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琴花)村居闲话-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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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吴非脸上高深莫测起来,“别问那么多!”
“告诉我嘛!看你们都跟他很熟!”
“哎——回家再告诉你!回家说!”
三十、
“醒醒!醒醒!韩老爷,再不起来,明天刺史大人又要你去州府里议事了!”
韩君岳腾地一下坐起身来,一手狠狠揉了揉眼睛,抓住吴非拍着他的手惊慌道:“什……什么议事?去哪里?”
窗户外面透进光来,直直地照着床榻前的小凳子,上面还堆着韩君岳的几件外衣和腰带。他猛地晃了一下脑袋,眼睛前面是细细的浮尘在微光里上下翻飞。春分过后,天气虽然渐渐暖和起来,早晨的风里还是带了一点凉意。吴非的手上大概是沾过凉水,让韩君岳抓在手里不禁打了个战栗,他还没清醒过来,茫然无措地盯着吴非,“怎么了?你刚才说什么?”
“……说让你赶紧起来,外面天好,我要晒晒被子了!”
吴非一手掀开韩君岳盖着的软被,弯腰抱在怀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要你起个早比登天还难……看来还是刺史大人管用!”
“……你是要吓死我啊你!”
韩君岳终于明白过来,气得大喊一声,不顾被子已经被吴非抱走,转身又一头扎进床榻里,缩起个身子晃来晃去。吴非怕他冻着,又坐下来扳住韩君岳的肩膀好言劝他起来,韩君岳一句不听,抱着脑袋只闷声嘀咕:“被你吓死了……吓死了!”
“别闹了,太阳都上到中天了,你还上不上值啊?”
“你就去跟县官老爷讲一声,说我被你吓出病来了,今天要歇着……明天、明天也要歇着!”
“你敢!这两天县衙里事情多着呢,别懒着……快起来!”
吴非拉了韩君岳一把,让他重又坐起身来,韩君岳闷闷不乐地抓着头发蹭下床来,半闭着眼睛去舀了一盆水洗脸擦牙。吴非抱着被子推门出去,外面果然天光大好,比前些天都暖和多了,阳光透过门来照得韩君岳睁不开眼睛。院子里架了几排竹竿子,不光晒着被褥,还有几件衣服,大概都是吴非早起洗的。韩君岳磨磨蹭蹭地梳洗好了,一面绑着头发,一面出去看吴非在竹竿子上摊开厚厚一床被子,拿着根干净的木棍一下一下拍打着。太阳照得明晃晃一片,院子外面不远的地方,湖水波光粼粼,一只大鸟悄无声息地飞过去,突然嘎地大叫一声。吴非看见韩君岳还在原地站着,气鼓鼓地绑头发,忍着笑道:“今天已经起得够迟了,再不喊你,你不是要睡到晌午去!”
“那还不都是因为修这水渠……”韩君岳长长地打了个呵欠,眼睛红红一片,“大半个月,没睡过一个好觉!”
刺史大人的开年工程,虽说确是一件好事,但坏在时间太着急,为了能在春种前修起必要的渠段,湖边两县的村民们只得快快赶工,天不亮便来湖边挖土,太阳落山后还得点着灯筑渠。韩君岳和临县的县尉也得从早到晚跟着监工,忙不过来的时候,还要亲自下去挖石头推土,大半个月以来,韩君岳每每晚上回来,都累得恨不得一头栽进榻里不要起来,甚至晚饭都懒得吃了。到昨天,终于把渠段修进了西边的县里,韩君岳便不用再摸黑爬起来上工了,可算是好好睡了一回觉。今天难得是天气大好,吴非早起洗了些衣服,又烧了饭,见韩君岳去县衙都快要误了,才赶忙催他起来。“灶台上有热好的汤饼,我放了鸡蛋的,快去吃!”
韩君岳伸长了胳膊舒展几下,又钻回屋里吃早饭去了。等他收拾妥当,吴非也已经装好了背篓放在院墙下面了。韩君岳伸头过去看见里面放了几个半大不小的布袋子,有的空着,有的装了个半满,笑着问他道:“哎,你还真要再种个谷子啊?”
“……总得试试看么。”吴非微微皱着眉头,有点犹豫似的,“快走吧,县官老爷肯定早就在衙里了!”
今明两日,是本县里的村民们买卖种子的日子。若是在别的县里,大概也就是个小集,但本县的县官老爷是个不一般的人物,整个心思一半放在秋天的收成上,一半就放在开春的种子上,不仅把买卖的地方就摆在了县衙前面的大街上,还每年亲自选了良种——有些是本县自己产的,有些甚至是从外地买来的——拿出来供村民们挑选。吴非和韩君岳一路急急地往县衙赶去,半路上又遇见好几个邻村的,结伴一起赶过去了。因着县官老爷看重,这个买卖种子的集市,一大早也都挤满了人,吴非刚走过去,就被一个又高又黑的男人一口一个“吴兄弟”地叫住了。吴非停下来跟他搭话,才知道他就是后山村里,小香嫁的男人的大哥。“俺村里好几家都好买你的萝卜,弟妹说了你的模样,果然一眼就能认出来!今年山上新开了一块地,俺也弄点菜种子,让家里人侍弄侍弄!”
韩君岳看了看集上的热闹模样,吴非也已经跟人攀谈起来,一时半会儿顾不上他,便自己先进县衙里去了。进门一看,天井里却也围着一些人,县官老爷在正当中倒是显眼,正一手捧着个东西眉飞色舞地说话。韩君岳过去,几个村民给他让开了些,才看见大家中间围着的是一条长案,上面放了六个碟子,每个里都堆了些谷子。韩君岳细细地看了一遍,有些是金黄金黄的,颜色分外好看,有些却是很浅淡的黄,甚至几乎是白色,但个头却挺大,大约一粒便有旁边金黄色的两粒那么大,还有些其他的,都是各样深深浅浅的黄,谷粒也大小不一。韩君岳仔细看了,又仔细听县官老爷讲着,“……哎,这个白种的啊,你们别看颜色一般,在北边一亩地里能出三石多谷子,比咱们现在种的可多不少呢!”
周围的村民们啧啧赞叹起来,七嘴八舌地又问起长案上的其他谷种来。县官老爷忙着一个个介绍,也顾不上看别人,韩君岳跟在后面认认真真地听着,勉强记下每样种子的产地和产量,更多的却也一头雾水了。讲了好一会儿,有些村民便跟着衙役去库房里买种子去了,韩君岳听着外面热闹,便自己又出去沿着各个摊子逛了起来。村民们带来买卖的种子更是五花八门,不仅有粮食大豆,更有像吴非一般买卖各样菜种的,韩君岳更是认不出来了。他沿着集市走出了一大段,正遇上吴非拎着个小袋子过来,看见他便笑问道:“怎么,衙里的人都散了?”
“散了一些了,好多人都跟去库房买那新种子去了,你都买了些什么?”
“没什么,换给人家好些萝卜籽,拿了点大豆,还有丝瓜种子,夏天大家都爱吃这个,”吴非把布袋子里的东西倒在手里给韩君岳看,是一粒粒又大又黑,跟南瓜子差不多模样的种子。“我也要去县衙里看看了,今年老爷弄了什么好东西来?”
“他可弄了好多样谷子来呢!长得都不一样,有些是产得多,有些是熟得早,有些是味道好……哎,我都记不清楚了!”
吴非一边笑他,一边跟着韩君岳又走回县衙里。天井里围着的村民少了一些,吴非也凑到长案边上,来来回回把几个碟子里的谷种看了一遍,又捏起来摸了一遍,韩君岳问他:“怎么样?哪样好?”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都没种出来过。”吴非脸色有些发红,低着声音抱怨道,“不过这边两样是新的,去年没有,大概是老爷从外地买来的。”
“哦,这一种,”韩君岳指指长案上最左边的那碟子,“是从武州买来的。”
“是么,那可真是够远的……”
吴非盯着这些谷种子来回看过,还是拿不定主意要买哪一种。韩君岳抬头往县衙门口瞧了瞧,正好看见刘家娘子挎着个篮子,和鸿宝一道进来了,她一眼瞧见吴非和韩君岳,笑眯眯地过来问了好,劈头就冲吴非笑道:“哟,吴大哥,还没死心呢!”
刘家娘子说得大声,笑得又响,天井里围着的村民都不由地转身过去瞧瞧他。吴非脸上一红,神情尴尬得不行,“哎,这个,听说老爷买了新种子么,这个……总归得试试看……”
“去年就说,让你跟着俺家里种地的人下地学几天,保准种得出来,你不肯,非要自己种,”刘家娘子摇着头指指吴非,“结果还是不行么!也不知道你是磨叽什么呢!”
旁边跟着的鸿宝都嘻嘻地笑起来,吴非更加不好意思了,“春种时候各家里都忙得不行,你那里田多,我过去跟着看,又没法帮忙,指不定还得添乱,哪好意思……好好好,今年去跟着你学!一定去!”
吴非见人柳眉一竖,大约又是要说他,赶忙答应了今年春天去她家地里学着种谷子。刘家娘子才满意了,端详一阵子长案上的各样谷种,让吴非买一样淡黄色颗粒饱满的,“这种去年也有的,记得不?你听俺的没错,这样的谷子长得快,还扛旱,不怕水少!”
吴非又想了一阵,深以为然,便也拍板定下买了这样。他也不敢多买,去库房里称了小半袋子,正又遇上县官老爷过来,看了看他布袋里的东西,点着头嘱咐道:“不错,这样谷子正合适你屋后头那块地,你今年可得好好学着干,肯定种得出来!”
有了刘家娘子和县官老爷的嘱托,吴非似乎也有了些信心,连着几天闲坐的时候,都要把新买的谷种拿出来端详一番。没过多久,有天半夜里下了些小雨,早起时看到地里湿润起来,吴非便兴高采烈地犁地去了,连早饭都忘了回来烧。韩君岳蹲在田埂上看吴非干活,抓着个饼子边咬边问他道:“你一早起来什么也没吃呢……饿么?我热了饼子还在灶上放着呢!”
“没事,我犁完这块再回去!”
农夫干起地里的活来,大约就跟从前念书念到精彩处不愿放手一般的感觉吧。韩君岳吃完了饼子,摇着头起身准备去上值,吴非拄着个锄头站着喘气,“唉,要是有头牛……不过这块地太小了,也不值当拉牛来犁……”
“咱们不是有驴么?”
“驴怎么会犁地?太傻了!”吴非不知是笑话驴,还是笑话韩君岳,“后山村里有人家有牛的,今天大约也要开始犁地了,县官老爷若是要去看,你也跟着去,看看人家那田地!”
人家的田地,不外乎就是又大又好么。还真让吴非说准了,韩君岳一进县衙大门,就看见几个衙役跑来跑去的拿东西,说县官老爷要出门,要去后山村里看犁地。韩君岳其实并没怎么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已经被一同拉上走了。原来这看犁地,不是为了看地,却是为了看牛。村居里牛可是个稀罕物件,只有田地多,又富裕的人家才买得起,也养得起。一般村户若是要用牛,都是付钱或给物,跟人家租用的。所以每年春种之前犁地的时候,约定俗成都是有牛的那户人家先动,不仅是占个好时候,也是为了给别人看看自家的牛,便于之后租用的。这有牛的人家头次犁地,不免就有好些村民来围看,连县官老爷都愿意去凑个热闹。韩君岳明白了这层道理,到了人家村后面一瞧,果然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人,嘻嘻哈哈地赶集一般热闹。犁地的人家见了县官老爷和县尉,忙不迭地上来问好,韩君岳看见那田里站着头半大的黄牛,已经套上了曲辕,后面跟着个壮男人在一步一步地推。他当了半年县尉,还是头一次看见牛犁地的,好奇得不行,又不好意思问别人,只能趁着乡亲们都顾着品评牛的时候,低声问着县官老爷,又是问这块地有多大,又是问牛犁得有多快,县官老爷笑眯眯地一一答了,端详了一阵韩君岳,“韩县尉,你倒是对这些也挺上心的么?”
“唉,我可是什么都不懂的……”韩君岳想起之前认不得的那些粮食和种子,头上直冒汗,“老爷您不仅懂得这些,还会亲自选种,我比起来,可差得远了——”
“哈,你天天跟吴非在一块,总会种萝卜和茄子了吧!”
韩君岳被调侃得也大笑起来,说到了吴非,眼神便不由地在周围人群里扫了一下,竟然还真个看到了那人站在远处,也正笑着瞧他。大约他早晨说过让韩君岳来看犁地的事情,自己也憋不住来了,身上还照例背着背篓,不知道又装了什么东西。县官老爷站在韩君岳旁边,瞧了一会儿那田里的牛,半是感慨半是打趣道:“——年轻时候读得都是圣贤书,谁知道这些东西?做官做久了,就知道还是粮食菜蔬最是实在……韩县尉啊,你若是能在本县里做得久了,就好了……”
“我——”韩君岳转头过来看了县官老爷一眼,笑着道,“做得久的,我啊,就想着一辈子都在这里了!”
“韩老爷!韩老爷!要不要来试一把啊!”
田里犁地的人突然大声招呼起来,周围的乡亲们哈哈大笑,纷纷起哄着让韩君岳去拉一把犁。韩君岳起身时看见吴非也在人群里笑得前仰后合,挺着胸膛志得意满地大声道:“来来来,试一把就试一把,没问题!”
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