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被这世界温柔以待-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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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绛心是在她自己房间醒过来的,她坐起身,头仍旧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正欲下床倒杯水,忽而听见门把手扭开的声音,一个颀长的身影立在门口,她当即怔在那里。
半响她看见那人走了进来,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杯水,冒着丝丝的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熟稔,她忽而就想到她晕倒之前的那些片段,一时怒气极盛,一手掀开了他的手,“砰”的一声,玻璃杯碎裂一地。
她看见孙怀瑾的手僵在那里,带着热水烫出的红印,她扭过头,看着一地的碎片和水渍,没有谁开口说话,这样窒息的氛围,他们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莫绛心知道,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道再也跨不过的裂痕,是附加在当年林湄死的那道裂痕上的更刻骨的一道。
“孙怀瑾,你放我走吧,”半响,她无力的开了口,终还是她低头,她认输,她求他。
“我从没想过我们之间有一天竟会变成这样,容之,湄……湄姐姐的事是我的错,我没有一天不活在悔恨里,这一生只怕也是不能释怀,如此,我也知不能抵了你的恨。”莫绛心想到那几年生不如死的自己,语气顿了一顿,手指早在不知觉间抓破了手臂,她继而说道:“只是,容之,这一次你就当我死了吧,也为自己寻一个解脱吧。”
“你怎知我还为林湄的事记恨你到如今,你以为我现在费劲做的这些事都是在折磨你是吗?”莫绛心听得身后人的气息已经有些凌厉,一字一句的质问她,她到底还是不敢回头,她只怕回了头她就再也走不了了。
她僵直着手指用尽力气掐着自己的手,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一些,半响,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容之,你……爱她,我知道的……”
她话还未说完,突然手臂上传来了一股扯痛的力量,未反应过来她已经跌回了床上,她怔了一怔,挣扎着准备起身,不过一瞬,孙怀瑾已经把她的的手反扣在她头顶上方,她不得动弹,她睁大眼睛看着他欺身而下,与她的鼻尖不过一拳之距,她抬眼看向他的眼睛,却忽而愣住了。
孙怀瑾的胸口剧烈起伏,气息凌乱,眼里带着巨浪般骇人的愤怒和刺骨的冷冽,他正压制着这种情绪,试图让自己变得平稳一些,可是似乎并不能奏效,似是她只要再说出一个字他就会把她拆骨入腹,她从未见过这样不能克制住自己情绪的孙怀瑾,这些年孙怀瑾永远都是情绪不外露的,也就是她偶尔能看见他稍微对着她生气或是微笑,这样的模样,是真正陌生的样子。
“你知道?你都知道些什么?”他语气一顿,怒极反笑:“你想离开我是吗?好,莫绛心,我最后再告诉你一遍,你休想。只要你敢动这个念头,我保证你会后悔。”
莫绛心突而想到之前秦峻和秦子棠的事,她心头一凉,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接近失控的孙怀瑾:“真的是你做的?你混蛋,孙怀瑾,你混蛋……那是我爸爸和弟弟,你明知道亲人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恨我就针对我一个人,你怎么能这样残忍?”
那是她准备回伦敦的那天,她接到了秦峻的电话。
那个在她记忆里几乎从未出现过的父亲的角色,她早就在母亲的遗物里看到过这个男人的照片,后又接连见了面,她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和秦峻死去的妻子孙佩玖都爱错了这个人,一个在见不得光遭人唾弃的遥远地方带着她艰难的生活,一个在无望的婚姻里守着空壳的度过一生,她不是没有恨过他,甚至在去见他的路上她都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而后,当她看到那个容颜已不复往昔的男人落魄的生生跪在了她的面前,哀求她,她到底还是狠不下心。
那是她的父亲,血缘至亲的亲人,她知道,这个男人如不是走到了绝路是万万想着掩埋掉他的一切不堪的过去的。她自那年相依为命的妈妈死去,颠沛流离了两年之后,她就对家,对亲人这些东西看得比自己更重要,所以他甚至不问缘由的就帮了秦峻,即使把她用来当做用来解决公司危机的筹码向孙怀瑾求助,她也不曾介怀。
可是,她现如今才知道,孙怀瑾从很早前就知道了她的身份,秦子棠同父异母的姐姐,秦峻的私生女,这样的身份他都不动声色的布好一切的局,让她一步步的往下走,什么招标会,什么胃病,什么向孙怀瑾求助,分明就是他捏着秦峻的把柄,让他来求她,这般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一边把她牢牢的困死在他的手掌心里,一边用她来牵制自己的亲人,她当真是低估了这人的深不可测。
她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看清过面前的这个人,在三里屯回廊上问他的时候,她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她潜意识里就认为这人是不会伤及她的亲人的,可是现在,莫绛心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都在颤抖,眼睛里的泪水也不争气的流下来,她本就摇摇欲坠的世界又开始崩塌,这样一个可怕的孙怀瑾,这样不择手段还是那个她心心念念的少年吗?不,不是的,那个少年从来不会对她用这样深的算计。
莫绛心无力的躺在床上,眼前一片朦胧,喉咙因为哭泣已经变得有些沙哑:“让我爸爸跪在我面前求我你觉得很可笑是吗?我这样什么都不知道样子在你眼里很可笑是吗?你要折磨我这个残疾多久才罢休……唔……唔……”
话还没说完,那人竟擎住她的后颈,迫使她不得动弹,眼前一黑,清冽的竹香愈烈,嘴唇上一股温热,狂风骤雨般的吻向她袭来,狠厉而粗暴。
她挣扎着,却发现整个身体都被他压在身下不得动弹,她只有咬紧牙关,身体奋力的扭动着,抗拒着孙怀瑾的侵略,身体几乎就贴合在了一起,她感觉到孙怀瑾身体一僵,他的气息更加不稳,她动作顿时停了下来,因为她发现她双腿之间的那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的东西……竟然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凤栖梧
她脑袋“轰”的一声爆炸了,她立刻紧闭着眼睛,怔忪之间孙怀瑾已经迅速的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唇齿交缠,闻见四周都是清冽的竹香,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她的脸庞,孙怀瑾过长的睫毛刷在她脸上痒痒的。
她明显感觉到孙怀瑾的怒气已经在慢慢渐弱,他温柔的含着她的唇,舌头追逐着她的舌头嬉戏,她感觉到手腕的力气也松了一些,她立即蓄力一口咬了下去,血腥味蔓延在舌尖,孙怀瑾却动作未停,指腹温柔的磨挲着她的手腕,继续加深了这个吻,许久之后才停下来。
她感觉到他离开了她的唇,她睁开眼睛,眼前只看得见不过半寸的距离那人的眼睛,一瞬间似乎看到了孙怀瑾略微狭长的桃花眼不再是士家子弟般的永远屹立在群山之上的悠然,他眼睛里生生迸出万种琉璃般的光华,璀璨夺目,如星辰,如日月凌空,流转间却窥得三分魅惑,勾人魂魄,妖冶极致。
一眨眼间他的眼睛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然,恍惚间莫绛心以为自己花了眼,她愣愣的看着上方的人,当机的大脑这才反应过来,她脸顿时滚烫一片,一把把孙怀瑾推开了来坐起身来,怒目圆睁,结结巴巴的道:“孙怀瑾,你……你流氓……”
孙怀瑾摸了摸唇上的破口,还渗着鲜血,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说道:“不知道是谁比较流氓……嗯?”
他看着对面那人瘪着嘴巴,细长的眼睛里光华流转,唇有些红肿,带着小女儿的娇媚,他有些不自然的转过头,刚才他一时怒气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堵了她喋喋不休的嘴,本只是制止她,却不想那人的滋味太过香甜,他都隐约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莫绛心一脸防备的姿态,叹了口气,说道:“弯弯,你的这些事我是早就知道了,没有跟你讲是怕你太过介怀,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只是想把你放在一个绝对没有伤害的环境里快乐的生活,绝无其他。”
“那你还是用我来要挟我爸爸和子棠,不是吗?”莫绛心苦笑的继续说道:“容之,你太聪明,太精于算计,我知我比不得你,你既不肯放我走,我们又做不到互相信任,那么,我就等,等到有一天你再次厌弃我。”
她想清楚了,孙怀瑾这人太深不可测,如果她贸贸然独断独行,势必会引起反效果,那么,她就只有顺其自然,反正最多不过再多来一次抛弃,只要自己不动心,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她跌跌撞撞这几年,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
孙怀瑾听得莫绛心这一席冷静的话,这样确定的姿态,几乎是确信了终有一天他会弃她而去,这样不愿去相信他吗?
他突而想到了上午秦子棠的话,永远的失去她的信任吗?
他瞳孔一缩,额角有一丝冷汗掉下来,他克制不了自己的疑惑窦生,还是迟疑着斟酌的问出了口:“秦……秦子棠他在你心里是非常重要的存在……比我更重要吗?”
莫绛心奇怪的望着他,不知道他问这句话是何意图,她想,孙怀瑾大约是不知道他自己是怎样的存在,她心里暗自苦笑,嘴上却说道:“当然。”
“那秦子棠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有什么喜欢的人吗?”
“没有,每次问他他都跟我绕……”
孙怀瑾舒了一口气,他的心从来没有这么忐忑过,即使是在再大的谈判桌上他都没过过,可如今,在这女子面前,不过是问一句话,就变得这般小心翼翼,她总是能轻易的勾动他的情绪,令他不能自控。
“你先休息,待会晚饭的时候叫你。”
他若有所思的走出了门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他隐约觉得,莫绛心,对于秦子棠来说,是特别的存在,不单单是亲人。
屋子里那人的气息逐渐淡去,莫绛心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一道道或深或浅的疤痕,嘴角勾出了一个苦涩苍白的笑,孙怀瑾的九曲回肠,她到底还是绕不过,明明是回避不了的对峙,却被他轻易的化开来,他总能抓住别人最想藏起来的弱点,而她的弱点,她的底线,他比谁都清楚,这样高低悬殊的较量,她会赢吗?
“叮……”刺耳的电话铃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眼睛有了暖色,按了接听键,那人高亢的尖叫声就穿透了她的耳膜,她皱着眉把手机微微拿远了些。
“南无,噢,亲爱的,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接我电话了?你什么时候回来?”莫绛心听得那人熟稔的语气,约莫想起了她片刻不离的拿着烟,烈焰红唇的模样,却偏生对着她有了一副小女人的姿态。
“vivian,我大约……不会回来了。”莫绛心目光悠远的看了一眼窗外的刺槐,并排而立,却似从萧条的暗色里迸发出生机来,而她,却像是腐朽了的尸体,被困在这一方土地里,困死在这人的桎梏里,她想,即便有一天他再放她走,她也不会再回到伦敦,会去哪里,她自己都有些茫然。
她听得vivian在电话里沉默的好一阵子,彼此只剩下呼吸声,这沉默里有悲哀,她正想开口缓和一下氛围,却突然听到vivian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离开伦敦的那次,我就隐隐感觉你似是不会再回来了,南无,你是我最好却也最担忧的学生,你太过极端,我本想把你留在身边尽量抚平你的孤独,不过,现在既然你也做了决定,我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愿意留在一个你说出了口的讨厌了的城市,”vivian语气一顿,“我知我也许很难再见到你,但我只愿你能平缓一些,这世间不如意事常□□,放下或不放下,都是人心作祟,世人皆道你恣意散漫,到底如何你自己心里最明白,你如此聪慧,但也需明白慧极必伤这样一个浅显的道理,你想要的那个答案,自己去找找看吧,这世界太过庞大,但总有一处是你穷尽毕生寻求之所。”
莫绛心听得vivian娓娓道来,心里却不免有了一种莫名的情绪,vivian从不是说教的人,这两年的陪伴,她竟是这样看她看得通透,她却从来不说,她知自己本就是一个敏感怯懦的人,这样的方式,恰恰是最好的。
莫绛心心底还是有着一丝暖意,她轻轻的笑着:“vivian,这样感性的说话方式可不像你,你说的那些,我会去试图找找看,如果存在的话,我会带你亲眼看一看。”
“如此最好。”莫绛心听得vivian恢复了正常的调侃的语气,心里的那因为她的话而感伤的氛围冲淡了些,她却突而想到了一件事,她踌躇了一会,却到底还是决定说出口。
“vivian,我见到了Mr。Y了……要我代你问好吗?”
对面那人长久的沉默,莫绛心听到那头有打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