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武唐-第2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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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菱点头应命,将木匣放在上官婉儿身前的案头打开,上官婉儿立即取出慢慢细读,半响之后嘴角那丝嘲讽的微笑愈浓郁了:“殿院侍御史李元素、司农寺少卿张光辅、吏部郎中杨再思、润州刺史李启元,不少都是实权官员啊,看来裴炎能够动的力量真是不少。”
香菱见上官婉儿冷笑连连,不禁好奇问道:“侍诏,不知他们状告6御史所犯何罪?”
上官婉儿将奏书重重地丢在案上,冷笑道:“还能有甚,滥用职权,欺压同僚,目无法纪等等。”
说完之后,上官婉儿美目一凝,言道:“香菱,替我研磨,我自当批注奏折后送天后阅览。”
香菱轻轻颔,立即跪坐在案侧为上官婉儿研磨,上官婉儿提起笔架上的毛笔略一思忖,展开一卷白纸断然写到:呈天后阅览弹劾监察御史6瑾之奏,6御史奉圣人命巡狩江南道,本负纠察不法,弹劾犯官之职,昨日6瑾所写八百里奏书送至,消息尚未公布,今晨便有一干朝臣状告6瑾滥用职权欺压同僚,婉儿实在奇之状告6瑾之人究竟是从何处与闻消息,且还心有灵犀的共同上书?望天后思之明断。
写罢搁笔,上官婉儿正容吩咐道:“香菱,立即将这些奏折连同我的批阅之文送去南山,供天后批阅。”
香菱久随上官婉儿处理政事,自然知晓刚才她所写的那些话可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心头一凛连忙颔,捧起木匣出殿而去。
望着香菱的背影渐渐远去,上官婉儿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暗暗冷笑道:裴炎这厮果然大胆,居然还敢动这么多的要员状告七郎,光凭我刚才所写之言,一定会让天后怀疑你的用心。
此时此刻,当朝秉笔宰相裴炎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政事堂转悠不停。
昨日,他便与闻堂弟裴向天以及学生谢太辰被监察御史6瑾抓捕的消息,对此,裴炎不禁暗暗恼怒,次对6瑾生出了几分不悦之心。
正在他暗中谋划,该如何想办法帮助裴向天的时候,今日突闻许多官员上书状告6瑾滥用职权之事,霎那间,裴炎登时吓出了一声冷汗。
第五九八章 意外之人(上)
裴炎知道自己现在位列秉笔宰相后,高处不胜寒的道理,也明白现在更应该有如履薄冰,爱惜羽毛,免得出现差错惹天皇天后不高兴。
如今这么多状告6瑾的奏折犹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也不知是何人授意所为,但裴炎明白天皇天后必定会怀疑是自己包庇亲戚以及学生,动同僚状告6瑾,如此一来,岂不会让天皇天后误以为自己党同伐异?
要知道昔日圣人登基之初因饱受以长孙无忌为的宰相势力架空,对宰相一直采取打压防范的方法,更对宰相结为朋党深痛恶绝,如此自己闯了上去,天皇说不定当真会龙颜大怒。
裴炎越想也是害怕,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急忙提笔上书表明态度,坚决支持6瑾按照朝廷法度办事,并严惩涉案官员。
片刻之后,裴炎的上书送入了延英殿,上官婉儿看罢倒是有些错愕和意外,暗忖道:这莫非并非是裴炎授意所为?想要对付七郎的另有他人?
思忖半响,上官婉儿大感不明不白,不过送给天后的奏章都须经过她的双目,相信那藏在暗中,想要对付6瑾之人必定会再次出手,到时候再慢慢调查也是不迟。
话分两头,周兴面见上官婉儿之后,立即兴匆匆的回到刑部,向上官禀告天后差遣他前往江南道配合6瑾查案之事。
目前刑部尚书暂时空缺,由侍郎韦方质总领刑部诸事,听罢周兴之言,韦方质立即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捋须笑盈盈地言道:“如此说来,周员外郎是要到江南道查案去了?”
周兴点头笑道:“不错,还请韦侍郎允诺。”
“天后之令,本官岂会反对。”韦方质悠然一笑,突然又正容言道,“本官素知周员外郎通晓律法,擅长典刑,相信你此去江南道一定会顺利完成天后的使命,临行之前,本官有一席话,还望周员外郎谨记。”
周兴连忙拱手道:“请韦侍郎指教。”
韦方质轻轻颔,这才言道:“本官素知监察御史6瑾,此人担任御史区区一年时间,加之次巡狩地方办理大案,难免会有疏忽大意之处,说不定还会不小心冤枉了同僚,周员外郎去了之后,一定要秉持一颗怀疑之心来对待6瑾所查之案,必要是甚至须得拨乱反正,不要让他冤枉了好人!”
轻轻一席话响彻在周兴耳边,立即让他大感吃惊,尽管韦方质并没有明说,但却暗示刑部似乎对6瑾抓捕裴向天等人一事甚为反对,这是何等缘由?
韦方质知晓周兴已经领会到了自己的意思,他淡淡笑道:“如今刑部司郎中李靖康即将外放为官,本官非常看好周员外郎你,但愿这次你前去江南道之后能够取得功绩,本官必定向朝廷推荐你接任刑部司郎中一职。”
刑部司郎中乃刑部司的正职,而周兴所任的员外郎却为副职,倘若韦方质真的愿意推荐,岂不是要官升一级?
心念及此,周兴心儿登时就火热了起来,浑身轻飘飘的似乎没有半分重量,急忙拱手言道:“感谢韦郎中对下官的栽培,下官一定幸不辱命。”
离开韦方质公事房之后,周兴一个人独自漫步在刑部院落之内,兴奋难耐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了下来,细细琢磨,顿时想明白了些许关键。
上官婉儿之意让他协助6瑾查案,很明显是让他以6瑾之意为准,而韦方质反其道而行之,似乎让他阻挠6瑾调查案件,两者之意不尽相同,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名堂。
周兴为官多年,自然知晓官场尔虞我诈之事,不用问,裴向天之案已经成为了两个势力角逐争斗的地方,不管他偏向哪一边,都会得罪另外一边。
霎那间,周兴大感头痛,意识到了自己已是陷入一场争斗当中,当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
骄阳肆掠,天地之间一片闷热,6瑾正在江宁县县衙仔细读着朝廷送来的传书,原本紧皱的眉头不经意的已是松泛开来。
看罢之后,他微微一笑,自言自语地言道:“婉儿真不愧是一个妙人儿,竟让天后派周兴前来,此人前番承我人情,只怕也不会掣肘我办案才是。”
想到这里,6瑾心情大好,念及自己在县衙呆了数日还没有出门,索性换了衣衫朝着门外而去。
这段时间一直由文破虏带领睦州折冲府的军士负责6瑾的安全,待听到6瑾想要出去的时候,文破虏原本准备亲自跟随保护,不意6瑾却是摇手拒绝了,毕竟他现在武功已经基本恢复,相信遇到任何情况,都能够游刃有余的应对。
江宁县县城不大,这里的街市小巷对生于斯长于斯的6瑾来说均是说不出的熟悉,他独自一人负手沿着秦淮河走得半响,见那河面渔舟点点,画舫相连,河畔杨柳轻拂、芳草萋萋,更有许多光着膀子的孩童游水嬉戏,模模糊糊中,6瑾似乎看到了幼时的自己。
不知不觉中,他走上了文德桥,遥遥瞭望着桥对岸的乌衣巷,陈郡谢府内几栋熟悉的楼宇清晰可见仿若触手可及,但那片府邸中却再也没有他心爱的阿娘,唯有一干龌蹉小人居住在此。
正在他满怀感概之际,突然一阵劲风对着后背袭来,快若离弦之箭。
霎那间,6瑾心头顿生警惕之心,身子轻轻一侧避过偷袭人袭来之招,脚下一个大跨步瞬间转过了身子,扬起手刀便要朝着那人攻去。
然而在见到那人相貌的一瞬间,6瑾陡然愣怔住了,惊讶言道:“淮秀,怎么是你?”
偷袭之人正是裴淮秀,见到6瑾面露惊讶之色,她这才浅笑言道:“好你个6瑾,刚才我唤了你半天,你居然都不理不睬的,怎么,为何你也在江宁?”
昔日6瑾离开长安的时候,曾向华阳夫人告别,然只是说自己出京查案,并没有言及具体是去哪个地方,因而裴淮秀也并不知他的行踪,这时候突兀相遇,才会说不出的惊讶。
第五九九章 意外之人(下)
陆瑾微笑颔首道:“是啊,在下奉帝命巡狩江南道,目前正在江宁查案,对了,你如何来江南了?可是与夫人他们同路而来?”
裴淮秀轻轻一嘟小嘴,露出一个俏皮的神色,笑着解释道:“我是专程陪妃然前来的,也是刚到不久。”
陆瑾知道裴淮秀与慕妃然关系要好,闻言不禁轻轻颔首,环顾左右却不见慕妃然的身影,不禁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何却不见慕娘子?”
裴淮秀轻轻一叹,言道:“妃然刚才前往陈郡谢氏府中去了,就在乌衣巷内,她让我在这里等她。”
“陈郡谢氏?”不知不觉中,陆瑾眉头登时就皱了起来。
裴淮秀点头解释道:“不错,昔日妃然还是洛阳凌都知的侍婢之时,曾得到陈郡谢氏子弟谢瑾的相助,谢瑾还送给她一首无双之曲,使得妃然凭此曲誉满洛都,从而跻身为都知之身,所以长期以来,妃然一直视谢瑾为恩人,可惜谢瑾在七年前无故失踪,只要有空闲的时候,妃然都会前来江宁寻找谢瑾的下落。”
陆瑾听得一阵默然,感概言道:“慕娘子重情重义,若那谢瑾有知,一定会非常感动。”
“嘿,七郎,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裴淮秀突然神秘一笑,招招手示意陆瑾靠近了些许,言道,“根据我这段时间暗中的观察,谢瑾对妃然来讲可非恩人那么简单,妃然似乎对他有着一份很特别的倾慕之情,所以呀,名动洛阳的慕妃然早就已经是芳心有主了。”
“你说什么!”裴淮秀的话音刚落,陆瑾立即忍不住惊呼出声,露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
裴淮秀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埋怨道:“用得着如此吃惊么?这么大声倘若被妃然听见,那可就……”
一言未了,裴淮秀突然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已是站在了两人旁边,芳心顿时一紧,俏脸露出了些许懊恼之色,诺诺言道:“妃然,你,多久过来的?”
陆瑾这才感觉到身旁香风阵阵,蓦然转身,便见一个婀娜曼妙的身影正立在旁边。
慕妃然穿着一件绿纱短襦,白色牡丹长裙微微拽地,如云长发挽成时下最为流行的朝云近香髻,一枚蜻蜓步摇插入鬓内摇曳轻晃,只可惜娇靥上蒙着白色轻纱不辨容貌,唯有那一对剪水秋眸露在面罩之外,闪烁着动人的光泽。
慕妃然娥眉一蹙瞪了裴淮秀一眼,显然已是将刚才的话听到了耳中,其后才对着陆瑾敛衽一礼,冷冷清清的言道:“洛阳温柔坊歌伎慕妃然,见过陆御史。”
“慕娘子不必多礼。”陆瑾虚手一扶,望着眼前已是生得亭亭玉立的佳人,不禁回想起了当初秦淮雅集上的一番往事,不由大是感概。
慕妃然轻轻颔首也不多语,径直行至裴淮秀身畔轻轻道:“淮秀,我们走吧。”
裴淮秀惊讶言道:“走?这么快?那可有谢瑾的消息?”
慕妃然有些怅然的摇了摇头,眼眸中似乎有些许盈盈泪光,言道:“还是如以前一般,恩公依旧下落不明,淮秀,我想前去江宁周边县城去打听一下,不知你意下如何?”
裴淮秀见到慕妃然模样甚为沮丧,点头同意道:“你若想去,我自然陪你前往,那我们先去何地?”
慕妃然想了想,轻轻道:“常州吧。”
陆瑾知道常州位于江宁县东南,倒也不远,然他有些不放心两女的安全,不禁出言道:“要不我派一队军士保护你们前去,以便有个照应?”
话音刚落,裴淮秀立即满不在乎的一笑,纤手一拍腰间宝剑说道:“七郎,你可不要小瞧了人,有我保护妃然,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抵达。”
见她自信满满的模样,陆瑾却是止不住一笑,言道:“就你这半吊子武功,能够保护自己已经算是不错,还想着保护他人!呵呵……”
裴淮秀闻言,俏脸登时有些涨红,一挥拳头怒声道:“我知道你武功高强看不起我,然现在大唐境内安宁,即便沿路会有歹人,也最多不过一些毛匪山贼,如何会是我的对手。”
陆瑾想想也是,也不在劝说,正欲开口之际,突闻一阵吵闹打骂声传来,转身一看,却是一群孩童正在河畔边打闹。
那群孩童大概十一二岁上下,个个光着膀子挥舞着竹刀、木剑一类的玩物,高声呐喊攻击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直将那青年摁在地上猛揍,口中怒骂不已。
而那青年也完全没有丝毫成人的模样,竟是趴在地上连连打滚哀嚎痛哭,模样甚是可怜。
见状,陆瑾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然他好歹也是监察御史,总不可能去插手孩童们玩乐的闲事,故而也没有理会。
慕妃然却一直注视着打闹不止的孩童们,猛然间,她突然惊声言道:“呀,被打之人好像是陈郡谢氏的谢太德。”
陆瑾闻言一愣,举目仔细看去,果见那正躺在地上乱滚的青年正是谢睿渊之孙、谢景良之子谢太德。
严格说来,陆瑾现在早已对二房之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