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深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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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说:“现在,我们要回她老家,她那高兴劲儿,病痛是不能阻挡的。所以呀,你妈朝我笑了,笑了…”
“爸,”张南把着张大宝的肩,说,“别难过了。妈那么开心,我们也应该开心起来,对吧?”
“儿子呀,你说得对,应该开心起来。”并投给张南一个信任的目光。四“爱国,你说的是真的吗?”志玲焦虑地询问。
李爱国背过周志玲,叹息说:“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爱民和我正在厂里上班,突然他就晕倒在地。医生说,是因为早些年,生活水平跟不上,落下了病根。肺都有些水肿了,再加上过度劳累,就…”
志玲瘫软的向后退了一步,悲伤的说:“爱国,是个好人。年纪轻轻的,怎么会这样?”突然,志玲又转过头问爱国:“你也会出问题吗?这些年,你们兄弟二人都是这样过的啊。”她的语气里有些悲伤与恐惧。
爱国将志玲扶起,理理她的头发,说:“别担心。我的身体好着呢。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吗?”又拍拍他结实的胸脯。
“真的?”志玲将信将疑。
爱国朝她轻松地耸了下肩膀,她转而破涕为笑了。
“爱国,那爱民的病能治好么?”
“医生也不确定,如果生活条件有规律,加上药物治疗,病情会好转。但若要完全治好,必须在肺上动刀子,否则,时间一长,肺会糜烂,但手术费很高。要十几万呢!”说到这里,爱国锁紧了眉头。
“这样吧,叫爱民别去上班了,让他在家里好好休养。可是这样一来,家里的收入减少了。爱民吃药也还得用钱。”志玲无奈的看着爱国。
爱国握紧志玲的手,说:“钱省着点花,日子照样能过得下去。但弟弟的药,千万不能断。况且雨欣也没读书了,可以去挣钱补贴家用…”
话还没说完,周志玲就打断了李爱国的话:“我只有这一个女儿,我是决不会让她出去受苦的。孩子的梦想是读书,她的人生是不一样的,我不能让她走和我一样的路。”
“可是,她没考上高中,还读什么书?”
“不论如何,孩子的路要让她自己选择。我们不能指定她该怎样做,她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
“志玲,我又何尝不是那样想的。不过,爱民治病需要用钱。”李爱民摸着志玲的双肩说道。
“可是,雨欣只有十五岁…”
门突然被打开,两人顿时心一惊。
“雨欣,你怎么进来了…听见我们的谈话了?”志玲问道。
“是的,”雨欣环顾着四周粉刷的雪白的墙壁,看着梳妆台上插着的鲜花说,“我也正有事情要对你们说。”
“什么事?”
“我要出去,”雨欣停了停,“不是因为二爸得了病才决定的,而是我最早就有打算了。当然,今天听到你们的谈话,更增强了我的信念,我要挣钱给二爸治病,希望爸妈支持。”
爱国欣慰的看着雨欣。但志玲仍不放心一个女孩子外出,该有多危险。
“那你准备去哪儿?”李爱国问。
“上海。”雨欣回答。
“不行!”志玲急忙反对,“上海那地方乱着呢,万一哪里出事了,我和你爸可怎么办?”
“别乱说,志玲,”爱国打断道,“上海经济发达。前一阵儿听说,张大宝搬到上海去了。如果有困难,去找张叔叔,他人很好。更何况,我们这么是多年的邻居。”
“嗯,”雨欣点点头,“爸,我想过连两天就走。那,我去做饭了。”
待雨欣走后,志玲责问道,“你怎么就答应她去了呢?我一点也不放心。
爱国双手捧着志玲瘦削的脸庞,温柔的说:“刚才你也说过,雨欣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这是她第一次抉择,我们应该放手她去干。”并紧紧跟随着志玲的目光。
志玲点点头。
“二爸,你还好吧?我是雨欣,来看你了。”看着病床上的李爱民,雨欣问。爱民慢慢睁开眼睛,依然用以前那种轻松的语气回答:“你说呢?二爸我,可好着呢!医生说,我再在医院呆两天,就可以回去喽!咦,雨欣哭鼻子了,都成大花脸了…”
雨昕别过脸,用袖口擦擦眼睛,稳定了一下情绪,说:“二爸,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在家里好好的休养,不要去厂子里上班,知道吗?”
眼泪顺着李爱民瘦削的脸滑落,润了被褥,湿了枕巾。他长长的吸一口气,说:“雨欣呀,二爸恐怕是不行了,肺都肿了。不过,小丫头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我会记着的。小丫头,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二爸,别这样想。医生说还有希望,我后天就去上海打工,你一定要等我回来。我一定会挣足够的钱给你治病。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不到最后千万别放手。”雨欣发自肺腑地说。
李爱民闭上眼睛,点点头。泪水穿过眼缝,流向了耳鬓。“放心吧,雨欣,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二爸我呢,还等着小丫头回来拿钱给我治病呢。”
雨欣听后破涕为笑。这也算是个约定,谁也不许耍赖,拉钩!
对,拉钩。
收拾好行囊,雨欣正式踏上了上海的旅途。经过那片小树林,她停了下来。深情地望着树林深处,心想:老梧桐,我要暂时离开你了。不要孤独,我会回来的。再见。
汽车开过来,鸣响了喇叭,吓得林中的鸟儿纷纷飞出来。随着鸟儿挣脱树叶,也震落了片片叶子。雨欣回望天空,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个手掌形的树叶飘落下来,是梧桐。她双手接住,笑了,这一定是老梧桐对她的祝福。
“快点,再不上来,我就开车了!”龅牙司机将头伸出窗外,对雨欣大吼道。
“行,马上就上车。”雨欣答道。
雨欣转过头,对志玲,爱国,李忠正说:“妈,爸,爷爷,你们就送到这里吧。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儿爸,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
顿时,一家人的眼眶都红红的,爱国拍拍雨欣的头,说:“快上车吧,有事给家里打电话。”
雨欣缓缓登上汽车,爱国将行李箱递上去。
“快找地方坐下吧,记得有事打电话。”爱国叮嘱道。
汽车发动了,雨欣将头伸出窗外,朝他们挥挥手:“好好保重。”
山一座又一座落在雨欣的后面,东湖也与她相距得越来越远。此时,雨欣突然好想家,还有老梧桐。她触摸着落下的梧桐叶,淡淡的笑着。遥望窗外的风景,已是那么陌生。她下定决心:在上海好好的打拼。纵然不再上学,但多年养成的记日记的习惯,却也改不掉。她将梧桐叶夹进日记本里,把本子放在行李箱的最底层。仿佛有了梧桐,雨欣便不会对未来感到恐惧和不安。
当她到达上海,已将近黄昏。车水马龙的街,闪烁耀眼的灯,晃得她有点眩晕。她靠着行李箱,看着来往的一切。穿着高跟鞋的细腿女人,腋下夹着公文包行色匆匆的男人。她们很妩媚,他们很高贵。和她这个从山沟里来的女孩对比,有着天壤之别。然而,谁也无法说清,谁好,谁不好。
雨欣想: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到住宿的地方,去找张南吧,他能帮上忙。拉着行李箱,穿梭在上海的大街小巷。暮色更深,这时的灯光更显耀眼。她扬起清新的面容,尽情的呼吸着上海温热的空气。在拐过一个巷口,就到张南家了。
行李箱轮子轱辘辘的转动声,盖住了背后一个黑影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走过一盏路灯,雨欣发现前方有两个人影。她突然停住,自己的影子马上停下,另一个晃动了一下,才停。她心跳得厉害:该怎么办?我妈说过上海有点乱…
雨欣拉着行李箱快速跑向张南家,大喊“救命”。可忽然,头被一根棒子重重的击打一下,软软的倒在地上。在迷糊中,只记得被拖到了某个地方。
五
五“老大,瞧这妹子长得,啊呀呀,可真中意,”唐元贼溜溜的对常思林说,“依小弟看,这么好的一个人儿,白净的皮肤,精致的面庞,高挑的身材,不要白不要,干脆常哥就自己留着。吴老板那边,我小弟再给物色一个人出来,就行了。老大,您看怎么样?”他巴结地望着常思林。
常思林夹出一根烟,唐元马上哈腰上前点着火。常思林猛吸一口,又看看躺在床上的李雨欣,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吐出烟圈,满意的说:“好,就这么办。”唐元谄媚地看着常思林,说:“老大,若这事办成了。你看,小弟也出了这么多力,是不是…”常思林打断他的话:“放心吧。老大是不会亏待你的,你出去办事吧。”
常思林抚摸着雨欣的脸,欣赏着。不对,这人怎么看着眼熟?他皱紧眉头,在记忆中苦苦思索,然而,想不起来了。管他的!如今已将近四十,还没有成家。有现成的,干嘛不要。
他将毛孔*的脸凑近雨欣,吸着她身上的味道。就在血盆大口将要猎食雨欣使。雨欣突然被一阵闷人的气味熏醒了,她张大眼睛,推测这正在发生的一切。一下把常思林推开,常思林扑过去,却得了个空。
“你是谁?我怎么在这里?你想干什么?”雨欣指着他,手背上的青筋由于愤怒而鼓起,透过白净的皮肤清晰可见。
他闭上眼睛,又玩弄般的睁开,盯着雨欣精致的脸庞,慢慢向她逼近:“现在只有我们男女两人在这儿,你认为我要干什么呢?”常思林斜着眼阴险的笑笑。
“你别过来。”雨欣往后退,顺手抓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别过来!要不然,我就死在这里!”
常思林耸耸肩,摊开双手,戏谑道:“哟!我好怕哦!我这儿还有把刀,给你,让你去死!”
雨欣恨着他,双齿紧咬着嘴唇,泪水流过她的脸庞。
“快去死!我在这看着,到底怎么个死法!”常思林变本加厉。
雨欣握着刀,突然把刀刃抵向脖子,刀片上慢慢浸出了血。他指着雨欣,惶恐的说道:“你别乱来。我不过去,把刀放下。”他虽然干尽坏事,但从没搭过人命。
“给我滚!”雨欣恨着他大吼道,又把刀向里按去,血顺着刀尖滴落在地上。
看着神情庄重的雨欣,这不是吓唬他的。“好,好,我走。”常思林迅速离开了房间。
雨欣甩开刀,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血越加的往外涌。本以为就将这样结束生命,可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爸爸,妈妈,爷爷,二爸,还有张南。不行,不能死。幸亏只是划破点皮,她用刀割了块床单,包了包伤口。在墙角处,发现了行李箱。打开箱子,发现妈妈给的三百元钱不见了,衣服也被翻弄的凌乱不堪。
然而,压在最底下的日记本还在那儿。忐忑的翻开,梧桐叶还在那儿。她抱着日记本,蜷缩在地上,泪流满面。雨欣迅速将日记本放回箱子,离开房间,这次,没人跟上。
拖着疲惫的身子,朝张南家走去。忽然,她停下了脚步。不,现在不能去找他。他肯定会问我脖子是怎么受的伤。我不想让他担心,也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的窘境。
雨欣转过头,四处望望,发现一扇橱窗里贴着张招聘启事:本店现需招收两名服务员,年龄18~28,薪酬面议。
可她只有十五岁,想了想,还是提着行李箱走了进去。
“我是来应聘服务员的。”雨欣对老板说。
老板看她模样倒还周正,只是脖子…老板有点为难。
“老板,希望您给我这个机会,”雨欣说,“我会努力工作。”
“可是,你的脖子…再说,你看起来好像还没有18吧,”老板解释说,“我们不敢雇佣未成年人,否则,要坐牢。我可不敢冒这个风险。小姑娘,你还是走吧。”
雨欣走到门口,想起二爸还需要钱治病。他扑通一声朝老板跪下,泪水顺着脸颊直往下落,弄湿了干净的地板。“老板,求您让我在这儿工作吧,”雨欣乞求道,“我所有钱都让小偷偷走了。没一分钱了…”
老板急忙扶起雨欣,客人都看着两人,老板无奈的叹叹气,对雨欣说:“你未满18,我不敢用你啊!这样吧,这儿是一百元,你拿去。”说完,边将钱塞进雨欣手里。
雨欣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