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武唐-第2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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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领兵前去剿灭火凤教叛乱,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一场全新的挑战。
狄仁杰入仕以来,历任汴州判佐、并州都督府法曹、大理寺丞、侍御史等职,全都是从事律法事务,还从来没有过带兵作战的经验,这次朝廷之所以让他率军,一来是因为天后对他的信任和器重,二来也是因为火凤教势薄力弱,实在不足未道,提三州府兵而剿之,也算非常的容易。
不过,狄仁杰却又有更为深层次的打算,先不论监察御史6瑾说不定还在火凤教手中,须得想办法营救,更让他意外的时临行之前天后曾单独召见他,让他务必要查明白火凤教目前情况如何,特别是核实清楚陈硕真尚未死去的那些传闻是否属实,从武后镇重其事的嘱托来看,此事似乎比叛乱更让她上心。
对此,狄仁杰百思不解其解,不过既然是天后要求,他只要尽心尽力完成任务便可,其他东西不要过多深究探寻原因,这才是身为臣子的本分。
正在狄仁杰边走边思当儿,一声“阿郎”的沉稳呼唤声突然从背后传来。
狄仁杰转过身去,立即就看见府中亲卫领李元芳正朝着自己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第五八七章 婚礼风波(中)
李元芳今年双十出头,身材高大强壮,虎背熊腰,一张脸棱角分明的脸上皮肤稍黑,炯炯有神的眼睛时时刻刻透露着一丝锐利之色,神情刚毅,不怒自威,实乃英武之极。
“唔,是元芳啊,这么快就回来么?”狄仁杰笑着招了招手,已是步履轻快的迎上前去。
“阿郎。”李元芳站定一躬微微作礼,正色言道,“刚才阿郎吩咐某去打听的事,目前已经有了些许消息。”
“哦,不知情况如何?”狄仁杰站定捋须一问。
李元芳绷着脸沉声言道:“陈郡谢氏乃是江南名门望族,即便是到了江南士族没落的当代,在这一带也有着无以伦比的影响力,如今谢氏宗长名为谢睿渊,因半身不遂的关系深居简出,鲜少在外露面,而长子谢景良官居江淮转运府法曹,长孙谢太辰,也就是刚才阿郎所见之人,正是吴县县令,其余谢氏子弟均不仕,这次陈郡谢氏与吴县6氏联姻,更相传是一桩非常古怪的婚事,因为在几年前,有一名嫁入陈郡谢氏大房的6氏女因私通之罪而自尽于谢氏宗庙内,也正是在此事之后,以前身为二房的谢睿渊等人才入主大房,而在几个月前,吴县6氏嫡长子6元礼,也就是那位新娘子的父亲、自尽6氏女的兄长,才因为勾结海寇而被吴县县令谢太辰所缉拿,最后无罪释放,然后就突然传出了两家联姻的消息。”
狄仁杰边听边想,半响方才问道:“元芳,你怎么看?”
李元芳琢磨半响,正容言道:“阿郎,我觉的此事有蹊跷。”
狄仁杰眼波一闪,抬手示意道:“来,说说你的看法。”
李元芳轻轻颔,言道:“以属下看来,这陈郡谢氏与吴郡6氏之间因为那自尽6氏女的缘故,理应会有所结怨,而且6元礼还被谢太辰抓入大牢,按道理来讲两家的关系肯定不是那么友好,但怪就怪在这突然联姻,似乎其中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啊!”
“嗯,你说的非常不错。”狄仁杰肯定地点了点头,胖脸上露出了一丝精光,“以本官办案多年的经验来看,此事表面上为一件喜事,实则说不定会有暗流涌动,不会那么简单。”
李元芳默默点头,沉吟半响,有些奇怪地问道:“不过阿郎,这与我们剿灭火凤教又有什么联系呢?
“没有半分联系。”狄仁杰突地嘿嘿一笑,大手一抚将军肚有些涩然地言道,“这只是本官多年审问案件的老习惯作而已,唉!有时候总是忍不住一探究竟啊!”
李元芳闻言大窘,哭笑不得地言道:“阿郎,你也真是……”
狄仁杰笑呵呵地摇了摇手,言道:“后日本官应邀出席谢氏婚礼,还要充当主婚使,管他谢氏6氏如何,人家的私事就不方便过问了,到时候你也与我一起去吧。”
李元芳武功高强,自然而然须得护卫狄仁杰的安全,立即拱手道:“是,属下遵命。”
※※※
一天时间很快就过,谢太真与6小雅的婚礼即将在陈郡谢府中隆重举行。
天刚蒙蒙亮,江宁县一片宅邸亮起了灯光,6小雅已是在红娘的璀璨下起床梳妆打扮,原本少女髻被两名梳妆侍女解开,取而代之换作了妇人高鬓,云鬓之上更是钗环闪亮,步摇摇曳,更显丽人的美姿。
6小雅被誉为吴下第一美人自然不是浪得虚名。
一张俏脸白得如同凝脂,柔柔细细的肌肤吹弹可破,小小的鼻梁下有张樱桃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哀愁的幽怨,一双美丽动人的大眼目光中却是透露出绝望和黯淡,仿若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正在侍女们替她盘当儿,两行清泪突然从6小雅的眼眶中奔涌而出,恍若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静悄悄的流淌着。
“哎哟,我的新娘子,你怎么哭了?”充当红娘的媒婆见状大急,手中香帕一扬着急地替6小雅擦拭着眼泪,止不住埋怨道:“这可是上好的金花胭脂,仅此一盒价值十贯,乃是新郎官特意差人送来的,你可不要哭花了脸。”
6小雅微微抽泣了数下,仿若想到了什么似的用贝齿狠狠一咬朱唇,俏脸取得代之换作了坚毅之色,将万般的悲恸藏在心里,默默言道:为了家族利益,今日小雅无奈嫁给谢太真,然婚礼结束之时便是我守节殉情之时,七郎,今世无法成为你妻,只盼来世相续了……
窗外,6小雅之母张氏望着女儿想哭又不敢哭的这一幕,顿时忍不住暗自垂泪,轻轻一声叹息掩面而去。
半响之后,张氏脚步匆匆的来到了后院,6元礼正一个人孤零零的矗立在水池旁边,神情彷徨而又迷茫。
见状,张氏勃然大怒,上前怒声言道:“夫君,为了6氏家族延续,难道真的只有牺牲小雅的终生幸福么?如此一来,你让我这个做阿娘的情何以堪!”
6元礼沉沉一叹,转过身来苦笑言道:“夫人,你也知道谢太辰那厮有多么的卑鄙,若不按照他的要求去做,整个6氏说不定岌岌可危,覆巢之下也无完卵,这也是无奈的选择啊!”
见夫君一幅逆来顺受的模样,张氏更是愤怒不堪:“想你6氏也为千年望族,入仕为官的子弟多不胜数,没想到如今却只能牺牲女眷保求平安,奴真是羞为6氏之媳。”说罢,长袖用力一挥,便要愤然离去。
“夫人……”6元礼突然上前一步从背后抱住了张氏,痛心疾的言道,“你以为我想这样么?难道小雅就不是我的亲身女儿?你可知道这段时间我是多么的难受痛心,甚至不敢去见小雅一面,但是身为6氏长子,在面对家族困难之时,也只有这个办法能够保全全家平安,实在图奈何也!如果小雅要责怪,就怪我这个当阿爷的,即便将来不得好死,我6元礼也无怨无悔!”
张氏自然明白6元礼身上所承受的压力,悲声一句“夫君”,已是扑在了他的怀中,夫妻俩人竟是止不住相拥而泣。
第五八八章 婚礼风波(下)
申时刚过,谢太真所领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来到了6元礼等人临时居住的这片府邸之外。天籁小说
今日的谢太辰头戴黑色玉冠,身穿红沙单衣,跨着一匹白如霜雪的高大骏马,策马扬鞭行在队伍前方,不断地对着四周恭贺的人们挥手示意,端的是风度翩翩。
瞧见眼前的府宅,谢太真嘴角不知不觉飘出了一丝嘲讽的冷笑,翻身下马步履潇洒神态从容的走入府门。
然而一进入府内,却见无人迎客冷冷清清一片,仿若不知道有迎亲队伍到来一般。
见状,谢太真立即明白此乃6元礼故意冷落自己,一时之间顿时有些怒火中烧,然而他也明白今日主要目的是为了迎娶6小雅,实在用不着在细节上与6元礼较劲,心念及此,立即将满腔怒火压在了心头,挥手吩咐仆役前去通禀主人。
等了良久,6元礼终才姗姗而至,一张脸膛丝毫不见喜容,有些冷峻,也有些默然,站在正堂廊下望着谢太真淡淡道:“谢郎有礼了。”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谢太真皮笑肉不笑的上前拱手,丝毫没有半分真诚。
6元礼脸上的肌肉轻轻抽搐了一下,似乎不太习惯谢太真如此称呼,冷然言道:“小雅就在寝堂,你自行前去迎接便是。”言罢轻轻拂袖,便要离去。
“岳父。”谢太真突然开口叫住了他,冷笑提醒道:“今晚婚宴,还请岳父岳母务必出席,你们若是不来,只怕小雅会很难过的啊!而且咱们两家脸面上也不好看!”
6元义已经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怒火,然而一听此话,还是忍不住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几近快要轰然爆。
他深深出了几口粗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淡漠至极的点了点头,一言不而去。
谢太辰嘿嘿冷笑不止,吩咐迎亲队伍直驱寝堂迎接新娘子。
片时之后,身穿深青色新娘服饰的6小雅在红娘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大袖连裳衣袂飘飘,直是美艳动人,只可惜那张俏脸遮挡在盖头之下,却是不辨真容。
待到6小雅登上四面垂帘的婚车,迎亲队伍重新出,缓缓离开了府宅,向着乌衣巷隆隆而去。
迎亲队伍一路上敲锣打鼓热闹非凡,谢太辰骑着白马兴高采烈的走在最前方,他一边朝着路边行人挥洒铜钱,一边轻笑连连挥手不止,端的是得意洋洋。
便在此刻,一个人影突然从人群中挤出,忽地站定在了迎亲队伍前方,双手一伸作出阻拦前行的模样,亢声言道:“谢太真,尔真乃不折不扣的禽兽也!”
突遭变故,谢太真没有丝毫的慌乱,定眼一瞧,止不住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云蛟帮的江帮主啊!怎么?江帮主莫非特意从吴县赶来江宁,为我与小雅道喜的?”
来者正是云蛟帮帮主江离,他重重的“呸”了一声,单手一伸戟指谢太真怒声道:“尔等卑鄙无耻逼婚6氏,胁迫小雅嫁你为妻,我江离今日来此,是为了带小雅离开的。”
“哈哈哈哈……”
谢太真仿佛是听到天大笑话一般大笑了起来,他环顾周围窃窃私语的围观人群一眼,这才镇定自若的开口道:“江离,我与小雅乃是经过三书六礼的夫妇,门当户对,郎有情来妾有意,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知道你向来倾慕小雅,对我们成婚之事一直诸多不服,有所怨言我也理解,但是今日无端污蔑于我,实在过分之尤,我劝你离去,不要自取其辱!”
江离今日本就忿忿不平而来,岂会听他三言两语就退缩离开,冷哼一声言道:“好个满口谎言的伪君子,我知道小雅根本就不想嫁给你,谢太真,人在做天在看,当心你不得好死!”
“小雅不肯嫁给我?哼!荒谬!”谢太真冷然一句,突然对着四周人群拱手道,“江宁县的诸位父老乡亲,今日乃是我陈郡谢氏大喜之日,然而这莽汉江离自持身为云蛟帮帮主,竟敢前来拦阻婚车,在下身为新郎官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我便要禀告官府,治这莽汉重罪。”
一席话落点,顿时让不少百姓连连点头,的确如这般拦阻新婚车队,而且还有抢婚的念头,这名叫江离的人也实在太过分了,人家新郎官火也是常理。
江离自然听出了谢太真想要借官府对付自己的阴谋,然而当此之时也容不得他退缩,咬牙切齿地高声道:“不管如何,我都不会让小雅跟着你这混蛋,我现在就带她走!”说罢,昂昂上前,便要截车。
便在此刻,街道尽头突然马蹄声大作,竟是有一队骑兵风驰电掣而来,正是江宁县巡街官骑。
见状,江离陡然色变,为求不连累帮众,他今日也没有带着其他人前来,心知现在只怕难以避免一场恶战,不管如何,也只能尽力一搏了。
便在此时,婚车帐帘突然一动,6小雅突然走了出来,泪如雨下的悲声道:“江兄,你的好意小雅心领了,这不是你能够管的事情,你还是走吧……”
见到心上人俏脸带泪苦苦哀求,江离如遭雷噬般呆愣原地,半响正容言道:“小雅,我知道你心里很苦,江离从来都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今日即便战死于此,我也要带你离开。”
言罢,江离“呀”的一声大叫,竟是孤身冲入了那队冲锋而至的巡街骑兵中,拳打脚踢状若如同猛虎,恍若疯癫。
尽管他功夫了得,然而巡街骑兵实在太多了,终是双拳难敌四手,片刻之后便被骑兵们所丢来的渔网罩在头顶,失手被擒。
谢太真嘴角冷笑更盛,眼光中透露着深深的杀意,亢声言道:“将此人押入大牢,我要请明府为我做主!”
6小雅心知如今的谢氏已是在江宁县只手遮天,江离这一去只怕是凶多吉少,也不顾新娘子之身,跳下马车提车长裙飞步来到谢太真面前,一脸坚定的言道:“你快放了他!”
谢太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