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武唐-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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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瑾愣了愣,转过身来拱手一礼,笑问道:“慕小娘子有何见教?”
大概是疾步而来的原因,慕妃然小脸上有些泛红,说话的语气略见喘息:“谢郎要走了么?”
“是啊,更深夜静,自当早早回家休息。”谢瑾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一阵沉默之后,慕妃然展颜一笑,犹如娇嫩的花朵陡然绽放:“时才谢郎让奴将那首《滚滚长江东逝水》的曲谱作来献于沛王殿下,奴已经照办了,殿下得之后非常的高兴。”
谢瑾轻轻颔首,颇觉感概地叹息道,“倘若没有娘子替我伴奏激发灵感,我也不可能作得那首曲子,说起来还是你的功劳,多谢!”
“谢郎客气了,”慕妃然轻叹一声,美目中流淌着几许复杂之色:“今夜一别,只怕相见遥遥无期,倘若谢郎还记得慕妃然这个朋友,以后来到洛阳城之时,不要忘了来温柔坊一叙。”
“好。”谢瑾露出了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在慕妃然念念不舍的目光中转身去了。
重楼三层凭栏前,崔若颜、君海棠主仆默默矗立,亦是将谢瑾离去的一幕尽收眼底,当看见那抹身影下得船头,消失在了沉沉夜幕中,君海棠一直悬着心这才落下。
时才雅集,她一直躲在暗处偷偷观望,自然瞧见谢瑾力王狂澜独自一人击败北方才子的英雄壮举,在暗地佩服之际,君海棠心里面却是有些忐忑不安,娘子乃心高气傲之人,自负才学巾帼不让须眉,何能忍受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少年当场击败?且这少年还是欲要除之而后快的仇敌,娘子心里面的愤怒可想而知。
君海棠真怕此时娘子会一声令下,让她前去刺杀谢瑾,一泄心头之恨,这也是娘子一贯作风。
然而不知为何,崔若颜却是面无表情地久久沉默着,轻轻蹙起的柳眉犹如远山之黛,漂亮而又迷离。
“堂姑!”
随着一声略显气急败坏的高呼,崔挹疾步匆匆地飞奔而至,张口急声言道:“听闻谢瑾那小子正在船上,堂姑你为何还愣在这里?快快令人将他抓住啊!”
崔若颜转过身来,娥眉却是蹙得更深了,淡淡道:“抓他何为?”
崔挹仿佛不认识崔若颜般,瞪大双目看了她半响,回过神来后咬牙切齿地言道:“那小子卑鄙无耻地绑架侄儿,还害得堂姑你的计划为之落空,回去说不定还会被七宗堂责罚,此仇不同戴天,自然不能轻易地放过他。”
闻言,君海棠一颗心又是高高悬起,她无不担忧地望着崔若颜,一双粉拳暗暗攥紧了。
第八十八章 拜师之前
崔若颜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眸犹如天上闪烁的繁星,玉容更见冰冷,唤道:“崔挹!”
见崔若颜目光直视自己,语调有几分冷然,崔挹不禁愣了愣,问道:“堂姑有何吩咐?”
“今夜谢瑾击败七宗五姓才子,获得头魁,倘若我们崔家将其劫持,你说世人该如何作想,对谢瑾颇为青睐的沛王又当如何作想?”
崔挹犹豫了一下,提议道:“堂姑,我们可以暗中行动,保管不会被别人察觉。”
崔若颜望向崔挹的目光中透露着些许失望,不知何时,这个与她从小一并长大的侄儿,目光竟变得这般短浅,气量这般狭隘,只顾快意恩仇寻机报复,却完全将家族利益置于不顾。
沉默有倾,崔若颜口气陡然严厉了起来:“如今谢瑾在雅集上声名鹤起,不知有多少人会暗中关注他,我们崔氏作为落败者,岂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行那报仇之举?倘若落人口实,整个家族都会为之蒙羞!五郎,你真太不懂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了!”
在崔挹记忆当中,崔若颜从未这般声色俱厉地训斥过自己,一时之间不由大感意外。
怔怔地看了崔若颜半响,崔挹颇觉委屈道:“可是……就这么放过他,侄儿实在心有不甘!”
崔若颜一字一顿道:“退一步海阔天空。”
崔挹嘴角微微抽搐,俊脸神色兀自变换不停,半响后,他缓缓颔首,转身一言不发地去了。
“娘子……五郎他……”君海棠从未见过崔挹这般模样,不禁有些担心。
“不用管他。”崔若颜颇觉心烦意乱地挥了挥手,言道,“海棠,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好,请娘子吩咐。”
“你去调查一下,撰写《化蝶》的作者是谁。”
君海棠惊讶地瞪大了美目,半响恍然道:“娘子莫非是怀疑……”
未等她说完,崔若颜已是点头道,“对,这个人今晚所展现出来的才华的确了得,不得不让人猜测《化蝶》是他所作。”
君海棠拱手言道:“是,海棠明天便前去调查。”
崔若颜轻轻颔首,这才转身去了。
明月皎洁,乌衣巷深深,谢睿渊与谢太辰祖孙两人一路无言,气氛沉默得几近令人窒息。
快到家门时,谢睿渊突然站定止住了脚步,月光下的老脸很是难看惨白,轻声言道:“太辰,今晚之事,你觉得如何?”
谢太辰轻轻一叹,正容道:“祖父,七郎拥有这般文才,却一直藏而不露,着实太可怕了。”
“你说得不错,”谢睿渊顿了顿手中竹杖,口气低沉而又严肃,“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心机,隐忍不露骗了我们这么多年,只怕其早有预谋,不得不防啊!”
“但是……谢瑾毕竟为大房嫡长孙,有如此身份,我们却不能轻易动他。”
“这一点祖父也知晓,所以才感觉到尤为棘手。”
一阵沉默后,谢太辰突然想到了什么,正容开口道:“祖父,当务之急,孙儿认为须得查明谢瑾另拜的老师为谁。”
谢睿渊深有同感地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太辰,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如何,务必要查清谢瑾之师名讳。”
※※※
翌日清晨,陆三娘早早来到谢瑾房内,与他商量拜师之事。
孔志亮不仅仅是孔子后裔,更为当世鸿儒,拜师礼自然不能马虎,除了必要的六礼,贵重的礼品亦是不能少。
所谓的六礼,分别指的为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束脩(干肉)六物,这些全为拜师礼不可或缺的东西,然所幸价格便宜,准备起来并不算困难。
然而陆三娘最为纠结的,是贵重礼品应当如何准备,这才让人大伤脑筋。
按照豪门世族不成文的规定,嫡子或嫡长孙拜师,当奉老师丝帛五匹、好酒二斗,倘若对方为学问高超久负盛名的老师,此礼还应成倍增加。
陆三娘约莫估计了一下,以孔志亮的名望,准备丝帛十匹、好酒五斗,方才说得过去。
目前一匹上好丝帛市价约为千文左右,也就是一贯钱,而好酒五百文一斗,算起来那就是十多贯钱,陈郡谢氏尚在落魄当中,而大房更是落魄如斯,要拿出这么多钱财来购买礼品,着实非常困难。
陆三娘昨夜辗转反侧了半宿,心里面已经有了打算,轻声叹息道:“七郎,我们家现在也拿不出如此多的钱财来,为今之计,只能央请你外祖父支借,你看如何?”
谢瑾深知陆三娘平日里心高气傲,在谢氏遇到委屈从来不会对娘家说,也不会因为窘境而支借钱财,如此决定,无疑是走投无路的无奈之法,略一沉思,他摇头道:“阿娘,我是谢氏长孙,拜师礼品如何能够让吴郡陆氏来出,这不是丢谢氏的脸么,此法不可行也!”
陆三娘想想也是,俏脸上的愁容却是更盛了:“可是若让谢氏出钱,以宗长的秉性,他一定不会同意了。”
谢瑾安慰地拍了拍陆三娘的柔荑,淡淡笑道:“阿娘啊,靠人不如靠己,你不要焦急,钱财的事我来想办法。”
“你,你有何办法?”陆三娘好气又好笑。
谢瑾笑了笑,言道:“阿娘可知儿有一名同窗好友,名为金靖钧?”
陆三娘默默回忆了一下,点头道:“记得,可是胖乎乎的那小郎君?”
“对,就是他,靖钧乃富裕盐商之子,家中钱财万贯绫罗绸缎无数,昨夜举行雅集的那艘五牙战舰,便是他阿爷出资修葺的,靖钧与儿关系要好,若我开口相求他支借钱财救济,他一定不会拒绝。”
陆三娘有些犹豫道:“可是,这样妥当么?”
谢瑾笑道:“有什么不妥当的,朋友有难自当两肋插刀,阿娘你放心便是。我这就出门找他去。”
片刻之后,谢瑾悠哉悠哉地走出谢府,朝着秦淮河畔而去。
他靠《化蝶》一书赚取了数十两黄金,购置区区拜师礼物自然不在话下,然而那笔钱毕竟须得秘而不宣,也不能让陆三娘知晓,所以才托词找金靖钧支借。
第八十九章 暗流涌动(上)
秋风萧瑟,黄叶飘飘,秦淮河畔的青草不知不觉已经变黄了,随着河风轻轻摇曳,透出几分衰败的凄凉。
坐在河畔一方圆石上,谢瑾呆呆地回忆着昨晚举行雅集的点点滴滴,念及自己须臾而诗击败强敌,现在依旧感觉到如同梦中。
他现在可以确信,自己突然拥有了一种十分奇怪的力量,即便是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事物,也仿佛如获神助般变得轻而易举,这种力量是好是坏尚不得而知,但谢瑾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它正在改变着自己的生活,也悄然改变了人生轨迹。
倘若没有它,自己岂能作诗下棋赢得孔志亮的青睐?在面对崔若颜等人羞辱时,又岂能从容应对取得头魁?甚至,还有那令人心惊肉跳的未卜先知之能,无疑于将成为人生的一大助力。
现在最为关键的,如何凭借这股力量改变自己复兴大房,走入更为旷阔的天地,毕竟,江宁谢府始终太小了啊。
想着想着,谢瑾暗暗攥紧了拳头,心里面大感振奋。
算算时辰差不多了,谢瑾脚步轻快地打道回府,当他将金光灿灿的十枚金叶子放在陆三娘眼前时,陆三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吴郡陆氏富甲一方,陆三娘自然不会是没见过世面之人,让她震惊不已的是谢瑾凭借与同窗的些许交情,就借回来十两黄金,这当真有些不可思议。
陆三娘欣喜之余,俏脸也闪出了几分犹豫之色,无不担忧地言道:“七郎,对方如此慷概,只怕是对你有所求也,不能不谨慎啊!”
谢瑾浑不在意地摇手道:“儿与靖钧乃兄弟之交,阿娘你大可放心,大不了以后我功成名就时,十倍还给他便是。”
“那……好吧。”陆三娘终是长吁了一口气,继而皱眉道,“不过,备置礼物只需四五两黄金便可,你借十两回来却是有些多了。”
谢瑾笑嘻嘻地开口道:“不多不多,儿这一走平日里极难归家,剩下的五两黄金,是留给阿娘你防身的。”
“呀……这怎么行!”陆三娘杏目一瞪,拒绝道,“阿娘有幼娘照料,平日里还可以做些刺绣换钱,剩下的黄金还是你留在身上便可。”
谢瑾身上钱财尚多,若非担心陆三娘追问钱财何来,说不定他已经全部交给了陆三娘,这五两黄金也算是他离去之后所尽的一份孝道,自然不容陆三娘拒绝,笑着说道:“橫望山乃山野之地,根本没什么用钱的地方,这些钱还是阿娘你留下妥当一些,况且现在七郎用钱尚没有分寸,若是留在身上,说不定一不小心就全部用完了。”
陆三娘原本还想推辞,谢瑾最后那几句话却是让她上了心,恍然点头道:“对,你年纪尚幼,身上的确不能带这么多的钱财,那阿娘就先替你保管着。”
谢瑾轻轻颔首,却是忍不住笑了。
钱财借来,陆三娘立即带着幼娘欢天喜地的出门购置礼品,谢瑾不用前去学堂无所事事,索性铺上黄麻纸练字为乐,整整一天都是沉浸其中。
江宁城北面的那片雅致院落内,崔若颜静静地听完君海棠的禀告后,不禁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言道:“消息准确么?”
君海棠正容点头道:“奴买通了崇文书坊一名专门抄书之人,他虽不知道《化蝶》作者的名讳,却见过一次,根据他的描述,与谢瑾年龄相貌正好吻合。”
崔若颜葱段般的手指极有节奏地敲击着案面,不知过了多久,她沉沉一叹道:“海棠,一个十岁少年能够写出这样优美感人的传奇,你说说看,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君海棠不知崔若颜此言何意,犹豫了一下方才言道:“谢瑾之才,大概只能用匡世经纬来形容。”
“你说得不错啊!”崔若颜从案后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踱得几步,突又站定言道,“倘若这样一个人成为崔氏之敌,在他掌握权势的那一天,必定会为我们带来天大的麻烦,你说是吗?”
“娘子……”君海棠心里面陡然一惊。
崔若颜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陡地笑道:“放心,他既然是你的救命恩人,我现在也不会拿他如何,这样的人物只怕今后还会有相遇之日,到时候是友是敌却是很难说。”
君海棠听得不明不白,言道:“谢瑾对崔氏怀有很深的恨意,敌人那是自然,但又怎会成为崔氏的朋友呢?”
崔若颜淡淡一笑,笑容惊鸿绝艳美丽得让人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