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火如灯秋似海-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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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好笑,你还觉得他让人安心,一股脑的把白哥的故事讲给他听。
人家早就知道了。
祁阳,你是有多寂寞,才会还没看透一个人就交心。
是有多蠢,才会丢尽颜面。
祁阳后退两步,用手捂住眼睛。
“你认识我想做什么?”他又问一遍:“想让我下去陪白哥吗?”
“我他妈也想!!我比谁都想!”他大叫,可白语舟叫他好好活着,在那个农家小院里云淡风轻地问他怎么瘦了,没好好吃饭吗?
“我祁阳就算有千错万错也是对不起白家,白哥走了,阿姨视我如恶鬼,我无话可说;可我做错了什么要被瞒在鼓里……”祁阳扯着嗓子,一口气没提上来,止不住咳嗽:“真好笑,从出院至今,我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告诉我真相,而你……”
“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费尽心思来看我笑话……”
简知行扔了烟头,用脚踩灭:“我没有要看你笑话。”
“对,对,你没有要看,是我非要给你看。”祁阳大笑:“是我祁阳要和你打赌,要给你车,要你陪我去看白哥,都是我……”
冷风吹过,风势不大,祁阳的身子却后退好几步,他猛地坐在地上。“对,你没有。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觉得你非要告诉我,我本就是害死白哥的人,你若是白哥朋友,恨我还来不及……怎么会告诉我呢……没错,你没错,我瞎发什么脾气……都是我……都是我一厢情愿……”
“是我一厢情愿……”以为两人可以做朋友。
简知行突然很想听祁阳未说完的后半句,一厢情愿什么?但他没有听到,祁阳坐在地上,只看得到被风吹乱的头发和衣领下小块白‘皙的后颈。
一、厢、情、愿。
他咀嚼着这意义不明的四个字,忆起从踏入林城至今的种种,好像什么也没做,明明一腔忿恨难平,却始终没化为行动,他像被命运的洪流被推着走,每次想另择它路时却缩回手。
为什么?
他知道不是因为犹豫。当初知道白语舟的事情后,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接触祁家的方法,他一旦有了想法,绝不是犹豫的人。为什么唯独在对付祁阳这件事上一拖再拖。
他绞尽脑汁,他觉得答案呼之欲出,马上就要在心底炸开——
一!厢!情!愿!
简知行突然变了脸色,像被巨石砸中,脑袋嗡嗡直响。
对,一厢情愿。
他不也一样吗?
一厢情愿认为自己该做什么,该为白语舟做什么,该对祁阳做什么,可真有谁需要他做什么吗?没有,白语舟没有,白家父母也没有。
简知行看向祁阳,他不知道在祁阳眼里,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一个话不多的朋友、一个愿赌服输的司机或其他,但他知道自己不是。
在他眼里,祁阳是假想敌,他现在才想通,祁阳也不是。
都是一厢情愿。
简知行突然很想笑,像那种电视剧里大彻大悟之人那样仰天大笑,他强压下翻滚复杂的情绪,长舒一口气。
“我和白语舟认识很久了,我来林城找他,从阿姨口中知道了他的死,我不想白语舟蒙不白之冤,在找替他拾回公道的方法。”
祁阳嗤笑:“找到了吗?”
简知行不语,他想过让祁阳跪在白语舟坟前忏悔,想过更危险的事情。
但这无关公道,也没有人需要他去讨公道。
“想我死你可以动手,但我会反抗。”白哥让他好好活着。“想揍我我也会反抗,我不欠你的,白家可以打我,你不行;除此之外你还有想法可以说说看,如果能不伤害白家又洗脱白哥冤屈,我可以配合。”
祁阳撑着膝盖站起,脚步虚晃往后倒去,简知行下意识往前,被一把推开:“我不管你和白哥是什么关系。我只要一想到,当我对你说起白哥的事情,当我跪在白哥坟墓前,你简知行一声不吭地在计谋什么,我就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他狠狠说着,突然捂住嘴一口气跑到柿子树下,撑着树干竟呕吐起来,酱色的咖啡从嘴里、指尖流到地上。
“太他妈恶心了,一个个都太恶心了……”
我真以为我们可以做朋友。
我真以为即便白哥不在了,我也不是独自一人。
我真以为……
“算了,”吐得胃里只剩下酸水,他胡乱地把手心的污渍擦在树上掏出电话拨了几个数字:“给我弄辆车来,地址我发你手机上,赶紧,我等得不耐烦你就从我家滚蛋。”
他一步步走到屋后,静静望着山路,不一会儿一辆玛莎拉蒂停在祁阳脚边,他才回头,指着打赌输掉的奔驰:“简知行,在你没找到好方法之前,你的人连同这车,一起消失吧,我祁阳惹不起。”
他真的觉得自己幼稚透了。
自作聪明地用打赌这种毫不讲理的方式为自己绑定了一个朋友。
没想到把自己绑在舞台上,卖力地演了出一厢情愿的戏。
哪儿来什么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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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回途中,祁阳胃里翻搅,火辣辣地烧。更让他难过的是,似乎真的只有简知行开车,那种对车的恐惧才能减轻。他躺在后座,双腿蜷缩着,手掌紧紧压住胃。
“小少爷,后面有车跟着呢,是您的那辆奔驰。”司机说。
“不管他,你好好开车。”祁阳声音虚弱。
管他在想什么,管他跟着谁,就算现在有陨石落下来把简知行砸烂,他都不会眨眼。
简知行远远跟在后面,说特意跟踪祁阳倒也不至于,毕竟回城就一条山路,两车一前一后也不能算跟着。只是进了城,祁阳的车往祁家开去,简知行也驶离酒店的方向跟在后面,这次是跟踪无误了。
玛莎拉蒂直接开进祁家大院。奔驰停在路边,简知行摸索着香烟,拿出打火机啪一声点着,又摇下车窗,看向灯火通明处。
过了片刻,祁敬义回来了,院里传来嘶吼——
谁允许你这么做了!
照片早传到网上了,流言满天飞,我能怎么办?!我还不是为了保全你!
告诉你?告诉你你又能做什么!你看看你,醒来后不是不吃不喝,就是又疯又闹,爷爷还不是担心你受不得刺激!
有力气顶嘴,倒不如先把身体养好!
……
祁家独门独院,别墅区更是清净,声音传出来听得真切,简知行扬手把烟灰嗑在窗外,冷风湿漉漉的,扑在手背上就能结霜,争吵持续了几分钟,后来渐渐安静,他才调转车头开走了。
当夜,天色暗沉。简知行摇晃着红酒久久无法安睡,城中另一处,两人相拥而眠,床头的手机固执得响个不停,似乎丝毫不顾及机主是否已经休息。曲霆看清来电,是祁阳,再一看时间,已是凌晨两点。
祁阳声音虽哑,但听上去十分清晰,显然还没睡。
“我不喜欢欠人情,不过我也不会出卖祁家,如果事情比我想象的严重,我未必会告诉你,你做好心理准备。”
曲霆清咳一声:“谢谢。”
“听你说谢真他妈恶心,把电话给沈顺清。”
曲霆一愣,还是把电话递到沈顺清耳边。
“白哥知道我家做的事情吗?”
没头没脑的提问让沈顺清睡意去了大半,眯起眼才看清来电显示写着祁阳,心思宛转便猜到话中深意。
“知道。”
“你说的?”
“我找他求证过。”
“白哥怎么说?”
“他说车是他开的。”
电话咔嚓一声挂了。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沈顺清撑起身靠在床头。
“你去找过祁阳?”
“嗯。”曲霆提起被子盖住沈顺清的肩膀:“现在要找十四年前的线索太难,如果景青禾真知道什么,我们需要一个他不防备的帮手。”
“你把白语舟的事情告诉他了。”这话看上去像是问句,只是语气平淡的不带一丝问调。
曲霆也坐起来,望着窗外夜色:“是啊,告诉他了。”
窗外夜正浓,孱弱的月挣扎着从黑云里钻出,像撕开一场戏的帘幕,稀疏的光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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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祁阳醒来的时候天微亮,昨夜心烦意乱无法入眠,阳光刚透过窗便醒了。
顶着厚重地黑眼圈,祁阳站在落地窗前看庭院花团锦簇。林城冬天万物萧肃,行道树上都没几片绿叶,他家倒是在园丁的打理下,丝毫天气不受影响,腊梅、山茶开得争奇斗艳。
换了身干净衣服走下楼:“爷爷呢?”
“这个时间老爷应该在上班。”佣人答道。
“这么早?”房间内的大摆钟指向七点二十。
“老爷生活规律,每天早上5点半起床、6点跑步,6点半用过早餐后就去义华了。”言语中透露着敬重与钦佩。
祁阳贪玩,没留意过祁敬义生活如此自律。“他一直都这么忙?”
佣人端来早餐:“是啊,老爷日理万机,经常深夜才回,一早又出门。”
祁敬义撑着义华集团,肩上重担可想而知,但祁阳平日放纵,几乎忘了爷爷已年近花甲。昨日争执才发觉老人鬓角已生银发,如寒冬初雪,半遮半掩。
心底泛起一丝酸楚,他擦着嘴角的汁渍:“昨天的司机哪儿找来的?”
“是老爷的备用司机。”
“问问愿不愿意做我的专职司机,工资翻倍,爷爷那边我会去说。”祁阳说:“如果他愿意,就让他一会儿过来。”
“小少爷要出去?”
“嗯。”
祁阳唤来司机,说去义华集团。司机技术稳,加上城区早高峰交通拥堵,再壕的车也只能开40码的速度,尽管如此他还是沁了一额头汗。
比起昨日上车就胃痛算是进步不少,看来心理阴影也没那么难克服,祁阳苦笑。
义华上下看见小少爷,丝毫不敢怠慢,但除了好生迎着也说不上几句话,毕竟小少爷不管事,巴结奉承都找不到话头,祁阳嫌烦,一溜烟钻到祁敬义的办公室。
祁敬义瞥了他一眼,前夜爷孙俩大吵一架,都有些搁不下脸来。
祁阳咽口水:“这义华以后是我的?”
这口气,换做别人祁敬义直接把人轰出去了,但对着自己孙儿,他头也不抬签了份文件搁在一边:“那也要看你撑不撑得起,撑不起你也可以和你父亲一样。”
“父亲是父亲,我是我。”
祁敬义笔一顿,疑惑地看着他:“这又是闹哪出?昨天还哭哭啼啼的。”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祁阳手握成拳,昂着脑袋:“我想进公司学点东西。”
祁敬义目光如刀,看得祁阳惴惴不安。他提高声音:“我想进公司。”他不想再当小少爷,不想游手好闲,他愿百年后归西,也能告诉白哥,那个不懂事的少爷后来变成了不错的人。
祁敬义起身,绕着祁阳打量了圈:“行,但要从了解公司的基本情况开始,你只能先当个助理。”
“跟景叔。”祁阳说。
“嗯?”
“给景叔当助理。”
“也行。”祁敬义不问缘由拨通内线。不一会儿有人进屋,祁阳恭恭敬敬喊了声景叔。
祁敬义把刚签好的文件递过去:“阳阳打算到公司学习,说想跟着你学,我看挺好。”
景青禾接过:“小少爷不是要出国?”
“我对交通工具不太行,地上跑得都吃不消,天上飞的就更害怕了,暂时不出去,打算在公司学一段时间,找到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再谈出国的事。”
景青禾看向祁敬义,见他眼中满是欣喜和期待,便应了下来,又让人腾出一间空办公室,紧挨着他的总经理室,方便祁阳进出。
“小少爷想学什么?”景青禾招呼下人忙活。
“听说产业园是景叔一手打造的,就从产业园学起。”
景青禾面色一僵。
同一时间,沈顺清和陈灿一头栽进报社资料室。关于花明村的记载极少,只有与产业园有关的报道中才会提到名字。
沈顺清搁下报纸:“看来要再去一趟。”
上次被拒门外,这次两人没有去产业园,而是特意选了中午下班时间,把车远远停在一边,步行绕进村里打听。
他们沿着田埂晃悠,看到村民陆续各自回屋。沈顺清说着‘跟上’就朝人群跑去,可刚搭上话,村民各个神色怪异,极不耐烦地走开,还有个壮实的中年人推了沈顺清一把。
“之前听说从城里来了记者就是你们吧?”
趁人群走散,有个年轻小伙子偷偷跑回来:“村支书和景总汇报过了,支书说再有记者就先跟他联系,不要擅自回答问题。现在好些人看到你们,估摸着给支书打电话了,你们有事还是找村支书吧!”
陈灿一听,气得不轻:“你们怎么把人当贼防呢!”
小伙子也来了气:谁知道你们这些记者是来干嘛的?好心告诉你还凶,滚滚滚。
陈灿还要理据力争,突然被按住肩膀,沈顺清扬手指着某个方向——一个毛孩往远处跑去,竟然是虎子。
怎么又跑出来了?
这是要跑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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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再管那小伙子,拔腿跟上虎子,一路跟到芙水河边,见虎子蹲在河边,正捡小石头往河里扔。
陈灿走过去,揉了揉虎子脑袋:怎么跑这儿来了?
虎子虽傻,但记得这个救过他的大哥哥,笑嘻嘻地指着芙水河说:“臭水沟,黑丘丘!掉下去,摔破头!”
陈灿朝沈顺清看去,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