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武唐-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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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太真抬手示意道:“大事要紧,郎君快快去吧。”
江瑜拱手一笑,转身大步流星的去了,唯有谢太真依旧摇着羽扇站在原地,目光甚是轻蔑。
红日临床,朝霞漫天,陆瑾罕见地睡了一日懒觉,辰时之际,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爆竹声吵醒了。
他揉了揉双目翻身坐起,稍事整理仪容仪表后,披上一件外套朝着院外而去,刚行至月门洞前,就看见一群家丁丫鬟正在院子中热热闹闹地放着爆竹。
这爆竹并非后世那种用火药填灌之物,而是真真切切的竹子,将上好的黄竹砍成一节一节之后放入火种燃烧,就可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是喜庆宴席必不可少之物。
陆瑾看得一会儿,颇觉无聊地笑了笑,又转身返回院中。
刚来到前院,苏令宾已是站在那儿了,一身洁白如雪的拽地长裙,乌鸦鸦的长发挽成了一个复古的坠马鬓,螓首蛾眉,眼眸如画,美艳得当真是不可方物。
瞧见陆瑾,苏令宾眉头轻轻一动,走上前来笑道:“陆郎君,寿宴待会就要开始了,倘若郎君能够向盐帮透露自己的身份,必定会受到隆重的接待,何必隐瞒身份跟着令宾偷偷摸摸的前去呢?”
陆瑾笑着摇头道:“此番在下前来江南是有所要事,还是不便随意透露身份为好,还是跟着娘子前去就可以了。”
苏令宾微微颔首,盈盈美目朝着他巡睃了一圈,展颜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吧。”
陆瑾点了点头,跟着苏令宾慢悠悠地来到了盐帮正堂之外,光看眼前宽阔的广场以及雄伟壮阔的正堂,陆瑾就止不住惊讶了。
这片广场全是由上好的青石方砖铺就而成,比起皇宫广场也不遑多让,四只傲然矗立的巨大铜鼎更使其平添了几分壮观之感,头裹红巾身着黑衣的盐帮弟子分列左右两厢昂然而立,彩旗飘飘刀剑闪烁,光从这架势来看,就可见盐帮声威赫赫。
盐帮正堂建在一座宽阔的平台之上,起楼两层名为聚义,七根汉白玉制成的柱子雕刻着蛟龙入海的浮雕,将正堂高高托起,金碧辉煌,画梁雕栋,说不出的富丽堂皇。
陆瑾看的是叹为观止,忍不住叹息道:“盐帮不愧是天下第一帮派,光看如此架势,就可知富可敌国。”
苏令宾认同点头道:“郎君说得不错,民间有言一车盐一袋金,盐帮掌握整条大运河的盐业运输,自然是富甲天下。”
正在感概间,已有盐帮弟子前来勘验赴宴者的身份。
苏令宾乃是盐帮帮主江贵凡亲自邀请的客人,把守弟子自然不敢阻拦,恭恭敬敬地将陆瑾和苏令宾请了进去。
走入正堂,入目便是最北面那张巨大的蛟龙出海浮雕,图中蛟龙张牙舞爪穿梭云海,吞云吐雾盘踞其内,端的是栩栩如生。
而在浮雕之下,则为贵客之坐,宽大显赫的八张长案摆列其中,那片平台地势略高于厅堂地面,显示着一股居高临下的上位之感。
而在平台之下,左右两厢则分布着数以百计的红木长案,密麻麻从正堂北面延伸至门边,中间留着一条铺着红毡的宽阔甬道,居中之地更有一处临时搭建,用以表演歌舞的三尺高台,四处披红挂彩,灯笼高悬,一片喜庆。
第四七一章 盐帮寿筵(中)
推荐阅读: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门前迎客,一听苏令宾的身份,急忙拱手笑道:“苏娘子,在下名为江肃,职司盐帮少帮主,江贵凡正是家父,在下奉父命迎客于此,这厢有礼了。”
苏令宾盈盈作礼,微笑道:“江郎君不必多礼,此番盐帮能够邀约令宾前来,令宾实在倍感荣幸。”
江肃微笑颔首,伸手作请道:“娘子之位乃是正北面那处平台之上,但请娘子先行落座歇息,家父待会就到。”
说完此话,江肃随意地瞄得陆瑾一眼,以为他是苏令宾的随从,漫不经心地言道:“至于这位郎君,不如就前往偏厅落座便可,盐帮自有招待。”
闻言,苏令宾轻笑摇手道:“江郎君有所不知,待会令宾登台献艺之时,还须这位郎君帮衬,因而他须得留在堂中才是。”
话音落点,江肃面露为难之色,显然有些难办的感觉,斟酌半响方才有些不情愿地点头道:“那好吧,就依娘子之意。”
陆瑾暗自好笑,跟随苏令宾走入堂内之后,这才微笑言道:“还是苏娘子你颜面够大,否者在下今日就要被拒之门外了。”
苏令宾掩嘴轻笑道:“郎君啊,只要你透露自己监察御史的身份,那就铁定是坐上宾客,是你自己想要偷偷摸摸的前来,自然须得依靠令宾。”
陆瑾笑了笑,突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娘子刚才说要登台献艺,不知是表演什么?”
苏令宾俏皮地白了陆瑾一眼,莞尔笑道:“现在先不告诉你,待会你就知道了。”
见苏令宾居然还要卖关子,陆瑾忍不住哑然失笑,只得目送她登上了主位平台。
暗自吁了一口气,陆瑾环顾四周,只得随意找了一个地方落座,机灵的侍女立即替他捧来了一盏热茶,轻笑退去。
此刻时辰尚早,正堂内只得寥寥数人而已,在宽阔的厅堂内倍显空空落落,陆瑾一个人无聊地坐在案前,心内却止不住思忖盐帮之事。
那日阴舵主等人的狠毒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了,为了区区几车青烟,那些盐帮之徒就敢拦道杀戮,完全视国家律法为无物,实在是骇然听闻。
但是陆瑾也明白阴舵主并非是在乎那几车青烟,而是在替盐帮维持一种规矩,盐帮能够发展成长壮大,垄断经营有着很大的关系,盐业更是不容其他势力为之染指,一经发现就是格杀勿论的结果。
由此可见盐帮的确是一个可怕的江湖组织。
就这么等待了大半个时辰,堂内的宾客渐渐多了起来,熟人们围在一起相互闲聊说笑,气氛甚为热络,倒是颇显得独坐的陆瑾一个人冷冷清清。
午时三刻,一阵长声大笑猛然掠进了正堂,陆瑾举目望去,见到一个白发苍苍,面容矍铄的红衣老者在江肃以及一个蓝衫的青年的陪同下走入了堂内,经过红毡甬道时,还不忘对着两厢人们点头挥手。
一时之间,宾客们全都止不住站起了身子,纷纷抱拳言道:“吾等见过江帮主。”
“原来此人便是盐帮盐帮主江贵凡。”
陆瑾心念一闪,只听那矍铄老者笑语言道:“老夫六十贱降,有劳各位英雄好汉前来,多谢多谢,待会请多喝一杯水酒。”
话音刚落,立即有人笑嘻嘻地高声道:“江帮主乃是四海龙王下凡,你的寿诞我等自然要前来道贺,以便讨个喜庆。”
“不错不错,盐帮对我等帮助甚大,借此机会我们自然要好好地感谢江帮主的关照之情。”
……
霎那间,正堂内阿谀奉承之声不绝于耳,宾客们更是大声欢笑不止。
江贵凡显然是大感受用,口气虽则谦虚客套,然而老脸上的阵阵红光却显示出他心头的喜悦,吩咐跟在身后的蓝衫青年道:“二郎,你大兄在堂外招呼客人,你就留在堂内。”
那蓝衫青年正是江贵凡的次子江瑜,他立即抱拳言道:“好的,阿爷。”
江贵凡缓步走上主客平台之时,苏令宾早就站在那里笑盈盈的等候。
陆瑾远远望去,只见苏令宾对着江贵凡盈盈一礼,其后两人便是说笑不止,看样子颇为熟识,犹如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
陆瑾知道如苏令宾这般声名遐迩的青楼名妓尽皆相识满天下,与盐帮帮主熟络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倒不足为怪,轻轻一笑,继续悠闲品茗。
便在此时,一声嘹亮的报号突然响彻门外,惊得所有人通通侧目了:“江淮转运使卢公,亲自前来道贺,恭祝江帮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话音落点,顿时宾客们哄嗡一声骚动,江淮转运使亲自前来道贺,这江贵凡正是好大的颜面。
要知道江淮转运使可是负责大运河管理的官员,即便是盐帮,也要受江淮转运府的节制,转运使能够亲自赴宴,可谓非常的难得,这也表明盐帮与江淮转运府关系极好。
正在诸人啧啧称奇当儿,又是一声高亢宣呼响了起来:“江淮转运府法曹谢公,亲自前来道贺,恭祝江帮主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江淮转运府法曹为主管大运河司法参军事的官员,掌鞫狱丽法,督拿盗贼,对于盐帮来说也算得上是位高显赫,自然又是引起了宾客们的一阵惊叹之声。
宣呼声落点,便有两人走进了正堂,一人大腹便便笑容可掬,迈着罗圈腿走在最前面,不用问这一定是那位江淮转运使卢公了。
而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身材高挑消瘦,两鬓斑白容貌严肃,深深的两道法令纹恍若石刻般勾勒在脸上,倍显严肃之色。
“谢景成!”
在见到中年男子的那一瞬间,陆瑾浑身的血液似乎陡然凝固了,端着茶盏的右手也止不住晃动了一下,显然心绪大为震动。
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盐帮帮主的寿宴上遇到二房长子谢景成,而且听刚才的报号声,谢景成居然还成为了江淮转运府的法曹,可谓官运亨通,想及昔日二房对于他们母子明里暗里的欺凌,陆瑾便止不住一阵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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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二章 盐帮寿筵(下)
此刻,江贵凡已是大步匆匆地迎了上来,大笑抱歉道:“在下区区贱降,竟有劳卢转运使与谢法曹亲临,实在有失远迎。”
那大腹便便的卢转运使捋须笑道:“江帮主一直致力于大运河航运,对朝廷甚有功绩,本官代圣人掌管大运河运输之责,自然须得亲自前来祝贺。”说完,执着江贵凡的手笑道,“贵凡兄啊,你我之间就毋须这么客气了。”
站在卢转运使身侧的谢景成点头笑言道:“转运使说得不错,盐帮对于大运河航运居功至伟,有你们负责管控码头船舶,我这法曹也是轻松了不少,今日吾等自然要前来讨一杯水酒喝。”
江贵凡听得连连颔首,突然想起了什么笑道:“对了,听闻谢法曹次子不日将要大婚,对方乃是江南名门贵女,与令郎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婚礼之时,到时候别忘了邀请在下。”
谢景成长声笑道:“哈哈,犬子婚事,有劳帮主记挂了,好,那是一定。”
堂内虽则非常噪杂,不过陆瑾还是依稀听明白了这番对话,谢景成的次子自然是那不学无术的谢太真,说起来他与谢太真以前可谓真正的冤家,没想到谢太真居然快要大婚了,也不知是谁家女子,竟要遇到如此恶徒,真是可惜了。
说笑间,江贵凡三人已是相互寒暄着走上了平台,在侍者的引领下落座各自案前。
此时,矗立门边的司仪又是清了清嗓门,高声宣呼道:“云蛟帮副帮主金靖钧奉帮主江离之命前来道贺,恭祝江帮主日月同辉,春秋不老。”
话音刚落,门内立即走入了一个身着青衫的英挺青年,对着高坐主位的江贵凡遥遥一礼后,举步昂然而入。
霎那间,陆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金靖钧?他居然是金靖钧?昔日曾与自己同窗多年的那小胖子金靖钧?这这这,怎么可能?!
细细端详,陆瑾心内却又产生了一丝怀疑,他还记得以前金靖钧体胖身肥,站在那里犹如一个粗壮的木墩,然而眼前这位郎君却是身形匀称协调,根本没有一丝肥胖的模样,与他记忆中的金靖钧实在相差甚远,难道只是同名同姓的巧合而已?
想到这个可能,陆瑾心内疑惑更甚,看来待会若是有机会,前去试探一下才是,若他真是幼时的好友,那就太好了。
正在陆瑾思忖当儿,那名为金靖钧的英挺郎君已是走到了平台之下,极其老练地抱拳言道:“在下云蛟帮副帮主金靖钧,奉帮主江离之命特地前来为江帮主贺寿,祝江帮主日月同辉,春秋不老。”
江贵凡露出了颇为意外的感觉,沉吟少顷这才笑道:“没想到贵帮江帮主居然也知道老夫贱降,哈哈,实在有心了,来人,请金副帮主入座。”
侍立台下的侍者立即拱手应命,将金靖钧引领而下,看似寻找座位去了。
陆瑾听见旁案有人议论道:“盐帮与云蛟帮因为大运河运输之业,一直争斗不休,颇有冲突,没想到江离居然还派人前来道贺,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是了,云蛟帮乃是新兴帮派,居然就敢向盐帮叫板,那江离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哼,区区云蛟帮,岂能比得上枝繁叶茂的盐帮,我看也是江老帮主对云蛟帮颇为忍让,才会……”
一言未了,嗓音突然戛然而止。陆瑾好奇地望向刚才出言者,却发现那人突然慌乱地端起案上茶盏饮茶,低着头脸上隐隐有着几分尴尬之色。
正在陆瑾奇怪当儿,突然听见身旁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居然是侍者带着金靖钧朝着此地走来,怪不得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