴,心中庆幸还没有换庚帖,与秦家的婚事现在作罢也不晚,再说,不过就是个区区上佐,得罪了也没有大碍。原以为郑氏留下的是根草,没想到却是块宝!
其他人既然来了,也不能就这么回去,纷纷说出了来意。
冉闻正是春风得意,说起话来越发客气,“诸位对小女的青睐,冉某感激不尽,但婚姻之事我也不能全权做主,还得问过小女的意思,今日暂且不能给诸位答复,真是抱歉。”
满屋子人纷纷腹诽,也没见你和秦家联姻时有这个说法啊!但面上还得做出一副赞同的态度,而后旁敲侧击地说自家儿郎的好处。
刘品让回到府衙,皱巴巴的老脸上闪过一抹笑意,咕哝道:“小娘子,这份人情,我可还清了。”
他也不曾做什么实质性的动作,就是推动了一下传言的散播,轻轻地撺掇了几个家族去冉府提亲。秦上佐官位高,可是这些有根基的世家没一个真正怕了他,况且定亲之事,也是少部分人知道,他们完全可以装糊涂。
这在他堂堂一个刺史眼里,不过是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冉颜不想嫁给秦四郎,他便随手搅和一下,还了人家小娘子一个人情,至于她最终嫁给谁,与他又有什么相干?
刘品让不过是一番随手搅和,却是把冉颜忙坏了,一早将过来求诊的七八个人均仔细询问了一遍,他们都是被派来求医的,根本没有病患亲自前来,但根据询问的症状来看,居然个个都是疑难杂症!
冉颜只好依照轻重缓急,给他们排了序,从明日开始,每天只医治两位。
而今天,冉颜专门腾出时间收买自家师父。
吴修和平时喜欢收集名贵草药,另外就是喝酒、美食。
冉颜一穷二白,一时间也弄不到名药、美酒,便打算亲自下厨弄几道菜。
冉颜怕邢娘起疑,只说了去孝敬师傅,便让她和刘氏一起去照顾晚绿,令小厮邵明把东西都放到吴修和院中的厨房里,顺便帮忙烧火。
这个庄子附近有大片的牡丹园,以前冉家人喜欢到此处来游玩或避暑,是以每个院子都有小厨房,而且器具齐全。
吴修和坐在廊下晒药,听冉颜说要做菜孝敬他却也没放在心上,一个娇娘子,能做出个什么来?心中还暗暗决定,若是卖相实在差,他坚决不会吃。
关于冉颜这些天的表现,以及外面风传她得事迹,吴修和一字不落地听过,但在他眼里,这是十分正常的变化,他曾经用六壬术推算过她的命格……
吴修和挠挠乱糟糟的头发,心道,上回告诉徒弟自己是哪个门派来着?还是说师承扁鹊?要么,说的是师承华佗?
捋着胡须沉吟半晌,吴修和最终觉得,可能是说师承张景仲!
第40章 殷渺渺来访
邵明蹲在灶膛前添火,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冉颜手中上下翻飞的刀影,再加上冉颜那张冷艳严肃的脸,邵明就觉得头皮发麻,心道,不就是做个饭,至于这么认真吗?
冉颜厨艺学得繁杂,鲁菜、川菜、苏菜、西餐,都粗略地懂一些,均有拿手的几道菜,对于她来说,做菜就像是解剖一样,只要各个方面把握得恰到好处,不怕不出成果。
邵明看着从冉颜手里诞生的一朵晶莹如玉的花儿,不禁目瞪口呆,连火都忘记添了。
“加柴。”冉颜提醒道,锅里还闷着奶汤八宝布袋鸡,火不能断。
邵明收回魂,连忙加火。
俗话说,吃人的嘴软,冉颜下定决心,务必要使出浑身解数,一举攻破便宜师父的味觉。因此做的菜,无论是新意还是色香味,都下足了功夫。
吴修和蹲在廊上眯着眼睛晒太阳,忽然嗅到一股扑鼻的香味,双眼微微一睁,看向小厨房。里面刺拉拉的声音传来,和着勾人馋虫的香气,吴修和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
等了一刻又一刻,还是没有要上菜的意思,吴修和瘪瘪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犹豫了半晌,蹑手蹑脚地穿上屐鞋,悄悄凑了过去。
吴修和趴在窗子前,深吸这股香气,又咽了口口水,顺着缝隙里偷看。
看了半天,却不曾瞧见灶台的方向,他心里着急,正准备沾点唾沫把窗户纸捅个窟窿,门却在此时吱呀一声打开。
吴修和冷不防地还保持着欲戳窗户的姿势,两下相对,吴修和脸不红心不跳地把手背在身后,干咳两声,道:“廊上太阳大,我过来避一避日头。”
“师父,用饭吧。”冉颜心里好笑,同时也觉得自己选择做菜算是蒙对了。
吴修和心中就算再急切,还是要保持体面的,理了理自己皱巴巴的衣襟,踱步进了厅中。
邵明端着托盘跟随冉颜身后进去,等到吴修和在席上跽坐,冉颜亲自把一道道菜端上几。
精致的素色瓷盘中,几片翠绿的“叶子”拥着一簇如玉的花,花瓣繁复,几乎透明,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里面浅碧色的脉络,在这一簇花的旁边,橘红色的油爆大虾,显得酥脆可口。冉颜道:“这是油焖大虾。”
另一盘金灿灿的一片,被红褐色油亮的汤汁衬托着,散发阵阵浓郁肉香,冉颜道:“这是姜汁热味鸡。”
“这一道是文思豆腐羹。”接着又端出一只洁白的浅钵,蛋黄色的透明汤中一丝丝细细的白色宛如瞬间绽放的花,从中央向四周散去,其间点缀笋子、香菇,清透美丽。
接下来是一个白色的钵,盖子掀开,里面的肉红色发亮,晶莹剔透,香味阵阵扑鼻,“这是……红烧肉。”其实是东坡肉的做法,但大名鼎鼎的苏东坡先生还未出生,冉颜便改了个称呼。
而接下来奶汤八宝布袋鸡就素淡得多,但浓浓的汤汁,让人一看之下不由得被勾动食欲。
另外还有几个开胃的清爽小菜。
菜品虽多,但每一样分量都不多,比如东坡肉,一只小小的钵中,只有小鸡蛋大的两块,而油爆大虾也精心跳出大小均匀、卖相漂亮的六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唐朝的食材都是绿色食物的原因,几道菜做出来的效果远远超乎冉颜自己的意料。
“师父,夏日不宜食油腻,因此准备的量有些少,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样的口味,您先尝尝?”冉颜对吴修和发直的目光视而不见,双手递过去一双筷箸。
吴修和接过筷箸,立刻便夹浅白色钵中红得发亮的东坡肉,冉颜心中了然,看来这个便宜师父十分钟爱猪肉。
东坡肉肥而不腻,酥香味美,入口即化,让吴修和险些把自己舌头吞了进去,吃了一口之后,口中津液更胜,口水险些滴了出来。但为了顾全身为尊长的体面,只得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转而去夹姜汁热味鸡。
鸡块被剔了骨,每一块切大小的都毫厘不差,肌肉嫩而不烂,浓郁的姜味和鸡肉香气融合的恰到好处,吴修和边吃边雀跃,心想,自己这个徒弟没收错,光凭着这个手艺,就可以横扫全苏州,真真是捡到宝了!
邵明方才在厨房里被允许每样都吃了一些,但此时看见桌子上的美食,还是暗暗吞口水。
冉颜亲自给吴修和盛了一小碗豆腐羹,刚刚准备递过去,却听外面传来邢娘地叫唤声,“娘子!”
冉颜看了吴修和一眼,道:“师父慢用,我先出去一下。”
这正是合了吴修和的意,冉颜若是不在,他干脆就直接下手抓了,哪用得着筷箸这么麻烦!急得他老人家心里面火烧火燎。
待冉颜走出去后,吴修和看着邵明淡淡地道:“你也下去吧。”
邵明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心道,厨房里还有些,要赶快包走,回家给妹子和老娘尝尝!
冉颜出了厅堂,看见邢娘正站在院子门口,不断动着的脚步,显示出她有些着急。
“邢娘?”冉颜唤道。
“娘子。”邢娘迎了上来,目光匆匆扫过冉颜一身随意的装扮,道:“殷三娘前来拜访你了,正在厅中相侯,娘子快着些,换一身衣服,莫要失礼才是。”
冉颜想到自己身上肯定有油烟味,也没有反对,回头正看邵明出来,便交代道:“你且回去与师父说,我回院子一趟,傍晚再来看他。”
邵明原来以为冉颜与别的贵女一样高傲,但接触下来,觉得她虽然形容看起来严肃一些,性子倒是不错,遂对她很有好感,听闻吩咐,立即回道:“娘子放心吧,我这就去说。”
回了院子,冉颜先到寝房中洗过脸,换了一套舒适的衣物,墨发松松地窝了一个髻,透出些许慵懒随意的味道。邢娘估计认为只有温柔端庄才算好,给冉颜弄的所有装扮,都不遗余力地掩盖她身上冰冷严肃的气息。
冉颜也从来不反对,她不是一个喜欢按部就班的人,从前是没时间打扮,现在既然有条件,改变一些也很好。
收拾妥当,到厅堂时,看见殷渺渺一袭豆绿色的齐胸纱裙跽坐在席上,墨发挽成一个灵秀的锥髻,上面点缀着几朵银色琼花,白皙的皮肤如上好的羊脂玉,尖尖的下巴连着纤细的脖颈,胸口露出一片不大不小的莹白肌肤,几缕散碎的发丝被夏风轻拂,调皮地在脸颊上挠动。殷渺渺察觉有人进来,微微抬头,顺手抚了抚鬓边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