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武唐-第3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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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府门绕过影壁,正有两名宫娥侍立在前庭,看到6瑾入内急忙作礼问好。
“公主殿下可有归府?”
“回驸马爷的话,殿下午后便已经返回了府中。”
闻言,6瑾大感奇怪,太平公主既然回府之时尚早,为何不收拾行装准备跟随天皇天后前去洛阳?府中反倒安静一片?
不容多想,6瑾径直前往了寝殿,刚一入内便看到美艳如花的太平公主正摆弄着一枚漂亮的飞凤步摇,娥眉轻蹙模样甚至认真。
“令月,我回来了。”6瑾轻轻一句,权当招呼。
“呀,七郎回来了么?”太平公主恍然回过神来,将手中的步摇放在了案几上,缓缓起身瞧见6瑾满是疲惫的脸膛,甚是心疼的言道:“听闻七郎今日被父皇母后任命为长安副留守,协助皇兄处理关中事务,眼下关中出现如此乱局,今天一定忙坏了吧?”
6瑾轻轻颔,径直跪坐在了案几前,拎起上面的细脖陶壶便斟满了身前的水杯,一见里面黄灿灿的汁水以及诱人甘甜的香味,才知壶内装的竟是橘汁,不用问也一定是太平公主从骊山专程带回来的。
见状,6瑾大感口舌干燥,端起橘汁便如长鲸饮川般一饮而尽,顿觉一股甘凉直摄心脾,原本疲乏的感觉顿时消散了不少。
他拿起案上的丝巾抹了抹嘴,问道:“关内道缺粮的事情,公主你已经知道了?”
太平公主神情如常,轻轻颔道,“对,返回长安时听人说的,而且今日下午母后派来女官,知会本宫随圣驾一道前去洛阳。”
“圣驾最早明日,最迟后日便要启程,既然如此,那公主你为何还不收拾行装?”
“本宫已经给传令女官说了,本宫就留在长安。”
“呀?”6瑾惊讶的挑起了眉头,瞧见太平公主娇靥丝毫没有开玩笑的神情,这才急忙劝说道,“殿下,长安城的粮食最多只够坚持十天,如果十天之内没有粮秣到来,整个长安乃是关中铁定会生大乱,你如何能够留下?快,不要胡思乱想,跟随天皇天后前去洛阳。”
闻言,太平公主却是轻笑着摇了摇头,目光直勾勾的望着6瑾,烛火照耀下的俏脸隐隐有着坚定之色:“七郎,你不走,太平如何能够轻易离开?难道真的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么?”
一席话顿时听得6瑾愣怔在了原地,他呆呆的望着太平公主,似乎甚是震惊她此刻说出的这个理由,过得半响,他方才摇头苦笑道:“太平胡闹,我乃是太府寺少卿,负责举国粮食储备,而且目前又兼任长安副留守,自然有义务,有责任留在长安城处理乱局,而你乃金枝玉叶的公主,何能留下跟随我涉险?你还是走吧,待到粮荒解决,我便前来洛阳见你。”
“不,”太平公主丝毫不为所动,她纤手一伸覆在了6瑾放在案几上的手背上,温暖相连满是柔情,轻轻言道,“七郎,令月虽是大唐公主,然而更是你的妻子,无论如何,令月都想留在长安城陪着你,令月虽然帮不上你什么忙,至少待到你满是疲惫的归家时,可以为你留下一盏指路明灯。”
陡然间,6瑾心弦猛然颤抖了一下,他望着太平公主深情的眼神,以及坚定不移的神情,只觉心内最是坚硬的一座冰山正融化掉了其中一角。
就这么对视了许久,6瑾这才不无苦涩的笑了笑,说出心头最为真实的话来:“殿下,来自关东的粮车即便出前来长安,先遇到的也是天皇天后的车驾,优先保证的也是天皇天后以及王公大臣口粮供应,供应关中之粮可以说是遥遥无期,留在长安铁定是九死一生,成亲以来我从未求过你一次,这次就当我求你,你还是走吧!”
太平公主没想到粮荒竟是如此严重,乍听6瑾之言,浑身顿时如坠冰窖。
她生于盛世大唐,长于奢侈深宫,从小到大吃的是锦衣玉食,穿的是绫罗绸缎,睡的是凤塌龙床,从来没有遇到过粮荒之事。
即便是那些在书本中所记载的饥馑历史,如那易子相食,卖儿鬻女,吃观音土,啃树皮草根,对太平公主来讲都是遥远无比的。
没想到今天,关中即将会上演这般人间惨剧,太平公主知道没有粮食吃的人们会是多么可怕,说不定到时候整个关中都将会变成修罗地狱。
6瑾九死一生的比喻非常的恰当,留下来的人的确是九死一生。
尽管太平公主向来英姿飒爽,胆略过人,然而到了这一刻,她却还是如同一名普通女子般感到害怕了。
但是比起心内的害怕,她更害怕将来永远无法再见到6瑾。
就这么默然许久,太平公主心内的胆怯害怕渐渐被坚定果决所取代,她笑了笑,语气虽是平缓,但却透着不容忤逆的坚决:“七郎你不用再劝,本宫已经想得非常清楚了,本宫是不会走的,而这件事本宫也已经征得了父皇母后的同意,他们并没有异议。”
6瑾心知自己说不动她,只得无奈颔道:“那好吧,公主留下便是,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得听从我的话语,不得恣意行事,在粮荒没有解除之前,更不能离开公主府,若有违背,我一定立即将你送去洛阳。”
听到6瑾终于同意了下来,太平公主一双明媚的双目几乎笑成了月牙弯儿,她忙不迭的点头笑道:“驸马放心,本宫一定会遵照你的话语行事,必定不会给你增添麻烦。”
6瑾笑着点了点头,心内却满是无可奈何的感觉。
第七一九章 銮驾东去
翌日午后,高宗皇帝与天后武媚的銮驾徐徐开出了含元宫,经过朱雀大道绕道向东,向着位于千里之外的洛阳而去。
与天皇天后同行的,还有后宫嫔妃宫娥内侍,以及朝廷大臣们的家眷子嗣,即便是宽阔的朱雀大道,也被数不清的牛车马车塞得满当当寸步难行。
帝驾出城不久,百姓们的车驾也是轰然出动了,个个托儿带口,携老扶幼,车上装满了能够带走的值钱家当,跟随帝驾一道向着东面而去。
偌大的含元宫除了少许留守宫娥内侍,几乎已经算是人去宫空,长安城里坊庶民也走了不少,一时之间,长安城顿时冷清了起来。
陆瑾站在城楼上手打凉棚遥遥瞭望,只见原本雪白一片的原野已被突然涌出的万千百姓所覆盖,密密麻麻如同一群正在搬家的蝼蚁,当真巍巍然壮观。
不知站立了多久,陆瑾这才沉沉一声叹息,心内也涌出了阵阵伤感。
要知道此乃寒冷入骨的冬天,在这般缺衣少食的情况下,白日须得长途跋涉劳累不堪,夜晚又只能露宿在白雪皑皑的荒原,有多少百姓能够平安无事抵达洛阳呢?只怕会有很多人会冻死饿死在路途之上。
他的计策固然不错,然终有一些无法解决的难题,这些难题也非人力能够改变的。
只愿这老天爷能够怜悯这些逃难的众人,沿途不要降下大雪,使得百姓们平安前往洛阳。
便在陆瑾暗暗思忖之际,位于长安城东市内的一间酒肆内,却有人正洋溢着喜悦兴奋的心情。
豪阔奢华的包厢内温暖似春,醇厚甘香如同琥珀一般的兰陵美酒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更别提还有长案上所摆放着的那条价值连城的烤鹿肉,此等温阳绝品,自然可以为刚刚跋涉风雪的客人驱走最后一丝严寒。
崔挹白衣似雪,风度翩翩,他拿起玉箸夹起一段烤鹿肉放在嘴中大嚼,耳朵还不忘听着手下阿谀奉承的拍马之声。
“哈哈,五郎君果然是当时诸葛神机妙算,区区一条计策,便让整个关中为之震动,连那不可一世的天皇天后,都吓得慌慌乱乱跑去了洛阳,现在长安城人心惶惶,正是我们为所欲为的时候。”
说话的是一个年约四十出头的中年卫士,他头戴一顶垂脚幞头,双目精光闪闪,颌下一部微微泛黄的短须,给人一种精于算计的感觉。
“可不是么!”旁边那个黑脸儿昆仑奴亦是出言附和,“五郎君为了实施这条计策奔劳足足两月有余,好不容易发动粮商断绝了关中的粮秣供应,又许以重利诱惑粮商们囤积居奇,这才完成了如此大的手笔,实乃了得至极。”
“好了好了,你们两人就不要说将个不停了。”房内唯一的那位美丽女子说话了,她掩住小嘴笑了笑,望向崔挹的目光中满是敬佩爱慕之色,轻声问道:“五郎啊,现在计策既然已经达成,那我们下一步该如何是好?是否立即押运粮食前来关中贩卖?”
崔挹微微一笑,年轻而又英俊的脸膛上荡漾着矜持骄傲之色。
原本他已经进士及第等待首选,不过在最后关头还是决定放弃走那枯燥乏味的官场之路,选择进入七宗堂。
要知道七宗五姓的子弟中一直流传着一句俗话——愿为一掌事,不屑万户侯。可见七宗堂掌事之重。
崔挹所选的道路是非常正确的,在跟随姑父李庭烨走南闯北处理七宗堂生意数年,他渐渐摸索懂得了经商之道,二十四岁便破格成为了七宗堂西域总掌事,管理七宗五姓在西域的生意,并取了不菲的成绩。
而这次七宗堂的长老们探听到大唐缺粮之事,悍然决定哄抬粮价赚取巨资,而他作为计划的主要制定者,以及实施者,自然而然感到非常的有成就感。
面对美丽女子的垂询,他笑盈盈的言道:“嫣儿,你祖父让你跟随本郎君见识一下生意之道,这其中可没有那么简单,倘若此刻押运粮食前来关中,固然可以卖得一个不错的高价,但是如此一来,沿途民夫的消耗以及人力物力就要耗费我们大笔利润,更何况倘若冒冒失失的运粮前来,如果遇到那些难民的抢掠,自然更是得不偿失,故此,将粮食留在洛阳是最为稳妥的法子。”
美丽女子似懂非懂的轻轻颔首,显然非常认同崔挹之言,看着他的目光更是痴迷。
这位名为“嫣儿”的女子出生于颖阳郑氏,乃是大房嫡系之女,而她的祖父,也正是郑氏宗长,同时也为七宗堂长老之一。
郑嫣儿与七宗五姓许许多多待嫁闺中的名门仕女不同,自小她就是一个不太安分的人,不爱针织女红唯喜爱刀枪棍棒,在礼教甚严的七宗五姓之内,也算是一个另类,和崔氏女崔若颜倒是有得一拼。
不过崔若颜像来以男装行世,即便是在七宗堂内部,也之有寥寥数人知道她的女子身份。
然郑嫣儿却是不同,她向来不避讳那些世俗目光,也不屑那些维持礼法的老夫子,常常就是一身女装走南闯北,丝毫不避嫌。
而郑太公也着实疼爱这位孙女,前不久郑嫣儿偶然见到经商了得的崔挹,便央求郑太公让她跟着崔挹学习经商之道,郑太公受不过她的央求纠缠,也只能无奈同意了。
此刻听完崔挹的解释,郑嫣儿一双柳眉轻轻的皱了皱,疑惑言道:“不过这样一来,岂不是要将关中万千百姓置于水生火热当中?没有粮食吃,百姓们如何能够生存下去?”
崔挹举起盛满兰陵酒的酒盏轻轻品呷一口,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嘲讽笑意:“嫣儿,我们是商人,商人就该言利而非言义,如何最快捷、最简便赚取巨款,才是我们商人所追求之道,至于那些泥腿儿百姓,朝廷会想办法解决了,他们的生死自然不在我考虑之列。”
第七二零章 崔挹的暗中布局
话音刚落,那中年文士立即点头符合,晃着头老学究般的开口道:“五郎君说得不错,尝言一将功成万骨枯,要想获取巨利,没有一点牺牲总是不行的,这就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Ww”
闻言,郑嫣儿眼眸中流露出些许不忍之色,然而一想到此乃不得已之后,那似不忍又很快消失不见了。
“哈哈,还是贾先生了解我。”崔挹笑着拍了拍案几,酒盏对着中年文士一晃慨然言道,“来,你我再浮一大白,权当功。”
中年文士慌忙举起酒盏一饮而尽,喝完之后抬起衣袖抹了抹嘴角,沉声言道:“这次天皇天后仓惶离开关中,唯留下太子李哲在长安代行监国之事,也不知是否会对我们的计划产生影响?”
崔挹却是一声冷笑,傲然言道:“放心,本郎君早就已经调查得非常清楚,李哲此人虽然贵为太子,然而却有名无实窝囊不堪,与李贤相比实乃霄壤之别,这样的人物能够对我们产生多大的威胁?而长安留守刘仁轨乃是武将出身,治国理政的才能平庸至极,实乃一颗朽木,也不足为虑。”
“五郎君此言倒是不错。”中年文士长吁了一口气,忽地又想到了什么,皱眉言道,“不过那位副留守6瑾似乎有些厉害,听闻前不久6瑾还曾在江南道击败了崔十七郎君以及卢掌事,将堂内在江南道的布局毁之一旦,还丢掉了江南道的盐场。”
听到此事,崔挹剑眉忍不住一拧,脸上次露出了凝重之色。长期以来,他都将小姑崔若颜当成了人生道路中效法的榜样,要知道十七姑昔日可是二十岁就当上了七宗堂的掌事,而且成为掌事之后卓有功绩,实乃惊鸿绝艳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