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子错-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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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清不理不睬,甚至恶言以对……久不久之,他忘记了他的负心才是造成今天恩怨纠缠的主因。
「你在发什么呆?」如清泉的声音窜进耳里,惊醒沉思中的他,才方知他想得入神之际,已不知不觉间回到冷清的寝室,而冷清亦不知何时已回来。
与那双佯装漠然的眼眸四目凝视,虽然心里煞是愧疚,可是又不知如何面对清。他负心在先,恶言以对在后,不管中间谁伤了伤,终究他才是罚魁祸首;此刻他幡然醒悟过来,方忆起不久前理直气壮地怪责清,是恁地羞耻。他几欲道歉,又怕清认为他的歉意来得太过突然而怀疑他的用心。
「你呆站在门前干什么?我要入睡了,可不想睡觉时对著一尊石像。」
「……喔。」他有点恍惚地回应道,直到他和衣躺在外侧的床位,冷清冷冷的一句才把他的心神唤回至他身上。
「你睡在内侧。」
楼日一怔,「可是…我和你同榻而眠时,都是睡在外侧……」
「我和你」!意思即是说他和其他人睡的时候是躺在内侧吧!?甫想起享用过楼日的身子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他怒、他妒,语气不由自主地恶劣起来:「这是以前的事,你不再是以前的楼日!现在的你、不、配!」
言罢,寝室内顿时一片肃寂。
良久,楼日才落寞地说:「……我明白了。」於是便翻过身,背对著冷清而眠。
他不气清,清说的毕竟是事实,只不过本来几欲为之前的事情道歉,此刻凝於清的失控而更难宣之於口。
冷清默言无语,那是他气极一时之言,却是他心底之话——现在的楼日不配他像以往般柔顺以对,他要反过来压制楼日。因此他才把二人一贯的位置掉转过来,借此让楼日重新明了现在的境况和以往之间的不同。
但是言辞间,却伤害了楼日……刚才楼日踏进他的寝室时,他便发现楼日已有所软化,不再对他存有怨怼;而此刻,他又再次在二人那清楚明显的疤痕上撒下盐巴,痛得令人窒息,他怕楼日因为突然被勾起的痛楚又再对他怨恨起来。
只是,歉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吹熄烛火,寝室一瞬间漆黑一片。
冷清在楼日身旁躺下,二人的身子中间相隔著一条空隙,犹如那条把他们俩的心分隔得远远的鸿沟。
借著月色的微亮,他侧身眼睁睁地盯著楼日的背脊,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轻轻唤著楼日,楼日却毫无反应。
睡了么?轻柔地把背著他的楼日翻过来,让楼日平躺;他静静地注视著那英气的侧脸,情不自禁地伸出指尖描绘那如刀削的脸庞。如那温柔的动作不同,他沉重地轻叹出声。
为何他们俩之间的相处,会变得这么累人?
他的眼帘徐徐地垂下,把没有答案的问题藏在心里。
良久,等到冷清呼吸平均,沉沉睡去之际,楼日却睁开双眼,凝视著冷清的睡容。只见那入睡后的清俊人儿,仍是紧皱著一双秀眉,看得人心疼,恨不得为他分担烦恼事。
楼日伸手轻抚眉头紧皱而成的纹,接著把冷清拥入怀,百般滋味在心头。
这夜,他难以成眠。
※ ※ ※
翌日辰时,冷清一如以往般从恶梦中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喘息连连,脸色苍白;当他咽下最后一口喘息,才发现眼前是一副肉墙,他慌措地一把推开。
「痛……」好不容易睡著的楼日由於冷清的一推而撞到后勺,痛醒过来。就在他要张口大骂之际,却见冷清坐在床缘,神色异常,令他不禁住口。
冷清没有察觉到楼日已醒来,只是双手紧抱著自个儿,瑟缩著垂下的脑袋,身子在强烈抖震。
大滴的汗水自他的额边滑下,楼日伸手将之接下,凝惑地看著手掌上的汗珠。他抬头望向冷清,唤:「清?」
语声方落,冷清竟然突地双手捂住耳朵,双目失神,嘴中不自觉地念著:「莫要休我……莫要休我……」
「清……」在重逢以后清也曾经在他怀里醒来,但却没有这次的激动。相信他发的是同一个噩梦,何故清这次的反应会如斯激烈?还有,他已经在清身边,为何他还是会发噩梦?
眼见冷清被噩梦折磨得如斯憔悴,楼日除了心疼,却也有愧疚。他张开手欲抱著冷清,借著动作告诉他自个儿就在身边,不知何时已经平静下来的冷清却再次推开他的怀抱。
「谢谢,我没事了。」生疏的语调,一刹那间划清二人的界线。
楼日僵硬著身子,不知如何反应。清已经不只一次拒绝他的拥抱,他开始怀疑清赎他回冷府究竟意欲如何?重修旧好?那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
若非重修旧好,那么……
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莫非……
※ ※ ※
这种僵峙的日子待续著,漠然、叹息,似是惟二二人之间的相处模式。
开始时楼日还能忍受二人之间沉闷的气流,可是日子久了,他亦逐渐疲惫,溢於表面——日出清总会因噩梦而尖叫,而他亦会骤然惊醒;然后便是沉默的相对,冷淡的态度,一直戒备著的感情……他除了面对著侍从奴婢以及一堆书本,便是面对著这样的清;日入,即使同榻而眠,却是异梦异心。
周而复始,度日如年。
他该庆幸这段期间清的爹娘并没有参一脚,否则清的冷漠再加上他爹娘的尖刻,他怕自个儿会疯狂。说起清的爹娘,除了第一天来到冷府以后,他便没再见到他们。也许清有意把他隔离,把他困在清静居——亦即清住的地方,连用膳时亦只和清一起,因此才无缘再见清的爹娘。
然而,在清静居,除了清时而有要事出外,他时时刻刻面对著他;不知为何,曾经是恁地亲密的二人,如今却比陌路人亦不如,俩相厌,每每面对清,他便觉得很累,甚至想逃开。他晓得清亦有此想法,他从那双淡然的眼睛中看到那一闪即逝的倦意。
他现在一心一意都是计划著重振当年风采,儿女私情,并不重要;而清,亦已非当年那个愿意仅仅依偎著他的人儿——也许二人的改变,亦是感情的改变。
幸然,王老爷的到来,打破了他俩的僵局。
待续
第七章
「公子爷,王老爷已到。」
「你先请他到内堂,并命灶房准备好佳肴美酒。」
「奴婢遵命。」
「且慢,」冷清忽地喝止安儿,迟疑地续道:「你去叫楼日准备一下。」
竟让少爷与王老爷见面?这不太好吧!再说如今公子爷和少爷的关系已是脆弱不堪,若然他们俩因为王老爷的到来再起争执,届时……
虽然安儿心里不赞同,但既然是公子爷的吩咐,她亦只好遵从。
※ ※ ※
楼日不吭一声地来到冷清身后,默默地凝视著那孤高的背影,似是不知如何开口,又似是在算计什么。
「 ……你预备好了没?」
「嗯。」
冷清回过身,漠然地瞟了眼楼日,便不徐不疾地向著内堂踱步去。
这一段路,二人皆不作一声,那种沉静彷佛孤身一人在走著。本来是一段很短的路,走著却是漫长得很;本来是伸手可触的距离,却又彷似天崖与海角般,遥不可及。
曾是最亲密的情人,却演变成说一句话也害怕他们之间的关系会粉碎。下一次的变化,又会变得怎样?
进入内堂之前,安儿报告灶房准备好佳肴,随时可以上桌。她以为冷清颔首后和楼日一同进入内堂,孰料冷清却叫楼日先行进去招呼王老爷,并说自个儿随后便来。
这又吓了楼日和安儿一跳。先前冷清让楼日见王老爷已让他们惊讶,毕竟楼日的为人如何,每人皆心知肚明,让他见王老爷根本是不智。可现下冷清不仅给他机会,更甚者让楼日独自与王老父见面,完全放手让楼日任意妄为。
然而冷清又岂会作多想,他不过认为楼日没有接触商务已久,才让他重新开始;他怕楼日会因为他在场而有所紧张,亦怕楼日会因为他看到他的狼狈,因此才决定让楼日独自与王老爷见面。遗憾的是,他没有多想,但楼日却总会「多想」!
「这不太好吧,冷府主人不亲自招待王老爷,恐怕王老爷会有所不满。」楼日表面上为冷清著想。
「这点小事又岂能难到你。」
他等的便是这句话,楼日的嘴角不著痕迹地向上勾。
※ ※ ※
「王老爷,让你久候多时,楼日在此赔个不是。冷公子因为有要事外出,未能及时回府,因此才让楼日代为接见。」楼日称呼冷清为「冷公子」,意欲撇清和冷清的关系,若然王老爷有何所图,亦不会凝於他和冷清之间太过亲密而打消念头。
「啊?本大爷千里迢迢从京城来到江南,就是为了和他合作之事,可他竟然让一个下人接见我,未免——」
下人!虽然楼日面不改容,可是藏在身后的手却拳头一握,发泄心里的耻辱。
深知王老爷只不过借机讽剌他,他告诉自个儿不要在意。其实往时这丁点褒贬又岂能影响他,毕竟曾是男妓的他,再难听的说话亦听过。只不过,这个「下人」,却是代表著他是清的谁,心里是羞愤、是不甘、是自卑、是难过,也是无奈,同时却又加深了心底的意图。
「相信冷公子很快便回府,王老爷何不趁著余暇之际,尝尝专为王老爷预备的美酒。况且……」炯炯有神的双眸似是暗示著「明人不说暗话」,「况且,这个时候,王老爷也不希望冷公子砌著吧。」
王老爷大笑,「楼日不愧是楼日,即使曾经是男妓,却依旧能言善道。好!咱们便开门见山吧!」
楼日一笑,一边为王老爷斟酒,一边暗自盘算著。他悄悄观察王老爷,发现王老爷虽然笑得有点猥琐,可是看著他的眼神却不像是有此意。
「说来,能否成事还得看楼日你是否有意协助本大爷。」
「用得著楼日的地方,楼日必定义不容辞。」他夸下海口。
「好、好。本大爷曾经说过喜欢清丽的男子陪寝,不知楼日你可还记得?」
「 ……当然。」他回答稍微迟疑,跟他所想的有出入,不知为何他有股不详之兆。
「不久前,我就遇见了一个清丽男子,他长得真是令我著迷,但最能勾起我的兴趣的,是他那冷漠高傲的气质。」他说著的同时,回味著当时的情景,笑得越发淫秽,「我常在想,若然他被我压著身下,他还能维持那漠然的表情么?」
楼日越听便越心惊,神色有点慌张,「王老爷的意思是……」
「哈,楼日,你又何必装蒜,你的主人冷清确是极品,莫怪乎你逼不及待地跟随他来江南。」王老爷对冷清和楼日之间藕斷的关系毫不知情,迳自说著所图者何,「实不相瞒,本大爷有权有势,与冷家生意上合作并非必要,只不过本大爷看在冷清的份上,才勉为其难来江南一趟。正所谓有来有往,既然生意上意欲与本大爷合作,也该有点回礼吧!可是本大爷亦晓得冷清并非那种轻易就范的人,因此这方面便要楼日你打点、打点了。当然,事后定会好好的赏赐你。」
闻言,那张英挺的脸倏地刷白。
竟然要清陪寝,发他的春秋大梦!楼日气得握拳的双手青筋暴现,几欲把王老爷扫出冷府外。这天杀的臭老头,幸然清让他应付,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慢著!莫非清让他先行应付这臭老头,就是因为他早已看穿王老爷打他主意,为此才想让自个儿顶替?莫怪乎清把他自花烟楼赎回来后,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原来只是要一个替死鬼!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好一个冷清!他否认自个儿因为所爱的人「出卖」而遭受伤害,忿怒不减,但目标已经转移到冷清身上。
待续
第八章
楼日的神色阴晴难定,是怒是苦、是哀是痛,是哪一样,他分不出来。
然而,王老爷见状,误以为楼日犹在考虑中,於是加把劲地劝说:「楼日啊楼日,这种事还需要考虑么?冷清不过是为你赎身的一个主人。可是他能给你何物?你在冷府身份再高,也只不过是他的男宠。而你——楼日,是何许人?岂能一生只当一个被人鄙视的男宠?过往的你,是何等风光,莫非你不想重拾昔日的荣耀么?」
这一句话,真是说到楼日的心坎去。
王老爷续道:「大丈夫岂能一日无权?如今本大爷就能助你拿回属於你的东西。本大爷托人在宫中为你安排一职半职,又或是为你与各个商家穿针引线,是何等容易之事。只不过要你牺牲一个对你来说无关重要的人,何需犹疑不决?若然你今天牺牲了他,若干年后,你大富大贵之时,回想起今天的一切,你定会欣慰今天的你做了一个明智的抉择。」
「牺牲清…便能得到我想要的……」他喃喃自语。
真是可笑,为何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