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武唐-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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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怀慎轻叹一声,眼眸中冒出了点点精光:“此乃在下的心里话,南方士子尽管也有五人,然而就实而论,至始至终却只有四人应战比试,那位谢小郎君一直端坐案前默然无语,根本没有为南方士子贡献丝毫力量,你们在人数上趋于劣势,所以虽败犹荣。”
卢怀慎此言暗含挑拨离间,不仅将南方士子落败的过错推到谢瑾身上,更对谢瑾是一种无言的羞辱,话音落点,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向着谢瑾望去,气氛渐渐微妙了起来。
谢瑾一双眉头紧紧皱起,他疑惑不解又愤怒不已地望着卢怀慎,也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了卢怀慎,竟要自己下不了台来。
崔若颜心知卢怀慎是要谢瑾当众丢脸出丑,一时之间心里面不禁大悦,附和点头笑道:“卢兄说得不错,既然南方士子人数趋于劣势,我等胜了也算是胜之不武啊!李兄,你说对么?”
李峤深知崔若颜的用意,欣然点头道:“不错不错,十七郎言之有理。”说罢,抬眸乜了谢瑾一眼,目光中透露着深深的嘲笑轻视。
谢太辰没想到北方才子竟给已方这么一个挽回颜面的机会,只要将失败过错全部推给谢瑾,那么面子上也会好看一点,于是轻叹出声道:“诸位有所不知,七郎他不善诗赋,文才极差,根本帮不上我们什么忙,还望大家不要责怪七郎,况且今晚本就没有邀请他前来,一言不发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此话以退为进,明里是向大家解释谢瑾不善诗赋,暗地里却表明认同卢怀慎之言,几乎将落败的过错全部归结到了人数劣势,可谓龌蹉至极。
时才乃是李贤亲自出言邀请谢瑾入座,出现眼前这一幕,顿让李贤深感颜面无光,然而谢瑾一言不发未作一诗也为事实,他虽有些不高兴谢太辰此话,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沉着脸淡淡开口道:“谢小郎君,既然你身为南方士子的一员,那就须得荣辱与共作诗作赋参加雅集,你这样默然无语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谢瑾自然不能对李贤之问充耳不闻,站起身来拱手回答道:“殿下,非是谢瑾坐视南方士子陷入困局而袖手旁观,诚如谢太辰时才所言,我本临时邀约加入雅集,在座的全为当世知名才子,我乃微弱之身,自当聆听各位才子吟诗作赋增长见识,何能以浅薄诗赋干扰大家?况且雅集本是切磋交流,何能关注输赢斗得你死我活?请殿下明鉴!”
李贤尚未开口,崔神庆已是冷笑出言道:“好一个吟诗作赋增长见识!当真算作一派胡言!
卢怀慎戟指谢瑾冷然道:“殿下,此人虚伪狡辩言语全在为自己开脱,以在下之见,不如将他乱棍打出,请殿下恩准。”
霎那间,谢瑾成为了众矢之的,北方士子有意羞辱他,南方士子为了保住颜面,将过错全都推在他的身上,原本对谢瑾颇为青睐的李贤,也因为谢瑾在雅集上的一言不发,而微感不悦。
谢瑾又感憋屈又感恼怒,北方才子的羞辱尚可原谅,然而谢太辰几人的落井下石,却是让他万万不能接受,这些人见利而趋见危就躲,不仅将自己失败的过错全部推给了他人,甚至为了开脱责任恣意羞辱,人心之险恶实在可见一斑。
心念及此,谢瑾再也忍不住了,冷冷出言道:“既然大家都责怪谢瑾一言不发,那好,退无可退毋须再退,这一局南方才子虽已经认输,但沛王殿下尚未宣布结果,谢瑾不才,愿意当场作诗一首。”
卢怀慎本以为面对羞辱,谢瑾会当众赔礼道歉,然而没料到他却不退反进,提出要继续作诗,惊讶地望着他半响,卢怀慎猛然嘲讽笑道:“谢小郎君莫非是晕头了吧?哈哈哈哈,居然想要挑战在下,实在不自量力!好,就让我听听你有何等佳作!”
谢瑾并非以卵击石,其实刚才每一幅画卷展开,他都想到了不错的诗篇,自信不会比北方才子相差多少,当下也不犹豫,举步便吟哦道: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铿锵有力的话语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在座所有宾客皆望着矗立案前的翩翩美少年,眼珠子慢慢瞪圆了,竟皆一副不能相信之色。
第八十四章 力挽狂澜(上)
谢瑾所作的这首五律前四句描述了侠客的装束以及坐骑,将一个洒脱豪爽慷概肃杀的燕赵游侠儿描述而出,使其生动形象跃然于眼前。
后四句起先一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则称赞了游侠儿高强的武功,毕竟十步能杀一人,纵横千里无人能够抵挡,那是多么的勇猛无敌。
最后“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则是赞颂游侠儿的慷概任侠重诺轻名,仿佛是那战国四大名侠聂政、专诸、豫让、荆轲重展于世,让人闻之不仅热血沸腾。
“啪”的一声大响,让众人从惊叹佩服中恍然回神,循声望去,原来是李贤忍不住拍案而起,望着场中谢瑾哈哈大笑道:“好一个谢郎,此诗比北方士子所作诗句不知强上了几多,可算得上当世名篇佳作,原来你一直默默无语竟是如诗中所说般深藏了身与名,此局当以南方才子获胜。”
此言一出,场内竟皆默然以对,时才羞辱谢瑾的卢怀慎脸上更是青一阵红一阵,愣怔怔地说不出话来,现在谢瑾不仅仅作出诗篇,而且比他所作那首诗歌还高明了不少,成王败寇已成定论,想及时才的挑衅蔑视,卢怀慎尴尬得无地自容,再也没有张狂之色。
谢太辰心中却是另外一种心思,刚才将落败的大部分过错推到谢瑾身上,乃是保住南方才子以及四大家族颜面的唯一方法,也得到了场内所有人的默许,然而万万没料到谢瑾竟是不服气地叫板北方才子,且作出一首诗篇令南方才子反败为胜,如此力挽狂澜的举动,无异于深深体现了他几人的懦弱无能,也使得谢太辰脸上火辣辣一片又羞又气。
不过,他最想不通的是原本诗文才学一直上不了台面的谢瑾,何时竟有了这般文才,以这样一首惊鸿绝艳的诗歌力压卢怀慎,赢得了此局?
如此问题也在谢睿渊的脑海中不停地盘旋着,他仿佛初识谢瑾一般,视线盯着谢瑾久久没有移开。
突地,谢睿渊心内一动,瞬间想到了一个可能,脸色立即变得非常的难看,只怕此子一直是在自己眼前装傻充愣,十岁少年竟然有如此机心,着实令人不寒而栗。
崔守礼捋须笑道:“既然殿下裁定此局乃南方才子获胜,那么现在的比分则为三比一,北方才子领先,来人,挂第五幅画卷。”
侍女应声而动,第五幅画卷画的为一座临江楼阁,楼上月圆似盘,楼下江水滔滔,楼宇重檐飞角看上去说不出的险峻。
“这一局,我来!”
谢瑾尚在沉吟间,崔若颜已是霍然站起了身子,冷笑道:“谢小郎君,半柱香思考时间着实太久,你我同走七步,七步之内须臾成诗,你看如何?”
仇人见面自是分外眼红,谢瑾凛然无惧地冷笑道:“好,但凭尊意!”
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两人脚步缓慢地走得三四步,几乎是在同时高声言道:“谢瑾(崔若颜)有诗。”
李贤挥手笑道:“既然是同时成诗,那么尊者为先,十七郎君先念。”
崔若颜冷峻地点点头,吟哦道:“独上江楼思悠悠,月光如水水似天。同来望月人何处?风景依稀似去年。”
李贤抚掌笑道:“十七郎以江楼为题,凭栏思念故人,不错不错,此诗当称佳作。”说罢,又望着谢瑾微笑道,“谢小郎君,现在到你了。“
谢瑾微微颔首,面无表情地高声吟诵道:“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话音落点,在座所有人双目都是忍不住为之一亮。
谢瑾此诗从楼高险峻的角度入手,突出了峻峭挺拔、高耸入云的景貌,将一座宏伟楼宇巧妙地展现而出,给人身临其境的感觉。
特别是诗中摘星辰、惊天人,这仿佛为童稚天真的想法,被谢瑾巧妙地融入诗中后,却使人情趣盎然,有返璞归真之妙,也突出了楼宇高俊之态,可谓十分巧妙!
至于崔若颜之诗,却是以凭栏遥望思念故人为主题,两诗尽管主题不同,然而在座之人皆心知肚明谢瑾之诗明显要高明不少,这一局只怕又是南方才子获胜。
果然,李贤重重地叹息一声,苦笑言道:“十七郎和谢小郎君两首诗歌皆是不错的佳作,要在其中评点选出孰优孰劣,本王实在生出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之感,不过,既然是诗赋比试,决定名次乃是关键,也不得不选出获胜者……”
李贤言罢,一番沉默,突然又开口道:“以本王之见,此局谢小郎君诗歌略胜十七郎半筹,故南方才子获胜,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以往李贤都是直接裁定优胜,此番询问众人,自然是为了尊重崔氏以及尊重崔若颜。
崔守礼捋须淡淡一笑,点头道:“殿下裁决非常的公道,老朽并无异议。”
崔若颜柳眉倒竖,俏脸一阵红一阵白,半响方才一咬贝齿,心不甘情不愿地颔首道:“殿下,我也没有异议。”
如此一来,谢瑾连胜两局比分陡然变作了三比二,南方才子仅略输一筹,不论后面结果如何,江南世族面子上也会好看一些,几位宗长心里面也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王勃和李峤相顾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郑重之色。
李峤轻声言道:“王兄,这谢瑾看来不简单啊,剩下的两局,不如还是你我二人作诗,你看如何?”
王勃欣然点头道:“不错,七宗五姓才名不容玷污,你我二人自当认真对敌。”
此时,第六幅画卷挂在了屏风上,却是一株生长在崖边的青松,松树挺拔遒劲,树冠犹如伞盖,郁郁苍苍充满生机,大显秀丽之姿。
谢瑾已经连胜两局,李峤有心打压一下他咄咄逼人的气焰,略一思忖开口道:“李峤有诗一首,请各位指点。”
言罢,他高声吟哦道:
“郁郁高岩表,森森幽涧陲。
鹤栖君子树,风拂大夫枝。
百尺条阴合,千年盖影披。
岁寒终不改,劲节幸君知。”
谢瑾才思泉涌,李峤嗓音方落,他立即不甘示弱地吟哦成诗:“大夫名价古今闻,盘屈孤贞更出群。将谓岭头闲得了,夕阳犹挂数枝云。”
谢瑾的吟哦声落点,原本成竹在胸的李峤脸色陡然一变,愣怔半响,额头冒出了点点细汗。
第八十五章 力挽狂澜(中)
就实而论,谢瑾之诗和李峤所作的诗歌大致在伯仲之间,李峤以松咏松,将画中松树详细姿态描述写出,给人一种强烈的既视感,然而没想到谢瑾却是另辟蹊径,以松喻人,将松之高洁孤贞与人的品行联系在了一起,其意境自然要强上李峤不少,故此高下立判。
长吁了一口气,也不待李贤点评,李峤苦笑拱手道:“谢小郎君高才,此局李峤认输。”
此言一出,众人不能置信地望着连胜三局的谢瑾,谁都没有出声,全场安静得如同深山峡谷一般。
终于,还是李贤突然打破了沉默,兴致盈然地开口笑道:“哈哈,峰回路转,当真是精彩至极,谢郎果真了得。”
谢瑾对着李贤微微拱手,正色言道:“殿下,还有一局便可分出胜负,请悬挂画卷吧。”
李峤乜了蠢蠢欲动的王勃一眼,轻笑道:“最后这一局,小郎君想要获胜只怕尤为不易,不过你现在已经连胜三局,即便输了也不打紧。”
谢瑾轻轻摇头道:“殿下,时才谢瑾迫于无奈,才站在此地,现在乃是决定胜负的一局,岂能轻易退缩?所以此局谢瑾也一定要获得胜利。”
“哼,大言不惭!”王勃陡然一声站了起来,面容冷峻姿态倨傲,“既然谢郎这般自信,那好,就由在下领略谢郎高才。”
王勃乃何许人也?那可是闻名已久的天下名士,士林中更将他与杨炯、卢照邻、骆宾王三人称作“初唐四杰”,盛名之下无虚士,谢瑾想要取胜谈何容易!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在场之人除了对谢瑾满是崇拜的慕妃然外,其余人等都认为谢瑾已经可以说是输定了。
李贤对着崔守礼郑重其事地言道:“崔公,此乃决定最终胜负的一局,布置画卷吧。”
崔守礼淡淡一笑,说道:“最后一局的比赛并没有设置画卷,就请双方才子自由作诗作赋,展现生平诗文所长。”
话音落点,众人为之恍然,也知道这一局难度着实不小。
人有所长诗有专攻,有人善于吟天地风景,有人善于吟世事万物,还有人善于吟悲欢离合,这才构成了大唐诗文风华的无双瑰宝,在自己熟悉的领域作诗,自然能够展现出最好的诗文,然也因为如此,最后这一局相当于是比拼双方最高文才的较量,所以颇具难度。
王勃深知此理,脸上显出了慎重之色,他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