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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初雪绽晴-第3部分

小说: 初雪绽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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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医者,他自有办法立即染上瘟疫。此时的他已然进入病情的最后阶段,可是以他的医术,他仍旧可以保持清醒,不似常人陷入昏迷。此时的药方已经能够改善最初发病和中间阶段的病人,然而痊愈仍然遥不可及。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医术失了信心:难不成此次,自己终将败于这场奇怪的瘟疫中,赔上性命吗?可他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他有身为医者的骄傲,如若不能成功,即便是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纪晴撑着墙壁,深深喘了几口气,回到书桌前,提笔修改药方。腹内一阵剧痛使得他手一颤,碰翻了手边的砚台。砚台碎于地上,他的白衣沾染上乌黑的墨迹。他皱眉挣扎着走向药罐,终是不支倒地,在地上抽搐。疼痛蔓延至胸口,他张口又吐出一口血。眼前一阵阵发黑,而他脑中唯一的念头,竟是此次发病之急,怕是不能逃脱了,死后,初雪怎么办?
  耳内一阵阵轰鸣之声扰得他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头晕目眩之中,纪晴感觉到有人抱起他的头,在他口中喂入了一丝清凉。他竭力咽了下去,清凉之意从腹内漫至全身,他才觉得好了些。眼前方能视物,纪晴便看见面前瞪大了眼的少女,一双红眸之中还盈着水雾。她嘴巴歙张,似乎一遍一遍叫着什么。可是他的耳内仍然响着轰鸣声,听不见她的声音。但是他能想像得到,她的声音会是多么紧张,多么焦急。
  “我没事……”纪晴张了口,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否发出了声音。
  他看见初雪在他说完后,更加紧张的神情,似乎还有一丝愤怒。她的嘴唇一张一合,染上了些紫色的痕迹。纪晴混沌的脑海豁然开朗,挣扎着要站起来,虚弱却兴奋地吩咐道:“初雪,快,将殊明全部让人直接研磨,然后按照我的药方熬好药,送给患者。”
  初雪扶他起来,用自己娇小的身躯承受了他所有的重量,费力一步一步将他半拖半背地送至床上,完全不理会他的吩咐,只将灶上熬的药端了下来,用冷水稍凉后慢慢喂他。
  纪晴虚弱的笑了,摇了摇头,道:“先不要管我,将药方给各位大夫。”
  初雪不加理睬,只是一勺一勺地喂他喝药。
  “初雪,我们身为医者,要将病人放在首位……”
  “你也是病人。在我心中,你是首位。”初雪硬生生打断他的话,眼中又显出坚定的神情。
  耳内轰鸣声渐弱。纪晴听到了她清冷的声音,愣了愣,脑子有些空白。正不知说什么,初雪已经喂完了药,扶他躺下,盖好被子,然后轻声道:“我去送药方。”
  他轻轻“嗯”了一声,看着她的背影远去。纪晴突然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心里有些高兴。或许是因为找到了最佳药方吧……
  找对药材的用法,效果十分明显,不过又半个月时间,患病之人便少了大半,只是众人身体虚弱,仍需调养几天,所以大夫们仍旧忙碌。而初雪却再没有外出诊治其他病人,她只是一心一意照顾从重病之中恢复的纪晴。纪晴几番劝导,都被她无声的拒绝了。
  七月中旬的时候,疫情已经完全消除了,平阳城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安逸。被治愈的人们欢天喜地,想要宴请诸位参与治疗疫病的大夫,于是挨家挨户的请了过去。可是当敲到“最大功臣”纪晴的家门口时,却无人回应。
  正疑惑间,有人在门下的细缝里抽出了一封信,打开来一瞧,之间上面写着几行字:多谢各位信任在下,在下十分感激。而在下以天下为家,以医治病人为责,此时告别平阳诸位,是为尽职尽责。望来日能有机会重逢。


  ☆、毒

  毒
  庆丰七年二月。
  下邳城在二月花朝节迎花神。姑娘们都将初开的桃花簪在鬓上,在城里郊外游玩,喜气洋洋迎接花神。
  整个城里只有一个人例外,她总是冷冷的,所以下邳城里人们都觉得这个人十分神秘。半年前,城里来了一名神医:年纪轻轻就医术高超,大家都叫他医仙纪晴。纪晴虽然并不爱笑,但是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让人如沐春风。但是他身边,却时常跟随着一名女子。这名女子永远穿着白色的斗篷,脸上蒙着白纱,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仅露出那一双诡异的红瞳;她从不说话,永远用冷冷清清的眼神望着芸芸众生。人们初时觉得她这幅妖异模样是妖怪,但是一想到妙手回春的纪大夫,于是就猜测她是天界下凡的仙子,跟随着纪大夫悬壶济世。
  每每有人向纪晴询问此事,纪晴都只是无奈笑笑:“或许吧?”然后看看身边拿着秤杆量药量的初雪。初雪便会立即投过幽冷的目光,让询问此事的人一阵胆寒。
  初雪永远不能自由的享受春日的阳光,全因她的体质。纪晴常常替她难过,说她不能同寻常女孩子那般。但她似乎从那年过后就不曾在意这些,每当纪晴提起时,她总是静静的看着他,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花朝节过后,下邳城回归一片宁静,然而城里的权贵王秋却平静不了了。他的女儿王水蓉因花朝节外出游玩而染了风寒,请了大夫开了几副药医治。没想到王水蓉仗着自己想来身体健壮,病未大好又出门游玩,回来时便一病不起,连日高烧不退,已经请了几位医生诊治皆无效用,愁得王秋整日除了叹气,还是叹气。府里的厨娘听说老爷小姐的事,便赶紧将城里的传说推了出来:城里来了位神医大人。王秋便立即派人去寻纪晴。
  纪晴恰巧出门采买去了,迎接来人的是眼神冷峻的初雪。那小厮看见她的眼睛便吓了一跳,颤颤巍巍地说明来意后,又看见她满眼冷意,心里更加害怕,也不等初雪回应,便急急的跑走了。
  王老爷见小厮一个人就急匆匆地回来了,气得指着他对他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那小厮愁苦道:“小人不是故意的,只是那个姑娘的眼睛是红色的,太吓人了!”
  王老爷一听便皱了眉,更加恼怒:“那位姑娘不就是传说中跟在纪神医身边的仙子吗?你没找到纪大夫,找她也成呀!说不定纪大夫的功力都是她赐予的,比纪大夫还厉害!”
  见小厮瑟缩着,王老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正要招呼下人将那小厮拖下去重罚时,门外有人通报:“老爷,门口来了一位自称纪晴的大夫,后面,”那声音不自觉抖了抖,“后面还跟着一位穿着白色斗篷的女子。”
  王老爷的眼睛立马放出精光,声音迫不及待道:“快请,快请!哦,不是,直接带他们去水蓉房里!”然后自己急急忙忙朝女儿的房间奔去。
  此时王水蓉仍在发烧,脸蛋通红,神智不大清楚。王老爷看着女儿难受的模样,心里一阵一阵地疼。门口传来了脚步声,王老爷抬眼便瞧见一名身背药箱面容清秀的男子走了进来,猜到他是纪晴,立即绽开欢喜的笑脸,急忙将他迎进门。当他看见纪晴身后跟随的白衣女子时,不由得愣了愣。妖异的红瞳闪烁着冷冽的光芒,看的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王老爷想了想:唉,这模样的女子,也难怪下人去请他们的时候会吓得逃跑。
  纪晴同王老爷了解了病情,便来到床前看水蓉的病貌。
  王老爷见他许久没有把脉,不由得出声询问:“纪大夫,您不把脉么?”
  纪晴抬眼唤来静侍一旁的初雪,然后对王老爷解释道:“小姐的病势在下已经了解了大概。但在下毕竟是男子,不便直接把脉,恰巧我的徒弟近来已学了如何把脉,便由她代劳了。”
  王老爷看着纪晴彬彬有礼的模样,心里升起了招之为婿的念头;听了他的话,又觉得十分奇怪,那女子竟然是他的徒弟?这么说来,并不是仙女?转头便见初雪走到床榻旁坐下,轻轻将水蓉的右手挪了出来枕在脉枕上,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搭在脉上。虽然肤色苍白得甚至有些发灰,但是却并不干瘦,指尖圆润,手指颀长,很是好看。若说从手型上看,自己的女儿倒是略逊一筹……王老爷被自己的旖旎心思吓到,赶紧敛了心神同纪晴说话。
  纪晴只是与王老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眼神却时不时瞧着诊脉的初雪。王老爷也是瞧着初雪的,所以他也没注意到纪晴的眼神。
  初雪不知道自己正吸引着两束目光,诊完右手再换左手,将王水蓉的被子掖好,然后起身从药箱中拿出纸笔,开始写字,写完后便将纸递给纪晴。
  整个过程,初雪没有将视线落在王老爷身上一刻,就像他不存在一样,这让王老爷有点失望。
  纪晴看了看纸,微微皱了眉,道:“这么多年了,为什么白芍与白芷你还是分不清楚?”他抬眼,视线落在初雪身上,想看出个究竟。初雪一声不吭,点头摇头的动作也没有,又摆出一副无声抵抗的模样。纪晴摇摇头,重新拿了一张纸誊抄一边,将错处改了,然后递给王老爷道:“照着这药方抓药即可。”
  王老爷有点惊讶,不是才学会把脉,怎么这女子就直接开起药方来了?看着初雪一副冷淡模样,他先前那点旖旎心思就烟消云散了,这个女子还是太诡异了点,这许久都不说话,说不定还是哑的。
  王老爷还是担心女儿现在高烧不退,开口问道:“那水蓉现在的高烧怎么办?煎药还要一个时辰……”
  纪晴微微笑了笑,安慰王老爷:“老爷若是担心,在下的药箱中有临时退热的丹丸,”随即抬手示意初雪拿出来,“将它化在水里为小姐服下,渐渐就会退烧了。”
  王老爷急忙双手捧过丹药,让底下人按照方才的吩咐去做。
  纪晴继续道:“其实只要体温不是很高,小姐不会有事的。方才初雪写的东西里,已经估量了小姐的体温,并未到那十分危急的地步,所以老爷您无需担心。”
  王老爷立即朝初雪恭维道:“初雪姑娘如此厉害,老夫十分敬佩。”
  初雪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直勾勾地望着王老爷。王老爷一阵心颤,立刻又同纪晴说话去了。
  “纪大夫的救命之恩,王秋没齿难忘,”王老爷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不知纪大夫家中可有妻室?”
  纪晴笑着摇摇头:“未有妻室。”
  “那不知小女……”王老爷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纪晴打断了。
  他道:“将来也不会有,我对师傅发誓过,终生不娶。”
  此话一出,不仅王老爷十分惊讶地望着纪晴,就连一旁静候的初雪也满眼惊色,然后她皱了皱眉,眼眶有点发红。
  王水蓉逐渐退烧后,纪晴带着初雪告辞。
  看诊完的三天之后,纪晴租住处便来了一个人。
  王水蓉多方打听到纪晴的住处,然后便来了。那一日她虽然神智不清,但是却在脑海中印下了他那衣服温文尔雅的形象,之后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隐隐约约记得他的声音,干净、温柔,即便爹爹告诉自己他终生不娶又怎样,只要自己有心,从来就没有不能得到的东西。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是一名穿着白衣的蒙面女子。王水蓉吓了一跳,正要惊叫出声,突然间想起来那日一起跟来看病的就是这位女子,好像名叫初雪什么的。她现在正要想办法接近纪晴,如果尖叫实在没有礼貌,于是生生忍了下来,僵硬地展开笑脸,道:“不知纪大夫可在家?”
  初雪看着她,好像在回忆先前的事情,然后点点头,然后打开门请她进去。整个过程没有说一句话,王水蓉断定,她是个哑巴。
  王水蓉跟着初雪来到院子里,院子里种满植物,阳光下都晾晒着药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香。不愧是神医纪晴,他的家里果然是不一样,水蓉默默感叹。
  纪晴正坐在院子的另一处角落里看着书,面上一副悠闲的模样,阳光淡淡地洒在他的白色衣裳上,衬得他超脱凡尘,好一个仙人入世。
  水蓉正呆滞着,纪晴却在抬眼间看见了她,微微一笑道:“不知王小姐所来何事?可是来看病的?”
  水蓉这才回神,装出一副闺秀模样,柔声道:“纪大夫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听说纪大夫药堂里仆人只有初雪姐姐一个,所以小女子前来帮忙的。”
  纪晴的笑意未改,但是声音却冷了些:“初雪是我的徒弟,不是仆人。在下无需小姐您来帮忙,多谢。”
  水蓉才知自己用错了词,惹得他不高兴了,赶紧上前两步,跪在地上道:“若是我小姐的身份您不能接受,那么我愿意拜您为师,做您的药童!”
  纪晴也慌忙扶住了水蓉,口中焦急道:“小姐严重了,在下受不起小姐这一拜。”
  这一扶,纪晴身上淡淡的药草香气飘了过来,水蓉心池荡漾,趁机抓着他的手不肯站起来,口中不依不饶道:“纪大夫若不愿收我为徒,我便不起来。”
  纪晴从来拗不过执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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