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沉吟-第5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嗯,这样做多好,多伟大,我是不是应该崇拜你?感激你?沈安沉你就是一个大骗子,曾经信誓旦旦的说你多么多么需要我,让我以为自己对你特别重要,没有我你就活不下去,原来全是信口雌黄,沈安沉你就是混蛋,你知道吗?”方童恶狠狠的捶了他两下。
沈安沉眼中一阵酸涩,他拼命压抑,还是没忍住,急忙用手挡住这片湿润,他受伤以来,反复告诫自己,不许在方童面前流露出留恋和依赖,他不愿将她禁锢在自己看不到未来的生活里,他想顺其自然,等待她给他一个答案,哪怕这个答案是他无法承受的,他也不会去挽留她,他宁愿自己面对这种结局,当然,也许他无法面对,那么,到时候就选择结束吧。
方童把自己的手覆在沈安沉的手背上,对他说:“你这么不负责任,想把我丢在半路是不是?沈安沉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过去你是瘸子时就已经被我追得团团转了,现在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跑。安森,你答应我,即使有一天我走了,你也不许不去找我,你应该气得从床上蹦起来大骂我,说方童这个丫头片子我看是活得不耐烦了,敢从我身边溜走,你速速给我滚回来,晚一会儿都不成!”
沈安沉的眼泪顺着发鬓滑落,滴在枕头上,洇出点点水渍。好半天,他才恢复平静,拉过方童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哑着嗓子说:“我刚才说的,没有一句不是口是心非,方童,我不要你走,我做不到那么洒脱,也没有那么高尚。我向你坦白,从头至尾,我都没想过你会离开我,也没想过要怎么承受这个,因为我根本承受不来。我需要你,方童,我需要你……”
“安森,从你给我套上这枚戒指开始,我就没打算跟你分开。我想到过无数种可能,比如你父母苦苦哀求,比如温亚霓性命相逼,我设计了千万种对策,大不了撒泼耍赖,大不了同归于尽,反正我是不会放手的。跟那些相比,咱们眼前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我就没把它放在眼里,我甚至都做好了你昏迷不醒的准备。即使那样,我也能应对自如,每天给你念书读报,隔日给你刮刮胡子,想想咱们分开的那段日子,我觉得这可要比那时美好太多了。”
沈安沉伸手搂住方童的脖颈,方童略略俯下身子,他们的脸离得那么近,沈安沉觉得周遭一切都变得渺小,他只能看到这一张清秀的脸庞。他的姑娘更加消瘦,额头上鼓起几个红色的小包,嘴角也冒出数撮小水疱,沈安沉拂过她的面颊,吻她的眉梢和眼睑,他的吻散落在方童的脸上和颈间,也不放过突出的锁骨,他吻得那样汹涌和炽烈,方童都有些害羞了。
方童特意从家里带来一套黑色的衣服,黑色直筒牛仔裤,和一件黑色高领毛衫,她把头发挽成一个发髻,纯素颜,再穿上黑色短靴就准备出发了。沈安沉直愣愣的看着她,方童在他眼前转了一圈儿,逗他说:“我这个样子你都能看得下去,看来是真爱了。”
沈安沉笑着打趣道:“我想我死的时候,你就是这个打扮了,还不错,借这个机会,提前目睹并且牢记于心了。”
“我呸,你少说我不爱听的,你肝脏不好使唤了也能熬过来,被撞了两次也没丢了性命,知道不,老天爷跟我一样,可不待见你呢,我既然已经做出牺牲你就别惦记着再去祸害老天爷了。”
葬礼是半西式的;来参加的除了沈家父母和温亚霓之外,还有程凯,这让方童感到诧异。几个陌生人也来出席,方童偷眼打量,暗想温亚霓不是没有近亲了嘛,这些人又是谁啊。身边的程凯看出她的疑惑,悄悄对她说:“那几位风尘仆仆的,是温妈妈的同学和朋友,虽说总见不上面,但始终有联系,所以特意赶来了。对了对了,你看那两个特傲气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是佩妮的两个姨,她妈妈结婚后就跟着她爸到德国定居了,而且貌似这桩婚事家里不认可,当时还闹得挺僵的,她妈妈跟家里就不怎么往来了。她们都是昨天从南京飞来的,知道不,佩妮都这么大了,跟她们还没正式见过呢。”
“我靠,老大,什么情况,你怎么会对人家的家庭私事了如指掌呢?难不成……”方童狡诈的眯着眼睛撇撇嘴。
“你还有脸说,我还不是为了你的终身幸福,才毅然决然舍身取义的,你以为伺候这么一个大小姐容易啊,你瞧瞧在场所有你不认识的人,都是我挨着个儿从机场接来的,哎呦,我累得睡觉都说胡话了。”程凯一脸苦相。
方童憋着不敢在葬礼上笑出来,一脚踩在程凯足背上,阴阳怪调的挖苦他:“哎呀呀,入赘可不就是这个样子啦,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不说,还是一美女,还是一有钱的美女,还是一有文化又有钱的美女,哪能这么简单的就便宜给你了啊,这多么大的福报啊,你这辈子就当牛做马伺候人家吧!”
程凯鼻子里“哼”了一声,斜眼还嘴:“姑奶奶,你别嚣张,咱俩就是彼此彼此。”
葬礼结束后,方童让沈爸爸和沈妈妈回家休息,就不要再折腾到医院了,他们也没有拒绝,嘱咐了温亚霓几句,就先坐计程车走了。方童正想安慰温亚霓几句,就见她的两个姨妈迎面走来。他们长相上同温亚霓确有几分相像,只是都不似温妈妈那样温柔可亲,反正方童对她们是没有半点儿好感。
“佩妮,我们的机票是明天一早的,你看你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吗?有的话就尽管说,无论是经济上的还是其他方面的,虽然你妈妈去世了,但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唉,你不要怪姨妈多嘴,当初要不是你妈妈不肯听你外公外婆的话,现在又怎么会早早就……唉,算了算了,佩妮啊,按说呢,你外公外婆百年以后,遗产是应该有你妈妈一份的,可是我们觉得吧,给你倒不是不可以,就是呢……”其中一个姨妈喋喋不休,满脸的斤斤计较。
温亚霓无奈的摇摇头,苦笑着说:“我不要,你们随意处理吧,另外我在经济上也没有任何困难,你们不必为此费心苦恼了。”
等一起上了程凯的车子,坐在副驾驶的方童回头对温亚霓说:“是不是生你姨妈的气了?咳,算了吧,你看她们那一脑门子的褶子,说她们一百岁都有人信,我要是你我就把德国别墅的产权证甩她们脸上,不过你是有涵养的人,肯定不会这么野蛮啦,佩妮,她们来送阿姨最后一程就算不错了,这种人品咱们也不指着她们能多懂事,是吧?”
“谢谢你,方小……嗯,我也叫你童童吧,行吗?”见方童表情夸张的使劲点头,温亚霓破涕为笑,“Eric,Eric怎么样了,他还好吧?”
“嗯嗯,挺好的,他也惦记着你呢。”话题到了沈安沉身上,方童就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温亚霓交互的搓着两手掌心,好半天才幽幽说道:“是我把他害成这个样子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他才三十几岁,如果今后不能走路,他要怎么办呢,沈叔叔和沈阿姨又该怎么办呢?”
方童知道温亚霓不是那种惺惺作态的女孩,她虽然有时刁蛮,却是直率的,是心无城府的。“你不要自责啦,他们都知道你的心意,你不要再为这件事纠结了。”方童劝得也是没什么底气,连她自己都没被人家父母承认,她有什么资格替人家说这些呢。
温亚霓不再说话,方童和程凯送她回到公寓,温亚霓下了车,低着头走到公寓门口,犹豫一番又折回来,吭哧许久,才开口:“童童姐,我知道你是很好的人,但Eric这个样子都是我造成的,我会自己负责任的,我来照顾他的后半生,不会让他拖累你的。”
方童哭笑不得,她忽然发现温亚霓就是个小女孩,懵懵懂懂,还没有完全读懂这个世界。她像大姐姐那样揽着温亚霓的肩膀,对她说:“佩妮,我和沈安沉在一起时因为爱情,不涉及谁付出谁索取,他是站着还是躺着,他是能跑能跳还是压根不能动,都与我们是否在一起没有半毛钱关系,他的后半生不需要任何人照顾,他只是需要跟喜欢的人共同生活,就是这样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非你不可(2)
第五十章
送温亚霓回家后,程凯重新发动车子,载着方童去医院。方童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对专注开车的程凯说:“老大,你真打算跟温亚霓在一起?她倒不是坏人,只是我觉得你太累了,这种类型的就得哄,你能坚持一辈子吗?我就怕你现在是被美色所惑,过两年审美疲劳了,就不甘心对人家好了,别再把好端端的小姑娘给害了,人家够苦的了。”
“那要不然我还放虎归山,让她继续缠着你家老沈去?”程凯斜了方童一眼。
“那还是别了,老大,你不会真的是为了我的终身幸福才对自己下手的吧?”方童调侃道。
程凯仰头大笑:“怎么不是呢?你算领悟到核心问题了。”
方童转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收起笑容,像是在跟程凯聊天,又像是自言自语:“沈安沉受伤快两周了,头上的伤口早就拆线了,很快就会长出头发,遮住瘢痕,什么都看不到了。可是,他怎么面对自己不能再下床走路这件事呢?他表面上不说,总是很平静,仿佛早就接受这个结局,可我看得出,他比谁都痛苦,心里的伤,可不是这么容易治愈的了。”
“童童,公司……我是说瑞克莱……也不知道沈总知不知情……”程凯目光闪烁,吞吞吐吐。
方童打他肩膀一巴掌:“跟我你还字斟句酌,有话快说!”
“哎呦,你还真使劲啊,疼死我了!”程凯自己揉揉痛处,“总公司给我们安排了代理总经理,说是临时接替沈总的工作,明天就会到岗,毕竟现在群龙无首的,你说我们也不能天天跑到病房去汇报和签字吧?再说了,就算我们把病房改成办公室,沈总的状态也不适宜办公啊,童童,我也不是替瑞克莱说话,不过事实如此,咱们也得理解人家,你说是不?”
“这事沈安沉肯定不知道呢,他昨天还嚷嚷着说手上积了一大堆文件,还有很多要处理的公务,无数需要参加的应酬。老大,你先保密吧,我回去跟他慢慢渗透渗透。我也知道你说的都有道理,咱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对吧,可你想想,假如沈安沉知道了,他该有多么伤心和失落啊,真不敢想象他会怎么样。”方童愁容满面,就差掉眼泪了。
进病房之前,方童甩甩头,强装欢颜,蹦蹦跳跳的往里走。沈安沉歪在床头打瞌睡,听到脚步声猛然睁开眼睛,把刚凑到他近前的方童吓得够呛。“妈呀,不带你这样的,这到底是睡没睡着啊?”
“睡不踏实,你来了就好了,我困死了,莫名其妙的疲惫。”沈安沉说着又闭上眼睛,“方童,我想喝水……”
方童转身去拿杯子,可是等到要递到他手中时,他却发出轻轻的鼾声。方童俯身摸摸他的额头,没觉出有体温升高的迹象,便伸手推推他:“安森,安森,不是渴了嘛,还要不要喝水啦?”
沈安沉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是听没听见,貌似摇了摇头,却也不明显。方童坐在床边,心疼的瞧着他,他瘦了,不是简单的憔悴,而是整个人都松松垮垮的,方童看着曾经那么高大强势的男人,现在躺在床上萎靡不振,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心中阵阵刺痛。她强忍住泪水,顺着他的手背抚到他的前胸,他的脖颈细长,喉结突出,还有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看上去倔强不妥协的唇廓,再到刀凿斧刻一般挺阔的鼻梁,最后是他的眉毛,黑而浓,摸上去却是软软的。方童终于哭了,因为她在想,如果她没有在这个人生命中出现,那么他现在一定是和温亚霓结婚生子,过着平常日子的。
她怕自己弄出响动,刚要起身逃到外面,忽然发现沈安沉枕下露出黑色笔记本的一角。方童轻手轻脚的抽出来,连跑带颠的带着它到了走廊,她找了个清净的角落坐下,小心翼翼的翻开。里面是沈安沉的字体,不像平时那样有力,却也整整齐齐。记录的内容全部与工作有关,有近期要完成的谈判任务,有高层交流会准备传达的信息,还有对下季度一些新的创意和设想,林林总总,写了好几页。难怪他倒头便睡呢,精力都贡献在这里,不累就见鬼了。
方童脑海中又闪出刚刚她与程凯的对话,他说新的经理即将走马上任,代理的,可是代理久了,变成实际意义上的总经理就指日可待了。其实沈安沉当不当瑞克莱的老板方童压根不在意,她是为沈安沉担忧,沈安沉一心想着怎么把瑞克莱管理得更好,北京分公司自成立之时就是他一手经营的,其中凝着他太多心血,融着他太多感情。
方童本来抱着一丝希望,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