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缘-第2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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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让她颓丧的地方,因为事情的症结在杜鹃身上;而她,根本不能左右杜鹃。
私奔之前,她觉得若杜鹃放手,和林春成亲最好的结局。
现在却发现:杜鹃离开,她先就输了一半;只有杜鹃留下,她才有个好的开始。
再难,也要试试!
她端着碗从东厢出来,走到厨房门口,就听冯氏在里面哽咽道:“她这么心狠!早晓得这么心狠。我就不该抱她回来。不养一场,还少些怄气……”
走进去,只见冯氏坐在灶下,正和切菜的黄鹂说话。
听见声音冯氏抬头。见她来了,立即住嘴。
然而扫过她的那一眼,却令她心一颤。
冯氏怪杜鹃,并不因此就对她好多少。
不过,她因为珍爱儿子,所以尽管不喜方火凤,却从未给她难堪过,只是亲近不起来。
方火凤将碗放在桌上,过去朝冯氏跪下,轻声道:“婶子。这事都怨我,不怪杜鹃。等明天大姐回门,杜鹃来了我跪下求她。一定求她回心转意。婶子放心好了。”
冯氏看了她半响,才闷声道:“你起来吧。别总跪。”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对着她一腔怨气半点发不出。
唯一让她安慰的是。这女娃还算懂眼色,晓得自己不对,肯向杜鹃认错。她向杜鹃伏低做小,杜鹃说不定气就消了,就会回来了呢。
她忘记杜鹃走那日,方火凤可不就在跟她认错么。
熟知二姐脾气的黄鹂半点不看好方火凤。
可她并没劝止,她也希望方火凤能令杜鹃回头。
腊月二十这日。一早黄鹂就去喊二姐。
杜鹃本和林春商议定,待夏生成亲后就再去回雁谷,给秋生送东西,再帮他盖大屋子。因为夏生说要一块去,叫他们等他陪雀儿回门后再走,就耽搁下来了。
听了黄鹂来意。杜鹃沉默了。
想了一会,她坦然告诉小妹子,她不想回去,等过几天,她会接大姐和大姐夫来家里玩一天。今天就不去走那个形式了。
黄鹂就哭了,道:“二姐姐……”
杜鹃不悦道:“黄鹂,连你也怪二姐姐?”
黄鹂就不敢哭了。
杜鹃道:“黄鹂,你从小就伶俐过人。现在还没长大,有些事你不懂。等你将来喜欢了一个人,体会了男女之情,那时再怪二姐姐不迟。”
黄鹂懵懂,急忙说“我没怪二姐姐。”
停了一会又怯怯地问道:“二姐姐从此就不回家了么?”
杜鹃自嘲地笑道:“回不回的,有什么关系。孝顺也不在这上头。有些人一个屋檐下住着,朝夕相对,还不是跟仇人一样。再说家里现在好的很,没我更好。”
她想起那天晚上看见的,黄家可兴旺和睦了。
没有她在,黄家更和睦。
黄鹂没有办法,只得怏怏地回去了。
那时黄雀儿和夏生已经回门,听了这消息,黄雀儿劝冯氏,“杜鹃不来就算了。找一天我跟娘去她那吃饭。”
冯氏用力喘息道:“我饿死了也不去她那要饭!”
遂愤愤回房,躺下生闷气。
黄元身子骨底子厚,养了两天便见好。
待听说杜鹃没回来,也没说什么,只呆呆出神。
方火凤见他丢了魂魄的模样,上前帮他掖了掖被子,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躺好,我去求她。我跪着求她,一定把她求回来!”
黄元闻言看向她,愣愣的。
方火凤柔声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是我引起的,还得我出面认错。她那天的样子你也看见了,要是能放下你,也不会跳得那样断肠了。她终究还是舍不得你。我去一定能磨转她回头的。”
这话似乎给了黄元信心,他掀开被子,起身下床穿衣,一面道:“我跟你一块去。我也再求她。事情虽然是你先引起的,但若不是我意志不坚,对你动了心,她也不会这样。”
这话让方火凤面色一变,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怎样。
她心里涌出一股酸楚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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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孤雁的结局
杜鹃家厅堂内,她看着清减憔悴的黄元,难受又烦躁。
再看看地上,方火凤规规矩矩地跪着。
看样子,若是她今天不松口,她就要一直跪下去。
黄元见杜鹃静静地坐着不说话,先艰难开口道:“杜鹃……今日就我们三人在此,大家赤诚相对。无论你要怎样,我跟水烟都无不从命,只要你肯原谅我们。杜鹃,我们不要彼此折磨了,好不好?你痛我也痛,每一刻都在煎熬……”
这里没有别人,两个女子都是他所爱的。
他敞开心扉诉说,期望能有个完美的结局。
那天晚上,他看见杜鹃痛哭着跑出黄家,所有的坚定和坚持都坍塌崩溃,仿佛遭受了灭顶之灾。他这才发现:自己固然不愿辜负方火凤,但失去杜鹃更不是他能承受的。
他很奇怪:为何上次就任由杜鹃离家走了?
他居然就那么放手了,还坚持了两个多月!
杜鹃看着面前一坐一跪两个人,难受极了。
她对黄元道:“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你是知道我的,不会那些手段,玩什么以退为进。你这又是何苦呢?为一个女子丢了你的傲骨和气节,这不符合你为人。走吧,没用的!若我能回头,绝不会用这个法子折辱你。这对你是一种折辱!”
黄元红了眼睛,轻声道:“若能唤回你,折辱又如何!”
杜鹃摇头道:“我无法成全你,那只会令我更痛苦。哭一次还不够,难道你要我哭一辈子?断肠一次还不够,你要我生生叫断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
黄元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怔怔地看着她。
方火凤扬起头,看着杜鹃轻声道:“姑娘是为他哭,为他断肠,为什么坚持不肯回到他身边?何苦折磨自己。也折磨他?姑娘若是咽不下这口气,就惩罚火凤吧,如果这能让你好受些的话。”
杜鹃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忽然道:“我不喜欢你!”
方火凤神情一僵。苦涩道:“火凤抢了姑娘的心上人,难怪姑娘讨厌。”
杜鹃摇头,认真对她道:“不是。”
方火凤诧异地问:“那是……”
杜鹃道:“因为你行事太绝,不给他人留活路!”
方火凤面色惨白,颤声道:“姑娘这话火凤当不起。”
杜鹃沉声道:“你当得起!我一句话概括你的行为: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方火凤听了固然发抖,黄元也心惊不已。
他想要反驳,又想听杜鹃说清楚。
说清了,发泄了,也许就能解决此事也未可知。
杜鹃果然又说了起来。
“你为了爱私奔。说实话,我很钦佩你的勇气。若是你能先征询黄元的意思,若是他禁不住你诱*惑愿意接受你,你私奔来我无话可说,会输得心服口服。可是。你明知黄元不会答应你,也明知我要与他定亲,还先斩后奏私奔来。你昂然走了自己的路,但把别人都逼入死局,无路可走了!”
“你来了,黄元无路可退,只能接受你;黄元接受了你。我心碎神伤,我无路可退!你掉水里是我的错;我避开你还是我的错;我离开黄家更是任性、没有包容之心,把一家子都搅得鸡飞狗跳;我哭有错,因为害他担心;我躲起来默默地自己添伤口还是错,因为害他在门口等了几晚上,熬出病来了我还不肯原谅他。最是可恶;我绝望到断肠,还是错,因为他放不下我了。这时候你来了,你很贤惠地上门来跪求我。我不答应,就是不贤。就是不爱他,就是不替他着想。你看看,自从你走出那一步,就好像摆下一盘棋,把别人所有的退路都堵死,更把我将得死死的,是进也错,退也错,唯有走入你安排好的结局,才能皆大欢喜。可是,我不要走入你安排好的结局!我不是你的棋子,我要冲出你布下的这个局!我看你还怎么下这盘棋!”
她愤怒地站起身,对震惊的方火凤道:“你不是个愚蠢的女子,你满腹诗书,难道不知这私奔的后果?不,你把后果想得很清楚,无非这几种:黄元若是舍得我,我嫁给林春,这当然最好,是最完美的结局;黄元若舍不得我,以我一介孤女身份,抬举我做妾应该是很大恩惠了,何况黄家对我有救命之恩;结果你没想到黄元居然不肯辜负我,于是你只好退而求其次,自甘为妾。你做出这样决定,自以为做了最大牺牲和让步,所以心安理得、问心无愧了;而我不答应你,成了最不贤不孝之人。黄家所有的风波和矛盾都是我闹出来了,我成了罪魁,我没有包容之心。可大家偏偏都忘记了你:忘记了你才是始作俑者!你毁了我,也毁了黄元,毁掉了我跟黄家十几年的亲情!”
杜鹃愤激说完,便大步走出厅堂。
方火凤浑身颤抖,心儿狂跳,比上次更难以支持。
因为杜鹃说得没错,她私奔之前确实这么想的。
她根本没想到黄元会爱杜鹃这样深!
她惊恐扭头看向黄元。
黄元面色很难看,仿佛两方的痛苦都加诸他一人身上,让他无法承受,也想不出突破的办法。果然他就像杜鹃所说的,前后左右冲突,都无路可走!
“竟造成这样的恶果吗?”
“便是为妾也不能弥补吗?”
方火凤泪流满面。
她绝望地想,自己何尝不是进退两难!
她如今连求死都不能够——
她要死了,会给黄家和黄元带来灾难的!
她唯有恳求杜鹃原谅,尽力弥补。
可是,杜鹃不会原谅她,因为她觉得她成了自己安排的棋子,将她逼入唯一的结局。
她呆呆地跪着,黄元呆呆地站着,不知过了多久。
杜鹃再次进来,身上添了一件圆领粉底撒花褙子,脖子上围了一圈银灰狐毛围脖。走到堂中央。
她冷声问二人:“你们还不走?这是在逼我?”
方火凤惊得缩了下,转向她道:“大错已铸成,还请姑娘原谅!火凤任凭姑娘发落,绝不敢有怨言。”
杜鹃忍无可忍道:“我可不敢发落你!不管怎么发落。还不都在你掌控之中,还不都是走入你安排好的结局,我还落个骂名。你要真慈悲的话,就请放过我,请离开我家好吗?我已经离开黄家,再逼,就只好躲进深山了。”
黄元涨红了脸,颤声道:“杜鹃!”
声音是满满的痛苦和绝望。
方火凤看着决然的杜鹃,忽然冷静下来。
她定定地望着她,道:“姑娘说得都不错。但有一点错了:火凤绝不是有意算计姑娘和黄公子。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能容忍他纳妾?若这一点解了,我不觉得自己有算计姑娘、对不住姑娘的地方。”
杜鹃走近她,盯着她的眼睛,轻声道:“告诉我。看见黄元为我伤心难过、为我煎熬病倒,你心里难受吗?”
方火凤面色僵住,紧闭嘴唇。
杜鹃道:“说实话!别叫我看不起你!”
方火凤垂眸道:“不错,我是难过。可是——”她猛然又抬眼直视杜鹃——“但我愿意为了他煎熬容忍,只要他高兴,只要他不再痛苦……”
“那是因为眼下你无暇顾及。”杜鹃打断她的话,犀利指出。“这就好比穷困潦倒的人,首先想到的是填饱肚子,玉米也好,不管什么都好,先填饱肚子;然后他才会想穿暖衣裳、吃鱼肉;然后再想肥马轻裘、华宇广厦;然后才是名利地位。你先求和黄元美满姻缘不得,退而求其次想纳我为妾;再不得只能自甘为妾;如今这样还是不圆满。因为我走了,黄元痛苦失意你也过不安,所以你才来求我。若我真的和你共事一夫,往后漫长的日子里,你再看见他对我爱慕。你就不会这样贤良了,只怕要醋海翻波了。”
方火凤勉强道:“姑娘没试过,怎知火凤做不到?”
杜鹃讽刺地笑道:“还用试?这些道理,我们长在山里的女子可以不清楚,你生在官宦豪门之家,你长辈们妻妾成群,你怎会不明白?别跟我说她们都是庸俗女子,只贪图富贵。任何卑微的人都有权利向往爱情和幸福。大多数女子所求都不多,若能得男人一心相待,便跟着他吃糠咽菜也情愿;只因为男子不能一心一意对她们,所以她们便自相残杀!你以为你比她们强?错,你比她们更俗!你要不是怀着对黄元强烈的占有欲和不得到不甘心的心理,又怎会私奔?这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方火凤再次脸色大变。
她不明白,杜鹃小小年纪,又长在山里,怎会对人情世故有这样的看法。不得不说,她这番话切中要害,竟是她往日不曾听过、细品却又犀利深刻的。
她真的跟那些夫人和姨娘没有不同吗?
方火凤惶惑了。
杜鹃轻声道:“贤妻,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你这种为了爱不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