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医-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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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贯铜钱,相当于人民币一万块,还只是预付款,出手也算阔绰了,如果真能帮他雄起圆房有后,酬谢只怕更多。杜文浩很是高兴,心想十官九贪,这些都是民脂民膏,既然他送,当然照收不误。躬身谢过收下了。
侯师爷陪同杜文浩出了内衙大门,先前的小轿已经等在门口,送杜文浩回去。
二人正要拱手作别,忽听得不远处有人哭泣叫道:“祖师爷!”
杜文浩扭头一看,只见不远处地上跪着一人,正是阎妙手。
刚才喝的酒后劲大,这会儿酒劲才上来,杜文浩的头有些昏,斜了他一眼:“你跪在这干嘛?”
阎妙手磕头如擂蒜一般地咚咚有声:“师祖,求求你,给我儿子瞧瞧病啊!”
“呵呵,山不转水转,你也有求我的一天?你儿子怎么了,尿炕了?”
“不不,我儿子病得很重,就快要死了!求师祖您开恩救他一命啊!”
“切!这倒奇了,你自己不就是大夫吗?再说了,你还有个擅长儿科的神医师父呀,在你眼里,你师父是神医,我只不过是跑江湖的铃医,你不去求你神医师父,反倒来求我这江湖铃医,你没搞错吧?”
“师祖!徒孙错了,徒孙认罚,救您救救我儿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杜文浩见他着急的样,也不调侃他了,摇了摇头,正色道:“你知道我不擅长儿科的,找我没用!还是找你师父去吧!”
杜文浩举步走到小轿前,就要上轿。
阎妙手跪爬几步,抱住了杜文浩的腿:“师祖,徒孙我,我以前对不住您,说话没大没小,没轻没重,我认错受罚,我自罚”一只手抱住杜文浩的脚,一只手不停抽着自己的耳光。
杜文浩低头一起看,见他这几耳光下去,抽得一边脸都红肿了,嘴角流血,当真用了全力,不由翻了翻醉眼,眉头一皱:“你这是做什么?”
“师祖!求你救我儿子,我就这个一个儿子,是我阎家的命根子啊,我给您磕头了!”咚咚咚,脑门撞石径上,鲜血直流。一边磕头一边呜呜哭着。
“行了!起来好好说话!”杜文浩皱眉道。
“师祖,您老人家一定要救救我儿啊,你要是还不出气,您老就打我,往死里打都行!只要救了我儿性命,求你了”
“你这人失心疯了?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你冷静一下,好好想想,你师父最擅长的就是儿科,我最差劲的正是儿科,孩子在我手里我一点辙都没有。这是真话,——赶紧去找你师父才是正经,免得耽误孩子的病!”
阎妙手抬起头来,脸上又是血水又是泪水,哭着道:“师父看过了,说,说这病跟周捕快的伤一样,都是‘烂疖’,天底下只有师祖您一人能治!”
杜文浩心头猛地一沉,顿时酒醒了一大半,俯身一把揪住他衣领扯了起来,晃了几晃,厉声问:“你说什么?烂疖?你儿子怎么会得烂疖?”
“昨天,我用刀子给周捕快清创之后,我儿子正好摔伤了脚送来,我心急之下,没有严格按照您的要求重新对刀子消毒,就用这刀子给儿子清除伤口的碎石污泥,肯定是这样感染了!我真没用,呜呜呜”
杜文浩气不打一处来:“昨夜我问你给刘捕快清创的刀具是否消毒,你为何说已经消毒了?为何昨天没将这件事告诉我?”
“对不起,师祖,我我昨天说谎了,呜呜”
“究竟怎么回事?”
“徒孙我当时心存侥幸,想着没事,可半夜里,儿子伤口开始化脓冒水泡,全身壮热不退,症候跟周捕快伤口一样,我这才估计是感染烂疖了,我马上给儿子重新清创,但是,我,我不会师祖您这神技,重新清创之后也没见好。到了今天中午,儿子伤口紫黑,全身滚烫,人已经厥脱了,脉象散乱,命在顷刻,我去找师父,师父看了也没办法,让我立即来找你,我就来了,师祖,求您救命啊!”
杜文浩气得狠狠将他一把惯在地上:“你这混账!伤口就算感染这种邪毒,只要在三个时辰内彻底清创,也不会患上烂疖!这三个时辰最关键,否则一旦走黄,就会危及生命!你昨日为何不告诉我?——这是你自作自受,我不管!”
阎妙手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哭磕头道:“师祖,徒孙错了,求求您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哦,你儿子快死了才来找我?我是神仙吗?这种病一旦走黄很难医治,轻则断腿,重者丧命!而且,你这人人品不行,我要治不好,你转头就会去衙门告我庸医杀人,我可受不了!不治不治!”
杜文浩嘴里说不治,却没有上轿。
“师祖,徒孙绝不会作出这忘恩负义的事情来的!这是我自己作孽,只求师祖出手一救,能不能救活,全凭天命,无论结果怎样,徒孙都不敢说半句二话,更不会作出状告祖师这等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的。”
“那好,我可以救你儿子,但我信不过你这种人!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等一会手术前你得给我签了生死文契!”
上次那场官司,加上刚穿越过来遇到的苦主抬尸闹药铺的事情,让杜文浩开始重视医疗纠纷这个问题,由于外科手术属于创伤性治疗方法,必须把手术目的、结果及可能出现的并发症、后遗症告诉病患及其家属,在对方知情且同意的情况下才能做手术。避免将来出现争议。为此,杜文浩昨日写了几份涉及普外科常见手术的告知风险的同意手术书,用古人能懂的话写明了手术相关情况及可能发生的后果,已经找书铺刻板印了若干份预备着。
阎妙手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文契,这很正常,古代的外科手术都是疖疔疽痈之类的小手术,一般不会危及生命,所以手术医疗纠纷并不多见。他听不懂杜文浩说的什么,反正知道杜文浩这是防着自己学刘老汉那样恩将仇报告他上衙门,所以忙不迭答应:“是!师祖!徒孙回去就签!”
“人在哪里?”
“已经抬到五味堂了,听说师祖您来县衙吃酒,徒孙怕耽误您和知县大人雅兴,所以一直候在门口等您出来”
“你!你这混账!”
杜文浩气得真想给他一耳光,厉声道:“喝酒重要还是救命重要?怎么不立即通报进去叫我?靠!我真怀疑病危的是不是你儿子!”一低头钻进小轿,忙不迭对轿夫道:“快!回五味堂!”对侯师爷拱拱手,坐着小轿急匆匆走了。
阎妙手后悔得又扇了自己一巴掌,呜呜哭着,跟着小轿跑回了五味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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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殃及池鱼()
五味堂后堂里,由于烂疖属于恶性传染病,必须隔离,所以,林青黛将最后一间药材仓库也腾出来了,把所有药材都转移到了傻胖、吴聪他们房间里。她知道治疗这病肯定会跟治疗周捕快时一样,做手术彻底清创,所以在这间仓库里也架设了一家简易手术台。将阎妙手的儿子疙瘩安置在了手术台上。
庞雨琴中午睡了一会便起来了,准备替换雪霏儿回去休息的,可遇到这档事,二女赶紧做术前准备。
杜文浩他们回到五味堂的时候,神医钱不收正和憨头还有阎妙手的父母、媳妇席氏在院子里说着话。
一见杜文浩进来,席氏急忙上前咕咚跪倒磕头:“师祖,求您救救我儿啊!昨天我瞎了眼,良心都给狗吃了,冒犯了师祖您”
杜文浩没好气道:“这时候你还来说这些废话浪费时间,你挡着我,我怎么救你儿子!一边呆着去!”
阎妙手赶紧一把将他媳妇扯到一边。
杜文浩问了孩子所在,径直走进仓库,孩子已经褪去裤子,躺在手术台上,全身高热,昏迷不醒。杜文浩察看伤口,诊脉之后,确定的确就是恶性传染的气性坏疽,也就是烂疖,好在是新近感染,所以病情比周捕快的要轻得多,还用不着截肢。
眼看二女已经做好手术准备,满意地点点头,立即洗手换衣,准备开始重新彻底清创。
雪霏儿拿出一份手术同意书让阎妙手看了,阎妙手匆匆看完,虽然看不太懂,还是忙不迭提笔签字画押,按了手印。
杜文浩也准备好了,进了手术室开始手术。
烂疖手术清创与一般伤口清创不同,必须将感染的肌肉组织全部清除,而且清创之后伤口处理也不相同,阎妙手不知道,也没做过这种清创,所以他的重新清创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还是引起了儿子全身性感染。
一个来时辰之后,杜文浩终于结束手术。出来开药下方给孩子用灌壶灌下。
阎妙手一家人跪下磕头表示感谢,但见孩子手术后持续高热,一直昏迷不醒,都很着急,不过手术同意书已经写明了这种后果,阎妙手现在已经知道这是这种病应有的征象,只能耐心等待。一家人都换了隔离服,按照杜文浩的医嘱用冰水给孩子降温。
杜文浩又复诊了周捕快的伤势,周捕快依旧高热不退,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昏厥。周捕快的妻子苏氏也穿着隔离服默默流着眼泪,坐在丈夫床边不停给丈夫用冰水降温。
等杜文浩处理完了出来,钱不收这才上前招呼。
二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前堂人声嘈杂,有个妇人的声音叫道:“杜大夫!杜大夫在吗?”
杜文浩忙出到前堂一看,却正是上次背着孩子来五味堂找钱不收看癫癎的那对中年夫妻。那男人正坐在椅子上,紧紧抱着儿子,他那半大的孩子一声不吭,垂着头偎在父亲怀里。杜文浩见状,以为他们跟上次一样来找钱不收,忙道:“钱大夫在后堂呢,我帮你们去叫!”
“不不!杜大夫,我们是来找您看病的!听说您连神医华佗的神技都会,您一定有办法,您就给我们孩子看看吧,他,他这是怎么了?”
杜文浩有些好笑,想不到还有放着神医不看,看铃医的。一转头,见钱不收阴着脸站在门口那,显然已经听到这话了,便道:“两位,不是我不肯给孩子看病,实在是,在治疗孩子病痛这方面,神医的确比我办法多,也看得准,你们还是”
“不!”那妇人斜了一眼钱不收,拉着杜文浩的手臂道:“神医他看过了,可没看好,所以还是求你您给瞧瞧,我们这是特意上五味堂找您来的。”
“哦,孩子怎么了?又犯病了吗?”
“昨天犯病了,从楼梯上摔下来受伤了,背去济世堂让神医他们师徒瞧了,服了新开的药,病倒没犯,可是,您瞧,孩子成了这个样子了!平日犯病的时候抽,现在,不犯病都傻了,两眼翻白要死不活的,全身滚烫,跟火炭子似的,这究竟是怎么了嘛!我苦命的儿啊
钱不收昨日是用杜文浩的处方开药的,当时就担心出问题,叮嘱他们有事马上复诊,听了这话,心头一惊,莫非这药果真太过峻猛,孩子受不了吗?大步走了过来,伸手要去搭脉。手刚一搭上,便觉灼热滚烫,伸手要探他额头,猛然停住了,咦了一声,昨日额头上那不深的伤痕,此刻已经变成了紫黑色,从破溃口不停有淡黄色脓液流出,附近还长满水泡。
钱不收心头一沉,转身对杜文浩道:“师父,这孩子感染烂疖了吗?!”
“什么?”杜文浩刚才只顾和那中年夫妇说话,没注意孩子情况,还以为跟上次一样,是癫癎犯了,听了这话,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果然如此,不由心头一沉,忙从柜台上拿了一张处方纸包住手,用手指轻轻按压伤口四周,果然听到捻发音!
杜文浩转头望向钱不收:“怎么回事?”
钱不收略一沉吟回忆,立即想明白了,噔噔几步来到后堂,一把将阎妙手的胳膊揪住,扯到前堂,指着那癫癎孩子问:“这是怎么回事?”
阎妙手脸色煞白,咕咚一声跪倒:“师父,师祖,我,我真该死!昨天我给这孩子清创的时候,用的是给周捕快清创的刀,我,我没按师祖吩咐严格消毒”
“你!你这庸医!”钱不收一脚将他踢翻,“快仔细想想,还有谁有可能被感染的?”
“没,没了,徒儿只给这孩子和我儿两人用这刀清创过。再没有别人。”
杜文浩问那对中年夫妇道:“你们家中,可有人碰过孩子的伤口?”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妇人道:“没什么人吧,不过有邻居孩子来找我们儿子玩,不知道他们碰了没有。怎么?这伤口有什么问题吗?”
“嗯!这伤口感染了邪毒,他现在出现神志不清,不是癫癎发作,而是因为伤口感染了邪毒,这邪毒很凶猛,有可能危及生命,幸亏你们送来及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