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武唐-第4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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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取出两枚长长的金针,闭目定神一番,这才睁开双目全神贯注的将手中金针分别刺入了高宗的“百会”与“脑户”**,可见鲜血顿时从头上流了出来。
武后与太平公主母子见状心痛,均是离开了床榻,唯有陆瑾一直神色严肃的守在高宗旁边,防止有可能出现的变故。
一炷香之后,秦鹤鸣取出了金针,对着高宗拱手言道:“圣人,臣诊治已经完毕,还请你睁开眼睛看看。”
高宗喘息了数下,依言睁开了双目,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珠子渐渐有了神光,欣喜言道:“啊呀,朕看得见了,朕终于又看得见了。”
武后闻言大喜,急忙走到榻边对着高宗一通仔细的端详,无比喜悦的言道:“能看见就好,圣人,你的头还疼么?”
高宗轻轻颔首,却又补充言道:“比刚才好得多了,媚娘,秦太医果然是了不得的神医,请代朕重重的赏赐于他。”
武后轻轻颔首,转过身来朗声言道:“太医秦鹤鸣诊治有功,现朕赏赐其官升一级,并彩帛百匹。”
在大唐,彩帛便是实打实的硬通货,甚至可以拿到市集上去支付交易,百匹彩帛相当于一百两黄金了,更别提还能够官升一级。
秦鹤鸣登时大喜过望,拱手谢恩,还不忘继续劝说道:“天后,若是能够让臣为圣人开颅治疗,臣有信心能够让圣人痊愈。”
金针放血已是武后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的治疗方法,现在岂能容得这胡医士替圣人开颅治疗?故而想也不想就拒绝道:“此法太过危险,当罢了为妥。”
秦鹤鸣满脸失望之色,只得退下了。
稍事好转,高宗沉沉的睡了去,武后将太平公主与陆瑾召出寝宫,这才叹息问道:“你们觉得这金针放血靠谱么?”
陆瑾想了想,断然出言道:“天后,此乃治标不治本的法子,用一时或许能够见到奇效,然使用多次,只怕效果会越来越差。”
“陆卿说得不错。”武后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我中原医术博大,传承数千年,尚不能治愈圣人之病,况乎区区西域胡医?那开颅之法亦是过于荒谬,我们何能冒这么大的风险?”
陆瑾微微颔首,却觉得武后此话虽是在对他说,然而更重要的却是在说服她自己。
开颅治疗的确是仅存一线的微乎其微之希望,但是若武后同意此法,一旦圣人在开颅过程中出现什么差池,武后必定会背负谋害圣人性命的恶名。
到时候不仅难逃朝野汹涌指责,说不定还会引来朝局动荡,故而这个险的确不能冒。
武后轻轻一叹,遥望着西方天际行将落下的夕阳,喃喃低语道:“朕觉得……这次天皇恐怕是真的快要不行了,我们不能就这么一直留在奉天宫,乘天皇今日有所好转,须得护送他返回洛阳……”
太平公主哽咽言道:“可是母后,父皇如何能够受得了这般颠簸之苦?”
武后尚未开口,陆瑾已是出言道:“公主殿下,微臣觉得天后之言不错,此刻返回洛阳方为上策。”
太平公主一见母后和驸马都这么说,自然也不会反对,只得点着头默默然同意了。
第八八七章 帝王垂暮
三日之后,帝驾从奉天宫开出,向着洛阳而去。
临行之前,武后召见了秦鹤鸣等诸位太医,命令强硬中却又透露着非凡的理性:“诸位,朕不求你们能够起死回生治愈好天皇之病,只求你们保证天皇能够安然返回洛阳,若是天皇不幸驾崩于行程当中,别怪朕治你们死罪!”
几名太医一听,自然战战兢兢应命,所幸奉天宫离洛阳不过百里路程,目前冬雪封路车队行进缓慢,但确保五六天圣人龙体安稳,太医们还是能够尽力做到的。
十一月末,洛阳大雪纷飞,天子车驾迎着风雪抵达了南门。
从天街缓缓北行,行至天津桥南桥头,却见大道两旁站满了前来为圣人祈福的黔首百姓们,太子李显更率领群臣跪迎在此,个个冒着大雪,冷得直哆嗦,几乎成了一个个雪人。
见状,高宗大受感动,不顾病体亲自出了高车,站在车辕上向百姓们挥手致谢,一阵“圣人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宣呼声直贯霄汉。
谁料回到上阳宫内,高宗又是卧榻不起,就连秦鹤鸣所使的金针刺血亦是无用了。
于此,武后心急如焚,亲自下诏将大唐现行的永淳年号改为了弘道。
弘道之意乃是宣扬道家宗旨,希望上天能够怜悯苍生,护佑大唐,并为病榻上的太子冲冲喜。
于是乎永淳二年便改为了弘道元年。
十二月二日这一天,宫中突然传来了喜讯,圣人将于十二月四日亲上洛阳宫正门则天门城楼宣读大~赦天下之令,并下赏赐八十岁、九十岁老人,及下州刺史、郡君、上州司马、县君、县令,加内外官之阶。
消息传出,洛阳城为之轰动,特别是才在封禅大殿上加官封爵的官吏们,更是惊喜莫名。
到得十二月四日,接连下了数天的大雪不知不觉收刹了,洛阳城在暖阳温暖的照耀下苏醒了过来。
未及亥时,百姓们已是托儿带口,携老扶幼涌入了天街,守在了天津桥头,大伙儿遥望着河对岸的则天门,议论纷纷之声不时响起。
而在天津桥北桥头,站的却是在京文武百官、功勋重臣、皇亲贵胄等等,另有部分德高望重的布衣老者也是邀约而至,他们将成为今日圣人宣读大~赦天下之令最直接的见证者。
辰时未到,一阵沉沉的钟鼓声便在则天门城楼当先响起,继而以此为中心,带动着城内所有里坊、寺庙钟声大起,声浪层层叠叠,一浪高过一浪,瞬间便泯灭了整座洛阳城。
钟鼓声中,百姓们翘首以盼,振奋以待,然而确定的时辰已经到来,城楼上却依旧不见圣人出现,使得庶民们相互忍不住议论不止。
此刻宫墙之内,天子车驾旁边却是一片忙乱。
高宗虽则已是全副冕冠的到了,然而身子软绵绵却是没有半分力道,就连独自登上城楼的力气也没有。
武后见到高宗这般模样,心内大是难受,太子李显更是跪在地上,涕泪交流的言道:“父皇,儿臣请求代您前去则天门城楼宣读诏令,还请父皇你在此休息。”
“不……不可!”高宗虚弱的摇了摇手,喘息言道,“朕乃天子,乃九州四海之主,当此大~赦天下之时,何能让太子暂代,今日朕即便是死,也要登上这则天门!”
没想到向来懦弱的高宗,此刻竟有一丝倔强脾气,在场诸人倒是无计可施了。
陆瑾心知宣读诏令之事已是不容拖延,拱手请命道:“圣人,城楼楼梯陡峭高耸,臣请求与太子殿下一道,扶圣人你上楼。”
李显醒悟了过来,哽咽点头道:“陆驸马说得不错,父皇,就让我们扶你上去吧。”
高宗皇帝默然片刻,冕冠下几丝散乱的白发随着掠过的晨风摇曳不止,苍老而又干瘦的脸膛上皱纹似乎愈显深刻了,一种风烛残年,行将而逝的凄然悲凉感觉在他心里慢慢流淌。
就这么站立半响,他望着仍旧在哽咽流泪的太子李显,望着一脸关心之色的武后,终于颔首言道:“好,就由显儿和陆卿扶朕上这则天门。”
片刻之后,高宗在陆瑾和李显的搀扶下,艰难的登上了则天楼。
然到得步上城楼的一瞬间,高宗却是立即甩开了两人的手,手扶着腰间革带迈着大步行到了城垛边缘。
他面容严肃,帜热的目光透过冕冠上垂下的十二根流苏,恰如九天之上的天神一般,俯视着这个属于他的帝国。
身旁的老内侍佛尘一样,尖着嗓音亢声宣呼道:“天皇天后到,文武百官见驾施行。”
嗓音方落,则天门城楼下的重臣立即整齐划一的拱手作礼,浑厚而又激昂的声浪汇在了一起,直是天应地动:
“天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天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天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天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守在天津桥以南的百姓们也是同样跟随着此起彼伏的声浪作礼宣呼,整座洛阳城都被若有实质的声浪撼动了。
面对这巍巍壮观的这一切,高宗皇帝心内升起了无比自豪的感觉。
世人常说他性格软弱、才能平庸,乃是不折不扣的守成之君,特别是相比起他那位伟大的天可汗父皇,高宗是逊色不少。
但世人却从来没有意识到,正是在他李治的手中,大唐实现了盛世的延续。
在政治方面,他大力发展经济,维护社会安定,全国户数从贞观末年的三百六十万户,增至了如今的五百五十万户;
设立科举制度,打击了魏晋以来世家门阀垄断官场的局面;
大力消减相权,消灭了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功勋门阀对权力的觊觎;
在律法方面,他在的基础上编成,律法状况宽平公正,犯罪较低,真正达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地步。
而在军事方面,他消灭了隋炀帝与唐太宗都无法攻破的高句丽,顺利平定了东北之患;
用兵西域大破西突厥,分置昆陵、蒙池二都护府;
虽在与吐蕃之战中略有败绩,但也维护了大唐在周边国家中的军事威严。
第八八八章 噩耗传来(创世推荐票加更)
可以说,登基三十年来,高宗他是问心无愧的,即便下得九泉见到太宗皇帝,他也能够抬着头,挺起胸禀告自己所取的功绩。
当然,他也有很多不足之处,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因显庆五年以后,他经常头晕目眩,影响处理政务,使得武后乘机插手政治,开始参与国家大事,致使现在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想到这里,高宗目光微微游离了一下,落在了站在他旁边的天后武媚与太子李显的身上。
他很清楚武后的才能,也明白以目前李显的声势以及才华,均不是武后的对手。
但他二人终归是母子,难道武后还有什么理由不尽心尽力辅佐她自己的儿子么?
况且现在武后已近六十岁,只怕也活不了多久,将来这天下还不是属于李显的。
心念及此,高宗大感心安,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他抬起手来一抖衣袖,从内侍手中接过了大~赦天下的诏令文书,迎着呼啸而过的寒风,大声的宣读了起来。
高宗的嗓音字正腔圆,高亢有力,传了很远很远,因为他感觉到,这恐怕是他最后一次站在这里行事帝王之权,宣读诏令了。
是夜,陆瑾和太平公主劳累了一天,上榻早早休息,整座公主府沉浸在安静祥和的气氛当中。
正值三更时分,一阵突如其来的马蹄声突然响彻朱雀大道,其中一片马蹄声直冲入太平公主府而来。
骑士们吆喝勒马声以及战马萧萧嘶鸣立即惹得熟睡中的陆俊彦惊醒,“哇哇哇”的大声啼哭了起来,转眼就打破了祥和安宁。
陆瑾让太平公主在寝殿内安抚孩儿,披上一件单衣就这么急冲冲的走出内殿,想要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未及来到前殿,一片急促的脚步声迎面而来,竟是值守皇宫的羽林卫士,领头者对着抱拳一躬,言道:“陆侍郎,天后诏令,让你与太平公主速速进宫觐见。”
没想到天后居然现在召见自己与太平公主,陆瑾暗暗感觉到了惊讶,不容多想,立即点头道:“好,我们马上就出来,诸位暂且稍等。”
片刻之后,陆瑾和太平公主匆匆出门,坐上马车跟随前来相请的羽林卫士一道,朝着洛阳宫而去。
待进得宫门,陆瑾这才发现今晚洛阳宫的守卫比起往昔严密了许多,原本实行每日轮防守卫的左右羽林军全都进入了皇城,刀剑出鞘,戒备森严,一片肃杀之气。
见状,陆瑾便知道今晚一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心头边暗自揣测边举步而行,没多久便来到了天子所居住的贞观殿外。
然而走进一看大殿四周,一排排执锐贯甲的羽林卫士将大殿周围围得是严严实实,政事堂的几位宰相全都守在殿外,脸上均有焦急之色。
陆瑾一瞧这阵仗,心内顿时隐隐猜测到了一个可能,已是止不住咯噔了一下。
太平公主莲步匆匆的走了过去,蹙着眉头沉声问道:“诸位宰相,深夜至此不知意欲何为?”
面对太平公主的询问,宰相们却是面面相觑不能作答。
最后还是裴炎犹豫了一番,语带哽咽的轻声言道:“公主殿下,天皇正在弥留当中,故而召见吾等前来诏令身后之事。”
陡然之间,太平公主恰如被一道沉雷击中,整个人竟是惊得不由自己的跄踉后退数步,娇躯摇摇晃晃便要软倒在地。
还是陆瑾眼疾手快,急忙走上前来一把扶住了太平公主,急声问道:“令月,你没事吧?”
太平公主俏脸雪白,朱唇兀自哆嗦着,霎那间两行清泪便从美目中流了出来,哭声言道:“驸马,父……父皇他快不行了……呜呜呜……这可怎么办才好……”
陆瑾虽然也是感觉到了震撼无措,然而却依旧冷静得如同一泓波澜不惊的池水,他剑眉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