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武唐-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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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瑾却不知道这两位暗中较劲的娇娆女子司职显赫,面对这般拳拳盛意,他有些犹豫地言道:“娘子,在下前来教授棋艺,倘若在此地吃东西,说出去似乎有些不妥,若是被苏馆主知道,免不了进行责罚,所以还请娘子见谅,这些点心容我回去之后再行品尝。”
绿衣伊萝冷哼一声道:“陆博士但且宽心,先不说此刻教授还未开始,即便是开始了,那也无妨,倘若苏味道怪责博士,本娘子必定要拧他耳朵。”
陆瑾听得心头一惊,暗暗惊呼:这些宫娥为何这般泼辣,连苏馆主也不放在眼里?
“博士,你就试试口味吧。”伊萝展颜一笑,美人情重似乎不容陆瑾拒绝。
黄衣宛凝见状不悦,冷冷道:“博士,是奴先开的口,要吃也必须先吃我的。”
伊萝瞪了她一眼,愤然道:“就你那糕点,博士他如何吃得惯?要吃也是吃我的。”
“吃我的!”
“吃我的!”
……
陆瑾被她俩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只得苦笑连连道:“两位娘子不用吵了,在下一并吃了便是。”说罢,取出两个篮子内的糕点,一手一个同时入嘴,含糊不清百味其中,分不清是好吃还是难吃。
然而,如此举动却让群女兴奋了,嗡嗡哄哄瞬间如同沸水般吵开了锅:
“博士,奴乃尚寝局女史苟红,请博士尝尝青色竹篮内的雪花片玉糕。”
“陆博士,还有奴的伊人一点红,就在你手下那枚篮子中,请你品尝一二。”
……
陆瑾望着案上满当当的各色篮子,第一次吓得脸膛隐隐泛白,然而此刻却不好拒绝众女美意,只得强颜笑着一个篮子一个篮子的打开,品尝每一道点心,吃得他肚腹如鼓,面带微笑心在泛泪。
然而,最为欲哭无泪的还是楚百全、张全、邹式三人,呆呆看着吵吵闹闹的庭院半响,楚百全满是酸楚地言道:“老夫执掌宫教数十年,还从没有过宫人这般贴心地带来点心,为什么陆瑾就有这样的好运?”
张全无不苦涩地言道:“博士,我等三人年老体衰,宫人们岂会有那杨的好脸色相对?陆瑾条件得天独厚啊!我们是比不得的。”
在数百宫娥盈盈目光下,陆瑾虽对每样点心都是浅尝即止,然因点心数量实在过于庞大,还吃得撑得不行。
“博士,奴的点心如何,你说句话呀!”
陆瑾缓缓点头道:“好!”
“博士,还有奴的呢?肝肠寸断酥,就是你刚刚吃的那一块。“
陆瑾面泛苦笑道:“非常好,吃下去确实让人有种肝肠寸断的感觉。”
“博士……还有我的……”
“博士,小女子的糕点如何?”
“哎,你们急什么急,一个个问博士不行么?七嘴八舌的像什么话!”一个宫娥义正言辞地主持了公道,然而还未等陆瑾心生感激,宫娥俏脸严肃之色尽褪,展颜笑道:“博士,你看奴的点心如何……”
第一三八章 群花丛中(下)
陆瑾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拍案而起怒声言道:“诸位娘子,在下乃内文学馆棋博士,食君之禄奉君之事,负责教导大家棋艺,还请娘子们多多自重,不要叨扰在下教授。”
“噢呀,陆博士发怒的模样好有男儿气概……”
“是了是了,岂是那些不男不女的内侍能够比拟?”
一群宫女顿时眼冒星星,一片崇拜。
陆瑾嘴角轻轻抽搐不止,顿时有种败下阵来的感觉,轻叹一声道:“诸位娘子,点心也吃了,话题也聊了,你们究竟要如何才能认真听在下讲解?”
话音刚落,尚食局司缮宛凝微笑建议道:“博士,诸位姐妹也是对你一片爱戴,这样,倘若博士讲解完毕,能够陪姐们们下棋为乐,手把手亲自讲解,奴相信大家一定会非常乐意认真听见的。”
陆瑾思忖了半响,终是点头道:“那好吧,在下答应便是。”
讲解开始后,众女果然言而有信,再也没有出言干扰陆瑾授课,也使得暗自忐忑的陆瑾松了一口大气,轻轻嗓音从最初级的围棋之道开始说起,竟是酣畅淋漓不受干扰地说了大半个时辰。
然而,到得与宫女们对弈之时,陆瑾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将话说得太满了,望着黑压压围成一片等待与自己下棋的宫娥,饶是他镇定如山,也是山峦为之崩塌。
当先与陆瑾对弈的是尚食局司缮宛凝,说起来,这位宛凝娘子长相着实不差,浅笑莞尔间别有一番撩人心弦的意味,特别是总是翘着的嘴唇,给人一种略显高冷的模样。
然而很快,陆瑾便明白人不可貌相之言何其正确,因为在两人对弈之时,宛凝终是有意无意地触碰陆瑾落子的手,那绸缎般的皮肤轻轻相接间,别有一番撩拨的滋味,也让从未与女子这般接触过的陆瑾羞得面红耳赤。
见到陆博士红了脸,众女更是乐不开支,毕竟在几乎不见男儿的掖庭宫,有此可人的玉面小郎君挑逗戏弄一番,也算一件不错之事,众女自然是乐此不疲。
陆瑾疲于招架,然顾及事先应承,也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对弈,好在宫娥棋艺极臭,要不了几步便败下阵去,堪堪对弈到正午教授结束,陆瑾这才擦了擦汗水落荒而逃。
※※※
午后,依旧是翰林院那栋小楼。
上官婉儿斜靠在长案前,微笑地听着侍女香菱禀告今日掖庭宫所见,当她听见陆瑾迫于无奈吃下宫娥们带来的点心,撑得脸红脖子粗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完全没有了那份在人前的淡雅柔美的模样。
然而笑过之后,上官婉儿却又忍不住一叹,眉宇间飘出了几分落寞之情:“我等宫人,孤独处于寂寞掖庭宫,此生不得而出,唯有老死于此,生如无根浮萍,逝如秋风落叶,即便是二八之龄,也只能对镜自揽唉声叹气,见到年轻男子,才会这般大胆戏弄挑逗,展现美貌青春,实乃可悲可叹也!”
此言也是听得香菱一阵默然,认同点头道:“侍诏说得不错,煌煌帝宫,既是天子殿,也是活人冢,宫娥命运何其可悲,看到英俊男儿才会这般春心荡漾……倘若能够遇到贞观年间那般大涉宫人,放我等出宫,那就好了。”
香菱口中的“大赦宫人”,说的是贞观年间太宗皇帝眼见后宫之中宫娥数量过于庞大,从而恩赐部分宫女返乡归家,曾在内廷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能够回去者自然喜上眉梢,而不能归家者则暗自痛哭流泪,于是皇恩****,就成了许多宫娥非常期盼的事情。
可惜数十年过去了,却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等好事。
上官婉儿却是摇头道:“恩赐出宫又能如何?许多宫娥生于长于皇宫,根本不知外面世界的尔虞我诈,我曾听人说,不少出宫的女子被人骗去了钱财,竟沦为青楼歌伎,每日曲意奉承卖笑人前,到得年老体衰还被弃之街市,即便有幸运儿能够嫁得平民妇、商人妇,那又能如何?因宫人本是贱籍,成家也只能沦为低微小妾,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在我看来,还不如留在宫中,至少一辈子衣食无忧,也不用饱尝人间疾苦。”
香菱听得一阵默然,暗自垂泪不已,言道:“难道侍诏你也不愿意离开皇宫么?你可是天后侍诏啊,只要你肯出去,天后一定会允许的。”
上官婉儿嘴角泛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不由暗叹香菱想得过于简单,淡淡言道:“奴从小长在这皇宫中,此地便是婉儿的家,走,又能走到何处去呢?”
说罢,她惆怅地站起身来,长身柳腰悠悠踱步走到窗棂前,遥望着掖庭宫的方向,轻叹道:“或许那永巷葬花井,便是我最后的去处啊。”
香菱听得暗自神伤,却又无言以对,故去的宫人很少掩埋,几乎都会在永巷中被烧为灰烬,然后撒入那通向暗河的葬花井内,葬花葬花,正是无数宫人最后的归属,凄美而又残酷。
※※※
放衙之后,陆瑾安步当车地出了玄武门,行入宽阔的大街准备返回永宁坊。
负手慢行缓步悠悠,陆瑾脑海中却如车轮一般转个不停,一双剑眉也是紧紧地拧了起来。
昨夜暗探翰林院书阁,如何在阁内照明一事让陆瑾伤透了脑筋,首先不能使用油灯,那就意味着只得寻找其他的光源照明。
然而,陆瑾左思右想,只知道那来自南海的夜明珠似乎有黑夜发光之效,除此之外似乎再无其他,然则,夜明珠珍贵无比,一颗上好的珠子只怕不下千金之巨,以陆瑾现在的财力,如何能够购买?
“实在是想不到啊……”陆瑾烦劳地挠了挠头皮,大感无计可施。
慢吞吞地回到钱家,已是夕阳西下时分,火焰般的晚霞挂在西方天际,美丽而又迷离。
“呀,是陆郎回来了?”
瞧见陆瑾归来,正在前院洒扫庭除的钱秀珍急忙走了过来,微笑之中隐隐有着几分期待之色。
第一三九章 前倨后恭
陆瑾知道她心中所想,苦笑言道:“二娘子,不巧得很,这两日书博士金效白告假,并没有前来内文学馆。”
钱秀珍小口微微一张,目光止不住的失望,有些兴致阑珊地言道:“原来如此,有劳陆郎了……”
陆瑾笑言道:“娘子但且宽心,你所交付的事陆瑾一定会放在心上,待到金效白假后归来,我再行了解其人其品,你看如何?”
“好,”钱秀珍点头笑了笑,向着正堂张望了一番,小声言道,“瞧郎君这般模样,似乎还没有餔食吧?要不奴替你下碗面片儿?”
陆瑾心知钱夫人刻薄吝啬,正欲开口拒绝,不料一人突然从正堂中而出,笑吟吟地开口道:“咦?这不是陆郎回来了么?二娘,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速速为陆郎备饭?”
“啊,啊,备饭?”钱秀珍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秀眉望着钱夫人露出了一个惊讶之色。
钱夫人轻叹一声,言道:“陆郎啊,奴瞧你孤身一人独自起炊多有不便,这样,以后就跟着我们一并晚饭,你看如何?”
陆瑾显然也有些发愣,回过神来方才笑言道:“好,那我缴纳伙食费便是,有劳夫人了。”
“哎!多一双筷子而已,何须另行缴纳钱财?!”钱夫人嗔怪地看了陆瑾一眼,笑道,“我们府中一般为暮鼓之后开始餔食,陆郎到得时间前来正堂便可。”
“多谢。”陆瑾微笑拱手,“夫人,在下还有事情前往房中一趟,待会一定准时到来。”
钱夫人颇为和蔼地点点头,目送这陆瑾远去了。
钱秀珍仍旧是一头雾水,问道:“阿娘,你……今天为何这般……”
“你是想问娘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慷概吧?”
钱秀珍没有回答,显然默认。
钱夫人眼眸中闪动着商人一般精明算计的光芒,言道:“我今天无意听棋风馆的那些宾客言及,陆瑾并没有担当棋助教,而是直接当上了棋博士,呵,那可是从九品下的官职,与你那未婚夫一般无二,这样的人物我看未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现在与之处好关系,以后说不定有需要他帮忙的时候。”
钱秀珍恍然醒悟,却又啼笑皆非,无奈笑道:“娘啊,你如此前倨后恭,难道就不怕人家笑话么?”
钱夫人抬起手来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冷哼道:“你这傻丫头,咱们在商言利,这有什么好可耻之处?快去做饭吧,今天第一顿,记得丰盛一点。”
暮鼓敲定之后,黑沉沉的暮霭已是笼罩了长安城。
陆瑾换得一件干爽的衣物,顺着走廊来到大厅的时候,发现钱夫人钱秀珍母子已在正堂内等候了。
钱夫人高坐在罗汉床上,面容和蔼,一见陆瑾入内立即笑着招手道:“来来来,陆郎快坐。”
陆瑾含笑点头,目光一扫堂内,发现备置了三案美食,他选得末位那一案席地而坐,瞄得案上的酒菜一眼,却是有些意外。
几案的菜肴颇为丰盛,一只肥溜溜冒着油光的烤鸡,一大盘萝卜炖羊肉,一块蒸得酥烂的羊后腿肉,更令人意外的是,肉上居然还撒着价值不菲的胡椒,另外,还有一壶看似自家酿制的米酒。
钱夫人笑盈盈地言道:“陆郎住在我们钱家多日,说起来还没有替你接风,正巧今番陆郎你招录成为棋博士,实乃可喜可贺,奴在此备以薄宴,就此恭贺了。”
陆瑾心思剔透,一听钱夫人知道自己成为了棋博士,立即明白她判若两人的因由。
然而势利之人多矣,此乃人之常情,何能苛责求全?他也不说破,笑微微地举起酒碗言道:“多谢夫人美意,陆瑾当满饮致谢。”说罢,将碗中美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以前双方有些僵硬的关系似乎改善了不少,陆瑾眼见堂中只有自己和钱夫人母子,不禁好奇问道:“对了,不知钱大郎所在何处?为何没回来?”
钱夫人笑着言道:“陆郎有所不知,我那大郎天生勤奋聪明好学,在国子监内可是有口皆碑,想必是为了专研学问晚归了,放心,要不了多久,应该便会……”
一言未了,前院中突然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