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以为我要谋朝篡位-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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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月白面无人色,连嘴唇上的颜色都褪了干净,因在牢房中渡了一夜的缘故,他一身月白色的衣衫起了皱,又沾染了灰尘,显得甚是暗淡,直衬得他整个人颓唐不已。
颜珣见状,一时间定住了,连呼吸、心跳都一并停止了去,良久,他才回过神来,登地站起身,疾步奔到萧月白面前,急声问道:“先生,你怎地会这样?”
话音尚未落地,颜珣顾不得这许多,俯下身去,伸手掀开萧月白衣衫下摆,入眼的双足虽被软缎子包裹着,却显然肿得厉害,他小心翼翼地将手覆在那软缎子上头,满心焦灼地道:“先生,疼么?”
受伤的分明是自己,为何颜珣却仿若受了伤的幼兽似的,亟待自己安抚?
萧月白直觉得自己的心脏被颜珣手中传来的温度熨帖得柔软起来,犹如堪堪蒸好的糯米糕,要在颜珣掌中化了去,他欲要将颜珣揽入怀中,好生安抚一番,但因有旁人在场,只能摇了摇首,道:“无事,养几日便好。”
第14章 起·其十
萧月白直觉得自己的心脏被颜珣手中传来的温度熨帖得柔软起来,犹如堪堪蒸好的糯米糕,要在颜珣掌中化了去,他欲要将颜珣揽入怀中,好生安抚一番,但因有旁人在场,只能摇了摇首,道:“无事,养几日便好。”
萧月白一双桃花眼因其面上血色尽失而现出凄然之色,好似灼灼桃花盛极而衰,徒然余下伶仃的桃枝,但在这副凄然之下,他微翘的眼尾却隐隐散出些许绮丽来。
这副凄然落在颜珣眼中,直令他被皮肉安稳包裹着的心脏好似被利爪肆意揉捏着一般,疼得厉害,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吸了一口气,盯着萧月白身后的白须白发的大夫,忐忑地问道:“先生当真无事?”
大夫颔首道:“无事,用些伤药,养几日便好,至多十日萧先生定能恢复如初。”
听得大夫此言,颜珣心中的焦灼仍流连不散,他又认认真真地凝视萧月白的双目,咬了下嘴唇:“先生,全数是我的过错,害得你受苦了。”
眼前的颜珣半蹲下身,右手尚且覆在萧月白的双足上,正仰首望着萧月白,双目中满满盛着的亦尽是萧月白。
由萧月白的视线瞧来,颜珣好似缩成了小小软软的一团,本就稚气未脱的面容显得愈发得稚嫩柔软。
萧月白心中一动,还未反应过来,手却已然抚上了颜珣的面颊,指尖触到的温度甚是烫手,烫得他陡然寻回了理智,他赶忙将手收了回来,柔声道:“殿下,你且快些将案情与我说一遍罢。”
颜珣将案情一一与萧月白说了,萧月白听得眉尖微蹙,末了,扫了眼王姝。
上一世,王姝为韩家所用,欲要在他与颜珣大婚之日引燃藏在栖云池池底的炸/药,好让韩家取而代之,而今王姝究竟为谁所用?
王姝一副可怜模样,是做与周惬看的么?怕是白费功夫了。
大理寺卿周惬,面上惯常带笑,乍看是极为好相与之人,实际上却十分之铁石心肠,甚至曾亲手将他在地方作恶的父族全数诛尽,只余下他自己与年幼的妹妹。
天承三十年,周惬因牵涉一桩杀人案而罢官免职,流刑千里,后文帝将当时任隅州知州的萧月白提拔上来,接任大理寺卿之职。
现下是天承二十九年,离周惬涉案尚有一年的时间。
萧月白窥了眼已坐回梳背椅上姿态高傲,神色喜怒难辨的颜珣,这才向着周惬行礼道:“见过周大人。”
周惬客气地笑道:“萧先生多礼了。”
颜珣毒杀颜玙一案,虽有物证,但这物证乃是稀罕的毒/药,倘若这毒/药当真为颜珣所有,颜珣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至于人证,而今刘垣已死,只王姝一人,诚如颜珣所言,王姝无法证明她当真亲眼见到颜珣与刘垣密会。
故而,此案无从往下审,须得先做一番调查才行。
恰是这时,有一內侍匆匆而来,这內侍乃是文帝的贴身內侍李畴,为文帝所重用。
这李畴一进公堂,乍见颜环亦在场,微微一怔,脚步却未停滞,径直走到周惬身侧耳语了几句,又疾步到颜珣、萧月白以及颜环面前,恭声道:“二殿下、四殿下、萧先生请随咱家一道回宫去罢。”
闻言,颜珣心下略略吃了一惊,面上半点不露,只瞥了眼公堂之上的周惬。
周惬正思忖着李畴方才之言,半晌,才下得堂来,朝颜珣行礼道:“昨日委屈二殿下与萧先生了。”
萧月白含笑道:“周大人不过秉公办案,我与殿下有何委屈的。”
萧月白又与周惬寒暄了几句,便同颜珣以及颜环一道随李畴回宫去了。
四人悉数上了马车去,这马车乃是宫中之物,较寻常马车宽敞许多,其上铺着厚厚的皮毛,又有厚实松软的垫子,舒适万分,颜珣昨日在大理寺牢房中渡了一夜,虽在萧月白怀中一夜好眠,但浑身上下的骨头到底还是有些酸疼,可即使如此,颜珣仍是端坐着,并不倚靠近在咫尺的软垫子。
他对面的颜环好容易出了大理寺,已然松懈下来,倚在软垫子上,半歪着身子,打了个哈欠。
而他身侧的萧月白因双足受伤,坐姿有些许别扭,双目低垂着,不知在思索些甚么。
片刻后,颜珣淡淡扫了李畴一眼,道:“父皇回来了么?”
昨日颜玙带人将颜珣以及萧月白下了大理寺之时,文帝并不在宫中。
李畴笑道:“陛下一回宫,得知太子殿下将二殿下与萧先生下了狱,便急匆匆地要奴才来大理寺将二殿下与萧先生请回宫,不过由于太子被投毒一案尚未分明,还请二殿下与萧先生待在拂雨殿内,勿要随意外出。”
话音落地,四人再也无话,马车之中一片默然。
这时,偏巧经过一处集市,外头的热闹陡然钻了进来,使得马车之中好似也跟着热闹了起来。
又行了一阵,这热闹便被抛远了去,马车之中再次陷入一片默然。
约莫一刻后,马车驶进宫内,停在了栖云殿前,李畴掀开帘子,拱手告辞:“二殿下、四殿下、萧先生,咱家须得去回禀陛下了,便在此退下了。”
待李畴下了马车去,颜珣望着颜环,致谢道:“四皇弟,劳烦你今日来看我,你且回去好生歇息罢。待水落石出之前,你勿要接近我为好,以免被我牵连了去。”
“二皇兄。”颜环细声地一唤,圆润的面颊骤然浮上忧愁,“二皇兄,我信你不会害大皇兄,也不知是谁要害你与大皇兄……”
马车又行了一段路,便到了颜环所居的吹霜殿,颜环拉了拉颜珣的手,不舍地下了马车去。
颜环一下马车,掀起的帘子便坠落下来,那帘子随即将马车里头的情形遮掩得严严实实。
李畴颜环既去,马车之中便只余下萧月白与颜珣俩人。
颜珣原本挺得笔直的背脊登时软了下去,向着萧月白倾斜而去,继而合身伏在萧月白怀中,一张脸更是埋进了萧月白颈窝里头,拼命地汲取萧月白身上的气息,萧月白虽在牢中渡了一夜,身上的气息却未被污染分毫,依旧是令人舒适的淡淡的墨香气。
可惜,不过须臾,马车已然到了拂雨殿前,耳畔的马蹄声歇止,颜珣抬眼望着萧月白,撒娇地往那处暖和的颈窝拱了拱,才乖巧地下了马车去。
萧月白双足未愈,正要由一內侍抱下马车去,却见下了马车,堪堪站稳的颜珣向着他张开双手:“先生,我抱你下马车罢。”
一下马车,颜珣复又恢复了那副目无下尘的模样,语调亦甚是平淡,连张开的双手都好似有些勉强,只莹白圆润的指尖紧张地微微颤抖着。
见状,萧月白心生欢喜,抿唇低笑一声,朝那內侍摆了摆手,內侍会意,退到一边。
颜珣急切地抱紧了萧月白的腰身,下一瞬,萧月白全数的重量都负在了他身上,颜珣恍惚觉得萧月白已为他所有,甚至连性命都付托于他了。
萧月白见颜珣双目迷离,轻声唤道:“殿下。”
颜珣年不过十四,尚未长成,身量不及萧月白,抱着萧月白本就是强撑,萧月白的轻唤将他从恍惚中生生拉扯了出来,他一时猝不及防,脚下踉跄,竟险些将萧月白摔了去。
第15章 起·其十一
颜珣年不过十四,尚未长成,身量不及萧月白,抱着萧月白本就是强撑,萧月白的轻唤将他从恍惚中生生拉扯了出来,他一时猝不及防,脚下踉跄,竟险些将萧月白摔了去。
萧月白眼见颜珣身子不稳,下意识地以双手揽住了颜珣的脖颈,萧月白宽大的月白色的衣袂磨蹭着他的肌肤顺势往下坠去,堪堪到了手肘处,展露出来的小臂线条姣好,白若凝脂。
时近白露,现下已然过了午时,日头向西边倾斜而去,正是一日中最热的时候,明媚的光线散落在萧月白的小臂上,照得上头的肌肤散出扎眼的光泽来,这肌肤下一瞬便与颜珣赤/裸着的颈侧肌肤贴在了一处,颜珣肌肤的触感直逼得萧月白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一双桃花眼中霎时泛起潋滟的波光。
好容易将萧月白安稳地抱到轮椅上,颜珣的额间已生了一层薄汗,薄汗滑过他的面颊,自下颌淌落下去,偏生坠在了萧月白细致的锁骨之上,在凹陷处打了个转,继而滑入了萧月白衣襟内,不见踪影。
颜珣不知怎地有些耳热,定了定神,屏退左右,才朝萧月白致歉道:“先生,是我的不是。”
萧月白仰首望着颜珣,展颜笑道:“殿下为何要向我道歉?”
“我方才险些将先生摔了去,是为其一。”颜珣沉吟须臾,耳根生红,却听得萧月白问道:“那何为其二?”
萧月白的衣襟稍稍有些松散了,颜珣因站立着的缘故,视线轻而易举地便能溜进那衣襟之中,拂过心口的肌肤,蜿蜒而下,几乎能窥见萧月白的一段小腹。
颜珣猝然后退了一步,勉力将逾矩的视线收了回来,才道:“我的汗水方才落进先生的衣襟中了。”
萧月白向着颜珣伸出手去,柔声道:“阿珣,你且过来些。”
颜珣不知萧月白要作甚么,稍稍一滞,便乖巧地到了萧月白跟前,面上尽是可怜之色:“先生要责罚我么?”
萧月白不答,反是道:“阿珣,把头低下来些。”
颜珣战战兢兢地依言而行,眼睑低垂,不敢去看萧月白,下一刻,却有不甚柔软的肌肤覆在了他的额间,紧接着,那温热的肌肤便在他额间细细擦拭起来,直至将其上的薄汗全数拭去才离去。
颜珣微微抬眼,怔怔地望着萧月白的眉眼,又去看萧月白的一双手。
萧月白幼年之时,为练得一手柳体,曾下过苦工,练成之后,亦不敢怠慢,每日不歇,且他勤勉刻苦,时常挑灯夜读,手指免不得被书页划伤,故而萧月白虽是一身的细皮嫩肉,手上的肌肤却断然算不得柔软。
颜珣盯着那指尖沾染的水汽,赶忙取出一张锦帕来,掐住萧月白的手腕子细细擦了。
萧月白提醒道:“殿下,我们去里头罢,你虽已屏退左右,但若是有旁人经过,瞧见了你这般举动,实在是不妥当。”
闻声,颜珣登地松开萧月白的手腕子,浮在面上多余的情绪亦全数收敛了起来,他环顾四周,淡淡地道:“好罢。”
颜珣推着萧月白进了自己的卧房,又俯下身去,掐住那纤细的手腕子,欲要将自己的汗水擦拭干净,只眼下虽已入秋,空气中的热气却未散尽,方才的那段空隙,早已足够热气将浸湿萧月白指尖水汽蒸发干净,如此,颜珣再掐着萧月白的手腕子,便显得唐突了,颜珣猛然将掐着萧月白手腕子的手指松去,一时不知说些甚么才好。
“殿下……”
“先生……”
俩人同时开口,话音撞击在一处,又同时止住了。
萧月白莞尔笑道:“殿下,你先讲罢。”
颜珣其实还未想好要说甚么,随口道:“先生要饮茶么?”
饮茶?萧月白面上笑意更盛,据颜珣所言,他是昨日一早与颜珣一道被颜玙送入大理寺牢房的,而他醒时已然入夜,他自醒后便未用过半点吃食,甚至滴水未进,空腹饮茶于身体无益,颜珣此言分明不合时宜。
话音一落地,颜珣亦觉察到自己说错了话,遂讷讷地道:“先生,你要说甚么?”
萧月白不假思索地道:“殿下,你可唤人沏一壶庐山云雾来么?”
颜珣心知萧月白是要予他台阶下,并不应声,复又问道:“先生,你要说甚么?”
见颜珣一脸执拗,萧月白低叹一声:“殿下,你将我送回房间去,再命內侍送热水来供我沐浴可好?”
是了,萧月白喜洁,在腌臜的牢房中渡了一夜,定是觉得浑身不适了。
颜珣连连颔首道:“我这就去。”
颜珣出得卧房,吩咐內侍送热水与吃食来。
片刻后,便有两个內侍抬着浴桶进来了,又有俩人提着装有热水的木桶,将木桶之中的水注入浴桶中。
萧月白见內侍忙碌来去,侧首望着颜珣道:“殿下既要沐浴,我不便打扰,先行告退了。”
说罢,萧月白转着轮椅的滚轮,便要出得门去。
颜珣拦住萧月白,道:“这水本就是为先生备的,我先帮先生沐浴可好?”
萧月白犹豫半晌,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