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武唐-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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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到底想好没有,可不要耽搁大家的时间。”
谢瑾恍然回过神来,乜了卢怀慎一眼,却是没有回答。
卢怀慎冷哼一声,又欲出言,坐在他旁边的崔若颜淡然摇手道:“卢兄不必心急,不妨再给他一点时间,让他输的口服心服。”
刻意追寻半响,渐渐的,谢瑾脑海中的念头愈来愈多,愈想愈乱,好似一团乱麻堵在里面,额头也有了点点细汗。
他视线游动环伺而望,在座所有人的目光中皆是流淌着说不出的嘲讽,唯有慕妃然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神情大为紧张。
“不行,这样下去怎么也想不明白,我须得心如止水沉浸其中方可。”谢瑾暗道一声,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对着慕妃然勉力笑道,“不知慕小娘子能否替在下弹奏一曲,以便寻获谱曲灵感?”
不待身为主人的崔守礼同意,慕妃然想也不想便慨然点头道:“这有何难,妃然立即为谢郎弹曲,不知何等曲目合适?”
“就今日午后所弹奏的《陌上桑》便可。”
“好,郎君稍等。”
慕妃然长吁一声,怀抱琵琶肃然端坐,纤手一拨丝弦,叮咚轰鸣之声大起,如瑟瑟秋风掠过竹林,沙沙细语连绵不绝。
谢瑾眉头紧皱,沿着平台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自顾自地的思索着,浑然忘记了所有的一切。
时值亥时,月光皎洁天地朦胧,磅礴大江浩荡东流激起无数浪花,远处的连绵群山挺拔而起,在浩淼的星空下无边无际。
站在凭栏前,遥望江景,谢瑾心中陡然生出了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那份感觉如梦如幻却又真真切切,眼前的浩荡长江滚滚而逝,千百年来依旧如昨,不知道有多少雄姿英发的大才英杰也如今天的自己般,站在船头望着江水,感叹大江东流逝者如斯……
琵琶声叮咚不绝,谢瑾负手而立不知多久,当他再次转过身来望着李贤等人的时候,目光已是镇定从容。
见谢瑾缓步回到了长案前,李贤放下了手中白玉酒杯,扬眉发问道:“如何?谢郎可有想得曲谱?”
谢瑾面上溢出了轻松无比的笑意,缓缓点头。
谢睿渊知道谢瑾根本不会谱曲,眼见如此,深怕他损害陈郡谢氏的名望,心里面又气又急,怒声言道:“七郎,这可是沛王殿下驾前,你可不要再是信口雌黄!”
谢瑾淡淡道:“谢瑾做事自然有分寸,宗长顾好自己便可。”
“你……”谢睿渊老眼一瞪,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崔若颜冷哼作声道:“既然已经创作了新曲,小郎君不妨弹出来让吾等听听。”
谢瑾摇头道:“抱歉,谢瑾不会弹奏琵琶,不过……倒可以将之清唱出来。”
大唐之时朝野乡间博大开怀胡风甚浓,宴席之时主人宾客亲自上台唱歌跳舞比比皆是,譬如号称千古第一明君的李二陛下,在李靖战胜东~突厥的捷报传回后,欣喜若狂之下当即率领群臣前往李渊寝宫又唱又跳,上演群魔乱舞;又比如还是说千古第一明君李二陛下,在太子李治喜得长子后,继续率领群臣群魔乱舞大闹太子东宫,唐时主宾亲自上台表演,蔚然成风。
如今谢瑾提出将新谱的曲子清唱而出,在座之人都没有觉得不妥,反倒静静等待。
质疑的目光如芒刺背,谢瑾肃然正衣沉定心气,凛然的气质当真不像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年,他深深地一个吐纳调整呼吸,平息凝神片刻,嘴唇轻启一声长长的吟哦,高声唱到: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高昂悠扬的嗓音响彻在众人的耳畔,如雷似潮直捣心弦,每个人都是不约而同地惊讶震撼了。
严格说来,谢瑾的嗓音尚有一份稚嫩的童声,让听惯教坊歌曲的李贤并没有觉得任何可圈可点之处,然而,却是那磅礴大气寓意深沉的歌词,以及那高亢激昂热血沸腾的旋律,使得这首歌寥寥数句,便让人觉得不同凡响。
正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际,谢瑾的嗓音突然一顿,随之转入低沉,宛如澎湃奔流劈山过岭的大江陡然流过平原,一马平川般舒缓: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歌声落点,余音袅袅未绝,在座的每个人心里面都是生出了一份沧海桑田的感觉。
昔日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百万雄师游猎江东,横槊赋诗睥睨天下,何其的英雄了得!
三国周郎冠绝当代,以孤旅弱师抗击强敌,雄姿英发少年傲气,何其英雄了得!
前秦皇帝苻坚席卷北方,挥师百万觊觎南朝,掷鞭可令滔滔江水为之断流,又是何其英雄了得!
然而白云苍狗光阴荏苒,即便再是功高伟岸,再是不可一世,英雄人物又如何抵得了岁月的无情洗刷?
一句“浪花淘尽英雄”道破了多少沧桑,这些英雄人物现在何方呢?还不如痛快的畅饮一杯美酒,将古往今来的纷纷扰扰,沦为酒中闲谈。
气氛久久的沉默着,每个人心中五味陈杂,望向谢瑾的目光中有敬佩、又惊讶、有震撼、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突然,李贤从长案后站了起来,镇重其事地对着谢瑾拱手一礼,继而伸手作请道:“小郎君磐磐大才,本王刚才着实有些冒犯,先请入座。”
“谢殿下。”谢瑾微微一笑,长吁了一口气,翩然落座在末案。
一句“磐磐大才”等同于将谢瑾列为名士之列,在座的人们尽皆有些一愣,有人默默点头表示认同,有人却是在心中深深感觉到了不服气。
不服气者,自然是崔若颜、卢怀慎、李峤、裴神庆几人,特别是对谢瑾恨之入骨的崔若颜,她原本打算借题发挥羞辱谢瑾一番,没想到谢瑾却恍如神助,竟作出了一首如此优美悦耳磅礴大气的歌曲,就连眼高于顶的她,也不得不说一个好字。
第八十章 大江滚滚(下)
然而,这并不代表崔若颜会改变对谢瑾的态度,此时只觉得原来谢瑾竟是满怀心计地暗中隐藏了实力,而且诓骗自己傻乎乎地提出质疑之声,从而使他一曲成名。
更让人为之气愤的是,那老态龙钟的谢氏宗长也在暗中替谢瑾隐瞒,什么不懂音律,什么鲜少接触歌舞,完全是一派胡言,说不定此乃谢氏早就设计好的陷阱,只待她崔若颜向下跳了。
心念及此,崔若颜俏脸泛出了愤激难耐的怒气,望向坐在阿爷旁边的谢睿渊,想及谢氏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美目不禁露出森然杀意。
此刻,谢睿渊心中也尤为不好受,刚才当众言及谢瑾不通音律,甚是还怀疑他用剽窃而来的曲谱欺骗众人,那可是大家都听到的话。
然而没想到结果却是大出人意料之外,谢瑾不仅当众谱出一首绝妙曲子,更是得到了沛王李贤的赞赏,这无异于狠狠地扇了他谢睿渊一记耳光,老脸火辣辣说不出的难受,若非这里没有地缝,说不定他已经羞得钻了进去。
然而,更让他觉得意外的是,谢瑾何时竟有了这般谱曲的才能,为何以前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难道谢瑾一直故意隐藏着自己的实力,暗中为了复兴大房而偷偷努力?
想到这里,谢睿渊背脊骨阵阵发凉,一个十岁孩童若有这等心计,那自己岂不是养虎为患?倘若哪天这只幼虎咆哮山林择人而噬,整个二房不就危在旦夕了?
心念闪烁不止,谢睿渊的脸色也是越来越看,身子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李贤却不知道这背地里的暗流涌动,他贵为皇子天潢贵胄,向来礼贤下士,只要对方身怀才学,便能得到他的尊重,时才谢瑾所吟唱的歌曲,无异于让李贤生出敬佩之感,此际笑吟吟地问道:“不知谢小郎君,此曲准备冠以何名?”
谢瑾拱手笑答道:“无意得曲,尚未取名,不过在下觉得既然起句以大江为开篇,题目之名自然也离不开这一主题,不如就叫做《滚滚长江东逝水》,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滚滚长江东逝水》?”李贤略一沉吟,猛然拊掌而笑,“不错不错,小郎君所取之名非常贴切,不过,本王尚有一请。”
“殿下请讲。”
“本王还要想劳烦小郎君将曲谱抄上一份,以作传唱。”
谢瑾虽然不懂谱曲,然而却可请慕妃然帮忙,于是欣然点头道:“这有何难,下船之时,谢瑾必定将《滚滚长江东逝水》的曲谱送到殿下驾前。”
崔若颜知李贤甚深,瞧他模样便知道他对谢瑾甚是青睐,不由在心中暗叹“小子果然好运”。
崔守礼心知刚才耽搁了不少时间,此际捋须笑道:“今夜主题乃是诗赋雅集,现在老朽先说明雅集的具体规则,以方便在座的各位才子吟诗作赋。”
谢太辰刚才眼见谢瑾大出风头,满心不悦,巴不得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雅集上来,于是点头言道:“崔公但说无妨,吾等一等洗耳恭听。”
崔守礼老眼瞄了瞄左右两厢的十名世家俊杰,飘忽不定的眼波陡然一闪,言道:“巧得很,我七宗五姓今夜出席者共有五名才子,而江南“王谢袁萧”四家本只有四人,不过现在算上谢小郎君,也是刚好五人,依照老朽之意,十名才子不如按照南北之分分作两队,七宗五姓代表北方世家,而王谢袁萧则代表南方世家,同堂作诗比拼,交流南北诗词文化,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王谢袁萧”四家宗长脸色不约而同地变得有些难看,纷纷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老匹夫何其阴险。”
原本只是很单纯的诗赋雅集,倘若按照崔守礼的提议,岂不是成为了南北世家之间的诗赋对决?七宗五姓人才济济诗文昌盛,那五人中不仅有名震天下的王勃,更有身为北门学士之一的李峤,听闻崔若颜、崔神庆、卢怀慎诗才亦是不差,反观江南四大家族,五位子弟皆是默默无名之辈,如何能够与对方匹敌?
到时候输了事小,倘若因此让士林众人觉得江南世族诗文才学差北方世族多矣,那就得不偿失了。
四位宗长皆是人老成精,面面相觑了一下,不约而同想要出言拒绝。
谁料就在此时,李贤却是欣然击掌笑道:“不错不错,崔公如此安排甚为合理,本王赞同。”
一句话立即让谢睿渊原本已经张开的嘴巴闭了起来,拒绝之言也咽在了喉咙里,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闷哼声,他为难地望向王氏、萧氏、袁氏宗长,轻轻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崔守礼点头笑道:“既然殿下也赞同,那我们就依照南北之别进行分组,待会老朽会令人展现绘以图画的各式画卷,南北双方根据画中内容吟诗作赋一首,单独亦可,合力亦可,时间以半柱香为限,所作诗赋由殿下亲自点评,并取上等,七幅图画之后,得到上等最多一方为胜,不知大家是否明白?”
崔若颜看了看已方几人,又瞄了江南四大家族的几名士子,颇觉轻松地暗忖道:“七宗五姓才子强强联手,天下几近无敌,这诗赋比拼只怕我等已经赢了。”
谢太辰满怀信心而来,没想到竟是遇到如此规则,一时间大感意外。
他虽不知袁氏萧氏那两位才子文采如何,然却全为籍籍无名之辈,想必也强不到那里去,琅琊王氏才子倒还算熟识,不过文采却差强人意,至于谢瑾……
想到这里,谢太辰眼角猛然抽搐了数下,想及谢瑾根本就不懂什么诗赋,一张脸不禁更黑了,只得在心中暗自祈求不要输得太难看才是。
片刻之后,立即有两名青衣仆役抬着一面屏风走进平台,这屏风红木制成约莫人高,上面无绘画无文字,空荡荡的一片白色。
仆役将屏风放在长案中央,与李贤之案刚好对立,南北双方的才子座案恰在屏风左右两侧,铜灯照耀之下,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崔守礼脸上波澜不惊,沉声下令道:“诗赋雅集正式开始,悬挂第一副画卷。”
第八十一章 诗赋雅集(上)
一名明艳动人的侍女不知从何处飘了出来,手捧画卷莲步轻移,对着众人嫣然一笑后,解开画卷上的红色系绳,将之挂在了屏风上。
铜鼎内点燃了一炷清香,画卷也如匹练般轻轻垂落,众人抬眼望去,上面画的乃是一轮皎洁而又圆润的明月。
大家心知诗赋伊始往往都是非常简单的,这八月十五吟诵秋月也是应有之题,所以这幅画卷并不算难。
王勃闻名天下久矣,今番满怀傲气而来,不屑吟诵如此简单的题目,故作大方地言道:“李峤兄,这一首你先来如何?”却是将崔若颜、崔神庆、卢怀慎三人直接忽略。
崔若颜厌恶王勃的傲慢,然而心知自己的诗文赶他和李峤确实差上不少,当下也不作声,自顾自地的把玩着手中折扇。
“好,”李峤欣然点头,霍然起身对着李贤等人一拱,言道:“在下李峤,赋诗一首吟诵画中之月。”
言罢,他清了清嗓音,吟哦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