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与暮年-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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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再次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比起上一次更响更杂。
因着楚慕上次下的命令，没有陪着楚慕去交易地点的人大多都来到了据点。沈培钧在去交易地点之前先去了温澈的住处，两人一同前往。论路线和时间，从沈培钧家到据点和直接从温澈家到据点的时间都是一样的，只是沈培钧比较想绕这个路。
温澈今天似乎心情很好，一看见沈培钧过来便给了他一个拥抱，随后便拉着他一块儿过去。
沈培钧喜欢走那一道经过桃花树的小路，温澈就陪他走那一道经过桃花树的小路。初夏时分，桃花已谢，树上结了一些沉甸甸的桃子。那些靠下的桃子已经被周围的居民采光了，只留下上头采不到的桃子。
沈培钧发现桃树旁站了一个人，个子很高，身材很瘦，面色苍白，好像和温澈差不多大。他好像是斜靠在桃树边休息，不时地咳嗽一声。
沈培钧也是个生来爱管闲事的人，他看那个人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便走上前去问道：“先生，你……不要紧吧？”
温澈看了那个男人一眼，扯了扯沈培钧的袖子：“钧，我们先走吧。”
那个男人看了温澈一眼，又对着沈培钧露出一个微笑：“没事儿，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沈培钧看着这个男人的脸色，就觉得不是简简单单的‘累了’，他走到那个男人面前：“要是你身体不舒服，我们可以送你去医院。”
“钧。”温澈又拉了拉沈培钧的袖子，沈培钧转过头，只见温澈眉头微蹙，神色有些复杂。
他是不是不太高兴了？沈培钧想。
那个男人喘了口气儿，对两人说道：“我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还是不要耽误你们比较好。”
沈培钧见这男人执意推脱，也不太好说什么，于是便跟着温澈走了。
他们走在路上，温澈揽着他的肩膀，手掌捏得有些紧，好像是怕沈培钧溜了似得。沈培钧抬头，看向温澈：“你刚才干嘛那样？”
沈培钧记忆里的温澈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若是遇上了需要帮助的人，定会施以援手，怎么刚才……
“……他长得太好看了，我怕你被他拐了去。”
沈培钧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理由，这都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不过他又想，或许这也是他所没有见到的温澈的另一面。他笑了笑：“你吃醋了？”
“对啊。”
“那你也太容易吃醋了吧。”
“没办法，谁叫我喜欢你。”温澈微微一笑，低下头，吻上了沈培钧的唇。
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沈培钧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对一个吻反应激烈了，他也开始回应温澈的吻。两人在一个没人看到的地方吻了好一会儿，等到沈培钧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才松开了对方。他们互相抵着对方的额头，鼻尖碰着鼻尖，温澈低语道：“我们走吧。”


第28章　chapter　28
面上带着病容的男人正双手被反绑着跪坐在地上，他喘着粗气，他的衣服已被水浸湿了，头发上也一滴一滴的往下滴水。不只是出于寒冷还是出于恐惧，他的身体一直在颤抖。他的周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从刚刚进来张望的那几眼来看，这是一个密闭的小黑屋，阴冷干燥。天花板正上方，亮着一盏灯，黄色的灯光填满了整个屋子。屋子的隔音效果很好，使得他听不到屋外发生的残局。
在他的面前，站了三个人，一人周身带着一种盛气凌人的气场，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一人看起来怯生生地，面相有些女气，好像被绑起来的人是他一样；另一人则神色复杂，深深皱着眉头。
他记得，在他得到的资料里有着三个人的资料。
他很难受，不单是生理上的不舒服，心理上更是难受不已。
一个小时前，他成功地打入了敌人内部。
他半蹲在废弃的小工厂的墙角，周围的灌木挡住了他，他稍稍伸长脖子，便可以窥探工厂内部的情况。
如同得到的情报一样，很多人聚集在那个据点。取出对讲机，对着早早潜伏在附近的兄弟们打了个招呼，准备将这个毒品窝子一举拿下。这是一个没有得到上头同意便贸然决定下来的行动，他知道这很危险，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去冒险了。跟随他的有很多人，他们皆带上了武器，并且，从人数上来说，未必能输给据点中的人。
想到要成功了，他那颗虚弱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他深呼吸了几口，不能因为身体原因而栽在这里，这个机会他等的太久了。团伙的头头不在，头头的儿子又被派了出去，只剩下一些小喽啰，这次行动的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或许是成功的喜悦使他疏忽了，他只是匆匆确认了一下据点内部的人数之后便下了命令。然而，对方只是给了他一个回应，并没有给他实际的行动。他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并没有一个人出现。
怎么回事？
他再次拿起对讲机唤了对方一声，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他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看向周围，四周笼罩着茂密的草丛和灌木，此刻没有风，植物们静静地伫立在那里，连地上娇嫩的小草也安静得如同死亡。
他握着对讲机的手颤抖了起来，他感到了一种没由来的害怕，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但他却一动也动不了，他面色惨白，直觉告诉他，他落入了敌人的圈套。
这时，一种轻微的，淡淡的香气飘进了他的鼻子，那不是花香，而更像是一种伪装成花香的化学气息，他一下子捂住了鼻子，但是已经晚了。他的脑袋开始昏昏沉沉，全身上下的骨头也仿佛被人抽去了一般软弱无力。在他晕过去之前，他看到的是一双笔挺的裤腿……
他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醒来之后，已经被人绑了起来，关在了这个小黑屋里。
他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三个男人，最后确定下来，方才他晕过去之前最后一个看到的人，便是那个盛气凌人的男人，那个名叫楚慕的男人。楚慕半蹲下来，捏住了他的下巴，那力道简直像是要把他的下巴捏碎。楚慕强迫他抬起头来看着他。他看了一下对方，这是个很好看的男人，不用包装也可以当明星的那种，只是这人周身的气场，实在是不太友善。
楚慕的声音如同他的人一般，不容反抗：“叫什么名字？”
他知道，自己落到了敌人手里，怎么反抗都是没用的，只要对方问的不是重要问题，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比较好。
“冷伶。”
“多大？”
“28。”
“干什么的？”
“警察。”
“嚯，就这身子，比小沈子还差，还能当警察，”楚慕回头看了一眼沈培钧，又问，“外头那些人，是你的人？”
冷伶点了点头，又问：“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迷晕了，我找人把他们送到一个远一点的地方扔了，”楚慕露出一个冷笑，“并且，抹消掉来过这儿的记忆。”
“你……”冷伶此时很想冲上去将楚慕揍一顿，可他也知道，现在的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楚慕松开了他的下巴，用玩味的眼神看着他：“知道我为什么独独把你留下来吗？”
冷伶摇了摇头。
“因为……我想干一件有趣的事儿。”楚慕微微一笑，他打开了小黑屋的门，对着外头打了个招呼，很快，就有一个身体强壮的男人走了进来，轻松地便将冷伶扛了起来。冷伶被人扛到了小黑屋外，放到了一个椅子上，只见屋外站满了人，只不过比起刚刚他在外头探看到的人数少了一些。而他此刻则是坐在那个工厂的中央，小工厂的门紧闭着，几盏灯照亮了整个工厂内部，他可以看到堆积在墙边的一箱箱物品。
“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计划会被打乱。
楚慕看着他，嘲讽的一笑：“你还真是够蠢的，你以为，你玩的过我吗？我早就知道，那个李总是你们条子派来的，我也早就知道，你们会在据点附近准备围剿我们。李总和那几个自以为是的条子被我的人解决之后，我就赶到这儿，把你手底下那些自以为是的条子也一并解决了。”
楚慕的表情实在令他有些不舒服，他咳嗽了几声，又问：“那，那你为什么，不要接下这桩单子，或者，让你的人不要待在据点？”
“为了抓内鬼啊。”楚慕微笑。
“内鬼？”冷伶这才明白，原来他所有的计划，都掌握在楚慕的手中，楚慕不但化解了自己的危机，还狠狠地利用了他。
楚慕看了一眼，轻声感叹了一句：“唉呀，可惜这出好戏，橙子看不到了。”他偏过头，伸出了手，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便递了上来。楚慕接过匕首，附身走到冷伶面前。
冷伶眼睁睁看着那把匕首轻轻地扫过自己的脸庞，脖颈，胸口，刀锋没有划破皮肤，他却感到心悸不已。
楚慕那张精致的脸庞就在他的面前，他听到楚慕开口：“告诉我，内鬼是谁？”


第29章　chapter　29
“告诉我，内鬼是谁？”
他感到自己的锁骨处划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有点疼，鲜血透过苍白的皮肤一丝丝往外渗透着。
“告诉我，内鬼是谁？”楚慕每问一句，他的皮肤上便会多一道口子，一道一道，好像是调皮的孩子把红色的颜料画在白色的画布上，鲜艳而狰狞。而他的回答则一直是那句“没有内鬼。”初时并不是很疼，伤口多了，疼痛感便越来越重。他应该庆幸自己出门前不久就吃过药，如果在这里心脏病发作，只怕楚慕还没杀他，自己就心脏病发死了。
“少爷，你别这样。”沈培钧看到此景，不禁有些害怕。
“闭嘴。”楚慕瞥了他一眼，那把刀又往上移了几分，刀锋对准了冷伶的脸颊。
“你长得还算不错，应该也不想在脸上留下什么难看的痕迹吧？告诉我，内鬼是谁？”
冷伶呼了一口气：“抱歉，没有什么内鬼。”
脸上传来一阵刺痛，在他说出话的那一刻楚慕便在他的右脸颊上划下了一道。
楚慕深深皱着眉头：“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不然，我可不仅仅是划几刀，我会割下你的鼻子，挖去你的眼睛，在你那颗脆弱的心脏上狠狠地捅一刀！”
“你可以试试。”
那一刻，他看到楚慕脸上威胁性的表情消失了，楚慕暴躁地站了起来，怒骂了一声，然后看向了温澈。
温澈看到楚慕对他扯出了一个笑，楚慕从不对他笑，这个笑中包含了很多意味不明的东西。他的直觉告诉他一定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温澈，你过来。”楚慕对他招了招手。
“温澈。”沈培钧拉着他的袖子，脸上写满了担忧。温澈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别担心，然后走向楚慕，脸上依旧带着云淡风轻的微笑。楚慕盯着他的眼睛，表情写满了对他的不满。然而下一刻，楚慕又对着他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刀递给了他。
温澈愣了一愣，接过了刀。
楚慕让开了身，看向了冷伶，命令道：“温澈，杀了他。”
温澈看向了楚慕，眼神中写满了不可思议，而沈培钧也喊出了声：“少爷！”
楚慕不耐烦地看了沈培钧一眼，那眼神使得沈培钧不敢再说些什么。他又看向温澈，抱起了双臂，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楚少爷，我不能这么做。”温澈看了一眼手中的刀，摇了摇头。
“哦？为什么？”楚慕的眼神中充满了探究。
“我从来没有杀过人。这个人，这个人和我毫无瓜葛，我，我不能杀了他。”不知不觉间，温澈的语气中也带了慌乱。
“呵，究竟是不能杀，还是，不舍得杀呢？”
“楚少爷！”
楚慕像是早就料到他的反应一般，他转过头去，看向众人：“兄弟们，干咱们这行的，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或许现在不会杀人，但是迟早有一天咱们会杀人的。不如早点经历一下，也好过碰上了真事儿退缩。再说了，这个人可是打算把咱们一窝端的，想想看，他如果得逞了，咱们全都没有好日子过。你们说，这种人，是不是该除掉？”
在场的人，大半都是跟着楚霖一起走来的，也有不少手上沾了人血的。虽然他们跟楚慕共事不多，但也会听他的话，再加上楚慕的话在他们听来也都是正确的，因此纷纷附和。
楚慕又看向温澈：“杀了他，对你没有任何坏处，不杀他，我们可就不得不认定你是内鬼了。”
“你……”温澈已经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啊，杀了他！”
“不杀他，我们可就得怀疑你了。”
“杀一个条子也不碍什么事。”
温澈听见周围此起彼伏的声音，他只觉得心情无与伦比的焦躁。他不想杀人，他从来没有杀过人。一想到一条鲜活的生命会就此消失，从他的手上消失，他就害怕。他看向冷伶，只见冷伶对着楚慕冷笑：“反正我也已经沦为阶下囚了，你们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楚慕看向温澈：“下手吧，否则的话，我也不能保证你会被怎么样了。”
“少爷，你不要这样。”沈培钧看不下去了，他知道温澈已经被逼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他不想看到温澈杀人。他现在想要冲出去夺下温澈手中的匕首，可他刚想迈开脚步，便被楚慕手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