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知妾有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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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罚跪是因为受王室子弟的排挤,书壅中的夫子大多见色行事,不肯为他一人得罪诸人,因而只得得罪他,而他永远是一副波澜不动的模样,似乎也太能忍耐。
我罚跪也是因为得罪祈国的王室子弟,原因恰恰与他相反,我太不忍,偏偏是个狗咬我我咬狗,上不得高台的落魄德行。莫说祈国王室,即便祈王后待我不公,我也不肯忍耐。
作者有话要说:
☆、青梅相识2
我反抗的办法通常是上书。
在我没学会几个梁国文字时,我就敢嚷嚷着要向远在梁国的父王上书,自然是雷声大雨点小,估计真的上书我那位父王也懒得理会我。
王后向来当我是个讨人嫌的孩子——与其惹人忌惮或曲意逢迎,我宁可讨人嫌——她仅听到雷声就不胜其烦,因而我虽不如北国夙公主,事事得王后欢心,却破天荒争取到入书壅学习的机会。
书壅的同窗得知我的来历,在背后亲切地讥讽我为上书公主,或者上书君。
昨日我学成修仪剑的最后一式,心中喜痒难耐,偏偏一度讥讽我的裕世子又和我过不去,于是我亲切地将他骗到人迹罕至处单挑。
这厮初时不可一世,挨揍之后,立刻学会我的看家本领,连夜派奴仆回府向他母亲告黑状,结果次日清晨我又被夫子打手板、罚跪青堂,连口粥也不许吃。
姜少游大概将罚跪一事拿来修身养性、强身健体,我左摇右摆跪在跪得笔直的他身边时,他难得的赠我一句:“死性不改。”
我没太理会他,待盯梢的夫子一撤,橙官就悄悄溜进来,留下食物后再立即溜走。我知道他是不会和我同流合污的,也懒得请他一道吃。
入书壅前我可未曾想到书壅的日子比芙蓉巷还不好过,王室同窗不比寻常人家,因为等级地位压人的缘故,其中风气,堪比一个小朝堂,而再过几年,他们也将真的走入波涛暗涌的朝堂,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庆幸我仅是个女子。
吃东西的时我的双手又红有肿,若非为学得岑夫子的剑术,我早就一走了之。
自作孽不可活,现实残酷的告诉我,我依然得继续挨手板,继续罚跪。即便我苦练良久,我至今在姜少游手下也过不得两招,更何况剑术高超地岑夫子,更何况大名鼎鼎的黑珍珠。
冥冥之中我总感觉我与黑珍珠有某种联系,如若某一日他传出身边有一位红颜知己,我一定不再相信命中注定之类。
这话我真不该在姓姜的小子面前提,他平常总视我为异类,打量我的目光就像打量他的猎犬“木耳”,这次他总算认为我正常一回,一针见血地告诉我像我这个年纪的人都是这样想的。
想到此处我须得淡定一下,亏我还暗中替他收拾诋毁他母亲名节的人,罢了,不与雕像一般见识,谁还不是谁的过客。实际上我还相当乐意与他一同罚跪,即便他拿打量猎犬的目光打量我,但并没有心存歧视,强分是祈国猎犬或梁国猎犬。
我屡次试图与他建立深厚的友谊,以备我趁罚跪之机偷溜时替我遮掩,无奈他除了翻看书卷,几乎不主动相谈,我问两句他最多答一句,且难得超过两个字。我试图从他手中书卷入手,可惜不是上古的哲学就是剑谱理论,文字佶屈聱牙,艰涩难懂。
我干脆抢过竹简,单刀直入地强行与他交流。
交流数次后,我就以手抚膺坐长叹,我抢走他便令人再取一卷,如若他的侍从不在,就静静地等我还他,连生气都懒得生,横竖当我是空气。
日子久了,我也就放弃,在他研读古籍的漫漫光阴里,照旧各种偷溜闲逛,好在我运气不错,从未被夫子逮住。
因为想听黑珍珠的故事,今天我又一次溜走。
书壅的日子过得很快,几个月后,并肩罚跪的同伴就从书壅升入壁雍,壁雍是男子志学之年方可进入的地方,绝无可能再与我有任何关系。
姜离去后,大多是我一人独跪青堂,一个人总不免失落。
后来因为年纪渐长,生出羞耻之心,也逐渐有所收敛,鲜少再被罚跪。
我又在书壅待了一年多,我真的是老了,再过一个月就步入及笄之年。我的学业虽然尚未结束,但我必须离开。
离开书壅的时候,按照惯例,我将自己的许多东西一一赠予同窗,离别最惹人悲伤,我自己也很难过。
离开书壅后,我没想到我会再次见到姜离。
他是武成君同父异母的弟弟,而武成君的采夫人与我母亲乃是同族,我母亲离世前曾托她照看于我。
是采夫人将我从书壅接至武成君府,王后的意思,我十五岁的笄礼就由她主持。
笄礼结束,我脱下繁复的衣袍,老气横秋地叹息,自知大限已到。
采夫人等被我这副模样逗笑了,说我越大越糊涂。
我知道我一点也不糊涂,我从前是情愿糊涂,以后的日子却非得懂事不可。
我的生辰一过,紧接着就是春节,采夫人热情留我过完春节再回芙蓉巷,我最怕一个人过春节,采夫人一提议我就顺势答应,带着橙官一道留下来。
春节是王宫中的大节日,日子越是迫近,宫中的大宴小宴就越是不断。王后娘娘本就不甚喜欢我,我更不便推脱,因而随在采夫人身后,默默无声装了几日木偶人,王后娘娘倒夸我“到底是长大的姑娘”,我听了这一句顿觉不妙。想到将来的日子,心中各种烦乱,整个人沉闷闷的,一连晚间陪着采夫人守岁时也心不在焉。
殿中守岁,侍女频频更添烛火,有个嬷嬷进殿来,附在采夫人耳边低声说话,采夫人交代一句“别令人去烦他”。
炮仗声中,我的耳朵仍旧敏锐,听得出她们在谈姜离。一年多未见,我几乎忘记他,一时想起又觉亲切。说来奇怪,按说节日里他不必寄宿于壁雍,但这几日也从未见他进宫赴宴。
我随口问一句,采夫人也随口回一句“抱恙在身”。
武成君回府,陪采夫人一同守岁,我这才知道陷入别人团圆里的孤单才更煎熬。采夫人忙于招呼夫君,我便趁机溜出,编个谎向人打听病人的住处。
户外的爆竹,噼啪彻响,武成君府处处灯火通明,欢笑晏语,唯有他的住处,漆黑一片。
我提着灯火,推门而入。
室内没有生炉火,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扑灭火光。我整个人冷得瑟瑟发抖,比在户外还冷。
借着月光,我模糊看到他坐地面上,怀里正抱着一团漆黑的事物。
我轻轻喊他的名字,他没有任何反应。
我就知道不会有任何反应,我十万八千年之前就知道。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因为好奇,蹲下来触摸他怀中的事物,尚未触及,他已猛力将我打开,打的我骨头都发疼。
我一惊,从身上取出一片取灯,重新点燃手中灯火,这才看清他怀中抱的是他养了十几年的猎犬木耳。躺在他怀里的木耳,再不是从前呲牙咧嘴、冲我乱扑乱撞时的凶相,它的皮毛稀疏脱落,身体不停地抽搐,眼神里充满痛苦与无助。
我登时惊觉木耳濒死的事实。
他的眼睛里同样流露出痛苦无助,他的脸贴在木耳的鼻尖,恋恋地与木耳对视。这一刻我才明白木耳不单是他的猎犬,更是陪伴他多年亲人,然而面对木耳濒死前呜呜的哀求,他一概无能为力。
在不绝于耳的炮竹声中,我发现他抱着木耳默默流泪。我前所未有地惊心,我自小被父亲抛弃在敌国,自生自灭,我从前绝不相信王室之中存在纯粹的感情,至少男人如此……
悲伤最易感染人,我吹灭烛火,静静地坐在一侧。月光下木耳艰难地喘息着,可是活着的人除却陪伴,唯有眼睁睁地看着它的生命一点点流逝。
我想我死的时候也会和木耳一样吧,只是不知那时谁会为我流泪。在这样一个混乱的世道,我又是入质的身份,也许哪一日战争发动,两兵相交,最先被处死的就是我。
木耳最终还是离开了他。
春节过后我原该离开武成君府,然而因我不经意间得知他的一个秘密,我又对他生出怜惜之情,做事偏不够痛快,因而一拖再拖。
我尽管拖延着,但我知道我再不敢像从前那般招惹他,如今沉闷不言的反而是我。然而上祉节我遭歹人劫持,偏偏又是他一路寻到城外救了我的性命。
从城外归来,天色已晚,而我们在雁山上迷了路。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拒婚1
寒冬未尽,雁山皑皑积雪覆盖,山道更是难辨。我们唯有不断向上攀爬,待登上山顶俯瞰,方能辨别正途。
上山的夹道险恶,满山冰雪极是难行,他走得已经很慢,但我总跟不上他的脚步。我一路攥着他的衣袖,不知不觉又脱了手。
我整个人无力地摔坐在厚软的雪地里,好不容易挣扎起身,却四顾茫茫,不见他的踪影,我试图顺着原路返回,原路更不知匿在何处。
我着急地大声呼喊,山谷里不断传来我的回声,迟迟得不到他的答复。
山中野兽受惊动,山间随即荡漾起此起彼伏的嚎声,我心中惊恐,俯身努力寻找雪地上的脚印。一只长翅飞鸟扑棱棱,从树间斜飞而出,扇了我一脸冷雪。躲避之时,再次摔倒在地。
这次没上次好运,月光下一头眼睛发绿的饿狼,目标明确地冲我扑将过来。庆幸我学过几年剑术,千钧一发之际,我迅疾闪开,滚出两米开外,待那饿狼再次攻击时,只见它身形歪倒,却是被人一剑毙命,继而飞落山涧。
姜少游恍若从天而降,银色的月光下拭剑收鞘。
我再次站起,望着雪地里的朵朵艳血,惊魂甫定。他不曾多说什么,握住我的手,继续走前面的路。他的手很冷,我的手也很冷,但我将他的手攥得很紧。
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被人保护的感觉,并且贪婪地希望将其紧紧抓在手中。
春节前有巫师替我卜算,言说我今年将遭遇劫数,提醒我早做防备。
我知道再多的防备都太迟了,我既对他生出情愫,就该对他避而远之,我却在扼杀掉自己的奢望之前一拖再拖,如今只怕是万劫不复。
一路之上,姜少游皆呼吸平稳,我着实佩服他的功力,我是早就累的喘息不定,没有半分力气。终于从山道险恶处转入开阔的境地,我扶着一株枯木站定,气喘吁吁地向他求助:“少游兄,你背我可好?”
我对他还一直是在书壅时的称呼。
他果断地拒绝我的求助。
“我等你无妨,却不可以背你。”
“我是当真走不动,这里四下无人,你何必守那些繁文缛节。”
“并非守繁文缛节,而是大家皆一般,我也没有力气。”
我满是怀疑地目光打量他,真没看出来。
他干脆道:“如若你将来成家,你可愿你的子女依赖于你?你须得像对待将来的子女一般对待自己,自己的路自己走,谁也帮不了你。”
这次再见,他最大的改变就是不再寡言,而我也不比从前爱闹,或许我们都不再是小时候的我们。
年纪青青居然老气横秋地与我谈子女,我反问:“你不帮我今日为何救我?”
他面色清冷地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碰巧而已。”
我暂且不拆穿他的装模作样,只是偷偷一笑:“真的是碰巧,大概不是碰巧吧,我不相信是碰巧……”
他无奈地摇头,转身就走。
我才不信我是一厢情愿。
我急忙追上他的脚步:“你等一等,别丢下我。”
“跟得上来才不会被丢下。”
我快追上前重新攥住他的衣袖,想丢下我并非那么容易。
继续攀爬许久,终于抵达山顶。借着雪光,可轻易看清归路。不过厚雪覆盖,夜间下山生怕一脚踏错就是万丈深渊,非得等到明日天亮才安全。
姜少游扒开雪地,寻到一些枯枝,在附近一个不大的岩洞里生做火堆。枯枝潮湿,初生火时浓烟滚滚,呛得我眼泪直流。
到了大概二更天,洞外又纷纷扬扬飞起鹅毛大雪,大概是今冬的最后一场雪了。洞口的古松遮住风雪,落雪寂寂,我坐在一处岩石上烤火,时而放出余光偷瞄他,他貌似专心致志地生火,神思却早不知飞往何处。
我没办法直视他的眼睛,就凝视着温暖跳跃的火焰,没话找话。
“你可知今日是何人绑架我?”
其实我仅关心是何人搭救我,至于绑匪,我既然平安无事,也懒得再理。
他没有立刻回答,考虑片刻方道:“大概是强贼土匪,回京之后交由令尹查办,到时自然水落石出。”
“京中居然混乱到这个地步,连强贼土匪都可出入自由,几时不小心让黑珍珠混进城才算十分有趣。”
他随即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