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武唐-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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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间,陆瑾立即明白了圣人的用意,只怕这是对他救驾太平公主,以及撰写的额外封赏,而且他本是从九品上的棋待诏,如此看来也不算太过惊人离谱。
不容多想,陆瑾立即深深一躬:“臣陆瑾,拜谢圣人圣恩。”
高宗捋须勉励笑道:“陆卿为人谨慎谦逊,刚正不阿,正是监察御史的合适人选,朕将你放到这个位置,自然是希望你能够有一番不俗作为,还望你今后能够继续为朝廷效力,监察不法,也不枉费朕对你的一番希望。”
陆瑾拱手言道:“臣遵旨,今后必定敬忠职守,宵衣旰食,以报圣恩。”
高宗满意地点点头,说道:“陆卿,你身为状元,可为进士之首,就由你带领着众进士御街夸官接受万民祝贺,其后题名奉塔,春园探花,黄昏之时,再去温柔坊饮宴吧。”
高宗话音刚落,殿内立即发出了一阵会心轻笑,陆瑾却是听得不明不白,只得立即沉声应命。
觐见结束后,正值辰时二刻,陆瑾带领着二十四名新科进士走出了乾元殿,下得台阶站在了宽阔的皇宫广场上。
刚一站定,未然立即对着陆瑾拱手笑道:“时才得见天颜,在下激动的几乎是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是状元郎你镇定自若,即便面对圣人,回答也是不卑不亢有礼有节,实在令在下佩服不已。”
“未郎君客气。”陆瑾对着他友好地笑了笑,却见这未然笑容和蔼,意态自若,不禁让陆瑾大生亲切,言道,“其实刚才在下也如大家一般,心内非常激动,然而面对圣人垂询,总不能哑口无言吧,于是乎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未然爽朗一笑,正欲出言,旁边的崔琳却是淡淡笑言道:“陆学士学富五车,文采出众,乃是天后钦点的北门学士,只怕学士你也时常觐见天颜,对于这一切更是非常熟悉,何来硬着头皮之说?”
话音落点,众进士不禁发出了轻轻的哄嗡骚动。
说起来今天还是进士们头次单独相聚一起,许多人彼此之间都谈不上认识,况且陆瑾历来是一个独行侠,从来没有参加过洛阳城举子之间诗文雅会,因而更加没人认识他。
许多人只是记得在殿试那天,眼前这位状元郎可是受到了天后的当场鼓励,因而多多少少对他还有点印象,如今听崔琳这么一说,才知道陆瑾原来乃是大名鼎鼎的北门学士,自然令所有人为之震惊。
常言熟人之间好办事,想来陆瑾与天皇天后之间必定是十分熟悉,说不定他这个状元郎乃是天皇天后有意偏袒钦点,才令他获此殊荣。
一时之间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不少进士心头都止不住盘旋着这个问题,看向陆瑾的目光也渐渐露出了些许怀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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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三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上)
陆瑾面容不改,对着崔琳拱手笑道:“这位崔郎君莫非出生博陵崔氏?”
“对,在下崔琳,乃崔氏大房子弟。”崔琳眼波一闪,流淌着笑意的唇角不自觉的露出了一分傲然,那是世家子弟面对寒门士子特有的轻视。
陆瑾自然感觉到此人似乎有些不怀好意,淡淡笑道:“博陵崔氏乃千年望族,没想到崔郎君却听说过在下之名,实在令在下大感意外。”
崔琳悠然一笑,语气中不免带上了几分矜持傲慢:“其实说起来,原本我也不知道状元郎之名,不过十七郎君对你一直推崇备至,甚至在年初家宴上,也认为你必定会高中进士,当时在下忍不住好奇询问十七郎君为何如此判断,十七郎君却言及阁下可是天后心腹,取得进士自然是轻而易举,状元郎,不知我说得对么?”
此话绵里藏针暗含讥讽,暗示陆瑾是依靠天后才能获得科举状元,毕竟崔琳可是科举第二名,若非陆瑾,说不定状元之位便是他的了。
陆瑾仿佛没听明白话语中的讽刺,笑了笑言道:“没想到在下与崔十七郎君不过数面之缘,他却将在下之名挂在嘴边,甚至还在崔氏家宴上提及,倒是让人有些惊奇了。”
崔琳冷笑道:“十七郎君相识满天下,这也并不奇怪。”
“呵呵,既然是相识满天下,为何十七郎君别人之名不提,却只提及在下之名?难道崔郎君就不觉得奇怪么?”陆瑾嘴角含笑,然而话语却陡然凌厉了起来,“不管是盛名之下无虚士,还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在下这个状元,乃是圣人钦点,不容外人质疑,倘若阁下有所疑问,怀疑圣人识人用人眼光,不如前去求见圣人,相信圣人一定会给你解释一二。”
陆瑾此言丝毫不留情面,质疑他状元身份,自然也带有质疑圣人眼光的嫌疑,可谓一语击中崔琳的要害,崔琳顿感语塞,国字脸上飘出了几分涨红,即便他再有胆量,也不敢前去询问圣人。
陆瑾冷冷地看了崔琳一眼,突然对着众进士抱拳正容道:“诸位郎君,这次在下能够侥幸获得状元,且还能得到圣人当殿授官,有着极大的运气在里面,我相信诸位的文学才华,也必定不会差在下多少,大家来自天南海北各不相识,因科举走到了一起,为的便是能够学而优则仕,入朝为官,不管以后身居何职,我相信彼此之间的同科情谊也不会改变,能够与诸君相识,陆瑾更觉幸何如之。”言罢,深深一躬。
陆瑾此话既坦诚又谦逊,立即让原本还有些愤愤不平的进士大感受用,也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当先抱拳笑道:“状元郎客气了,在下名为魏旭伦,乃二甲头魁,能够与状元郎同科进士,幸何如之。
话音刚落,又有一个面容敦厚的青年拱手言道:“在下徐长平,乃二甲第三名,状元郎见教了。”
一时间,许多进士微笑着上前介绍姓名籍贯,一片其乐融融,唯有崔琳独自一人站立在旁,神情甚为尴尬。
陆瑾一一和他们拱手问好,突又笑言道:“时才圣人让在下带领诸位一并游览天街,题名奉塔,在下听得不明不白,然而也不好当殿询问,糊里糊涂的便应承了下来,现在却还是一头雾水,不知圣人此乃何意?”
话音刚落,未然笑容一僵,哭笑不得地言道:“状元郎当真连这些都不知道?莫非是说笑乎?”
陆瑾如实言道:“在下的确不知,还请未郎君赐教。”
未然仿若是看怪物般看了陆瑾半响,确定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后,这才微笑解释道:“历来成为进士放榜之后,庆贺过程分别有四个步骤,分别是御街夸官,雁塔题名,杏园探花,北里饮宴。先说御街夸官,便是状元郎带领众进士,骑着白马游览长街,接受万民祝贺,再说题名雁塔,则是众进士前去大雁塔题名留恋,至于杏园探花,是为在进士中推选出一名探花郎,与状元郎一道去寻觅新鲜的名花,并采摘回来供大家欣赏,至于最后的北里饮宴”
说到这里,未然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则是进士们前去平康坊内寻欢作乐直至天明,状元郎,圣人钦点你为众进士之首,今天诸位进士可是跟定你了,一切听从你的安排。”
闻言,陆瑾一个头两个大,御街夸官,雁塔题名,杏园探花三件事情还算好说,最后居然还有他带领进士们前去烟花之地饮宴为乐,也不知是何人兴起的这样的规矩,忒煞古怪!
魏旭伦悠然笑道:“不过此乃洛阳城,大家自然不可能前去身在长安的大雁塔、杏园、北里,因而有所变通,题名大雁塔改为提名洛阳大福先寺内的奉塔,杏园探花改为春园探花,而北里饮宴,则变作了温柔坊饮宴,状元郎,时候已经不早了,我等还是速速出宫吧。”
陆瑾大概听明白了,既然今日圣人让他领头主事,自然须得让众进士尽兴而归,大家笑嘻嘻地前去吏部骑上早就准备好的白马,与鼓乐仪仗一道,出了端门朝着天街而去。
时至午时,正是洛阳城最为热闹的时候,二十五名进士鲜衣怒马地上得天津桥,在锣鼓喜乐开道之下,个个神采奕奕,精神抖擞,玉树临风,立即引起了庶民轰动。
不消片刻,宽阔的天街左右便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大家指指点嗡嗡议论,男子们聚在一起评点进士赫赫威仪,女子们则相互议论进士长相容貌,更有老者拉着黄口小儿连连叮嘱,让他们树立人生榜样,毕竟能够成为进士,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可以称之为一步登天了。
作为状元,陆瑾自然位列对首,他一手抓着马缰,另一只手对着街道两边摇手示意,脸上充满了浅浅的微笑,足可令街边的怀春少女心跳如鼓。
第四零四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下)
人群之中,裴淮秀看到陆瑾骑着白马潇洒而来,芳心止不住一阵欢喜振奋,对着他连连招手不停,然而重头到尾直至走过,陆瑾都没有看她一眼,不禁令裴淮秀大感失望。
见她似乎有些沮丧,同路的裴凌青抿嘴笑道:“淮秀,现在人山人海我们又站在人群中间,七郎如何能够看得见?你还是少费些力气吧。”
裴淮秀这才恍然醒悟,故作不屑地嘟起了嘴,言道:“刚才那么多的进士,谁说我是招呼七郎?况且黄昏时他总回归家,那时候再恭贺他也是不迟。”
裴凌青笑道:“今夜七郎会去温柔坊通宵达旦的饮宴,只怕不会回府了。”
“什么,他要前去温柔坊那种烟花之地。”裴淮秀一双美目陡然就瞪圆了,俏脸露出些许微不可觉的愤然之色。
裴凌青点头道:“是啊,此乃进士放榜后不成文的规定,进士们都会前去烟花柳巷寻欢作乐,以示庆贺。”
裴淮秀美目怔怔地望着陆瑾渐渐远去,想及今晚他将与那些烟花女子左拥右抱,不知为何,芳心陡然飘出了一阵酸味,使得她暗自裹紧了粉拳。
虽则是御街夸官,陆瑾还是觉得太过招摇了一些,严格来说他也不喜欢这样备受市人瞩目的情景,回首一看其他进士,许多人却是洋洋自得,兴趣盈然,毕竟一朝鱼跃龙门成为进士,将十年寒窗苦读的郁闷渲泄而出,这种受到万人膜拜恭贺的喜悦是发自内心的。
沿着天街走马向南直至淳化坊,进士马队又折向东面从新东桥渡过了洛水,一路上敲锣打鼓满是喜庆,及至来到靠近洛阳东面城墙的积德坊内,方才收缰驻马。
陆瑾高坐马背举目望去,一片金碧辉煌的寺庙巍峨矗立在层层叠叠的民居内,其中一座十来尺高度的佛塔尤为引人注目,恍若长剑一般直刺天际。
未然驻马陆瑾之旁,展颜笑道:“状元郎,前面便是大福先寺,不知你可知道它的来历?”
陆瑾笑语言道:“这我还是知道,相传此庙乃是当今天后为生母杨氏祈福所建,以前本名太原寺,建在与端门相对不远的教义坊内,一日天后登端门遥望洛阳之景,见太原寺不禁思念生母,悲恸之余令太原寺迁移到积德坊内,而太原寺从此以后也更名叫作了大福先寺。”
未然恍然笑道:“噢呀,忘记状元郎乃是天后心腹,这等事情岂会不清楚?呵呵,在下刚才怕你不知道,还想班门弄斧替你解释一二了。”
闻言,陆瑾淡淡一笑,却没有言语。其实这段故事并非是天后讲述,而是他以前身在温泉宫时,太平公主无意间提及的,故此才记在了心中。
来到寺庙门前,早有一群僧人恭候于此,为首老和尚头戴佛门志公帽,白发苍苍矍铄苍旺,瞧见众进士走马而至,立即站在原地深深一个佛礼,言道:“老衲大福先寺主持法藏,见过诸位进士。”
陆瑾心知眼前这位法藏和尚乃是盛名远扬的佛门高僧,自然不敢有所托大,急忙下马对着法藏拱手言道:“在下陆瑾,见过方丈大师,我等奉帝命前来奉先塔题名留念,还请方丈大师行个方便。”
法藏捋须微笑道:“大福先寺能够留下诸位进士的墨宝,实乃荣幸之际,诸位里面请。”
在寺庙僧人的陪同下,陆瑾带着进士们走入了大福先寺内,入目便是飞檐斗拱的庙宇,百姓们进进出出往来不断,神情虔诚地向着每一个金身佛陀雕像叩拜作礼,嘴里碎碎念叨着祈求之事,袅袅青烟萦绕盘旋四周,庄严而又肃穆。
唐时佛教兴旺鼎盛,备受平民百姓喜爱,尤盛道教多矣,未及陆瑾言语,不少进士都已经进入庙宇之内焚香叩拜。
相比佛教,陆瑾更信服土生土长的道教,因而他并没有入内向佛主叩拜,而是就这样站在外面等待。
过得半响,进士们重新聚齐,在法藏和尚的带领下来到了奉先塔之下。
这座奉先塔乃是近年新建而成,仔细数来共分七层,全是以制式统一的青砖堆砌,砖面粉刷白灰为底,看上去极为气派。
陆瑾四下环顾,正在思索改在何处题名留念,法藏已是捋须笑道:“状元郎,浮屠四周的围墙都可以用来提名,还请状元郎赐下墨宝,供人瞻仰。
陆瑾点头言是,却见一名小沙弥已是捧来了红彤彤的朱漆,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