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国的小人物-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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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被儿子扶出,“权载以还宫,深自克责”。
第5章 张松:兄弟情义
刘备取了荆州,屁股没坐稳当几天,那江东孙权又连连不断派人来讨要,让他好不心烦。
他想,如果有更大的地盘多好啊,这样我就既有了立足之地,又可以跟孙权、曹操抗衡了。比如说,能把西川取过来。
仿佛有了心灵感应。这时,西川有一个人在想,西川这么好的地方没有明主来守,如果让刘备来做西川之主多好啊。
在西川盼明主的这个人叫张松,是西川刘璋帐下的一个别驾。
张松长得不怎么样。额䦆头尖,鼻偃齿露,身长不满五尺,但他极有辩才,嗓音洪亮,言语有若铜钟,很有才干,有过目不忘之才。
张松是个有志向的人,不愿在刘璋手下庸庸碌碌混日子。他想把西川拱手献与明主刘备。他决定亲自到荆州去一趟。
张松来荆州之前,与他的哥哥——广汉太守张肃发生了争执。
张肃说,弟弟此去是想把西川献给刘备吗?
张松说,正是。
张肃说,古人云,烈女不嫁二夫,忠臣不事二主,我们哥俩在贫困之时投奔刘璋,蒙刘璋不弃,收留下来。现已跟随他多年,他对我们恩重如山,现在你却拿他的土地去献给徒有虚名的刘备,妄图在刘备手下做大官,这难道不是卖主求荣吗?这种行为难道不应该受到遣责吗?
张松说,不然,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刘璋虽为西川之主,可他却不称其职。他禀性暗弱,偏听偏信,胸无主见,此等人想守住疆土亦不可能,更惶论开拓疆土、建功立业了。这几年,我一直为西川的前景忧心忡忡。我想我等纵然竭尽全力,也不能阻挡西川易主之事的发生。我们与其坐而等待别人来选择自己,不如主动去选择明主。我纵观天下,只有刘备值得信赖,如果他能入主西川,则是西川百姓之福,汉室之幸呀。
张肃说,可你为什么不把西川献给曹公,偏偏要献给刘备呢?
张松说,当今天下,同时拥有聪明诚实的人,才能称为明主。曹操聪明而不诚实,过于暴戾,世人称之为国贼,非明主也。刘璋虽诚实而不聪明,必将受制于他人,亦非明主。唯刘备聪明而诚实,仁义布于四海,而且他素有壮志,腹有良谋。古人云,龙岂池中物,乘雷欲上天。刘备他日必能荡平宇内,成就王霸之业。
张肃说,南海有一条鱼,它不满足于在海里自由自在地生活,却希望能到岸上去接受阳光的沐浴,以为那才是最理想的境界。当有一天,它被冲到沙滩上想再回到海里,已经晚了,最终被阳光烤死。你在西川刘璋手下干得很好,现在却要引刘备入川,这跟离开大海到岸上晒太阳的鱼有什么两样呢?
张松说,我听说,北方有一种鸟,成天卧在窝里,不肯挪动一步,饿了,它就张开嘴,妄想天上有小虫子能无意中掉到他嘴里;冷了,它也不想出来加固它的窝巢,最终不是饿死,就是冻死,这难道不是很可悲吗?我还听说,北海有一种鸟,其名为鹏,它展开双翅,如天边的云朵,拍打双翅能像旋风一样飞到九万里的高空,没有人知道它的志向有多远。你说他们谁的人生更有价值呢?我想我是这只叫大鹏的鸟,而决非是那条炙死在岸上的鱼。
张肃说,伯夷、叔齐乃古之圣贤,他二人情深意笃,宁愿饿死在首阳山也不愿分离。如今,你要助刘备取西川,我要助刘璋守西川,如水火不能相容。弟弟应该想一想伯夷、叔齐的情义,不要做出使你我兄弟相残之事。
张松说,伯夷、叔齐为兄弟之情而废国家大事,不足取也。
我意已决,兄长就不要再说了吧。
张松离开西川,心里赌着一口气。他突然改变主意:或许大哥说得有理呀,我为什么把西川献给刘备,不献给曹操呢?还是先到许都见见曹操,暗中考察一番,再作理论。
张松怀揣着西川地形图,来到许都,见到曹操。曹操见张松相貌丑陋,已有三分不喜,又见张松言语冲撞,更是腻味透了。
那时,他刚打败马超,平定西凉,心气正傲,哪里把一个西川别驾放在眼中。张松觉得自己袖筒里有宝贝,也没把曹操放在心上。两个人居然在相府吵了起来。曹操哪里吃这一套,命人将张松乱棍打出。
张松出了许都,暗暗地捏捏西川地形图,心说,这可怪不得我了,你后悔去吧。
他转道荆州来见刘备。刘备跟曹操的态度截然相反,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对张松很客气,礼遇有加,好吃好喝好招待,只谈友情,不谈政治,更是一字不谈取西川之事。张松要走了,刘备把他送到十里长亭,拉着他的手说,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再能听到先生的教诲。说着,还落下几滴眼泪。这让张松感动不已。
此真仁德之主也。张松想。
这样的明主,我怎么能放弃呢?他心甘情愿把西川地形图拱手献上。
张松满含热泪,说,西川幸得明主矣。
刘备拿着图,还客气一番,让张松越发感动。
刘备在张松的策划下,很快进入了西川。经过一番苦战,进逼成都。
可就在这关键时候,张松却被刘璋抓了起来,因为有人告密。这告密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哥哥张肃。
那天,张肃在张松的府上跟张松饮酒。
张松很得意,对张肃炫耀说,你看,刘备就要成为西川之主了,你就瞧好吧。
张肃哭了,说,兄弟,你怎么能这么做呢?我们可是受刘璋恩德啊,我怎么总觉得恍惚呢。
张松笑了,等刘皇叔一到成都,我里应外合,大事就矣,我可以施展才华,不负平生所愿。我还会向皇叔举荐你,让你有施展才华的好机会。
张松还向张肃描绘了西川的宏伟蓝图,张松长出一口气,说,我终于熬出头啦。
张肃说,是啊,你终于熬出头啦。
张肃出了张松的府第,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一个酒馆里喝酒。
酒一杯一杯下肚,菜却一筷没动。张肃很矛盾。
他想起许多往事。
这兄弟俩感情可非一般。父母早逝,兄弟俩寄居在叔父那里。叔父对他们兄弟还罢了,可婶子对他们却很嫌弃。见到他们吃一点喝一点就来气,经常瞪着眼,给脸色看。他吃饭的时候,经常省下半个馒头放在袖筒里,偷偷给张松吃。有一次,被婶子发现了,一顿臭骂。
没办法,他带着张松出来谋生,幸亏遇到好心人相助,供他们读书。张肃和张松都很聪明,特别是张松,记忆力特好,过目成诵。
后来,兄弟二人带着理想和才学去投奔刘璋,路上遭遇大雨,把他们困在深山。他把最厚重的衣服披在弟弟身上,把仅存的干粮给弟弟吃。自己穿着单衣,忍饥受饿,好不容易见到刘璋。刘璋对他们不错,给他们封官。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可是弟弟偏要把西川献给大耳贼刘备。这怎么可以呢?这不是叛逆吗?恩将仇报啊。
他张肃也有志向,也知道刘璋性格懦弱,非守业之主,西川将归于他人。可是,谁献了西川,我们哥俩也不能献啊。
才和德,最重要的还是德。背叛自己的恩人,就是失德。
左一杯,右一杯,不知喝了多少杯。张肃的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想了很多。越想越乱。
最后,张肃把酒杯一推,起身,出了店门。打马扬鞭,又到弟弟的门前,想进去劝说一番,可是他在门口转悠半天,最终没进去。弟弟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认准一件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而且,到这时候,什么都已经晚了、晚了。
况且,他的口才根本不是弟弟的对手。说不定会被弟弟说到一条战线上去。
唉,已经无力回天了。张肃遂咬了咬牙,转身上马,直接来见刘璋。
刘璋已经休息了,听说张肃来见,有点不耐烦,对手下人说,都什么时候了,神经兮兮的,让他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
手下人说,他说有急事相禀。
刘璋火了,什么急事,非得现在说。天塌下来啦?
手下人说,他说是事关西川存亡。
刘璋打了个哈欠,这才说,那叫他进来吧。
张肃一见刘璋,跪倒在地,大叫,主公啊,我弟弟张松要反啊。
刘璋穿着睡衣,坐在床上,怎么也不信,你是开玩笑吧。
真的啊。张肃拿出一封书信来。原来,张肃早已偷偷地取得一封张松与刘备的通信。
刘璋一见书信,从床上蹦起来,勃然大怒。传令将张松满门抄斩。
可怜张松,还在睡梦中,就被抓了起来。他仰天长叹:未能见刘皇叔入驻成都,我死不瞑目!
刘璋说,刘备即便进入成都,也看不到你了,恐怕早把你忘了。
张松死了,内应没了,可是刘备占领西川的时机已经成熟,刘璋和他的文臣武将再怎么努力,也挡不住刘备进入成都的步伐。不久,刘璋投降,刘备果然进入成都。
举城庆贺,文武皆有封赏。有人对刘备说,功劳最大的张松却没能得到您的封赏呀。
刘备想,是啊,张松哪去了?怎么没来见我呢,太不像话了。
这人说,张松已经被刘璋处死了。
怎么会呢?张松不是挺机智、挺小心的啊。
这人说,他是被人出卖的啊。
谁?
他的哥哥张肃。
哥哥怎么能出卖弟弟呢?
刘备命人找来张肃。
刘备说,你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却害死了你弟弟全家,未免太无情无义了。
张肃面无惧色,说,我与张松乃兄弟之义,为私;我与刘璋乃君臣之义,为公。我岂能以私废公。
刘备说,算了算了,以前的事就不谈啦,你愿意跟我共创大业吗?
张肃说,现在我只求速死,并恳请明公将我与张松合葬一处,以此来补偿曾被我舍弃的兄弟之义。
刘备说,你太认真了,跟谁干不是干呢。活着比什么都好啊。
张肃摇摇头,我弟弟死得不值啊,抢前一步,触柱而亡。
刘备叹了口气。左右无不落泪。
刘备将他们兄弟合葬一穴,称“兄弟冢”。
刘备很感动,但他很快把这事忘记了。
因为他很忙,西川的一大摊子事需要他去收拾。
更何况,这些死去的人,对他已没有太大的意义,更多活着的人需要得到利用。
第6章 田丰:脾气比学问还大
田丰,字元皓,是袁绍最重要的谋士。他是冀州巨鹿田家庄人。
田丰从小天姿聪颖,机灵过人。按现在话来说:满脑袋钟表瓤子、螺丝轴子。庄上人都说,田家的这小子,是个人精。
田丰的曾祖父是庄上叫得响的人物。当时有人预言,田家的精华都被他占了,下面起码得跌下去三代翻不了身。果然,下面两代都很平庸。田丰的祖父、父亲都老实巴交,连句整话都说不全。到了田丰这一辈,才有了转机。田丰七八岁的时候就很有见解,分析问题、处理事情头头是道,井井有条。他家里有什么事,田父一点主意都没有,都得问田丰:儿呀,你看,这事该怎办?田丰拨弄着小脑袋:我认为,这件事情,应该如此这般。田父连想都不想,就照办了。
不光田家的事由田丰做主,庄上的许多事情,都得请田丰拿主意。田丰照样安排周详,一点不怯场。
庄上人说,这叫乾坤倒转,命运轮回呀。
庄上人教育自己的孩子,都拿田丰做榜样。你看看人家田丰,那脑袋是什么脑袋,将来肯定有大出息。再看看你们的脑袋,木疙瘩,面浆子。你们要向田丰好好学习。田丰到了二十岁,在庄里就待不下去了,只身来到京城闯荡,朝廷很赏识他,很快就让他做了侍御史。做了几年,田丰觉得没意思。因为当时宦官专权,朝野混乱。田丰就把大印一挂,回乡了。
当初,田丰进京的时候,庄里人都出来送行,认为田丰此去必能做大官。田丰做了大官后,庄里人奔走相告,都为庄上出这么一个大官而高兴。可是不久,田丰回来了,庄里人都泄了气。
敢情不是有学问、有本事的人都能做官的?更重要的是看脾性对不对官场的路子。田丰虽然学问大,但脾气比学问更大。遇到不顺眼的事情,不吐不快。这就不太好做官了。容易得罪人啊。庄上人的态度就有所转变,甚至疏远了田丰。只有一个人,是田丰的本家亲戚,叫田喜,还很敬重田丰,觉得田丰不是一般人,肯定能干大事,田喜让他的儿子没事多往田丰那里跑。田喜的儿子,叫田七,十来岁,也懒得下地干活,成天跟在田丰后面,照应着田丰的生活。
于是,田家庄经常出现这样的场景。每天早晨,田丰和田七爷儿俩,一前一后在庄子外面的树林里读书。黄昏,这爷儿俩在小树林里悠闲地散步。清风徐来,鸟鸣叽叽。那场景,十分悠然自得。
田喜对田七说,这叫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跟田丰这样的人在一块待着,准长学问。再说,田丰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