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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部分

田缘-第157部分

小说: 田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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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后。林春笑看着他们道:“二位少爷若是有空,去我那喝杯茶怎样?我还有些事想请教二位呢。”

    沈望和昝虚极对视一眼,爽快地应了。

    于是三人又去了林春房里。

    林春唤小二提了滚开的热水来,将自己带来的野茶冲泡上,一边跟沈望二人说话。

    沈望早疑惑他和杜鹃的来历了。便问他在家做什么。

    林春随意笑道:“做木匠。”

    原来是个小木匠!

    沈望接过林春递来的茶,还没喝,先闻见一股子清雅竹香,诧异道:“这香味……怎么有些青竹的气息?”

    林春道:“野茶。家里带来的。”

    昝虚极安静地喝了一口,点头道:“好茶!”

    林春道:“沈公子……”

    沈望忙道:“林小弟别公子公子的叫,太生疏了。我今年十六岁,昝兄十七。若是比你年长,就称呼我们‘沈兄’和‘昝兄’好了;若是比你年轻,就称呼‘弟’。”

    林春从善如流,笑道:“我今年十五岁。就称沈兄了。沈兄请喝茶。”

    三人喝着茶,听林春说些山里的生活。

    林春见他们拐着弯地打听杜鹃的情形,也不多说。话锋一转,直奔主题:“杜鹃为了黄元这个弟弟,日夜悬心。沈兄,昝兄,你们可知道他是如何惹下这祸事的?若是方便告诉我。我听了也好告诉杜鹃,让她宽心。”

    沈望和昝虚极对视一眼,苦笑摇头。

    沈望叹口气道:“遭人嫉妒!”

    昝虚极沉默了会,接着道:“不遭人嫉是庸才。”

    林春双目炯炯,轻声问道:“怎么说?”

    昝虚极似乎话语比较少,不如沈望热情爽快,所以便由沈望叙述详情,他只偶尔插上一两句。

    事情也简单,就是黄元少年才俊,十三岁就中了秀才,加上书画技艺不凡,在书院极有名气,便遭到某些人嫉妒了。

    因他写了一篇文章,内容涉及大靖与北方安国交往时政,被有心人盯上,送到当地官员手中,借以兴风作浪。

    林春听得十分专注,见沈望说到这就不往下说了,便问道:“朝廷并未禁止书生们建言朝政,为何黄元不能说?就算说得不对,也不能以此加罪吧。”

    沈望大为诧异。

    他原本以为说多了林春也不懂,便只说了个大概。

    谁知这小木匠对国事好像有些知晓。

    他便收起轻视之心,继续解释。

    原来,安国皇帝和大靖皇帝同为大靖皇族秦氏子孙,都是靖太祖的后人。第一任安皇秦霖的父祖在争夺大靖皇位中被诛杀,秦霖也曾谋反,事败后逃往北方。后西北元国内乱,秦霖趁势而起,与大靖瓜分元国,建立安国。当时大靖英武帝登基,他乃雄才大略的英主,以一道政治联姻,将昔日叛逃的堂弟收复,封为青龙王,安国自此成了大靖的疆土,史称靖北。

    英武帝和青龙王这一对堂兄弟,携手共签“吉祥之盟”,将大靖推向盛世巅峰,成就了远超历代先皇的功业,彪炳史册!

    然随着二人先后辞世,安国与大靖反目,安国自立为国。

    黄元所做文章,便是建议对安国采用怀柔政策,毕竟两国皇帝同是太祖子孙,若是能和平共处,于两国百姓有益。既然英武帝当年能与安国和谈,今日为何不能?

    可如今不同往常,两国边关更是摩擦不断,他在这时候写出这样的文章,被有心人传到荆州巡抚耳中,又有奉旨巡查的御史言官赶在一处,不知怎的就被关押了。

    林春边听边问,渐渐就有了眉目。

    沈望则越说越惊,和昝虚极看着林春纳罕不已。

    在他叙述过程中,凡是涉及时下人事或者一些民情规矩等,林春均显懵懂,却毫不掩饰,很诚实地请教追问;然说到历史人物,或是经史文章,甚至在讲述黄元绘画才艺时,他都能插上一两句,且见解中肯。

    最后,两人算是弄明白了:这山里来的小木匠读了不少书,胸中很有些墨水,却碍于少见世面,因此欠缺世故阅历。

    沈望便问道:“林兄弟在家也读书?”

    林春含笑道:“跟长辈读了几本。”

    不等他深问,接着又问:“这么说,黄兄弟被关押,是巡抚大人下的令?沈兄怎么说‘不知怎的就被关了’?”

    此话一出,昝虚极脸就沉了。218


 第219章 内情

    沈望慌忙道:“不是巡抚大人下的令。巡抚大人当时不过品论了一句‘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就……嗐,总之黄元是着了人的道。”

    林春听了狐疑,又问不出什么来。

    又闲话一会,沈望二人始终不见杜鹃,便坐不住了,遂告辞。

    等他们走后,林春去了杜鹃房中。

    只见她正坐在桌前,手握一支鹅毛笔,奋笔疾书。

    从他这个方向看去,看到的是少女侧脸的轮廓,曲线优美,在他眼里就是天然一幅图画,落纸即成。

    “写多少了?”

    他笑着上前,比刚才见客时,神态轻松随意许多,一边弯下腰,将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托着下巴,略歪头看她写的文字。

    杜鹃忙放下笔,转脸问道:“可问了什么消息没有?那两个人怎么样?”

    林春目光闪闪地看着她道:“老是问你,跟我打听你的事。”

    神情和口气都很不满。

    杜鹃听了一愣,随即瞅着他笑起来。

    她记起前世看过的一部青春剧,一个中学班主任告诉学生,说青春期的少年男女爱关注异性是正常的。当时剧中有个男孩还戏谑地问同伴“正常不正常”,惹她笑了一场好的。

    她便决定教导他,别把所有人都当坏人。

    “少年见了好看些的女孩子,一般都会这样。”想想又补充道,“这就是书上说的‘少年慕少艾’,乃人之常情。”

    林春垂眸道:“那也不能第一回见面就这样。”

    杜鹃又噗嗤一声笑了,觉得他这一刻很孩子气。

    林春却不管她笑,去隔壁将任三禾也请来了,把刚才和沈望二人的谈话一一都告诉了他们。

    任三禾立即给他们进行分析。

    此后两天,杜鹃和林春窝在房里翻书阅典,整理出一份详细的辩论稿。为此,任三禾还去书斋买了不少书过来供他们参阅。

    还是老习惯。杜鹃边整理边给林春讲解。

    她原本就是语文老师,所以教给林春和九儿的数学等都不太系统,只凭记忆教学;这语文就不同了,正是她的本行。又觉得林春此时到了学议论文的阶段,因此逐一讲述行文答辩规矩,如何提出论点,引出论据,进行论证,又如何在讲述的时候抑扬顿挫,力求振聋发聩、震撼人心。

    “以前没教你这些,因为就是个框架,你知识面不够,阅历不够。写了也写不精彩。现在差不多了。就是将所有的知识融会贯通,阐述论证你的观点……”

    本是极为枯燥严肃的讲课,却因为教的是豆蔻少女,听的是青春少年,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不生趣盎然,以至于满室弥漫着温馨浪漫的氛围。

    看着神采飞扬的杜鹃,林春心胸充满异样的柔情。

    少年,终于情窦初开了!

    杜鹃“闭关”两天,觉得准备差不多了,这日下午正想和林春黄鹂出去见识见识城市的繁华。年捕头来传讯,说明日就要开堂审讯黄元一案,要他们做好准备。

    她便又放弃了,留在客栈歇息,补养精神。

    次日一早,任三禾仔细叮嘱了杜鹃林春一番。仍由他们去了。这次去的只有杜鹃和林春两个,连冯长顺都没去。——去了也听不懂啊!只怕也不准进大堂。

    杜鹃二人来到府衙,却见大堂上阵势不同当日:

    除高坐堂上的沈知府外,另有两名身穿补服的中年官员坐在右边上首,一副听审的模样;堂下两边。均站着许多少年书生,也有中年文士和儒生。沈望和昝虚极正在其中,站在左边。

    黄元依然跪在当中。

    他见了他们便展开笑脸,一副喜悦相迎的模样。

    杜鹃也对他微笑,丢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和林春并肩走上大堂,至中央停步,先跪下拜见沈知府。

    没见过杜鹃等人的官员和书生们都诧异不已:这二人样貌虽不俗,但一副布衣短装打扮,显见是乡下小子,怎也放进来了?

    沈知府起身,对右手两个官员欠身道:“巡抚大人,御史大人,此乃黄元兄弟,自请为他辩驳除罪。故而准入。”

    一名四十多岁、下颌留有三缕长须的官员微微颔首,点头道:“既如此,一旁等候便是。”

    杜鹃立即道:“谢各位大人!”

    遂领着林春退往黄元身后站立。

    书生们都凝神打量他二人,但很快注意力就被转移了,因沈知府一拍惊堂木,堂审便开始了。

    今日这审案却与往日不同,倒像书院辩论一般。

    原来,这案子背后却是有一大段缘故的:

    当日,昝巡抚看了黄元的文章,觉得文采不俗,见解亦可圈可点。然他想到朝中局势复杂,且皇帝极恶安国,这一番建议终不合适宜。又想黄元才十四岁,毫无官场阅历,也就难怪了。因此叹了口气,顺嘴说了一句“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就撂在一旁。

    然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当时正在接待奉旨巡查的御史,来的各路大小官员总有几十个,就有那别有用心的属官,拿着鸡毛当令箭,甚至曲解巡抚本意,传一道命令给荆州知府,竟将黄元关押了。

    若是平常,这一错黄元便再也翻不了身。

    官场上,宁可牺牲小人物,谁肯为了这事承担责任?

    况且个个说得模糊,转了几道弯,也找不到出头的人。

    可好巧不巧的,黄元两个好友——昝虚极和沈望正是巡抚之侄和沈知府幼子,得知这消息大惊失色,急忙各自回家询问。

    一问,才明白是一场误会。

    沈知府领了巡抚命,当即就要放人。

    可是,黄元这时候却不想出来了。

    为何?

    这就又引出了他的身世。

    当初,他中了秀才之后,杨家养父母便做主,将他与陈姨妈之女陈青黛定了亲。因陈青黛自小娇生惯养。性格骄纵,在他百般弹压管束下,虽收敛了许多,依然非他良配。因此。他便在爹娘跟前抱怨,说不想结这门亲事,却被爹娘好一顿训斥。

    这一幕恰被陈青黛听见了,羞怒相激,事后找到他书房,指着他讽刺:“你不过是姨父从山上捡来的野小子,要不是我娘想招你做上门女婿,你以为杨家能容你?还跟我充大少爷,笑死人了!”

    黄元震惊万分,严厉追问。

    陈青黛发现闯了祸。吓得矢口否认,哭着跟他赔罪。

    然黄元被勾起往事,想起当年从杜鹃那听到的话,以及被她错认为表哥的情形,心中万般蹊跷。却隐忍不发。

    这时候,杜鹃的信便来了。

    信中,详述了他的身世。

    至此,他再无怀疑,只是有些内情不明。

    因跟他的小厮小六是杨管家的儿子,一次杨管家来府城,他陪他喝了些酒。便套出了真相:他确是杨玉荣捡来的。当年,杨玉荣巧合下从狼嘴里救了他,却是离冯氏昏迷的地方并不远——试想新生婴儿何等脆弱,若是被狼叼着跑远了,哪里还有命在——他分明看见那个妇人,却狠心抱走了她的儿子。

    后来。杨夫人自己生了儿子,黄元便多余了。

    因他读书还好,便给陈家做上门女婿,省得白养一场。

    黄元查知真相后,对杨家的感激之意变成了怨恨。他几次想主意脱身。都没能成功,只得暂时作罢。

    他虽不是心机深沉和手段毒辣之人,却极聪慧,常能灵光乍现。这次牢狱之灾,便给了他灵感,当即想出一个法子来:且缩在牢里不出去,让沈望等人在外大放风声,说他很可能被判死罪,严重的还要牵连家人,满门抄斩。

    当然,他把内情都告诉了沈望,请沈知府暗中协助。

    后来一切就顺利了,如前所述,杨家果然抛弃了他这个养子,并退亲;他也在沈知府帮助下,找回了亲爹娘。

    杨玉荣在公堂上说的那番话,彻底寒了他的心,使他对杨家再无一丝眷念和感激。若深究起来,杨玉荣还要担个霸占人子的罪名。可是,念在他从狼嘴里救了他,两厢抵消,也就算了。

    黄元一桩心愿了结,另一桩麻烦又来了:他在牢里待久了,外面已经将此案炒得沸沸扬扬,再想轻易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总得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于是,昝巡抚便安排了这次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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