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富何求-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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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刚才看中的那柄平陵居的短剑给我买回来。”
声音不是很大,但是长耳朵的宁初二听的清清楚楚。
这分明就是在挑衅。
“买了也不会用,就知道装门面!!”
直到马车走远了以后,宁家小二才愤愤的敲着扇柄喊了这一句。
行为是挺窝囊的,但是这话却不是气话,而是连小爷当真不会舞剑。
这也是连大人此生,为数不多的缺憾之一。
连家是文臣,本没必要在武学上下功夫。
连老爹扇了一辈子白纸扇,从连十九生下来开始,教的也是如何舞文弄墨。
一身墨香的连小爷也一直觉得,风雅,远比武夫身上的臭汗来的体面。
但老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在一次商会中,连小爷就因着处事太过决绝,暗地里被人给揍了,而且那人还是个武馆的教头。
那一年,连十九十七岁,正是少年初露锋芒,意气风发之时。
冷不妨受了这等罪,擦着嘴角的血沫子半天没醒过神。
之后的结果,自然是扭打到一处。但是来人都是有功夫底子,且身强力壮的,没多久连十九便被揍的鼻青脸肿。
宁初二头一次看见他吃瘪,便也是这一次。
那时两人也只打了几次照面,突然在街头看见这样的他,多少让她吓了一跳。
“您这是怎么了?可要我去叫人?”
彼时的她,也刚去钦天监“顶班”不久,眼神还不算太差,打着灯笼一瞧便认出了这位爷。
“不用,你别去。”
连小爷喘着粗气,艰难伸手松了松领口的盘扣。
清俊的脸上青青紫紫的,手腕肿的十分厉害,却愣是一声不吭。
宁初二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待要走吧,又不好放任着他不管。
“那您就这么坐着?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连十九缓了好一会儿,居然笑了。
“又去帮你哥看星星?”
笑容扯到嘴角伤处,却依旧谈笑风生。
宁初二愣愣看着他这副惫懒样子,傻傻的说。
“你怎知我是初二?”
他嗤笑一声,伸出一只手,略有些轻佻的划过她的下颌处。
“喉结都粘歪了。”
慌的宁初二赶忙用衣服遮住。
“你这人,怎么这个时候也不安生。”
连十九仰头靠在墙上,吊儿郎当的说。
“难不成,爷还哭一嗓子?”
她抿着唇角看他,有些小恶劣的说。
“哭倒是不必,只是这话明儿要是被他们传了出去,只怕也不那么好听。”
连小爷轻笑,伸手将她拉过来挨着自己坐下。
“孤男寡女巷尾席地而坐,传将出去,怕是也不那么好听。”
自那以后,连十九就开始了漫长的学武之路。可叹根骨这东西,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握的住毛笔,不见得舞的好刀剑。在学艺无望之后,败家子将心思动到了点墨水阁,花重金买了四个高手回来。
每逢下衙,宁初二都能看见,连十九人五人六的佩着把长剑去商号。见到的人,也只当他真学了些功夫,无不要赞赏一句连爷英武。
只有她知道,连十九那是用来摆门面的。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她曾亲眼看见风帽胡同口,这位连大人将上次揍他的人堵在那里。
本来看小爷的架势,是打算练练手的,奈何技不如人,险些又被揍了一顿。
候在一旁的进宝说:“爷,要帮忙吗?”
他揉着发疼的胳膊站起来,嘴角还挂着笑。
“不用,等下真打不过的时候你再揍他。”
最后,连小爷还是输了,但是身上的伤却是比上次少了些。
他抬脚踹了踹同样累瘫在地的那位说。
“吃什么长大的啊?”
这么大力气。
那人似乎没料到连十九会这样问,下意识的回道。
“白面馒头。”
“呵。”
他轻笑一声,抬手将人拉起来。
“以后就跟着我吧,看你倒是比那些吃大米白饭的顺眼些。”
宁初二偷偷在旁看着,突然就觉得这个样子的连十九,怂帅怂帅的。
而那个武馆教头,在后来也成为了他手下,两广盐路上最得力的管事。
连十九看人,果然从不走眼。
小北风吹过,冻的人身上凉飕飕的。宁初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傻乎乎的站在原地这么久了。
再娶之事,连十九虽应下了,却还是留了些余地给她。
连小兽挑后娘,连夫人肯定不好苛责了孩子,连十九又不担麻烦。
就是不知道,她这个儿子又要“作”出什么花来。
想到上次孩子同她的哭诉,又不免惆怅。
连家后宅宴息处。
“这位是宋家小姐林月莲,父亲是从四品督察院事中,自幼绣的一手好女红,最是娴静得怡。小公子您。。。看看?”
身穿黎色缎面长裙的张媒婆,自打站到这连府,面上的笑容就一直尴尬到现在。
想她张家,自祖母辈开始就做这牵线搭桥的营生。上至官老爷,下至氏族大家,什么样的媒没说过。
但是站在正厅,指着一堆画像对着个奶娃娃说亲,倒真是头一遭。
“。。。连小公子。方才老身讲的,您可明白?”
张媒婆几分无奈的询问,看见小家伙眨巴着一双葡萄似的大眼,挺认真的点头。
“婆婆说的,翕儿都认真听了。”
声音奶声奶气的,笑呵呵的露出一排乳牙。
这也是孩子的奶奶教的,在外不让自称小兽,不然听着不成体统。
张媒婆瞧着喜欢,神色也缓和了些许。
“那小公子可觉得有什么不好?”
“都好啊。”小家伙笑眯眯的看着她“就是长的不好,翕儿不喜欢丑的。”
张媒婆嘴角抽了抽。
这位林家小姐是长得平凡了些,但家世不错,几个兄弟都是在军中任职的。只是对着孩子说这些,他哪里又会明白,只得翻了一张。
“那小公子看看这个,大理寺卿宋大人的千金宋如烟,模样生的可是俏丽。”
连小兽这回却没看脸。
“送如烟,送阵风进来?。。。这个名字不好,不吉利呢。”
张媒婆被噎的一窒,强笑着说。
“这个。。。名字也只是个称呼,而且烟字也不尽然就是风。书上也有‘昌平道中云幂幂,水溅溅,草如烟。’的诗句,说的是极美的景致。”
“水贱贱。。。?”
连小兽握着胖乎乎的拳头在嘴里啃着。
“翕儿读书少,还听不懂这些。只是这又水又草的,这姑娘是条鱼吗?贱贱的小鱼?不喜欢。”
张媒婆扶着有些发黑的脑袋,死死抓住一旁的小几才没有摔倒。
“如此,咱们就再看下一个吧。”
☆、第二十七章 不请自来
连府这次要娶的是妾侍,虽不是正妻,但凭着连家在朝中的地位,想要嫁进来的就不在少数。
这厢连夫人刚找上她,那边送礼求她说亲的人就踏破了门槛。
张媒婆一共抱了不下十幅画像,本想这亲事不难,再加上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定然能说下来,不想就在个奶娃娃这儿吃了闷亏。
“芳草天涯人似梦,这位王家小姐名唤芳梦,真格是好名字了。”
“方梦?为什么不是圆梦呢?梦是圆是方,婆婆见过吗?”
“那这一位。”张媒婆已然气若游丝。
“方沉鱼姑娘,名字总是好的了。所谓沉鱼落雁,小公子定然听过的。且这位方小姐还是难寻的美人,您瞧瞧这画像,正经是个剔透的姑娘。”
连小兽这回倒是点头了,赞许的看着画上的女子。
“确实好看。。。但是书上说美人的命都不太长的。翕儿不想刚有了后娘,就死了后娘。”
人都是有感情的,他这么善良,养的小蚂蚱撑死了都要伤心好几天呢。
那方才是谁说不喜欢丑的?!!
“小公子不是说,喜欢漂亮的吗?”
张媒婆还在苦苦挣扎,换来连小兽甚是无辜的一个抬眼。
“小孩子的话怎么能信呢?人家现在又不喜欢了。”
“。。。”
张媒婆哭了。
离开连家的时候,对着连夫人拱手鞠躬。
“夫人恕罪,您这门亲实在不好攀,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连胖墩迈着小短腿从里面出来,一面舔着糖块一面道。
“奶奶,那个婆婆明日还来吗?小兽喜欢她。”
连夫人低头看着自己的孙儿,张了几次嘴也没说出话来,表情僵硬的跟门口的石狮子一般。
要说媒婆的嘴,那当真算的上是名嘴。添油加醋,坊间谈资,多是从这张嘴上出来的。
这不,连小兽没看中后娘这事,第二日清早就传到了其他几位名嘴耳朵里。连夫人就是再花银子去请媒,也是没人再敢接这个活了。
连方氏为此惆怅了好些天,本想着就作罢吧,却不想没过多久,便有人不请自来了。
连府倚梅园中。
身穿大红织金妆花仙鹤罗长裙的女子,刚一进院子便来了连十九最爱的梅园。
“‘高标逸韵君知否,正是层冰积雪时。’连大人的品位向来是不俗的。”
宽大的裙摆之后,跟着三名身穿宫装的婢女,垂首而立,大冷天的还摆了个羽毛扇子的仪仗。
派头是有了,只可惜身上的衣饰都有些旧了,毛扇上一只雀羽豁了个小口,明显是补上去的。
连夫人听到下人回禀,匆忙赶来。
一见到来人面上便僵硬了一瞬,旋即不着痕迹的隐去。
“老身请县主的安,县主饱读诗书,品味才真是不俗的。”
女子闻言微笑转头,头上的赞丝步摇轻晃。
模样生的虽不算绝色,但也能赞上一句温婉。可惜的是,这份长相在刻意的金饰妆点下,反倒落了俗艳。
“夫人怎生这般客气?快不要如此拘礼了。”
这般说着,脚下缓步上前便要来扶连方氏。
程元县主这话语气诚恳,又特意没带自称,明显是想将这关系拉近一层。
连夫人虽上吊割腕,在自家底盘‘作’的惊天动地,但数十年来也是阅人无数。脚下略退一步,依旧施了个全礼。
“县主亲和,老身却不能倚老卖老,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这是又将关系隔开了。
程元见状了然,伸出去的手转而扯了下自己的裙摆。
“程元再如何也是晚辈,夫人这样反倒让元儿不自在了。”
连夫人淡笑不语,虚手比了个请的手势。
“县主请厅中上座。”
一个“请”,一个“上座”,程元再客气着,便失了该有的架子了。
连小兽在一旁咬着手指头。
在他的意识里,还分不清什么身份贵重。只知道这个穿的红灯笼似的的县主,不那么好应付的样子。
花厅摆宴,点心菜品无不精致,程元的心思却没在这里。
几番客套之后,她状似无意的问。
“连侍郎还没下衙吗?这冬雪天的,也实在辛苦。”
连方氏低头饮着汤品,含笑应道。
“年轻人,原该多磨练磨练。县主别光顾着说话,尝尝这桂花烙子可合您的胃口。”
言罢,用公筷恭敬的夹了一块放在她碗里。
程元听出了连方氏的态度,倒也丝毫不意外。
“连府的东西,向来都是和我心意的。”
话里别有深意,连夫人却还是不接。
都是女人堆里打太极的高手,程元的道行,到底还嫩了点。
她心下不满,面上也还是笑着的。眼梢自席面上扫过,正对上连小兽乌溜溜的眼睛。
“这就是连小公子吧?长得真是可爱,方才你是在看我吗?”
连小兽听着她刻意放柔的音色,不自觉就哆嗦了一下。
他是在看桂花烙子。
那块本来是他先看中的。
程元说完,又对连方氏道。
“难得这孩子合我的眼缘,不如就坐到我近前吧。”
连方氏是孙子奴,别说是程元,就是连十九跟初二抱孩子她都是不愿意的。
更何况是这个明显来意不善的程元。
“姨奶奶,翕儿自己还坐不稳呢,仔细耽误了您用膳。”
一声童言无忌,打破了场面上的尴尬,同时也石化了程元。
连方氏宠他,每次扯了些官家夫人吃饭,旁人也都尊她一声连夫人。
这个什么县主也这样叫,那就是同连方氏平辈了,可不就是姨奶奶吗?
熊孩子默默嚼着点心,也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事,挺乖巧的夹了一筷子点心在嘴里。
席面上,彻底安静了。
连方氏看着程元县主僵硬的表情赶忙致歉。
“县主恕罪,翕儿年纪还小,所以信口胡言,还望县主海涵。”
程元长袖之下的手抖了又抖,最后强笑着说了句。
“无妨。童言…无忌嘛。”
她将来要嫁过来,不先稳住了这个小混蛋可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