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嫁病公子-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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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挑样板的妇人回过头来。
“原来九爷在坊里啊?”一个贵妇人走了过来。
顾九回头望向那妇人。见她一身半旧的红绫短袄,系着绿汗巾子,膝下露出紫绸撒花的裤子。再看妇人年纪,貌似不大,十六、七岁模样,许是新妇。只是有些面生,不像是她们坊里惯来的客人。
顾九凝着眉望着她道:“夫人,有何事?”
那小妇人笑了开来:“奴家姓毕,经赵夫人介绍来的,将将挑了一款新袄裙,这在给奴家夫君挑呢。”她说话间目光陡然扫向顾九身旁的阴寡月,美眸忽地一亮。
“坊,坊主,这,这件衣服的款还有么?”小妇人颤声问道。
顾九眉头不悦的皱起,道:“这件衣服全世界只有这一款,不给卖了。”
许是因为在乎,语气生硬了些,那妇人骇了一下,干笑了笑。心中却是极其不悦,她不由的盯着寡月袖间的飞鹤和胸前的立鹤瞧了许久。心内不悦感更甚,凭什么就只卖这一件了?
妇人见顾九送着寡月离开,又在坊里转了转,瞧见一件与寡月身上款型有些相似,却不及那件完美的,买下了。虽说是买下,心里却暗自嘀咕着再也不来了!
顾九本想将寡月送上马车,督促着他回去。
许是突然来了瘾,想要寡月带着他逛街玩玩。
寡月是无论顾九说什么都妥协了。
两人是一路从毓秀坊走到了一品楼。
顾九心情愉悦的走在前头,不时的望着一些小摊小贩。
只要是顾九留意过的拿着把玩过的,寡月都会上前去问小贩:“多少钱?”
接着顾九便会折回去,同他说道:“不用,我只是随便看看,不见得是我想买。”
果然是没有陪女人逛过街的孩子,女人感兴趣的不一定是想买的,买了也用不着啊。
一路上有人盯着她二人,或驻足观望,或小声议论。
而寡月虽是红着脸,却一直强撑着身体行在顾九身后,因他知晓,顾九喜欢。
顾九知道这些人大多都在说她身后的少年,如何气质绝尘,举世无双。
顾九走了几步,突然意识到少年没有跟上来,回头就瞧见,寡月竟然在付钱买糖葫芦。
咦?这个怎么不征求她意见了?
寡月拿着一串糖葫芦跑来,递与顾九。
顾九接过他递来的糖葫芦,咬了一口,糖衣给的很足,酸酸的,很好吃。
“这次怎么不问我了?”她舔了舔唇笑道。
寡月羞赧一笑,他不会告诉她,以前在长安何她卖馄饨的时候,她都喜欢盯着糖葫芦发呆,他便知她喜欢。
“走吧。”他笑了笑。
一品楼。
这是不是顾九第一次来一品楼,却是第一次同阴寡月来。
“两位请!”
一品楼的一楼是类似于“专柜”的“杂货铺”,卖得都是一些罕见的珍品大多来自京城,或者是“舶来品”,或者是从西凉,甚至天竺等地来的珍品。
寡月领着顾九走进。
“哦,靳公子,程先生和文先生他们都在诗阁。”一品楼的小二朝他二位招呼道。
顾九凝了他一眼,道:“不若你先上去,我在下面等你?”
寡月从身上取出一个钱袋,顾九凝着一看,见还是那个寒梅绣袋。
“看见想买的便买,我会快点的。”他柔声道,转身上了楼。
顾九捏握着钱袋黑线满头,有时候他真当她是孩子。
顾九接过银子转身就对上远处一双绝美的凤眸,因为盯的时间够长,方才顾九一直觉得后颈火辣辣的烫,如今方转身便是朝那方盈盈一望。
那双眼有些熟悉,却不甚熟悉,她陡然间忆起那双雪夜里带着阴寒狠戾的绝美凤眸。只是想到了,却没有让她将眼前这双联系起来。
“姑娘,东西包好了,给。”掌柜的同那女子说道,将那一大包东西递与她。
红绫臊红着脸接过,将银子递与那掌柜的吼,微微颔首,逃也似的离去。
为什么,她陡升一种感觉,那个温润俊秀的靳公子对这个毓秀坊的坊主,如同男子对女子……
那样宠溺的眉眼,那样温暖的浅笑,她无数次来一品楼都未曾见到过这样的靳公子。原来那样冷凌孤高的无双男子,也是会笑的,也会有对一个人宠溺的时候。
顾九看着红绫远去,她看清她手中提着的木箱有红纸贴在上面,写着一个“姚”字。
姚家的,也倒少有这般干净眼神的女子,她心中想到。
顾九在一品楼里赚了转,突然有三两女子有意前来搭讪。
顾九知她们心中所想,也没想搭理她们。
准备绕得理她们远些。
只听得其中一个女子说道:“公子,你身上好香啊,也不知用的是什么香?”
接着一个女子淡紫色衣袍的女子从众女中走出,朝着顾九盈盈一福,方道:“的确,小女子从未闻过,亘古空灵,似沉香,又气质清雅,香气自然,持续不竭,不是时而断时而续,竟……”
那姑娘顿了一下:“竟像是从身体内发出的呢。”
顾九心中小震了一下,心道,还是个“识货”的!
“姑娘可是对香学颇有研究?”顾九朝那女子一揖,问道。
她方问完,一群女子便笑了,又有一女子从中站出,笑道:“杨姐姐,你可是香学大家,这小公子,竟不认识你!”
香学大家?
顾九眸光一闪,即是香学大家,当应知这香该如何解!
顾九忽地上前一步,道:“杨姑娘若是想知道,何不同小生单独聊聊。”
众女骇了一下,随即都掩唇笑了,这小公子,到底是个直接的。
“有何不可,一品楼天字三号房是小女子常驻之地,若是公子日后要来,给一品楼掌柜的说声便可直接去。”杨水心笑道,“公子请吧。”
顾九心里赞道:倒是个不拘于礼教的江湖女。
“小公子,这一品楼自产的上等香水、焚香和香皂,都是出于杨姐姐之手,别人想都想不到呢。”一个女子说道。
另一个女子拉过那人道:“就你个话痨,还拦着小公子作甚,不想你杨姐姐和小公子多聊会儿呢?”
二楼,寡月这场讲解听得漫不经心的,满脑子的都想着他的小九儿。
正失神的空挡就透过窗户,瞧见顾九跟着一个淡紫色衣袍的女子进了天子号房。
他眸光一滞,眉头就皱了起来。
天字三号房内。
杨水心命丫鬟给顾九看茶。
顾九抬眼打量了一下杨水心的“香闺”,方道:“杨姑娘,实不相瞒这香的确是从小生体内散发出的。”
那杨水心骇了一下,却没有表现的那般明显。
她笑道:“小公子,莫不是糊弄小女子的?”
顾九笑着摇摇头道:“我何故骗你,这香气确实是从我体内散出。”
杨水心倒也不再反驳顾九,方道:“这香丸服下三日便需要再服,这香味如此亘古,公子可是第初次服用?”
顾九摇摇头,很无奈的再笑了笑:“已经快半个月了。”
什么?
杨水心忙道:“这香丸若是多次服用影响生育,水心还是劝公子莫要多服。”
顾九也骇了一跳,道:“可是杨姑娘,那日那人只给我服用了这一粒,吃完无任何后遗症,然后这香味经久不散,甚至我用诸多香水都掩藏不住他的香味……”至于影响生育,她原来的身子底子便是损了的。
“听公子的意思竟是想除了这香味,也不知公子,这香丸是何人所赠?”杨水心问道,此人定亦为香学名家。
“我若是知道那杀千刀的是谁,定是剁了他,不,将他碎尸万段的说,你说的对我正是要除去这一身香味,若是再让那人找到我,难保不被他喝血吃肉!”顾九边说边打了个寒噤,已无了方才骂人的气势!
顾九摸了摸鼻子望着一脸惊讶的杨水心道:“小生失礼了,失礼了。”
杨水心擦了擦额际的汗,这时候有丫鬟给顾九递来手炉,顾九接过。
杨水心瞅了眼顾九道:“若是小公子想去除这香,小女子可以一试,只是公子,水心觉得这香祛了倒是着实可惜了,这香味我闻着竟是与汉宫燕后赵飞燕的凝香丸有些相似,却又没有那‘凝香丸’的‘那个’作用……”
杨水心说完,低下头去。
“‘那个’作用?哪个啊?”顾九不解地问道。
连一旁站着的丫鬟都笑了。
杨水心只好道:“就是妃嫔媵嫱们媚惑君王的作用……”
“我知道了。”顾九汗了一下,若是有“那个”作用,她定是先“自刎保洁”再说。
“那就劳烦杨姑娘,替顾某研制这‘去香丸’。”顾九从袖子里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桌子上。却被杨水心给推了过去。
“无功不受禄,况且小公子身上之香丸独特,既能持续如此之久,如同融入骨血之中一般,水心若水不能完成公子心愿,便更受不得公子钱财。”杨水心笑道,已伸手将那锭银子拿起,放在顾九手中。
顾九微微有些失望,说实话,被那样的顶级杀手再度缠上,她想着都身子打颤。
“那便劳烦杨姑娘了。”顾九从座位上起身,朝杨水心深深一揖,“小生先行告退。”
“莺儿,送送小公子。”
一旁乖巧丫头答了声:“是。”便将那珠帘挑起,等顾九走过后,又快步向前走,去开门。
顾九刚出天子三号房便看站在诗阁门口的阴寡月。
顾九震了一下,没有意识到这么快他便谈完了。
“回家吧。”寡月柔声说道,朝她微微勾唇。
身后的莺儿朝寡月,又朝顾九一福身后,进了房。
顾九望着长廊里朝她伸出手来的阴寡月,浅笑了一下,将手搭了上去。
“怎么这么快啊。”顾九小声问道。
“这几日大家都去关心战事去了,聊的激烈散的也快。”那人柔声答道。
“那战事如何了?”顾九问道。
那人滞了下,伸手将顾九身上的斗篷拢了拢,方道:“传五岭官道已经收回来了。只是要打到尉迟廷老巢,终是得些时日。”
“那,他们都过不了年了?”顾九问道。
寡月眉目一黯:“估摸着是如此……”
顾九只是随口一说,若是如此,江南人的年也吃的紧了些,大部分都要分出一点给军队吧,也不知慕华胥那边整么样了?
听人说,慕舫的银子可是一车一车的往京城运呢。
再过了几天,听人说夜帝又命慕国公长子慕长安率着十万北方军南下,支援洛家军。
顾九懂了夜帝这是想开春前结束这场战役。
顾九隔了几日再来毓秀坊的时候。听人说起,姚家的新开了数家成衣铺。
原来的姚府只织布染布,织锦染锦,如今倒是想起做成衣了?
如何如何?
顾九从内室走出,对着绣房唤了数声:“朱红!”
这小丫头倒是一连避着她数日了!
接着苏娘领着朱红从绣房里出来。
“九爷唤你呢!”苏娘拽着朱红。
顾九眉头一拧,瞅着头低的老低的朱红道:“换身衣裳,随爷出去。”
“爷,奴家不舒服……您找别人吧……”朱红低着头说道。
“嗯?”顾及掏了掏耳朵,以异样的眼神凝着朱红。
“哪里不舒服?”顾九没打算放过她。
“奴家……肚子疼……”朱红的头埋得愈来愈低了。
“癸水来了?”顾九这么一说,连苏娘的老脸都红了。
“……”朱红急的快哭了,“爷您就别难为朱红了!”
她冲顾九道:“奴家家世单薄,生得低贱,高攀不起九爷,前些日子里卫小爷已经给奴家提过醒了,奴家再也不会对九爷存什么非分之想,以后好好做事,让坊里的生意越来越好……”
朱红边说边落泪,看得顾九不忍,顾九也算是从朱红的话里明白了,小朱红芳心错投给她了,她也深知卫箕是为了朱红好,早些断了朱红的念想,便那般说的。
朱红既能当着苏娘的面都这般说,不顾女儿家的颜面,也到底是她将人家给逼急了。
顾九走近了些,凝着朱红道:“朱红,人无贵贱之分,九爷我与你又有什么不同……”
朱红猛地抬起泪眼望向顾九,豆大的眼泪滚滚滴落。
顾九凝着她,笑了笑,继续说道:“喜欢不是一定要结为夫妻,一定要做妻子或者丈夫,还可以做很好的朋友不是吗?我这里,没有主子,没有奴仆,也没有高低贵贱,朱红是聪明的姑娘,再不要说这种话了……”
朱红望着顾九许久许久,才破涕为笑道:“九爷,你等着我,我马上换了衣裳跟着你去。”
顾九见她如此心里好受了许多,忙添了句:“换完了衣裳,将赭石也叫上。”
不一会儿,顾九三人便出了门。
姚家的成衣铺正坐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