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知妾有夫-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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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派声誉,挺身替师父出战,岂知他表面憨厚,实则另藏心思。弟子心下愧悔不安,是以虽万死也不能不替师父将教主之位夺回。”
周统领沉吟道:“你可真心助我?”
阿初颇有深意的笑答:“师父岂会不知弟子是真心还是假意。”
周昭停顿片刻,正待去接法杖:“好,好徒弟!”蓦地宋统领的大弟子飞扑而来,迅疾夺过法杖而去。
“今日之事,白师伯早有裁断,又岂容你这来历不明者置喙。周师伯今日不尊白师伯裁断,急迫夺位,分明是自知不敌的缘故。”
此语一出,双方剑拔弩张,一直飞镖破风而来,正中那大弟子颈项,却是青山派的弟子暗害。两派积怨深毒,道理讲不得,且当场闹出人命,霎时间,刀光剑影一片。余下几派各有偏向,混战之中,皆难以独善其身。
混战半晌,山下蓦然传来陌生的撞钟节奏,几次三番后,众人方意识到官兵正攻打上山。
初时几派混战,阿初退至暗处,正自凝神观战,我趁她不备,从后颈拎将起来,眼前银装素裹,风声啸啸,皆一闪而过。待重新站定脚步,我已携带阿初置身后山陵墓群中。
陵墓之外,尚有数只雪蜂嗡嗡。阿初眼波微转,见挟持之人是我,当下消去顾忌之心,将手中的赤影剑下刺上挑,采取曲折的法子,使我不得不松手迎战。
阿初一得自由,冲我嫣然一笑:“郭师兄好不成体统,片刻不见便相思难解吗?”
我笑道“正因相思难解,所以特来请吴姑娘后山相会。”
我置身冰火教中,佩戴□□,从不以真面示人,当时也同样被阿初用假身份蒙骗过去,我那时没想到与我执剑相对之人乃阿霍的妹妹,更不可能想到以后她还会成为我的妻子。
阿初眉眼盈盈:“那也得瞧你是否有能耐请得动姑娘。”话在口中,剑已刺出,依旧是方才无人能克的三招剑势。
我当初与阿霍比试之时,已得破解之法,因而打斗之初若即若离,耗损她本就不够深厚的内力,待时机成熟,便将攻无不克的三招拆破。
阿初空手被我夺剑,兀自吃惊,不及她反应过来,我已在她肩上拍了一掌。雪树震动,积雪纷落,阿初撞开暗门翻身跌入古墓之中。
方才雪蜂在古墓外萦飞不去,因而她对墓群中的古怪并不吃惊,反倒对我破了她的三招剑法耿耿于怀。
我将手中赤影剑送还:“姑娘手中的赤影剑虽为天下至宝,可惜杀人染血,自污光华。”
阿初接过赤影剑,再次打量着我:“你几时破解出这三招剑势?”
“在下有位知己好友,曾以阴阳之法破解过我所创剑招,今日与姑娘对战,偶然记起,胡乱一试罢了。”
阿初怒将赤影剑掷地,隐隐竟有哭声。
“你欺负我,待我救出我爹爹,一定让他来找你算账。”
我怪道:“我如何欺负于你?”
“我区区一个小女子,你当众将我劫来,又出手打伤,推入坟墓,孤身与你一个男子相处,还不算欺侮?今日之事,倘若传出去,我名节败裂,日后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我倒未顾虑到这一层,如今听她提起,只怕她如书中的贞洁烈女一般,为保全名节饮剑而死,因而解释道:“我不过带你来替师伯解毒,片刻毒解,自然放你自由。想来方才混乱之中也无人留心你我,待你离开古墓后,大家只字不提,你的名声又何来损害?”
阿初抬头,尚且思量,我道:“你可切莫推说那雪蜂与你无关。”
阿初笑道:“白师伯好玩儿,我不过与白师伯开个玩笑,你又何必如此紧张。”从袖中取出三根金针,问道,“白师伯现下人在何处,我这就替他解毒,向他老人家作揖赔罪,免得他的好师侄将我生吞活剥。”
我见她肯出手施治,便不再多言,领着她穿过另一道石门,滑出一只石棺的棺盖,刹那间寒气氤氲。
幽幽灯火下,隐约看见棺材中的人合目不动,直僵僵地俨然死了。阿初正待看清棺材中人的面相,蓦地那死人坐起,一只冰凉渗骨的手将她手腕握住。
阿初放声尖叫,躺在石棺里的人确是白师伯无疑,他往常就最爱藏在其中捉弄人。古墓里面,光线昏暗,气氛诡异,白师伯骤然如此,加之脸面被雪蜂蜇得犹如恶鬼,一时间吓得她心肝乱颤。
“少游兄!”阿初惊呼一个名字,径自往我这活人身后躲藏。
白师伯攥住她的手臂死死不放:“好姑娘,快点帮帮我,我现在又肿又痛又麻又痒,你再不救我,我就将你这臭丫头塞进放死人的棺材里,让你们世代为友。”
阿初定下心神,听出了白师伯的声音,我也将墓中灯火一一点亮。
墓壁微微震动,不知为何,山下三短一长一短的撞钟声,传至此处,振聋发聩。
阿初挣脱白师伯,双手捂住双耳,我变了脸色,临去之前嘱咐阿初:“除却此间墓室,不可随意走动,倘若误闯历代祖师之墓,怕你性命难保无虞。”
霸下台前一番恶斗,教中高手多数落入祈过官兵之手。
待侥幸逃脱的教众避入古墓之后,有七岁的小弟子将一块小小的虎头令牌取出,言说是从“吴姑娘”身边捡到。
今日祈兵攻山,教众多有猜疑乃本教中人勾结外敌所致,阿初来历不明,行事又颇为古怪,此时号令官兵的祈国令牌一出,再无人多做揣测,皆对阿初一人同仇敌忾。
我离开古墓之后,阿初不知如何从墓中逃出,而白师伯也不知所踪——估计白师伯又上了她的当,被她哄骗着领出墓室。
当务之急也并非寻找阿初,最后一道石门开启,众人一齐涌进容纳着数百具棺木的墓室之中。偌大的墓室,人声嘈杂,掩盖几不可闻的江水拍岸声。
只听一个小辈弟子高声询问我:“郭师叔,你从密道将咱们带入陵墓之中,虽然能够保全一时平安,但陵墓之中一无饮水,二无吃食,即使祈兵寻不到密道入口,守株待兔,也非将咱们困死在此地不成。”
此语一出,墓室之中寂寂无声,一齐将目光投向我。寂静之中,听得轰轰隆隆的水流音,其实穿过重重机关,沿着曲折抖险的石梯一路走将下来,我们正置身镜水湖湖底。
我方才在霸下台前受了伤,已自调息吐纳,无法回答。教众执法长老见状,拄着龙头杖,由小弟子搀扶,颤巍巍走向中间,向众人解释。
“此处陵墓,乃数百年前周朝的某位帝王陵墓,我教立教之初,方教主率领义军抵御外敌,匡助梁王之时,此地乃方教主用以储藏粮草军资之所。后历经数代,祈国逐渐强大,入侵我大梁古国,屡生战火。其时白教主尚在人世,眼见梁王西迁,将黎民百姓弃诸祈人之手,受尽欺凌,虽知大势已去,但仍然苦苦支撑,与祈国相抗,断不肯西迁求全。自此以后,白教主便将陵墓封锁,暗中修建密道,派教中之人严加看守,以备有朝一日本教大难之时,开启定山石,保全本教数百年基业。”
众人绝处逢生,不禁大喜,纷纷说道:“既是如此,就您老人家赶紧指点将那定山石开启的法子,倘若祈兵失了耐性,纵火烧山,此处空气稀薄,那时咱们这么多人,便是想逃只怕也来不及了。”
墓中的数百只棺木,借着镜水湖的水势,奔流而出。棺木循水而行,激流之中,迅疾如箭,不过半日,便一一抵达浅滩之上。
棺木开启,空气清寒,雪光刺目,众人环顾四周,但见银装素裹,当真是重见天日,心中喜不自胜。
我们一路快马加鞭,赶往盛京,数日后遥遥到得盛京城外的一个荒村。教中执法长老安置下众人,身边只带了各派的本领高强者,乔装打扮成行商旅客,混入城中。
几日辛苦打探之后,我们方知教中几位统领与江湖中的诸多遭祈兵算计的武林豪杰,一同被关押,只是无人知晓关押的牢狱在何处。
偌大盛京,寻找一处隐秘的牢狱,不亚于大海捞针。好在苦心人天不负,我犹记得阿初惊呼时的“少游兄”三字。我并不知此事与姜离有何关联,亦不知阿初口中的少游兄是否确是姜离,然而能够创出阴阳剑法者,绝非泛泛之辈。
阿初称呼他为少游兄,莫非她是姜少游的兄长?然而我在寒沙州时,从未听说姜离有何姐妹,也或许是我猜测错误,阿初与姜离并没有任何关联。
无论如何,在我了无头绪之时,我打算夜探武成君府。
在武成君府,我真的发现了阿初。她一身女装,坐在庭院之中,与被她成为长嫂之人嬉笑淘气,全然不是在冰火教时的模样。我几乎以为我认错人,阿初竟是姜离的妻子。
我耐心盯她几日,虽见阿初,却从不见姜离,而阿初总算在几日后的凌晨有所行动。
寒雾扑面,阿初下马前行,江水淙淙,临江一座不起眼的木质酒坊,两岸长着好些高耸地青梅树,其时天色蒙蒙,尚未放亮,两岸并排而立地恍若数只暗暗潜伏、伺机而动的怪兽。
前方青峰对耸,阿初沿着江岸行了一路,转入两座矮峰之间,其中一座较高的青峰腰部,悬空矗立一间当年战乱时荒废的红石庙。
阿初自密道入得红石庙,黑沉沉的大厅里寒气袭人,点着数盏油灯,几处墙壁青石坚硬,是借山腹凿出的房室。
随侍在侧者,是一老一少两个高手,阿初在厅中首位坐定,先行过问地狱中关押的武林中人可有何异动。
年轻者躬身回禀:“旁人相安无事,唯独冰火教的周昭,前日在牢中受了重伤。”
阿初面色微变:“周昭,可是那位青山派的周统领?”
年轻者颔首称是。
阿初道:“因何重伤?我记得他不过是服用过软骨丸,总不至于一颗软骨丸就要得他的性命。”
年轻的侍从看了看年长者,年长者回道:“此事却与文颐驸马有关。前些时日文颐驸马派亲信来此,称是奉王后娘娘之命,接管看押武林众人。属下等因文颐驸马的手下拿不出王后娘娘的手谕,因而不肯相让,其时公主娘娘不在京中,我们不敢冒然得罪文颐驸马,因而不得不暂且容许他们共同看管,待公主回京之后,再做打算。”
阿初道:“此事我已知晓,你且说周昭是如何重伤。”
“周昭被擒之后,与她夫人女儿关押在一处牢房之中,原本相安无事,岂知被文颐驸马手下的神丹圣手黄断鬼接手之后,与他夫人生了□□,每每借由审问的机会与周夫人相会。那位年轻的周夫人为摆脱牢狱,答应替黄断鬼向他丈夫骗取冰火教的武功秘籍,哪里想到周昭的女儿早已发现自己的后母心怀鬼胎,多番提醒过她父亲。”
“周夫人非但行骗无望,盛怒之下,周昭甚至出手教训他夫人一番。周昭虽中软骨丸与弥蒙散双毒,身上总还剩着一两分功力。夫妇二人对打,周昭虽教训了她夫人,却也将自己真实的功力暴露,当时黄断鬼在外偷窥,索性上前抢取。若非有人及时赶去拦阻,那黄断鬼仗着文颐驸马宠信,定然取了周昭的性命。可惜周昭纵横一世,却险些葬送于小人之首,倘若是在平时,黄断鬼只怕连周昭三招也接不下。”
阿初恨声道:“文颐驸马好生欺人,既是我手上的人,是生是死自有我裁断,我平日倒是按礼尊敬,只是越发敬重出这一起越俎代庖之人。我到底要瞧瞧他能活蹦乱跳到几时,切莫以为黑珍珠不出手,就无人收他性命。”
我心中一顿,我当时虽知道阿初是梁国公主,但仍旧不知他是阿霍的妹妹,因而也想不通她为何突然提及黑珍珠。
那二人又提醒阿初:“公主娘娘,那奸人已经关押多时,现下可要审他一审。”
阿初微微颔首:“将他带至此处吧。”接着便有两个手下,将一个用铁链捆缚的人,拖到厅中。
那人蓬头乱发,以肩膀为支点,挣扎着撑坐起来,我藏在暗处,定睛细看。
阿初笑语盈盈:“多日不见,裘长老一向可好?”
地上之人不是与众人一同上京却又半途失踪的裘长老更是何人。
裘长老意识模糊,失口喊道:“忘忧公主!”
阿初道:“哦,你几时得知我是忘忧公主?我可不记得我曾告诉过你我的身份。”
裘长老打个激灵,辩解道:“我胡乱猜测罢了。”
阿初笑道:“你哪里是胡猜乱测,你分明是未卜先知才是。你不如替我卜一卜,为何我自上山之后便没有携带过虎头令牌,那小童如何能捡到?为何我手下官兵攻山之时,会另有一队官兵趁虚而入、肆意杀虐?你以为我不知盗窃软骨丸,害苏实夺位破败,又引兵上山,试图置我于死地之人是哪一个吗?”
裘长老强作义正言辞:“我身为教中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