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武唐-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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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响彻在宽阔的大殿内,群臣们全都感觉到了说不出的惊讶,偷偷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说来,天后岂不是放弃了所有的国事知情权和决策权,就这么将她耕耘多年的权力场,原原本本、彻彻底底的交给了李贤?
高宗皇帝听得心头大慰,暗叹一句“终归是母子”,捋须开口道:“诸位爱卿,诚如天后所言,今后所有奏折都由监国太子李贤进行处理,太子若有不决之事,可禀告朕或者天后,望诸位爱卿尽兴尽力的辅助太子监国,不得有误。”
满堂冠带立即拱手应命。
消息传出,首感激动万分是太子李贤,毕竟被天后压制了这么久,一朝听闻天后居然毫无保留地交出了权力,心内的振奋激动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这也意味着,掌握了监国权力的李贤,再也不是两圣背后的可怜儿,而是真正独当一面执掌权力。
从机构设置来看,东宫本就是一个完整的政事运作体系,其中东宫左右春坊履行的便是门下中书二省之职,分别掌管审核与出令,再加之目前两坊掌管左右庶子分别由宰相张大安和李义琰担任,辅佐李贤完全没有问题。
想及政事堂以后的奏折再也不用送给女人审批,而是交由太子后,不少宰相心内大感畅快,都觉得取得了与武后对抗最为关键的一仗,从此之后,天后再也无法对权力格局造成威胁了。
有人欢喜,自然也有人忧愁,今天丽景台书房倍显凄凉,因为从明日开始,政事堂的奏折便不会送到这里,而是送往东宫。
从整日忙碌到有可能长期的悠闲,上官婉儿顿时有些无从适应的感觉,她始终不敢相信向来英明果决的天后,就这样丧失权力,沦为彻彻底底的皇后。
看到武后波澜不惊,似乎根本毫不在意的俏丽面孔,上官婉儿芳心内忍不住阵阵伤感,她并非伤感自己也会随之失去决策国事,起草诏书的权力,即便失去了这些,她相信武后也会在内宫女官中替她谋得一个合适的位置。
她所伤感的,是在她印象中犹如天神一般的武后,就这么被太子宰相轻而易举地击倒,那种崇拜之人转瞬崩塌的感觉,才是她伤感的缘由。
望着身前站着的上官婉儿和陆瑾,天后淡淡笑道:“从明日开始,这丽景台书房只怕是要空置了,婉儿,陆待诏,从今以后你二人专注撰书便可。”
“是,谨遵天后之令。”
武后离去之后,上官婉儿依旧久久回不过神来,呆坐在案前良久无语。
陆瑾则仔细地收捡放置在案上还未批阅的奏折,待会东宫便会来人,将奏折全部拿走,这也意味着两人可以彻底的轻松下来了。
第二九四章 进士之重(上)
忙碌完毕,眼见上官婉儿依旧坐在书案前愣怔着,陆瑾不禁上前微笑言道:“怎么?侍诏莫非是不舍得这里?”
上官婉儿恍然回过神来,轻叹道:“处理奏折这么多年,就这么突然离去,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习惯。”
陆瑾颇能体会上官婉儿的感受,点头道:“是啊,离开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事物,不习惯也是常理,天后刚才已经交代清楚,让我们二人专司撰书,明日便可直接前往翰林院。”
上官婉儿轻轻颔首,突然想到什么似地问道:“对了,你乡试成绩如何?名次可有公布出来?”
陆瑾笑道:“还不清楚,不过听说今日午后河南县将会公布乡试成绩,想必待会就知道了。”
“呀,考取进士对你这般重要,为何还不快快前去看一下乡试成绩?”上官婉儿登时露出了些许焦急之色,显然对陆瑾考取进士一事比较上心。
陆瑾颔首道:“等东宫之人前来取走奏书之后,我便出宫前去,今日下午就不到翰林院撰书了。”
上官婉儿点头表示同意,想了想,突然感觉到自己许久没有离开内廷,忍不住起了出宫散心之心,笑言道:“既然如此,那我也跟着你一并去看看。”
“好,能与侍诏同路,自然不错。”陆瑾立即笑开了。
上官婉儿笑了笑,继而轻叹道:“现在我已经不是侍诏,如此称呼有所不妥,陆郎还是称呼我为上官学士吧,毕竟我还在翰林院有一个翰林院学士的称谓,至于私下里,婉儿在家中姐妹里面排行第三,陆郎唤我三娘便可。”
陆瑾微笑点头,正巧此时东宫接收公文之人前来,两人立即又是忙碌交接起来。
事情忙碌完毕未及正午,寻来一辆马车,陆瑾和上官婉儿同车而出离开上阳宫,过得天津桥沿着宽阔天街轻驰,行至安业坊街口后马车向东,不多久便来到了道化坊内。
马车车轮磷磷,行至河南县衙门前方才停了下来,陆瑾当先下车,随后又转身扶下了上官婉儿,眼见衙门悬挂告示的墙壁上还是空落落一片,便知道乡试成绩还未出来。
陆瑾也不就此站立等待,与上官婉儿一并来到衙门不远处的酒肆内,上得三楼寻得一个临窗的雅座,既可以品尝美酒佳肴,又可以时时刻刻留意楼下告示牌,实乃一举两得。
今日出门,上官婉儿并未穿着女装,而是一身月白色的男儿圆领衫,头上纱罗幞头压住三千秀发,两条幞头带子轻轻地垂于脑后,白皙如玉的俏脸透着一股阴柔的俊俏之美。
上官婉儿是属于长得很耐看,很有书卷气的女子,她的容貌虽然比不上美艳如花的李令月,却有一种让人感到淡雅如兰的迷人风韵,特别是每当她抿住嘴唇轻轻而笑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牵出腮处的两个小小梨涡,使得陆瑾竟然生出了一种想要去捏她脸的冲动。
当然,这也只能想想而已,若是陆瑾当真这么干了,说不定上官婉儿立即便会当场翻脸。
这间客栈不算豪阔,价格也是十分的地道,但菜肴美酒却并没有因为此点而失色,让吃惯了宫廷美食的上官婉儿也是赞叹不已。
其中最让上官婉儿喜爱的,是一道名为‘清蒸大河鲤’的菜肴,听报菜名的店小二说来,此鱼是为大河中跳跃龙门的鲤鱼,深夜捕捞清晨便飞车送到洛阳,午时吃来最是肥美原味,这也是客栈的招牌名菜。
不过即便再是美味,上官婉儿食量极小吃得也是非常的少,不消片刻就停下木箸,品起了橘汁。
陆瑾一个人喝着清冽醇香的醴酒,消解暑意,自酌自饮倒也怡然自得。
瞧他这般淡然的模样,上官婉儿好看的柳眉轻轻一蹙,放下手中的杯子笑语问道:“瞧你的模样,为何一点也不着急?难道当真是胜券在握了?”
陆瑾慢悠悠地品咂了一口醴酒,方才不慌不忙地笑言道:“着急又何用?倘若真的不能通过乡试,大不了明年再来便是。
”
“哼,堂堂的北门学士倘若真的考不上乡贡士,岂不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虽然知道陆瑾是在说笑,上官婉儿依旧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在得知陆瑾参加今年进士考试的时候,上官婉儿心内是无比欣慰的。
毕竟单凭一个区区的棋待诏身份,即便能够为天后撰书成为北门学士,以后也因非明经及第和进士及第的关系,在官场上难有很大的作为,陆瑾能够清晰的意识到此点,当真是非常的不错。
况且现在太平公主对他怀抱情意,以后若有个进士出身的身份,两人走在一起的可能性也能大上不少,上官婉儿还记得那天她告诉太平公主此事的时候,后者是何等的欣慰高兴。
不过,进士真的是那么容易考的么?上官婉儿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再提醒一下陆瑾,让他能够引起高度重视。
心念及此,她在脑海中慢慢地组织着话语,半响轻轻笑道:“七郎,你可知进士考试最为重要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确实让陆瑾为之一愣,想了想回答道:“自然是精湛的学问。”
上官婉儿轻叹道:“学问只能说是进士考试中不可或缺的才能,并非算得上最为重要。”
“以三娘之意,那该是什么?”
“自然是与知贡举的关系。”上官婉儿拿起木箸轻轻一敲碗沿,发出一阵清脆震音,加重语气地说道,“我朝选拔官吏通常有三个途经,分别是门荫入仕、流外入仕以及科举入仕,门荫入仕拼的是父辈出身,流外入仕拼的是资历经验,也只有科举入仕,方才是为广大士子开辟了新的天地,至隋朝以来,以科举入仕的官吏多不胜数,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南北朝世族垄断官场的弊端,然而,任何制度都算不得完美,科举制同样也有它的缺点,科举士子在地方乡试、州试中是否考试合格并受到推荐保送,这与州县长官有很大的关系,来到中央朝廷参加最后的省试,则命运又系于主司,也就是负责考试的知贡举。
”
第二九五章 进士之重(下)
说到这里,上官婉儿轻轻一叹,言道:“正因为知贡举在科举考试中,有录取举子及第的权力,如果举子得到知贡举所知并得到赏识,那就容易及第,然若被知贡举所嫌鄙,及第便要比登天还要困难,其中更为龌蹉的,是一些豪门世族会在省试利用影响力对知贡举施压,先期就为世家子弟谋得进士名额,因进士名额有所限制,如此一来更为僧多粥少,单单一个进士名额,背后便是数以百计的举子争夺,因此寒门士子想要考取进士,实在非常非常的困难。”
其实说起来,陆瑾也算是世家子弟,而非寒门士子,陈郡谢氏尽管没落,然在士人之间还是有着无以伦比的名号影响力,上官婉儿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因此一直以为他出生寒门,才说出了如此顾虑。
略一思忖,陆瑾微笑言道:“依三娘之意,莫非觉得我要考取进士,首先须得与今科知贡举建立好私人关系?”
上官婉儿轻轻颔首,郑重言道:“原本朝廷确立的知贡举乃是裴行俭裴尚书,以他的刚正不阿,人品贵重的秉性,七郎你的确不需要这么麻烦,再加之你本是他子侄,他虽不会对你刻意偏袒,然绝对会保护你不受其他势力的打压,让你能够以自己的才学成为进士,然而现在情况不同了,如今知贡举悬而未决,也不知道何人担任,故此七郎你需要特别的慎重,在朝廷明确知贡举的时候尽快与之认识,并建立良好私交,方才能够增添胜算。”
上官婉儿的话可谓实实在在,也让陆瑾陷入了思考当中,沉吟半响,他摇头失笑道:“科举这般选官用人制度,实在不敢恭维,知贡举权力太大,非国之幸事也!”
上官婉儿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叹息言道:“可科举制度向来如此,你我又有何等办法?既然无法改变,也只有努力适应。”
陆瑾默然无语有倾,突然笑言道:“三娘,吾有一法,可以避免知贡举权力太大的弊端,可要一听?”
上官婉儿见他不思该如何与今科知贡举建立关系,反倒是研究起科举弊端应对之策来,不由为之失笑,言道:“闲来无事,就当你我探讨,七郎但说无妨。
”
陆瑾想了想,娓娓而论道:“目前科举从下到上分为三级,为乡试、州试,还有朝廷举行的省试,其中省试为选拔进士的考试,由知贡举最终确定进士及第者,并报送政事堂审定,其后虽然还有吏部对及第者进行复试,然而实在话,此本是形式而已,将为国选官的重任放在区区一臣身上,何其冒失懵懂?诚为非常大的科举弊端。”
话到此处,陆瑾的嗓音微微一顿,语速转为了低沉缓慢,让人不知不觉陷入思考当中:“我的办法,便是在省试上另设一种考试,名为‘殿试’,在天子殿堂内举行,由圣人亲自担任知贡举,确定进士名额,并依据举子才能划分三六九等,我相信豪门世家再是权力通天,干扰圣人的决定也是非常困难。如此,才能保障身负才学者脱颖而出成为进士,依靠世家关系不学无术之人无所遁形,而对于推荐不学无术之辈参加殿试的知贡举,更可以治以重罪,实乃一举多得。”
陆瑾的话音落点,上官婉儿立即就呆愣住了,天子亲自选士,呵,这陆瑾真的是妙想天开,古往今来,还没有国之君王亲自主持考试,遴选人才的先例,这样妥当么?
然而细细一想,上官婉儿又惊然觉得陆瑾这个方才的确是切中时弊,釜底抽薪,具有极强的针对性,不仅约束了知贡举权力过大的问题,更能让天子能够全面了解所选之才,实乃具有非常大的可行性。
如此绝妙的办法,他究竟是如何想到的?
陆瑾仿佛还嫌给上官婉儿带来的震撼不够,继续说道:“通过殿试最终决定的进士,可全部列为天子门生,成为由圣人选拔的官吏,其中荣耀,对于为官者来说,当真是面上贴金,光宗耀祖,以此形成他们效忠圣人、效忠朝廷的决心,而非成为知贡举的私臣,结为朋党为祸朝纲,三娘,你觉得我的办法怎样?”
陆瑾心知殿试乃是后世科举最为重要的一环,也使得科举更为合理公平,在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