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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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您呢,先生?”卡卡忙起身送他出门。
“呵呵~我是这片宅子的总管,不过不常在家。”回头冲卡卡笑笑,“我的名字中也有个卡字,叫我卡先生好了。”
~第八章 女囚徒~
之后几天里,卡先生常来花园,每次都是练上一趟剑法,然后跟卡卡喝茶、聊天,天一黑就走,也不知家在何处。丛丛公主抽空也来找了他一次,还带了不少外国娃娃。“都是阿爹从罗摩带回来的,我们又打了个大胜仗呢。”这回她又用了我们,仿佛把卡卡归为家族一分子。
“真了不起。”卡卡淡淡的评价不知赞的是国王还是罗摩洋娃娃。罗摩的玩具娃娃,斐真的活动人偶,在他眼中,没有大区别。将来若是斐真战败,他也不过是一件小小的战利品而已,丛丛也是,大家都是,所有人。平淡的生活毕竟还是生活,卡卡尚未好好品味轰轰烈烈的爱,潇潇洒洒的秋就悄悄攀上了树梢头。卡先生又来了几次,除了练剑、喝茶,他还送给卡卡一副精致的象棋,颗颗棋子皆由白玉雕就,棋盘则是一整块上好的檀香木磨制,上了清漆,镂了花纹。
“算是回赠你的茶。”卡先生大方的说。
卡卡收下了。虽然他的玫瑰花茶连枚棋子都值不上,卡先生是非常的人物,跟他客气纯属废话。卡卡很聪明,卡先生一指点,他就基本掌握了棋法棋理。
如果说他是活泼灵动的小溪,卡先生就是汇集百川的汪洋。卡卡偶尔灵感迭起,奇招如异峰突起,可卡先生则深远博大,有容乃大,任何变数在他眼中不过是些小花招。
“知道为什么赢不了我么,小棋手?”某次对弈后,卡先生有点儿得意的问卡卡。
“你在俯瞰。”沉吟片刻后,卡卡说出了自己的败因。“我经历过的,你也都明了。我没体验过的,你也拥有。我的布局谋略在你眼中不过是脚下蹒跚学步的孩童,陪我玩耍就够了。若是真论输赢,未免矫情。”卡先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道理,脸色虽然平静如水,眼中却禁不住流出赞许之色。
“人生如棋局,你的体会的确有几分道理。”啜了口茶,他又说:“不过未免太悲观了。棋局如战场,老将固然竟然丰富,小将却胜在血气方刚且不拘成法。胜负不能以年龄定论。不可譬之以国家,遗传祖辈固守成法或许也是个好国王,但要说怎么进取,开创一番新基业就非年轻人不可。”
卡卡没有表示赞同或反对,只是给他斟满茶。
“怎么?你不同意。”卡先生忍不住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卡卡叹了口气,“或许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你不是国王,空谈国是又有何用?我呢~只是个人偶,知道了再多道理也没任何意义。”
“你这孩子!真是……”卡先生有点气馁,又有点恨铁不成钢。“是不是国王与是人还是人偶都不是重点,关键在于你自己的定位!如果你甘心情愿做一辈子小花匠,我刚才的话就算没说!”说完这句话,卡先生穿起大衣就走了。
卡卡呆呆坐着出神儿,细微且不可捉摸,但又千真万确存在的东西似乎开始自心底崩发。卡先生还是常来拜访,每次下棋后总要一边说话一边说些国家大事或外交兵法。高谈阔论后必然征求卡卡的看法。卡卡顺他的意,问什么就答什么。很简洁,每次只是一两句话。
“卡卡,我发誓。你天生就是个做大将军或宰相的材料!”而每次卡先生都忍不住如此赞叹。当然,事后总不忘补一句:“主意不错,就是欠老练。”
直到某天下午,他又说出了上述这番评价后,卡卡忍不住说:“有些话要留在心里。”
“留在心里?为什么?卡卡,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嗯?”卡先生炯炯有神的黑眼睛好奇的凝视着卡卡同样漆黑,犹如晴朗夜空般的眸子。
指指心口,卡卡笑而不答。“再下盘棋吧。”他再次提出了挑战。
卡卡赢了卡先生。之后,卡先生再也不和卡卡下棋了,而且一连半个月也没来找他。卡卡有点儿后悔了。“或许我不赢他……”留在心里的,不一定单指话。卡卡也曾向丛丛公主打听,可她却说从来也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对于恋人的男性朋友,小公主才不关心呢。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时,她常常亲昵的躲在卡卡怀中,勾着他的脖子望着他的眼痴痴的笑。
“为什么盯着我看?”卡卡不解的问。他知道自己相貌俊美,可宫廷里的侍儿又有哪个不俊美?
“真神秘!卡卡,你的双眼就像迷宫,我一辈子也看不透,看不厌。”
“迷宫……”卡卡苦笑。眼前似乎又浮现出斑斑驳驳的色彩,怪里怪气的景象。
那些,或许是记忆的残片。不容他多想,丛丛炽热温香的唇封住了他的冥想,那滑腻的接触,连接了两个年青的灵魂。细细抚弄着她的卷发,卡卡幸福无限。冰冷恐怖的回忆也被美满的现实冲淡。
“卡卡,我跟你讲哦。”意犹未尽的舔舔红唇,丛丛仰起洋娃娃般娇美的面庞。
“每个人的一生都是本很大的书,可这本书并不完整。只有找到互补的另一半,才能说出最终完满。我这本书写满了幸,你那本则铭记了福,和在一起就是幸福。”
卡卡惊讶的望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娇羞的吐吐舌头,丛丛粉颊红霞渐染。
“说下去。”
“嗯。卡卡,你可愿意和我读书?”
卡卡点头。
“那么……把不幸的过去分给我一般可好?我愿意用同份幸福回赠。”
卡卡会心的笑了,紧紧拥着丛丛,用心感受她带给自己的柔软馨香。彼此都为那一刻的契合而感动。
“丛丛……你长大了。”轻吻着她嫩白圆润的小耳朵,卡卡喃喃的说。
舒服的长长一叹,旋即又痒得咯咯娇笑,用力昂起小巧的下颌,丛丛扮了个鬼脸儿。
“吓着了吧?嘻嘻~刚刚那些或都是咱们阿爹教的呢。”
“你阿爹,不是我的。”
“嗯~别见外嘛,都一样。”
卡卡啼笑皆非。高贵的公主爱上了卑贱的人偶。
“你真的没有任何压力?”
“哈哈~去他的压力。卡卡,你放心,阿爹很开明。就算他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也不要紧!”抿紧嘴角,丛丛公主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几乎狂热的光彩。“大不了咱们生米……那个……煮成熟饭,然后一走了之!天下那么大,往人群里一躲,他们哪儿找得到!”
卡卡瞠目结舌:“之后呢……”
丛丛的计划还远不止于此。“之后我们自己开花店,作一辈子快快乐乐的小花匠。闲暇的时候呢……我就唱歌给你听,跳舞给你看,——法兰圆舞、斐真踢踏舞、罗摩祭舞,或者海蓝孔雀舞……什么也行,只要你喜欢……甚至……”脉脉含情的瞟了他一眼,丛丛一下子钻进卡卡怀中,好一会才抬起头来,娇羞无限的喃喃道:“还有……阿拉丁式双人脱衣舞……”(一种比喻,指代夫妻间那个~……嗯,就是那个。)
“我要去打仗了!”当卡先生宣布这个消息时,卡卡觉得他很孩子气。
“怎么?不祝福我?”
“当然,先生。祝您平安归来。”卡卡有点迷惑,“王宫的总管也要上战场么?”
“平安啊~哈哈。卡卡你还真是吝啬,连句凯旋的什么的也不舍得说。”卡先生心情不错,黑亮的短发上加了顶黑呢礼帽,衣着也相当考究,打扮的也很绅士。
“你既不是国王,又不是大将军,怎能用凯旋?”卡卡微笑着。
“走!陪我逛逛~”下完棋后,卡先生出奇的没有立刻走,拉起卡卡,熟练的穿梭于西宫亭台楼榭间,最后进了一幢孤零零单立于高楼广厦间的小石屋。
卡先生没有吩咐卡卡留在屋外,略一犹豫后,卡卡也跟了进去。屋内一灯如豆,借着昏暗的烛光,可看见墙角一桌一椅俱积满灰尘,阴影中的小木床上有团污浊的东西在蠕动。呆呆的站在床前,卡先生脸上饱浸了伤感。
“姐姐……”
灰蓬蓬的脸袋从床上缓缓抬起,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亦随之响起。长发女人憔悴肮脏的面容掩不住曾经倾国倾城的绝色,可惜修长黛眉下贵气的凤眼却呆滞无神。
“姐姐……”卡先生全身颤抖,紧紧咬着嘴角。
女人傻傻的笑,胡乱抓抓头发,东张西望,无意间发现了卡卡这个陌生人,吓得赶紧缩进床角,小心翼翼的样子像煞了受惊的猫。卡卡这才发现,那女人腰间竟夹了一只连着铁锁的大铁环,另一端牢牢拴在墙角。王宫中的女囚徒,女人存在的本身就是一出宫廷悲剧的明证。
卡先生长长叹了口气:“姐姐……”
走上前去,双手握住锁链,用力一扯,拇指粗的钢链应声而断。
女人迷茫的注视着他的举动,唇瓣颤抖,终于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佩佩……辛比奥森……”
这几个字宛若千斤巨锤,重重击在卡先生胸口。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卡先生狼狈的逃出石屋。卡卡跟出来后,发现他负手昂头,遥望星空的眼中略过回忆的光。
“卡卡。”好半晌后,卡先生沉声道:“帮我好好照顾黛安娜。”
“我?”
“嗯。除了你,我不信任别人。”卡先生有些伤感的说。
“丛丛……你知道黛安娜吗?”
“哪个黛安娜?”
“西宫后院儿石屋里的女囚徒,有个朋友托我照料她。”
“哦……那个傻阿姨啊……她好象和已故的黛安娜姑姑同名呢!我没见过,阿爹和莎龙不准我去西宫——我自己也不喜欢,阴森森的,像个鬼屋。”
“哦。”卡卡迷糊了,卡先生的姐姐到底是谁?为何会囚禁到宫中?
九月的第一个周末,卡先生出征前最后一次来找卡卡,带他去了黛安娜的石屋,对那白痴女人反复讲:“姐姐,他是好孩子,以后你就听他的话。”他指着卡卡说。
“很荣幸为您服务,黛安娜夫人。”对于卡卡的礼节,黛安娜只答以傻傻一笑。
“记住,卡卡。”临走前卡先生严肃的对他说,“绝对不能把照顾黛安娜的事儿告诉任何人。”
卡先生走了,丛丛公主也忙起来了。“阿爹回来前,我要学会一支新舞,等他班师回朝时,跳给他看。”卡卡不能出宫陪她上舞蹈学校,只好住丛丛早日学会凯旋舞。
秋季玫瑰品种不多,卡卡空闲时就常去御花园大花田帮其他花匠的忙。久而久之,也学会了不少其他花卉的栽培法,也认识了不少新朋友。都是同行,大家很容易交流,因为不知道他人偶得身份,他们也都很喜欢卡卡。特别是专门培植兰花的老法普,简直把卡卡当成了亲儿子。每次卡卡去了兰圃,法普都拉着他的手讲自己潜心研究多年的七色毒心兰。“七色毒心兰”又名“彩虹兰”,花开七朵各为一色,盛开时宛若彩虹。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花匠成功使它七色一起绽放。法普的目标就是制造这彩虹兰花。彩虹兰花粉有剧毒,蜜蜂和蝴蝶都不能给它授粉,若要开花必须人工授粉。百年来因此中毒而死的花匠数不胜数,王宫中的花匠里从事这项研究的也只有人称“疯子”的法普一人而已。
“我要成功培植出‘彩虹兰’,并在伟大的卡奥森王凯旋之日双手奉上!”当他发布了这个宣言后,立刻成了所有花匠痛恨的对象。
“培植‘七色毒心兰’?老天,他想自杀!”
“还要献给国王陛下?这是谋杀啊……”闻到彩虹兰花香的人必死无疑,老法普就此被同行们离弃。
但卡卡很崇拜他,认为他是宫廷花匠中唯一的大学者。从法普那里,他也学到了很多花道之外的学问。“祝您成功,法普先生。”
“多谢了,小卡卡。只有你和我才是真正的艺术家,其他的家伙都是花匠。什么也不懂,只会重复前人,相互抄袭的可怜虫。他们不值一提,真的,不值一提!”秃头老法普翘着大胡子的样子还真像个了不起的艺术家。
“没错。创造永远是最神圣最光荣的事业。”卡卡接受了他的历年,却没仔细考虑这神圣航路上的风景与暗礁……
一大早,他就带着扫把、脸盆、手巾……去了石屋。
“黛安娜夫人,我来打扫了。”傻女人还是怕他,惊恐的缩在一角,用被子蒙住头,偶尔露出恐慌不安的大眼睛偷偷观察他的举动。
卡卡拉开厚重的窗帘,朝阳立刻把阴暗的小屋照亮。没了阴影的保护,黛安娜如同赤身裸体暴露在光天化日下般既羞窘又害怕,不禁抽泣起来。
放下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