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蝶gl-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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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颜的手,柔若无骨,能让人感受到她的颤意。我现在才真正意识到,一个十八岁的大家闺秀,即使将为人妇,就心理上,也不过是个刚大的孩子,面对生活需要人照顾,面对危机需要人安抚。我活了两倍于她,甚至更多的岁月,理应担起这个责任。
“别怕,有我在。”
“嗯,我不怕。”
她低低地回应我,手上的力道也紧了些。我安慰了她,她鼓舞了我。或许不论面对怎样的境遇,当有了同甘共苦心灵契合的同伴,便会拥有不止两倍的坚强。
接受所有人不善的目光,我知道,我并非主角。幸而还有盖头为她遮掩,省得她被这仗势吓得哭都找不着地方。
“当家,不若今日便娶了她,生米煮成熟饭,来日那王家小子就算闹上来,嘿嘿,这未过门的媳妇儿都成了咱压寨夫人了,看他还敢不敢要,想不想要。”
“哼。”那女山贼头子轻笑了一声,也不知她是什么想法。但见她从首座上站起身,迈着步子朝我们走来,先是看了我一眼,又将目光往下,往下,到了我与她牵在一起的手上,停留片刻,又流转到刘卿颜的身上。我看着她渐渐勾起的嘴角,想是对刘卿颜有些兴趣。
她抬起手,掀起那火红盖头的一角,眉梢越扬越高,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扩大,笑道:“果然是楚楚动人,没白抢你回来。”说着,她将盖头放下,也不管被吓得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的刘卿颜,转身坐回高高在上的虎皮椅子,一挥手,对众道:“好,下去准备准备,明日成亲。”
“哈哈,咱白水寨终于要有喜事了!恭喜当家!”
“是啊!大伙儿得回去备份大礼!”
哈?我对这种看了眼相貌就决定娶谁嫁谁的事表示不可思议,虽说这世道,这种强买强卖的行为比比皆是,但我以为,既是违背世俗伦理的决定,总该谨慎对待,好歹也得花个个把年去处感情,才能谈婚论嫁。这女山贼倒好,随口就娶一个,随口又能娶一个,像什么话?!当了寨主就真把自己当大老爷们儿了么?!
“盼娘,我不想。”身边的刘卿颜扯了扯我的手,声音颤颤巍巍,几不可闻。
她这样说,我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热血又不怕死地站出来大喝一声:“谁不要命了敢抓她当压寨夫人,先问了姑奶奶再说!”可我也明白她心里是千般不甘万般不愿,虽然对方只是个女人,却是个兴许凶悍的女人啊!
“呃……那个……当家……”我弱弱地打断这群山贼的恭维之词,对那女山贼头子道。
“嗯?”她眯眼瞧着我,微微抬了一记下巴,意思不言而喻,我便接道:“你当真要娶我家小姐啊?”
“臭丫头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
“当家抓这丫头上来干啥,寨子里再怎得也不缺伺候夫人的女人啊。”
周围质问和质疑的声音此起彼伏,而她依旧俯视我,俯视着与我对视良久,眼神专注,似乎在揣度我要说的话,我所想的事,以及我这整一个人。我尽量放空自己的思维,心无旁骛地回视,好让她什么都看不出。
“是又如何?”她终于收回了那种让人紧张的目光,端起手边的茶碗,一边把玩着茶盖一边道。
她那些手下见她心情不坏地回答,便闭上了嘴。
“我家小姐幼时得了怪病,病发之时满脸红疹高烧不退,当日幸有得道高僧路过家门,做法驱除病邪,并赠予一粒神丹方才治愈,只是那僧人说,这丹药只对处子有效,待得小姐年满婚嫁,需与夫家服下另一方药丸,方可确保往后平安无事。只是从前这药丸只按着方子制了两粒,一粒是小姐的,另一粒,早在前几日便送了给王家三公子服下了。今日当家未服那药丸,若是当真娶了我家小姐,恐有祸事降临啊。”我编着故事还脸不红心不跳,因为本姑娘一脸的善良就是有蒙蔽他人的本事,即使这故事破绽百出。
“哦?那你的意思是……”
“正巧这药方我当初是见过的,需得木槿、百合、玉兰、芍药四种花木,取头年的根,次年的叶,三年生的花瓣,四年生的花粉,细细研磨,拌上金银花蜜制成药丸才可。”我暗暗想着若这东西当真做出来了,是个什么模样,又会不会吃死人。但怎么招,似乎都是个很香的东西,或许会很好吃也说不定。不过话说回来,这女人到底信是不信啊?干嘛只瞪眼不说话!
“好,姑且信你一回。”她这话一出,我如释重负。我瞎说的这些个玩意儿,哪有这么容易收来,就算是专业的花匠,若不是亲自种植,要区分这些花木的年份也是不易,更何况现在正值初春,尚未到花期,还能拖上好些时日。
“但虽说不能同房,也不妨碍成亲。”她将茶碗往桌板上一敲,起身对众再次宣布“明日成亲”,便翩然而去。
很久很久以后,我依旧不明白,常问夏为何执意要娶二小姐。又是很久很久以后,她才告诉我,因为刘卿颜和那个人有一样的眼睛,湿润的,晶亮的,透着柔和的光。
我与刘卿颜被两个小丫头送入了客舍,环境自然与刘府没法相提并论,却是比想象中阶下囚的待遇不知好了多少倍。独立的小栋,简朴却干净,门外有个不算大的院子,长着些叫不上名字的花草,却是生机勃勃,养了群毛茸茸的小鸡崽儿,靠近一些便叽叽喳喳地一哄而散。
小丫头们打了水来,准备了面巾,又将我拼死带来的头油盒子还了我,尔后乖乖立于门外。她们告诉我,二人一个叫霜妹,一个叫虹姑,就住在隔壁屋,小时家乡旱灾,成了乞儿,被当家捡回寨子做了婢女。她们还告诉我,待明日刘卿颜嫁进了当家的院子,这地方便是给我住的了,晨起出门伺候,日落方能回屋,还有就是,夜里要锁好门。我将这些话记在心里,心里却满得膨胀开来:“本姑娘是要在这狼堆儿里做一辈子白工了么!”
回到屋里,刘卿颜已摘了盖头,盖头拽在手里,昂贵滑软的布料被蹂躏的皱皱巴巴。我走过去,卸下她的凤冠,拆了她的发髻,放下一头青丝慢慢梳理。她从镜子里看我,眼眶红红:“盼娘,好在有你。”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不知还有什么台词可将这话题延续得不那么悲伤。
“但是明日,我还是好怕。”她继续道。
“我理解你,二小姐。”我们通过镜子对视,抛却主仆这层关系,一切变得尤为自然。
“你放心与那当家成亲,她毕竟是个女人,又暂且不会动你……”我看着她因羞涩而微红的脸,忽而想起若不是这场意外,这女子本当在今夜蜕变成一个或是风情万种或是贤良淑德的人妇。果然,造化弄人,兴许一切不和谐的事情本就该有些曲折才会合情合理。
“哪日她真制出了你胡诌的药丸,若是在安和爹娘还是没有来救咱们……可怎生是好?”她皱着眉头,容貌竟越发显得精致。
“呵呵~若是姑爷这般无情无义,二小姐不若试着喜欢那山大王。”回想起初见时那女人身上让人莫名安心的气息,我笑道:“兴许女人比男人更可靠。”
☆、5成亲
清早,我与霜妹虹姑二人一同伺候一夜未眠的刘卿颜梳洗打理。衣裳是昨日的衣裳,凤冠上的珍珠依旧明亮,只是物是人非,她被迫换了新郎。
我给她抹上兰花香的头油,绾了个与昨日不同的发髻,描眉点唇,薄施粉黛,她本显憔悴的面容变得美若星辰,却依旧掩不住浓浓的愁与哀。
我一手托着她的下巴,用拇指晕开她脸颊上两抹粉色的胭脂。我问她:“二小姐,你还怕么?”
她看着我,微微笑着,摇摇头。
我替她最后整理了妆容,唤霜妹递来盖头,继续道:“今后你便得住在那儿,与她同一屋檐下了,至于该如何应对,想必是比我清楚。二小姐,凡事需忍耐。”
“嗯,我懂。”她握着我的手道:“你也要小心啊盼娘。寨子里贼人多,今日之后,我尚且有当家夫人这名头的庇护,他人无法奈我何,而你……”
我呵呵一笑:“二小姐不必担心我。只需记得来日我们出去了,资助我开个头油铺子就成。”
“好。一言为定。”
我为她盖上盖头,牵引她步出房门。院子里点了八字炮仗,噼里啪啦唱个不停,惊得小鸡崽四处乱窜。院子外头已围满了人,没有媒婆,没有唢呐队伍,连理应来迎亲的新郎官儿都没有。轿子便是昨天抬上山的那一顶,俨然从八人变成了四人,就这几颗人还一点儿不讲究地穿了些颜色五花八门的衣裳,唯独没有红色!
或许匪窝自有一套规矩,又或许成亲这种事,于这群山贼来讲,不过是某某多了个女人,大家伙儿借机吃一顿酒肉,在饭桌上联络兄弟感情,即使这某某便是寨子的匪首,成亲的讲究依旧不过尔尔。
刘卿颜被引入花轿,我和霜妹便跟在花轿边上。绕着寨子象征性地走了一圈,才发现这寨子简直大得离谱。我万没想到白水山方寸的土地竟能容下这么多房子和这么多人,老觉得这座山可疑得紧,却也说不出多少所以然来。
寨子里多是屋舍,又被天地玄黄四堂划分,于东南西北各占一方,独留正中莫大的庭院是当家的住所。我问霜妹,她是哪堂的人。她告诉我,她分属地字堂,每个刚进来的人安排的地方都不一样。但若是当家欢喜,便有好运的脱离四堂,住到正中的庭院里去,专门伺候当家一人,再不用任人差遣。我问她我是哪个堂的,她想了想,说我和她一样是地字堂人,毕竟同是住在寨子南墙的底下。
咦?不是说让我上山伺候二小姐么?合着那厮早忘了个干净。我这才意识到,原来过了今天,我与刘卿颜或许难再见面。她被中央收押,我在地方服役,相互没个照应。哦,如果她有足够的本事,将那个女匪首训得服服帖帖,然后将我调过去给她梳头,这日子也许还能有点指望。
午时未至,已是绕了个大圈到了传说中女匪首的地盘。她正站在门前,是大方的女子打扮。发丝轻绾,剑佩腰间,明眸润润,衣袂飘飘,出落得窈窕又洒脱,倒似是洗净了一身匪气,有了些世外仙人的味道。这模样啊,丝毫不像是下一秒会说出脏话的人……
“妈的等死老子了!”她朝我们这儿瞧了眼,眉头紧巴巴地锁着,活像老板见了迟到的员工疼惜自己开的工钱。她道:“赶紧将夫人送进新房里去,其余人,进屋喝酒!”言罢,便丢下花轿丢下新娘,毫不迟疑地迈进了门槛。
“诶?连天地都不拜么?”我转头问抬轿的蓝衣小伙儿。那小伙儿理所当然地自满骄傲:“咱白水寨向来不拘小节,你这娘们儿以后就懂了。”
我嘴角一抽,勒死他的冲动不要钱似地往外涌。
搀扶着刘卿颜,跟着带头的丫鬟入得庭院内。院子不小,屋舍九间,其中一间尤其气派,让人一眼便能知道,这屋子的主人是哪个。瞧那雕梁画柱,绘的是美人戏蝶图,再瞧那碧瓦朱甍,端的是华丽又飘渺。木楼巍巍,罗帏翩翩,这哪里像是贼人居住的破山寨子,不知道的定要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在乡郊建的避暑小筑。
作为压寨夫人,刘卿颜自然是要住进那女人的楼里。喜房是新收拾的,本是闲置的空房,也不知空了多久。虹姑偷偷告诉我:“这儿本是上一位夫人住的,两年前与男子偷情,被当家丢山下窑子里去了,这是丑闻,不能乱传。再之前是上上位夫人了,约莫是十年前的旧事,病死的,据说啊,她美得不可方物,谁见了都没法儿移开眼睛。”
我对这话半信半疑……十年前?瞧那女人也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十年前已死了妻,合着她小小年纪就学会找女人娶媳妇儿了?说出来谁信啊!我见虹姑年纪还小,应是道听途说轻信了谣言,只是再如何听人家的故事也不该忘了常识,怎么说什么信什么一点儿原则没有。
我看看安安静静坐在床沿的二小姐,没再将这个死了一妻又卖了一妻的话题继续下去,转而问了个被我忽视已久的问题:“你们当家……她叫什么名字?”我忆起昨日与她坐在树丛堆儿里的时候,她问过我,问我叫什么名字,我答了她,她却没有礼尚往来。
“哎呀原来你不知道我们当家的名字!那可得记好了,她叫常问夏。”
“常问夏?”这小清新的名字还真是不符合她的脾性。“那她平时为人如何?”
虹姑朝我愣愣地眨眼,道:“好人啊。”
“好了小姑娘,我对你提供的一切消息持保留意见。”
晌午,外头依旧热闹,敬酒恭贺的声音此起彼伏,个个都是中气十足的大嗓门。有人端了饭菜进来,我伺候着刘卿颜吃了些清淡的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