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说-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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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儿本来就是你为了讨好那些人,顺便掩盖证据交出去的,现在事情闹这么大,他们会不会迁怒你?你还以为现在有人会帮着你吗?”
“你是什么人!”秦明轩陡然提高了声音,色厉内荏,有种底牌被人看尽的狼狈。
那边的人占上风,显然不想回答,“我只给你三天,三天之后,警察必须破案。”
说完之后,电话就利索地断了线。
秦明轩拧着眉毛,甩手把手机给砸到了地上。
三天之后警察必须破案,言下之意,如果他不故意暴露线索把让警察认定他是凶手,那人就会公布照片,直接公布真正的凶手。
朐施然揪起胡宇然的一缕头发在手指上转了一个圈儿,心情显然很好。
胡宇然闭着眼睛休息。
一整天里,他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闭着眼睛的,有时候能睡着,有时候只是单纯没力气睁开眼睛,精神吓人地清醒着。
他费劲儿地睁开了眼睛,去看朐施然。
朐施然正专心玩着他的头发,神情很专注,像是小孩儿一心一意对待新得到的玩具似的。
“你猜,他会怎么做?”朐施然看到了他睁开的眼睛,也知道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他一直都在听着,出声询问。逗弄小孩儿似的询问。
“他没得选。”
他没想到胡宇然会真的回答他。
胡宇然最近话多了不少。
朐施然笑了笑,说:“不一定哦。”用的还是给小孩儿讲睡前故事的语气。
“苏慎和你想法一样,都觉得他肯定会替他妈认罪,”他手里玩头发的动作一顿,“你们还是都太善良,爱不爱的,这件儿事儿靠不住。苏慎自认为是个恶人,但其实在我看来,你们都一样,都单纯得比描红纸还薄。像秦明轩这样的人,他的选择是个未知数。”
“你们不是要报复吗?”胡宇然说着说着突然咳嗽了起来。
朐施然不愿意听他咳嗽的声音,拿手去捂他的嘴,捂了一秒钟不到,胡宇然咳得更厉害了,他干脆直接凑过去咬住了他的嘴唇,一点不带怜惜地啃,直到尝到了血腥味儿,直到他不再继续咳嗽了才离开。
不知道是谁说的,唯有咳嗽和爱没法儿掩饰。
但是胡宇然觉得,他都可以。
自从遇见了朐施然,好像什么不可以都变成了可以。
这不,他就真的憋住了咳嗽。
“报复,”朐施然见他不再咳嗽了,才继续说:“已经开始了,现在,就开始了。”
“然然啊——”他突然用手轻轻地拨了一下胡宇然的刘海,这个称呼,他是第一次叫,语气是学着苏慎来的,“有时候报复,不是让一个人去死,而是折磨他啊。他自己和他爱的人,抉择,你猜难受吗?”
胡宇然没说话,心里因为那声儿“然然”一时没缓过来,干脆之前一直憋住的咳嗽也脱了钳制,不光控制不住,还因为之前的刻意压制更铺天盖地了起来。
朐施然脸色一沉,使劲用手去捂他的嘴。
“干嘛总提醒我你病了呢?”他喃喃地说话,像是在质问,也像是在无奈地撒娇。
胡宇然的脸憋得通红。
朐施然不愿意听他咳嗽,只是因为不愿意面对他是个不久于人世的病人这个现实而已。
可是,就算不咳嗽,就算不提醒,这个病也是客观存在的。消失不了。
薛之沐在尹梅那里问完了话。事发当天,尹梅在家睡午觉,没出门。
老旧小区没有门禁没有保安也没有监控,没法查实情况。
她回去跟宋海林报告的时候,宋海林已经在监控前边跟着边队组里的人在大海里捞了一整个下午的针,没什么收获,笨办法入手效率太低。他交代柳诚注意着周边监控里疑似尹梅或者秦明轩的人,决定从其他的地方找突破口。
他找到了之前那个肇事的出租车司机,卢永斌。
卢永斌自己的案子还没落实,还卷进了一桩命案,看起来状态不怎么好。
宋海林也不跟他废话,拿出来两张照片问他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没见过。”他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宋海林没怎么有耐心,砰砰敲了两下桌子,语气也藏着怒气,“仔细想想,有没有见过!”
卢永斌被吓了一个激灵,哭丧着脸,“警官啊,我是真没见过。那天我总共就拉了两个活儿,之后就被吓懵了,还在路上出了事儿,我自己都操……”
他刚要说脏话,被宋海林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不过宋海林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卢永斌一共拉了两趟活儿,两次都是去三井胡同,三井胡同那儿地偏,怎么那天巧了似的都上赶着去呢?他想了想,接着问:“第二个客人去三井胡同干嘛?有什么特征?”
卢永斌这回倒是没一脸难为的样子,答得很利索。
“他一开始没说去三井胡同,说实话,那地儿我也不大爱去,道儿不好走还离得近,也就个起步价,他要是一开始说去那儿,我可能还不拉他呢。不过我看他是个瘫子,怪可怜,就拉上他了。”卢永斌念念叨叨的,“不过这事儿我一想,要是我没拉他,这事儿我也碰不见,也不至于吓傻了,现在摊上官司不说,往后能不能再开出租还玄了。都是因为我善良,善良的人咋没善报呢警官你说对不?”
宋海林没打断他那没有重点的碎碎念,也是为了不落下一丁点儿可能有用的细节。
“他一开始没说去三井胡同,说的是去哪儿?”宋海林引导着问。
卢永斌说:“他就说他给我指着路,我走。我就按着他说的走,跟听导航似的,我就烦导航这玩意儿,滴车软件就好这口儿,弄个导航在那叨逼叨叨逼叨的,我就烦,你说我一打小儿就跑遍了珠城的人哪儿还用着导航了啊您说对不警官。”
宋海林皱着眉头,那人给司机指着路,证明一开始他自己也不知道目的地。那么,那个人是在跟着谁吗?
“有没有什么明显的被你跟了一路的车?或者是在你之前有哪辆车停了你才跟着停的?”宋海林问他。
卢永斌一听,这不得了,难道那小哥是个跟踪别人的变态杀人狂?不得了不得了。
他一哆嗦,认真想了想,再一五一十地说:“好像是没有,我真没注意到是跟着哪辆车。”
“那人有什么主要特征吗?”宋海林问。
“我不说了吗,警官你这记忆力不行啊,不都说你们警察听人说话说一遍连个标点都……”
“说重点!”宋海林一下子没了耐心,吼了他一声。
不落,卢永斌在心里补上了后半句。
真没想到这卢永斌这么能叨叨,刚开始审讯的时候不见他这么活泼,可能是被吓傻了,现在慢慢缓过来之后就开始满嘴跑火车。
出租车司机是不是都这么爱说话?宋海林心里想。
卢永斌被宋海林一嗓子吼老实了,“我一开始不就说了么,特征可明显了,是个瘫子,坐轮椅的。”
宋海林心想他那十句话里总共就半句是重点,谁能句句都往心里去啊。
一听轮椅俩字儿,宋海林习惯性地紧张。
这些年来都是这样。
他甩了甩脑子里思维定式的干扰,说:“继续。”
“继续什么啊警官?”
“继续说特征,”宋海林说:“珠城这么多坐轮椅的,从哪儿开始排查啊,光是轮椅你怎么确定他是腿不好,不少病人都坐轮椅。”
卢永斌这回倒是很确定,“就是个瘫子,我见了,不能走道儿的,他进后座的时候是自己胳膊撑着进去的,我还想搭把手来着,结果人家不用,还自己把轮椅给折了拖进来的,一看就是个自立自强的好人,比现在不少年轻人都厉害不少,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行,一个比一个娇气,有些人连……”
“说重点!”宋海林再次拍桌子。
这个卢永斌,忒烦人了,比导航不知道烦多少倍。
其实他平常不会这么没耐心,但是越听卢永斌往下说他就越慌,怎么听怎么和苏慎像。他太了解苏慎了,了解到,从卢永斌描述的几个动作里,就能想象地出当时的画面。
他害怕苏慎和这件事儿扯上什么关系,真心实意地害怕。
个小行李箱都得让司机给帮着拿到后备箱里,卢永斌自己在心里补全了话。
“就,是个年轻人,长得挺文气的,一看就是个学习好的,指不定……”宋海林看他又要顺着跑火车,瞪了他一眼权当警告,卢永斌缩了缩脖子,“说重点,说重点——也没重点了,就是挺文气,头发不长不短,尖尖脸,眼睛不大不小,这怎么说啊。”
宋海林心里不住地发抖。
他不大敢把苏慎的照片拿出来让卢永斌认认是不是。但实际上,他心里已经是觉得八|九不离十了,单从上车的动作来看,就差不多了。
“对了,我记得之前有个警官问过这事儿啊,怎么又来问一遍?不过上回那个警官没问这么详细,我就说了个坐轮椅的瘫子他就没再继续问了。”
卢永斌又开始在那儿叨叨些没用的,宋海林没空听他说话,自己走着神儿。
“警官警官。”卢永斌叫了他两声儿。
宋海林不耐烦地回了神,装作没听清楚似的,说:“你再说一遍。”
卢永斌又重复了一遍。
宋海林听完心里升起来些疑惑,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是抓不住,他问:“谁问过?”
“就那个你们都管他叫头儿,是不是个大官啊?”卢永斌说。
朐施然?
他知道了这件事儿,为什么不继续问下去?第二个客人很可能是目击证人,他为什么不光不追问还忽略了?是因为觉得不重要吗?
宋海林脑子乱成了一团麻,他辗转了很久,最后才一咬牙,把手机拿出来,在很多照片里来回选,最后挑了一张穿着校服只到肩膀的一张,拿给卢永斌看。
如果注意看,能发现他的胳膊轻微有些发抖。
卢永斌看了一眼就松了口气似的,“这个就是那个瘫……那个第二个客人。”
原来警察认识那个瘫子小哥啊。
宋海林听见他这话一下子沉了脸。
苏慎拿着电脑在病房里噼里啪啦打字,他点开博导发的邮件,还瞄着桌面上的手写材料,一心好几用着。
胡宇然听着打字敲键盘的声音,不光不觉得吵,还挺安心。
“苏慎,你想过以后干什么吗?”他突然问。
苏慎愣了一下,敲键盘的声音也停了一下,不过立马又接上了,他边打字边说:“没想过。”
“真的吗?我觉得你像是那种喜欢做规划的人。”胡宇然闭着眼睛,声音轻飘飘的。
确实,苏慎自己也这么觉得,他是那种喜欢做规划的性格,小时候甚至就已经把他七十岁的生活都想好了。
不过他是后来才明白,规划这种东西,最鸡肋不过。人的想法,归根到底没用,任何现实,任何宿命都不会因为某个人的主观想法去改变。
客观的变化永远都是猝不及防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苏慎直接反问胡宇然,“那你想过吗?”
胡宇然没回答他。但是他明白了苏慎是什么意思。
他和苏慎在这方面很像,都是习惯性做规划的性格。
但是他没想过以后。
有原因。
应该和苏慎不愿意去想以后是一样的原因。因为没有以后。
不存在的东西,想它干嘛呢?
胡宇然没有以后了。他是个病患。
苏慎也没有以后了。他是个罪犯。
苏慎和胡宇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整个病房里只剩下了敲键盘的声音。
这时候突然门被敲响了。
“您好,警察。”门口的人说。
作者有话要说:
请假,明天不更。
后天会更。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苏先生,还记不记得在10月23号那天中午你去了哪里?”
“10月23号?”苏慎看了一眼坐在他面前的薛之沐,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看日期,“是周天?周天的话我应该是去了乐安街。”
胡宇然照例躺在病床上,用被子蒙了半张脸,悄悄地听着苏慎和那两个警察的对话。
警察们还在门口敲门的时候,他就迅速蒙头降低了存在感,竖着耳朵只听声音。进来的是两个警察,一男一女,从一开始的说明情况到后来开始谈话,几乎都是女警察在发问,男警察从进来到现在就只说了一句话,就再没开口。
他说:“在病房里方便吗?”
胡宇然生怕苏慎说不方便。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合适,他都想从病床上蹦起来说方便方便不打扰了。
说实话,他对这场谈话很感兴趣,除了想了解警察对案情的进度之外,主要是很想知道苏慎在警察面前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方便。”苏慎说。
于是问话地点就定在了病房里的茶几边上。
苏慎的声线很稳,绷得直直的,语气里一派温文尔雅,全然像一棵清凌稳扎的竹子。胡宇然知道,放松状态的苏慎不这样,他说话的时候总爱开玩笑,所以他自己可能也没意识到,他在说话的时候尾音有些微微的上翘,透着狡黠。现在是他紧张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的状态,全副武装地应付外来的状况,刻意把自己铸成最不容易出错的样子。
薛之沐的审讯技巧几乎全是从宋海林这儿学来的,说话的时候也难免会捎带着学上了他的神态,她故意拖着语调,“为什么会记得?”
苏慎略微低了一下头,本来想忍住笑,但想了想对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