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布袋戏同人)金光布袋戏·雁俏·归雁-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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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上一字也无,细细辨认,能见到一只飞天凤凰盘旋而上,栩栩如生,随时像能从石中飞出一般。
上官鸿信上前道:“我来看你啦。”
松开的温度让俏如来不由自主按上自己的手背,他们的体温差的多了些,最初似乎并没有这样。
墓碑前放置一个精巧的小竹桶,原以为是祭拜用的酒,没想到上官鸿信拿起挂在竹桶上的酒提子,盛满其中的液体就往无字碑上浇,无色亦无味,不过是纯粹的清水。
“这是我故乡的风俗,中原应该没有,洒扫坟茔代表洗尽铅华,有洗去凡世罪孽的意思。”上官鸿信一边说着,单膝跪在坟茔前,耐心地打湿墓碑每一寸。见俏如来双手合十,他再没露出之前听经文时头大如斗的神色,而是笑了笑,“多谢你了,我妹妹虽然不信佛,但也算仔细研究过几本,挺感兴趣的。”
俏如来垂着眼,薄唇翕动,一粒一粒缓慢地拨动晶莹剔透的佛珠。微漠星火划过眼前,他指甲一痛,竟是太用力,掐在了接口处,伴着飞舞零落的碎光,不用什么镜子,也知晓此刻自己必然脸色惨淡。
上官鸿信已站起身,仔细抚平了衣摆,望过来沉静的目光像含着笑。
三分审视,三分欣慰,三分惋惜,末了却是一分奇异的漠然。
将霓霞谷付之一炬的少年烧尽了所有人族与魔族,一旦丧失对生命可贵的感知,冷酷也不能被称为冷酷,是一只怪物,栖身于人类的空壳,难怪再也无法成长,因他早已死去。
骤然刮起的大风吹的俏如来退后数步,雾气氤氲蒸腾,不过稍稍错眼,暧昧的暗色成为世界的唯一,明亮的只有雪白坟茔后再熟悉不过的血色琉璃,一如记忆中那般艳丽华美,细碎珠串随风摇曳,折返微光,照亮了树下那张俊秀的面容,未免过于平静。
悬浮空中的三枚深色圆石像探究的眼瞳,散发深沉的恶意,俏如来觉得眼熟,电光火石间,确认了他的确见过这种说不出材质的晶石。
“钜子。”少年轻缓地唤道。
一言既出,再无余地。
俏如来捏紧了佛珠,“非要如此吗?”
“你要放任凶神为祸于世吗?”回答的嗓音比平日还温柔许多,圆石化作凛冽秋水,上官鸿信执剑在侧,平淡地说道:“原本我不大清楚墨门对钜子是怎样的看法,现在看来,你若是不能杀我,公子开明便会取而代之,了结凶神。”
俏如来一言不发,双手合十,再展开,凭空化出长剑。他的手法不算熟练,原本就不会武功,应是准备完全依仗止戈流,姿态倒是不慌不忙,相当沉静。
“看来策天凤对你并非我想象中那般疏于管教。”
上官鸿信随手挽剑,迫人寒光直逼而来。俏如来提剑格挡,虎口被强硬的撞击震的发麻。佛珠凌乱摇晃,他微微蹙眉,对上通透金眸里鲜明的杀意,尚未熟练的力量比意识更早察觉危险,身体已急急后退,险险避过差点划开咽喉的一剑。
双指并起,划过剑锋,俏如来低垂眼眸,再一次稳稳格住剑光,素来柔和的目光已是一派冷然。
虽然他武骨不佳,欠缺经验与章法,对战间操纵止戈流越发流畅,破绽虽多,胜在术力累积千年,宏大磅礴,然而他面对的是同样身负古老愿力且术武双修的上官鸿信,身体跟不上节奏,喘息影响了闪避,连单纯的防守都渐渐变得十分吃力,更糟糕的是,体力大幅消耗后,出现反被止戈流操控的迹象。
上官鸿信幽幽叹道:“钜子,再见了。”
俏如来抿起唇,浅淡的眸中划过一道诡色,彻底交出了控制,撑着一口气主动攻击。
万千剑化为一道剑光,一招一式都是直逼对方命门,绝对的力量面对同样历史悠久的庞大愿力优势不显,颓势终究难挽。上官鸿信反手横剑而来,墨狂一腔孤勇倾身刺去,是两败俱伤的走势。
上官鸿信忽地一笑,手下气力顿时卸去七分。而墨狂剑势分毫不减,也无法收回,当胸穿过,热血溅上俏如来雪白的僧袍、白皙的面颊,混入颈侧剑气所伤冰凉的伤口,分不清流下的,到底是谁的血。
长剑闷声坠地,恢复成圆润的晶石,上官鸿信摇摇欲坠,被俏如来接住一同委坐在地,见他眉眼仍是化不开冷冽,咳嗽着笑道:“你比我想象中狠的多,不过还是心软,偏了。”
说话的工夫,口角溢出的血怎么也擦不完,俏如来一声不吭凝视他,好像不认识似的,是一种陌生的神色。
上官鸿信低笑:“我还能再撑一会儿。”
鲜血淋漓的胸口隐隐泛开没有温度的星火,凤凰之灵在竭力修补身躯的破碎。指尖散溢幽微光亮,五指似乎浅淡了许多,穿透皮肤像能看见脉络与骨骼的暗影,尽管伤口有恢复的迹象,上官鸿信明了他再也不会因这股力量愈合,他甚至是期待的,长久独留于世的凤凰之灵早已成为枷锁一般的诅咒,诛魔剑阵终于能够斩断它寻找宿主的执念。
尝试抽出胸口的剑刃,只挪移少许,钻心的痛楚就让他几近昏厥。白皙柔软的手搭上墨狂,蓦地用力握住,顿时整手鲜血淋漓。
上官鸿信面色顿变,“你做什么?”
“……你说过要陪着我的。”俏如来一贯轻柔的嗓音变得沙哑,软绵绵的,听上去却十分认真,“这像是要陪我的样子吗?”
不待回答,俏如来没有迟疑,猛地抽出了墨狂。他疼的喘不上气,因失血过多而头晕目眩,迷迷糊糊间,眉心咽喉身上数处被抹上鲜血,伤痕累累的手贴上了胸口,伴着低沉的轻语,伤处泛开了奇异的温热。上官鸿信勉强收拢心神,发觉伤口正以异乎寻常的速度迅速弥合,必死的重伤不再骇人,成了休养生息便能恢复的创口。并未负伤的俏如来却开始不断呕血,心血渗进了伤口,仿佛拥有生命一般诡异地跳动。趋向透明的五指恢复了正常,上官鸿信陡然清醒,按住他的肩仔细查看,骇然扣住他的手腕,“同命之术,还动气运……你疯了!”
“说要陪着我的,不是你吗?”俏如来眼里涌起泪光,流露几分异常的执拗来,惨白的脸色衬的眉心十字红艳似要滴血。
上官鸿信恨声道:“凰后教你的!”
“公子开明那般推诿,我没有别的办法了。”俏如来拔高了声音,崩溃地说道。
“……愚蠢!”
上官鸿信沉下脸,一旦停住伤口的愈合,俏如来也不再呕血,偏过头不着痕迹抹了把眼泪,精神绷得太紧,松下一口气支撑不住就晕了过去。
公子开明来到时,琉璃树下刚恢复平静不久,阵法未收,昏暗世界,白雾朦朦胧胧飘散。
他对上一双冷寂的金色眸子,见那人膝上伏着雪白的人影,当即扔出武器,杀意磅礴而出。
“收起来吧。”上官鸿信不闪不避,疲倦地说道,“我早已将压制羽化的禁咒解开了。”
“什么?”公子开明发觉他身上羽化的影响已然消失,目光落到俏如来身上,倒抽一口冷气,“他分了你气运……?只要由他施加咒术,你也别作死,平安一生肯定没问题了。”
上官鸿信咬牙切齿一般道:“他还用了同命的咒术,幸好不算熟练,我能够逆转部分,麻烦的是再也分不清是谁在供给谁的性命,如你所见,日后不仅同生,还要共死。”
饶是公子开明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此时也被惊的无法言语,上官鸿信冷冷道:“你老说要看我们如何,还拖住他的脚步晚归,是不是没想到凰后会直接蛊惑他学习这两种妖术?真正是白送她一场好戏看!”
公子开明无言以对,讪笑着摸了摸鼻子,“从结果来说,对你们还算不错……吧?”
上官鸿信冷笑一声,由着他搀扶,摇摇晃晃抱起俏如来,回到山中别院,再未多言。
***
中原一处寻常的小屋,一年里总有大半时间是空的,偶尔有对师徒回来打理,临到冬季,便有一名白衣的修行人携着黑衣少年住了进来。早年做师傅的大夫亲自来诊脉,等徒弟能独当一面,便全权交付。黑衣少年从来一言不发,从医者手中沉默地拿过药方,就在院子里耐心煎药,留白衣人在房里倚着炭盆昏睡不醒。等到时节回暖,病者恢复了健康,与大夫们告别,又相偕外出游历去了。
公子开明极少踏足中原,这次来访才意识到,与策天凤这对挺有病的徒弟分别,居然已经是十年前了。
俏如来依旧模样温文,形容温柔,和记忆中似乎没多大区别。倒是上官鸿信自当初事了又开始成长,个子变得比身边人还高些许,面容褪去稚嫩,沉默时透着几分阴郁,开口仍是熟悉的话中带刺。
一如往昔年轻面嫩的公子开明指着自己大呼不解:“你们就不觉得找我承接止戈流很奇怪吗?我是魔族诶。”
“他身体也还好,不一定现在就要转移术力。”上官鸿信像笑又没笑,口气说不出认真还是打趣,“不过我倒觉得观察几百年的魔族能在止戈流之下撑多久很有意思,你要是用勤快点,我们还能赶上去给你上个香,顺便送一份祭词——不用谢了。”
“……上官鸿信啊!”公子开明被气的跳脚,还是俏如来开口道谢才勉为其难压下要出口的恶言。
魔族不仅一口同意,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还相当痛快地直接接受了术力,立刻开启止戈流。他回房看了眼,冲出来怪叫,“我要退货!十字痕呢?为什么我眉心是一粒观音痣?太蠢了!”
上官鸿信懒洋洋道:“我还记得你吹嘘自己曾经修过佛,原来是真的。”
俏如来在一旁行礼,“多谢策君,后会有期。”
“不见了不见了,和策天凤相关的都是麻烦,后会无期。”公子开明没好气地招来宝贝木鸳,潇洒离去。
俏如来呼出一口白气,拢紧身上厚厚的外袍,上官鸿信犹觉得不够似的,提着领子就要把头脸遮起来,被瞪了一眼才作罢。俏如来想了想,还是回温暖的房中,内室放着两三个炭盆,坐在床前的榻上,熏笼手炉一应俱全,即便穿的少一些也不觉得冷。
他一贯独自过活,回到中原还怕上官鸿信不适应,没想到他丝毫不见在魔世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娇贵,亲力亲为也全没所谓。可能二十年里过得太无趣,学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技能,一同生活时倒让旁人受益匪浅。
等上官鸿信收拢好衣袍挂在一旁,俏如来叫了人过来,舒舒服服靠在肩头笑道:“把锅成功甩出去,是不是高兴了?”
上官鸿信顺手整理一旁的书,口上道:“我高兴了你能安安生生养病到初夏吗?”
“闷在家中太没趣味,我还是想出门。”
“虽然我很不想直说,但就你剩下的那点术力,出门才是麻烦……”见俏如来抿起唇,微现不悦,上官鸿信柔声道:“还是照旧,说得通的精怪由你来,说不通的就由我来,这样好不好?绝对不会有危险。”
俏如来却摇头,“不好,需得亲力亲为。”
“……到底想怎么样啊?”
无奈的模样引来了轻笑,上官鸿信也反应过来,真是关心则乱,一时着了道,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拿起本书念了会儿,出去盛先时小火煎的药。
俏如来靠着熏笼,身上暖融融的,心中也是暖的。
他们还可以相伴度过很久的平凡生活,生生死死,同生同死,也是再过许多时日以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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