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缘-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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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说一阵,笑一阵;又叹一阵,总结一番,很有滋味。杜鹃还端了茶水和吃的来,大家边吃边闲磕牙。
林大头两口子都觉得:还是女娃好。瞧,他们一来杜鹃这,就有许多话说,也开心;不像在家里,面对几个混小子,除了生气就是操不完的心。
待夜深后,说得累了,大家才烧水洗了睡。
杜鹃将两人安排在书房歇息。
书房里除了那*春搬来的美人榻,又新添置了一张罗汉床,给两人睡正好。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两口子就起床过河回村去了。
临走时说,今晚还要来。
杜鹃望向河对岸,不禁皱眉。
吃过早饭后,二妮两口子喊杜鹃去砍柴。
四面环山,泉水村人当然不缺柴烧。
但他们一般不在村子附近打柴,会跑远路去树林子里砍大柴。所谓大柴就胳膊粗细的树枝或者整棵松树,这样的耐烧,而且烧时可以闷炭。有了木炭,冬天烧炉子也好,烤火也好。
杜鹃也想多储备些大柴过冬,于是拎着斧头跟了去。
忙碌一天,傍晚才回来。
至晚间,林大头两口子果然又来了。
此后的日子里。杜鹃不是打柴就是去山里打猎,再不就是去山中捕鱼,过着标准的渔猎生涯。偶尔也在家歇一天,那必定忙着收拾菜地。或者腌制一些肉类、灌肠、做腊菜等。
这中间,林春来了几次信。
他在信中说,虽然没见到师傅,但是从他朋友那知道,他去北边办事去了。原定一个月就回来的,可能路上耽搁了,叫师母和杜鹃不要担心。
杜鹃这才放下一颗心。
她发现他写给自己的信很无章法:有时是些零碎琐事,有时又是完整一件事,有时是一桩趣闻,大概每天发生什么、想起什么。立即就写下来,逐日积攒,然后寄回来。
杜鹃会在傍晚的时候,坐在阁楼的廊檐下读信。
读完,她也会给他写回信。
就端着画板。趴在栏杆上写。
关于打柴打猎捕鱼的辛苦一概不说,倒把她每日在廊下看的不同美景描述得栩栩如生,又有坐着木筏漂流捕鱼的快乐时光,还有菜地里的菜长得如何丰茂,再有就是回荡在南山坡的箫声、吹箫时的宁静心情……
这些文字,读来眼前仿若飘过一幅幅山水画。
如风跑上来,卧在她脚边静静地看着前方。
下面院子里。两只小黑狗“汪汪”叫,好似永远不累。
如风大概听了嫌烦,冲下面低吼一声震慑。
小黑狗仰头对上看了一眼,立即摇摇尾巴跑进屋。
不一会,它们也爬上楼来,肥嘟嘟的身子在杜鹃脚旁挤来挤去。
如风见不但没震慑住两个小肉球。反把它们招惹到身边来了,很生气,冲它们龇牙吼一声,很凶狠的样子。
小黑狗莫名其妙地看着大猫,似乎问“你发什么神经?”它们和如风处长了。见它从不伤害这院子里的猫狗鸡,那种本能的畏惧心理便淡了。
杜鹃看着小狗儿懵懂无辜、如风愤怒不耐的模样,笑得前仰后合,立即把这一幕写进信里。
桂香走来问:“笑什么?”
……
日子就在这宁静的生活中流淌。
王家那边没什么动静,仿佛上次的事冻结了。
杜鹃劝了两次,林大头两口子便不再来陪她。
快过年了,桂香也被她娘叫了回去。
她不甘不愿的,仍然隔三差五跑来住一晚。
看看已近腊月,杜鹃叫了黄小宝和黄鹂,跟着林大猛和秋生等人进山狩猎,一为黄雀儿成亲准备,二是为过年准备年货。黄老实和黄老二也都跟去了。
进了几次山后,已是腊月初十,黄家、林家忙碌不停。但黄雀儿即将出嫁,却被娇养起来,不让干活了。她便趁空过来跟杜鹃说话,在山边住了两天。
外面阴沉沉、冷飕飕的,姐俩把火桶从厨房后的库房里抬出来,放在厅堂门口光亮的地方,杜鹃又搬来两把椅子放在火桶旁。
那椅座边沿不是直线的,而是呈弧形,靠在圆火桶旁,与火桶的弧形边沿正好吻合。
黄雀儿赞道:“这椅子做的巧,配这个桶刚好。”
说完脱了鞋,抬腿跨进火桶,人坐在椅上往后一靠,正正舒适方便,不禁又赞叹了几句。
杜鹃笑道:“林春做事爱动脑子。要是原来的东西好,他就会保留优点;要是觉得华而不实,他就会按自己想的改进。做的时候也总是以简便实用为主,然后再考虑美观问题。”
黄雀儿听她这样赞春生,悄悄低头笑了。
妹妹能慢慢把心思转到林春身上,是她最愿意看到的。
当下姐俩坐在桶里,说话做针线。
杜鹃帮黄雀儿缝一件小毛皮背心,穿在里面的。
黄雀儿一边纳鞋底,一边告诉她昝水烟年后就要去梨树沟,养在大舅爷爷和大舅奶奶身边,又说昝水烟帮她绣了一件嫁衣等等。
杜鹃安静地听着,心想迟早要走这一步的。
其实她并不能做到无事人一样。
然离得远了,疼痛也仿佛远了,隐隐的,淡淡的……
晚上,姐俩用小木桶往楼上拎了三四桶水,热乎乎地洗了个澡,靠在床上说话。
如风从山上逛了一圈回来,刚要来个虎跃窜进院子,忽然察觉到什么,侧耳聆听了一会,随即风一般跑向后山。它在一株栗树跟前停住,仰头朝树上低吼。
林春轻盈地从树上跳下来,道:“就你耳朵尖!”
第341章 愤怒(二更)
如风欢喜地扑向他。
林春抱住它脑袋,在地上坐下来。
“你怎没在家看着?”
他轻声问,似乎谴责它不帮自己看着心爱的人。
如风不答,匍匐卧倒,将脑袋搁在他腿上。
林春望着下面阁楼上透出的灯光,一边摩挲如风的颈毛,一边小声问它:“她跟谁说话?桂香还没走么?还是二妮来了?怎么这时候了还不睡?你跟我说,她天天都干些什么?信里写得不细……”
如风自然不能回答。
他就静静地望着下面窗上透出的灯光沉思。
他细心地发现:杜鹃写给他的信,说的都是早晚休闲或者玩乐时的情景,对于她的日常劳作一字未提。
可是,她不提,他也猜得出,肯定要上山打猎、下河捕鱼,还会勤练武功。他就想,她是一个人去的,还是跟别人一块的呢?有没有人欺负她,有没有受伤,等等。
静坐了一会,他拍拍如风,示意它回去。
他也要走了。
整晚蹲在这很奇怪。
要是被人发现了,更说不清。
如风当然不肯走,跟在他身后。
他也不管,从树后提出一个大背篓背上,直接从山上往西去,然后再岔向河边的娘娘庙。
到了庙中,他感觉一种久违的宁静。遂在鱼娘娘石雕前的蒲团上跪下,轻声祷告:“娘娘,你若真有灵,求你好好照顾杜鹃!”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对木雕的长颈小瓶,燃起火折子,在供桌上寻了个妥善的位置放下。那瓶色泽清黄淡雅,光滑细腻,瓶身上水纹微漾,细看有浩淼无际的感觉。禁不住使人妄猜它是宝瓶,能纳三江五湖甚至海水。
他觉得,鱼离不了水,供一对自己亲手做的木瓶。有空就过来添加净水,那是对鱼娘娘最虔诚的供奉。
以往他常在这里跪拜、静坐,鱼娘娘从未与他神交。
他只当自己缘浅,并不颓丧,只希望娘娘能护佑杜鹃。通过任三禾之手也好,通过自己之手也好,在杜鹃有难的时候指引他们出现,护住她便好。
做完这一切,他便盘腿在蒲团上坐下来,静心修性。
如风见他坐下了。转了一阵才跑回山边杜鹃家。
娘娘庙就沉寂下来……
第二天清晨,林春便回家去了。
林大头刚打开门,正抄起一只大扫帚扫院子呢,看见他惊得嚷起来:“春儿回来了!怎么就回来了?”
夏生成亲的日子还没到呢!
于是他忙就打量儿子的脸色,看他是不是得了什么消息。才提前赶回来的。
林春望着他笑道:“爹,我回来了你这样子,是嫌我回来早了?那我待会还是走吧。”
林大头这才欢喜起来,瞪了他一眼,帮他取下背篓。
说话间,大头媳妇秋生夏生冬生也都从各屋出来了。
秋生叫一声:“春儿!”
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夏生仿佛知道他心思。幸灾乐祸地看了他一眼。
冬生两眼冒光地盯着爹手上的背篓,跳过去问“三哥给我买什么了?”
林大头敲了小儿子一下,道:“买你个头!”
大头媳妇则拉着儿子的手问:“春儿,怎这会子到家?昨晚住山里了?”
林春呵呵笑道:“没。昨晚就到家了。怕你们睡了吵你们,就没回来,在娘娘庙练功。”
大头媳妇听见“娘娘庙”几个字。不由哆嗦了一下,偷偷瞟了秋生一眼,才嗔道:“这娃儿,到家门口也不回家睡,成天跟和尚似的坐着。”
秋生面色一僵。不知说什么好。
大头媳妇忙又问林春饿了没,要去切腊肉下面给他吃。
林春忙拦道:“娘别忙,跟往常一样煮饭吧。我要先去师傅家一趟看师母,等会再回来吃饭。”
大头媳妇这才罢了。
林大头道:“可是忘了问,你师傅什么时候回来?”
林春道:“不知道。”
说着走去井边压水洗漱。
匆匆洗了一把,又从篓子里拣出几个小包拿在手上,就往后面任三禾家去了。
家人见他跟旋风一样打了个转又出去,只好强忍着问他的*,各自遵循往日规律做事,等他回来再说。
林春到了任家,又把打听的消息告诉一遍冯明英,安慰她说师傅武功本领都极好的,没有按时回来一定是耽搁了,叫她别担心,虽然没有新的内容,也令她欣喜万分。
然后,林春便问起她生活的情形。
冯明英感激道:“还好。你大伯、你们家、杜鹃和我姐姐他们都常照应,杀了猪送猪肉,打猎了送野味,日子跟以前一样。”
林春点头道:“我明天就进山,弄些好东西给师母过年。”又转向小远明问,“可有好好读书习武?偷懒了吧!一会跟我去练功。往后每天早上,只要我在家,都要起早跟我练。”
小远明笑嘻嘻作了个揖道:“小弟遵命!”
林春忍不住笑了,又牵了小远清手道:“吃了早饭我带你去杜鹃姐姐那玩。来,瞧我给你买的好东西。”
两娃儿立即欢呼一声扑向桌面。
林春一样一样将东西拆开给他们看,有精美的酥糖,九连环,小风车等;又说这只是他顺带先拿回来的,另有好些东西不方便带,托给林家铺子,要过几天才能运进来;还告诉说他在街上看见卖鲁班锁、象棋,“做得难看死了!我就想等我回来亲自做一套给你们,保证比卖的好。”
远明和远清听了激动地双眼冒光。
冯明英笑看着这情景,心里踏实多了。
她问:“春儿,想吃面还是汤圆?我磨的有汤圆面呢。”
林春忙道:“师母不用费心,我娘已经在煮了呢。我才回来,还是回家去吃早饭吧。”
冯明英道:“也好,等你闲了,哪天来练功我下给你吃。”
忽然想起什么,看着他欲言又止。
但见他一副自在样。又把话吞了回去。
林春敦促任远明练了一会功,才回家吃早饭。
因他回来了,大头媳妇早上没煮粥,而是做了大蒜炒腊肉、韭菜煎鸡蛋。并酱焖鹿肉丁,还有各色腌制的小菜等,然后下了几斤面,一家子围着桌子热热闹闹地吃。
林家实在是阳盛阴衰,六口人就把一张大桌子坐得满满当当,好像一屋子人一样。
四个大儿子,外加林大头,三斤面还差点不够。
好在林春拆了两包点心,泡了一壶茶,请大家吃点心。
林大头道:“别都吃了。留些给你老太太送去。”
林春点头。说还有,其他能放的东西都在后边呢,他就把这些不能放、要趁新鲜吃的先带回来了。
等吃完了,大头媳妇收拾碗筷去洗,林大头也命冬生去上学。堂间只剩他父子几个,他才收了笑容。
林春一看这情形不对,狐疑地问:“爹,有什么事?”
林大头气就涌上来了,也不知从哪说起。
秋生一咬牙,主动开口,将他救槐花、上王家求亲、槐花怀孕。王家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