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少侠,太凉薄-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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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婆刚要开口劝解一番时,他兀自提步迈了进去,虞婆心中一喜,想到他可能因为受到刺激而想起来的事情,也紧紧跟了上去,随着他在内院门口的两株桃树下停了下来,“这是你和风儿小时候一起种下的,那时候你让着他,让他把树苗栽到了左边土壤好的地方,自己则把树苗栽到了水土贫瘠的右边。”
他看看尹长风的脸色,又补充道,“当时啊,婆婆还劝你换个地方,可是你的倔脾气就是坚持不肯,到后来啊,我才知道,你是想和弟弟一起守护着这片地方。”
尹长风的眉却是皱地越来越紧,心中有一块空空荡荡的,似乎一拼命地回想起来,就一阵针扎似得疼痛。
依稀中终于辨清楚了那两个在园中嘻笑打闹的孩子,他们你追我赶地一步一步向他逼近,各自的手里珍宝似得呵护着一株小小的幼苗。
等他想将他们说的话听清楚时,一阵剧烈的痛楚便从四肢百骸里蔓延开来,那些温馨的画面被一记记凌厉的风刃无情地割成了碎片。
尹长风双手死死地抱着头跪在树下,神色不明地挣扎着,“你住口,不许再说了,你这些都是蛊惑人心的谣言,谣言——啊——”
虞婆见他泛红地眼眶中竟然闪现出盈盈的绿光,不由地想到了那个关于万俟一脉的传说,心下惊骇,忙出手拂了他的昏睡穴,然后看着他缓缓地倒在地上树下,竟然是未曾扶起,也是一语不发,只怔怔地看向他,“这究竟是福还是祸呢?!”
当然不会再有人回答她,因为她已经是世上唯一知道这个万俟家秘密的人了。倘若不是今日得见,她只会把那份叮嘱当做远古的传说。
当年他的师父玄智老人去世的时候就曾交代过他,万俟一脉若是出现绿瞳之人,必是万俟一脉极大的灾难,一定不能让他活在这世上。
可是,如今这传说倒是真的给她撞上了的时候,她不仅仅下不了这个手,甚至连那个向来料事如神的玄智老人的话,她都有些怀疑起来,“也许,那也只能是个传说而已吧?毕竟那样久远的预言,在流传中必不可少地会出现一些偏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再看看昏睡中仍然眉头紧皱的尹长风,她提步走上前,弯下腰伸出那灌注内力的双手,十分轻易地便将他扶起,只是没想到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如此的弱不禁风?!
愣了愣后,她叹了口气,才拖着他向那间佛堂走去。
尹长风即便在佛光普照的佛堂里,却也丝毫觉察不到佛能普度众生的那份慈悲。
周身都是一片死寂的黑暗,隐隐携着利箭划破风声而来的声音,尹长风不知为何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待那箭声划过,胳膊上一亮,随即又是一阵温热,那股浓烈的血腥气霎时弥漫在口鼻间。
一个画面忽然出现在无垠的暗黑中,成为最亮的那片可以称得上是风景的风景。尹长风一眼便瞧出了这约摸是二十年前的天绝宫。而那个端坐正中位置正和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寒暄着的就是他的义父,天绝宫主!
他拼命地凑上前去,任那些利箭将他的血肉片片隔开,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极为神秘地力量牵引着他不断上前,拼命地想要听清他们的对话。
终于,心里咯噔一跳,与此同时某个阴暗的巢穴中,一道白影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眸子也蓦地睁开,眼瞳中闪过丝丝缕缕惊讶的神色。
尹长风不知道其他的变故,只知道自己在片刻间清晰地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中。
“启禀宫主,那个孩子的来历我们已经查明,的确是万俟夫妇的长子万俟默风,不过由于万俟夫妇一向不喜此子,才将他逐出了北海冰宫!”
天绝宫主闻言沉吟了半晌,方挥挥手道,“我本座虽然不是什么善人,不过见这孩子也倒是可怜的紧,就权且留他在天绝宫休息休息吧。”
那黑衣男子犹豫了下,“宫主,可他毕竟——”
天绝宫主有些不耐烦地吩咐道,“毕竟是条人命,你下去妥善安置下吧。”
“是。”
第二章 诡计
虞婆看看他蓦地睁开,波涛翻腾的眸子,兴高采烈地问道,“默儿,你总算是醒过来了,刚刚是否想到了许多以前的事情?!”
尹长风缓缓地坐了起来,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紧紧地盯着她,“怎么能想不起来呢?我怎么敢想不起来?!”
那声音却是一分分地转凉,那虞婆的脸色也是莫名的惊诧起来,“默儿?!”
尹长风紧了紧拄在身侧的拳头,声音中有些动荡不安地怒气,“够了,你们说的那个默儿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死在了万俟衰和赵嫣儿的手里!”
虞婆怔怔地看向他,“默儿,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你知不知道他们这二十年心心念念地想着你的?!”
尹长风从床上一跃而下,看着从窗户缝隙中投射过来的那滚滚光尘,有些冷冷地说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当他还需要照顾的时候他们便抛弃了他,如今的他已经不在肖想那份照顾了,他们又凭什么要求他承欢膝下?!
天下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默儿?!”
尹长风看看挡在身前眉头紧皱的老妇,以前似乎是个很疼惜自己的人,便不觉将语气放软了几分,“你不让开的意思,不会是要我自己动手闯出去么?”
虞婆看着他的眼睛,“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家,自然你想去哪里就能够去到哪里!可是默儿,有没有想过湘丫头的感觉?”
听到陆湘湘,尹长风脸上的颜色又和缓下了几分,只是隐隐地多了某些坚定,“以前正是为她考虑的太多,才让她陷进了两难的境地。”说道这里顿了下,“但是,以后再也不会了。”
只因为他不仅明白了自己的心,还更加明白了,世上有些东西不去争取的话就永远到不了自己的手中,而想要的人,也是一样。
虞婆想要反驳他,却又觉得他每一句话都说的极为有道理,看着他脸上那曾莹润的光泽,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言语。
那个曾在她怀中撒着娇,倾诉着心事的孩子终于长大了啊。
尹长风走出北海冰宫大门的时候,赵嫣儿就拖着万俟衰就到了明月苑的佛堂中,有些不甘地追问道,“他难道就这样走了么?”
虞婆想想他临行前丢下的那句“属于我的东西我会一丝一毫不剩地取回来”时,不由地苦笑一声,“他能说些什么,无非是替他义父报仇的混账话。”
赵嫣儿有些黯然地说道,“看来天绝那老东西在他心里倒是远远比我们的存在重要。”
万俟衰紧紧握着她垂在身侧的手,缓缓说道,“这孩子毕竟跟了他那么多年,听他的话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这二十年,我们的确没有尽到半分为人父母的责任。”
赵嫣儿一言不发,倒是虞婆开口道,“他虽然离开这儿,但也未必离得远,风儿的隐卫应该可以追随到他的下落。”
万俟衰轻叹一声,“那些人尽管不是默儿的对手,也只能寄希望在他们身上了。”
虞婆道,“你一提隐卫我倒是想起风儿来了,好像有些日子,都没有见过他的影子了?”
赵嫣儿道,“那日从水牢出来,我也没怎么见过他,只是心里一直搁着默儿的事情,倒也是没怎么留心。”
万俟衰道,“你们就不用替他操心,都这么大的人了,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的确知道怎么做,不仅他自己知道,就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初三也知道,因为他已经安排好了最擅长追踪的初九追随着尹长风而去。
而万俟怜风他本人却已经是整整三天三夜呆在书房中对着壁上那些冰冷怪异的石刻不言不语不饮不食。
那初九,的确也没有令他们失望,此时他已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尹长风的身后,迈进了这冰宫外缘地界最大的酒楼,云水间。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每个举动,甚至每个和他打招呼的人。
多年的职业生涯早就教会了他,想要找出潜伏在外的敌人,每个细枝末叶的地方都是那么的重要,容不得出现半点的差池。
尹长风即便有些失魂落魄,可对这个地方却是极为熟悉,在没有店小二指引的情况下,轻车熟路地来到楼上的房间,看看洁净的半丝人影也无的空屋子,心里一片空荡荡的。
没有了北海冰宫那些喧嚣,他反倒是更加清净不了,再想想不久前还和自己在这儿把酒畅谈的人,如今恐怕早已沦落在苦寒的北地。
即便那谈的话题让人不是那么的欢快,可起码有个让自己倾诉的对象。
从小义父就给他说过,愿意相信你的人没必要去解释,他也能够明白你的心意,相反,就算你费尽心思也会难逃百口莫辩的结果。
他起初很是不明白这话中的意味,直到十岁那年被大长老误会是他打碎了他的花瓶时,他因为解释被说成是狡辩,不敢承担责任,原本罚他跪在冰雪上的两个时辰也自然而言地延长到七个时辰。
他把这事说给义父听的时候,义父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将大长老狠狠训斥了一顿,只是看向他时,说了让他这辈子都铭心刻骨的话,“其实,这事错也确实在你啊!”
虽然有些畏惧眼前的眉目和善的老人,但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还是有些不服气地开口询问道,“不知孩儿有什么错?!”
那老者意味深长的瞥瞥他稚嫩的眉眼,“你错,就错在不该向不相信你的人去解释。”
正如赵嫣儿所言,尹长风和天绝宫主的情分的确比起他们来要深厚地多,毕竟他ch只承认了自己是尹长风,而不是万俟默风。
所以此时想到了安坐在天绝宫里的那个老人,尹长风忽觉自己有些别人没有的幸运,却不知道自己正被这所谓的幸运一步步地推入深渊里。
而他想的那个老人此时的确正在天绝宫的寝殿里,只不过还多了一个人,那人穿着件袖缘滚金边面饰云纹暗底白袍子。
天绝宫主道,“这次你就代本座前去一趟吧,如今殷胜天那个老东西还等着我和北海冰宫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我就偏偏先要无形中瓦解他的势力。”
那大长老看向天绝,眉目中闪过些疑虑的颜色来,“如今,以殷胜天的猜疑狠厉,三个洞主其实已经形同虚设,并没太大的地方值得我们浪费精力,反而是北海冰宫的事情,我们不得不从长计议一番?”
天绝想想不久前和他商议的那个消灭胜天宫的念头,有些诧异地问道,“何出此言?!”
半晌,大长老才定定地看向天绝,有些沉重地说道,“前些日子,我觉察到为长风的埋设的记忆已经被开启了。”
天绝笑了笑,“没想到北海冰宫除了药老之外竟然还有如此高人,看看本座不得不对他们刮目想看。”
大长老补充道,“不过所幸的是,那人功力甚是微弱,并未将我在长风记忆中所设下的那道障碍堪破。”
天绝大手一挥,猛地拍到旁上好的黄花梨木打磨的扶手上,在明亮的火光下脸色有些狰狞地纵声大笑,“破的好啊!破的好!”
第三章 疯子
“师兄啊,你还是骗了我么?!”
王语颜看看夺步而出的冰儿,忙忙追了上去,于情于理,她都不希望看到他们二人被殷胜天所伤。
冰儿虽然为了烈火有些焦躁不安,但是看到王语颜跟了上来,有些错愕地收住了步子,“你不是还要去找盖啸天么?”
王语颜笑笑,“终归他就在那里,我想见他随时可以找到的,还是先去看看师兄吧,想必他现在正处于水深火热中。”
冰儿一想到赶路的两日一夜和在面馆里的一日一夜,在这三天三夜里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心里莫名的恐慌起来,殷胜天的手段的确狠辣到令人发指。
但愿师兄还在等她。
可是这个世界上往往有着许多不称意的事,所以当两个人悄悄回到胜天宫的时候,甚至连地牢也查探了一番,却依旧是没了烈火半分的踪迹。
从几个护卫的口中打听时,竟然连半丝的消息也无,看来在那杨兴的治理下,这些人倒是莫名的敬业起来。
冰儿有些凝重地看向王语颜,“我想我知道师兄在哪里了。”
王语颜竟然也福至心灵地体会了他的用意,看着她的眼睛有些愕然,“你是说忘情崖!”
冰儿点了点头,“如今,也只有那里有可能了。”
王语颜道,“那我们何时过去?”
冰儿看向她,摇了摇头,“不是我们,而是我。”
王语颜道,“难道时至今日,你还不愿不信任我么?”
冰儿道,“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否则也不会让你和我这一路同行?只是我这次过去必定是九死一生,你还有盖啸天。”
所以我不能连累你啊。
王语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