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阳照下竹青青-第2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煦阳吸了一下鼻,解开棉袄扣子,握住竹青的双脚,把它们捂在了胸前。这一举动把竹青吓了一跳,忙往后挣,“别,脚脏!”不料却被抓得更紧,“不冷吗,都湿成这样?”
“刚开始自然冷啊,后来就没感觉了!”说话间,竹青的肚子“咕噜”了一声。
“饿了?想吃点什么?”
“肉!”
煦阳都被她气笑了,“这话让外人听了,只道我是多么亏待你,整日养兔子般青菜萝卜,把你馋成这副小饿狼的样子。”
“真的就想吃肉嘛!”竹青喝完了姜汤,随手把碗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脸不红心不跳。
“那好!”煦阳放开她的脚,弯腰一使力把人抱到床上,“你先在被窝里暖暖,我再去加个菜,一个腊肉炒冬笋,一个羊肉锅子,只怕填不饱我娘子的胃。”
“好咧好咧,再加个红烧肉,那就太完美了!”竹青拍着手毫不客气地“点菜”。被子捂了下来,“躺着吧你,还挑三拣四!”,她扒拉着从被子里冒出头来,“再给我温一小壶酒……哎呦!”一个枕头砸了过来。
……
等煦阳端上饭菜,竹青却死皮赖脸地不起来,非要在床上吃。“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谁规定吃饭必须在饭桌上吃,那以前没有饭桌的时候人们就不吃饭了?不提以前,单说现在,你要是出门露宿在外,带着一包袱的干粮,结果却饿死了,为什么?因为没饭桌,所以抱着一堆干粮就不吃,这是什么道理?”
“你这不是耍无赖吗?快起来!”
竹青拽着被子跟煦阳对峙,“君子不打诳语,你以前说过的,家里的事儿都听我的,骗人!”
“你……哎!”看着这个“难养”的女子兼小人,煦阳头痛不已却又无计可施。
……
盘盘碗碗被转移到小案桌上,再端到床上,煦阳叹了一口气,只好自甘堕落,脱鞋上床盘膝坐到她对面,竹青发出阴谋得逞的“诡笑”,对,在煦阳眼里,绝对的“诡笑”。
窗外狂风呼啸,刮得枯枝“桀桀”作响,雪被风卷着打在窗户纸上,发出“啪啪”的声音,一窗之隔的屋内,却是炉火熊熊,笑语声声。
“窗外风雪窗内春,炉火红烛共温存。”煦阳呷了一小口热酒,看着老婆,偎着热炕头,不禁感慨万千。
竹青探着头,拿筷子在“咕噜噜”沸着的锅子里扒扒拣拣,也不知道是吃的,还是热气熏的,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也沁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子。吃的人这么捧场,做的人自然也开心,不过……这汗会不会滴到锅子里,还是要注意一下的,手头没有毛巾,煦阳便抬起手臂,拿袖子给她擦了擦汗。
被擦的人吃得正欢,毫无感动之态,反倒觉得妨碍了自己夹菜的动作,她把头往锅子方向靠的更近,煦阳刚才担心掉进锅里的是她的汗,现在更担心的是她的脑袋。
挨着锅子近果然是有好处的,竹青终于发现了也许是最后的一片羊肉,她用深情的眼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个够,然后猛地塞进嘴里细嚼慢咽,流露出万分珍惜的表情。
煦阳早吃好了,斜靠着被子,勾着嘴角看着她吃,当然没有错过她对这一片羊肉的“感情历程”。这时候憋笑实在是极残忍的事儿,只见他表情都扭曲了,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竹青放下手里的筷子,大舒了一口气,打了个饱嗝还不算完,又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羊肉汤,美滋滋地喝了下去,吧唧吧唧嘴,又舔了舔汤匙,这才露出一个心满意足、志得圆满的笑。
“噗嗤”半天的忍耐终于破了功。
“民以食为天,孔夫子都这样说了,我只不过是付诸实践,又有什么好笑的。倒是你,假清高,说什么炉火红烛共温存,听起来多不食人间烟火,可仔细一想,若你现在饿着肚子,嗓子渴得冒烟,凭它再暖的火,再红的烛,也温存不起来啊。”
呵,单看表面,还真瞧不出这丫头的善辩之才,煦阳被勾起了兴趣,“那照你来说,应该是……”
“恩恩……”竹青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圈,忽然一亮,不慌不忙地拿起桌上的酒杯,很有酒仙范儿地一口饮尽,“依我看,‘羊肉美酒真好吃’再合适不过了。”
煦阳一口茶差点喷在床上,好好的诗句被歪曲成这样,大吐几升鲜血算是轻的。只有竹青还浑然不觉,不知死活地继续提肉的事。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吃肉。这几日差事重,中午偏还萝卜青菜、青菜萝卜,一点味儿都没有,害得我只能掰瓣生蒜下饭。”
竹青的这通抱怨成功地转移了煦阳的注意力,他面带忧色地问:“衙门里的伙食这般差吗,以前倒没听你说过。”
“以前它也不差啊,也就是这段时间。”
“为何?”
“还不是上有所好。京里派来的那位督查大人,第一顿饭就把桌上的菜打了回票,说太过奢靡,人家一个正四品,每日里还粗茶淡饭,我们哪敢去吃荤啊。”
竹青嘴里抱怨着,可心里知道这是个好官,他有着代天巡狩的权力,却能清正自守,实在难能可贵。想着这里,又觉得自己的抱怨太过自私,“我脑子判定他是个好官,可肚子不答应啊,一只无肉不欢的狼,突然让她吃草,心里怨愤下也属正常啊!”
“那如果把中午该吃的肉,改到晚上,这只狼会不会心里好受点?”
“你晚上要给我加菜?好啊!好啊!”这姑娘立马开开心心地拍手庆祝,那么容易满足。也难怪,安稳的日子,知冷知热的丈夫,这不正是世间所有女子的梦想吗。不过,这种圆满中好像还少了点什么,竹青心里思忖着,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不定已经在里面了哦!
☆、番外二
他最近常常觉得害怕,害怕忘了她的样子。即便刻意回想,那女子的眉眼还是渐渐模糊,是柳叶眉还是一字眉,眼睛是杏仁状还是狭长状,他已经记不清了,可他却永远忘不了,初见时她穿的黛青色百褶裙还有回头时的盈盈淡笑。
那年的夏天特别的热,赤日如火,蝉鸣声声,他挑着货郎担子无精打采地叫卖,路过一条巷子时,头顶上一个清脆的声音叫住了他:“哎,等一等!”
楼上的窗子里探出个脑袋来,朝他招招手,然后就不见了,不一会儿大门打开,一个梳着双鬟的小丫头跑了出来,在线架上挑拣半天却又定不准要哪种,于是又跑回去问正主的意见。
他抽空打量这个宅子,看规制,绝不是官宦人家,只看外表,甚是招摇,典型的新富商家,此处想必是后门,隐于窄巷中。
门再开的时候,他正低头整理货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黛青色的裙子,这也是他在以后漫长的七年间,关于她,想的最多的。
“没有其他蓝色的吗?”少女的声音轻柔低沉,听在他耳中,落在他心里。
他少时贫寒,为了生计走街串巷,一张巧嘴能说会道是必备的本事,此刻却木讷起来,所有的言语都被封住了,期期艾艾半天答不上话。
“看来是没有了,我们回去吧!”。
“小姐想要哪种蓝色?”那略带失望的声音,让他不忍听到,冲动之下脱口而出,抬头间才看清那小姐的相貌。
一直到现在,他都坚持认为,那是他见过最好的容颜,你说不清她具体哪里好看,但怎么看怎么好看。“天上的仙女便是这个样子的吧!”那时候,他见过的女子也不多,说起好看,只会想到老人嘴里的仙女。
“孔雀蓝色的,比这种稍淡一些。”。
一眼之后便不敢再看,生怕应了那些传闻,盯着仙女看,是会被刺瞎双眼的。“家里有,今天没带出来,明日送来可好?”他佯装低头找货,脑门上汗淋淋的。
“那便有劳小哥了!”那女子低声道了谢,侧头对丫头吩咐了什么,便进门去了。
正自忡怅间,门又开了,他瞬间激动,待看清人后,失望溢于言表,直到那小丫头的一句话又让他如上云端:“喏,我们小姐好心,大热天的,给你送口水。”
下午他专门歇了半天工,顶着大太阳,跑遍了城里的绣房,找来孔雀蓝丝线。
第二天同样的时辰,他去送丝线,看着她把线往绣屏上比了比,脸颊上浮出两个深深的酒窝,这一笑,似乎把全世界都捧到了他眼前。
丫头递过来铜板,他坚辞不受,这线是专为她寻来,若收了钱,倒成了寻常的买卖关系。两人本就身份悬殊,这可能是唯一的交集,他想给自己留点念想。
不自觉地养成了习惯,每天出门时绕到那个胡同走一趟,收工时再从那边绕回去,抬头看看紧闭的窗子也是莫大的安慰。
夏天的暴雨来势汹汹,他狼狈地奔到她对面的屋檐下避雨,忽然对面的窗子打开,一把伞扔了下来,还没看清人影,窗子又关上了。
两人没有单独见过面,没有单独说过话,他逢早逢晚路过时吆喝一声,那扇窗子紧闭,当他走过后,才会响起轻微的开窗声,他听得到,却只是微微一笑,不曾试图回头过。
这样过了一年有余,直到他听到有人向秋家提亲的消息,他在窗前站了一天。直到傍晚,窗户缓缓被推开,他朝思暮想的人眼中带泪地站在那儿。
那是两人第一次对视,他眼看着泪珠在那墨如点漆的美眸中打转,再缓缓滚落脸颊,那地方本该是一对笑涡啊。
她的泪让他不再犹豫,不再迟疑,第二天倾囊而出,备着他能拿出的最厚的礼上门提亲。他知道两家地位悬殊,只怕不会顺利,但年轻人一腔豪情,坚定地认为凭着自己的一双手,假以时日必能给她一个完满的生活。
被她家的人奚落,被家丁推推搡搡地赶出,“厚礼”被当作垃圾扔出来,门砰地一声在他面前关上,一切羞辱他都笑着受着,因为是为了她,他甘心情愿。
之后他陆陆续续地多次去拜访,却是连门都进不去了。
一天子夜时分,门被敲开,拿下风帽,那双欲语还诉的眸子对上了他的视线,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久久凝望,抱在了一起。
他不忍委屈了她,此刻却也没办法了,秋家已经应了知州家的提亲,月底就要迎娶了。两人只好躲到乡下老家暂时安顿下来。
这么大的事儿,余家却好像一切照常,嫁女的准备依旧做着,他溜回城里打探消息,心里虽觉异样但也没有多想。
这段时间的奔波让她她的喉疾旧病复发,每日里咳个不停,怎么也不见好,让他很是忧心。知道她以前吃的是城里一家药店的丸药,便冒险回城去买,临行前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便把她送到同族的婶婶家,托人照看。
一直到夜里,他才从城里返回,进门后看到屋里没了柴火,便趁着月光从后门出去上了后山。
才不过一个时辰,等他扛着柴火回来的时候,房子没有了,只剩下烧黑的残壁断垣和零星的火光。
他真的没有感觉,当婶婶哭着:“侄媳妇儿非要回家看看你回来没……”
他真的没有感觉,当余老爷抱着她的尸首厉声哀号:“爹爹害了你啊!”
他真的没有感觉,当泥土一点一点覆盖她的棺木。
他真的没有感觉,……
半个月后,他推开了位于里仁巷一处宅子的大门,梨花正盛,恍惚那秋千架上坐着个女子,黛绿色的裙子随风摆动,梨花与秋千都是为她而备,可她再也不知道了。
从此他与酒相伴,直到一次大雪醉于街头,随着肢体越来越僵,脸上却慢慢牵出笑意,直到失去意识。
在嘈杂中醒来,一个捕快打扮的姑娘朗声道:“真是找死,大雪天地睡在街上。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既然死不成,便只好活着了,他在城外开了家客栈,终身未娶。。
…………………………………………………………………………………………………………………………………………………………………………………………………………………
。【忘川摆渡人】整理。
附:【本作品来着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