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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胭脂乱:未识绮罗香-第4部分

小说: 胭脂乱:未识绮罗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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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柄长剑自十七手中扔来。他一把接住扔来的剑,然对方却瞅准此刻他的疏忽,利刃狠狠向他刺去,他一个警觉侧身躲过,左臂处却被剑锋划伤——深深的一道血痕,他眉心紧蹙着咬着牙忍痛。
  猝不及防地,他躲过的剑却不偏不倚地刺中了他身后兰烬落的左肩。
  刹那间,雪白的绸裙左肩处立马被血色浸染,似红梅一般妖冶鲜艳。
  九妄言竟不假思索地抱住了正欲倒下的兰烬落,随即一手持剑,一手揽住她的腰,足尖点地几番飞旋,剑刃划出一道寒光弧线,周围刺客应声倒下,鲜血自剑端淌落而下。
  俄而,十七步履匆匆地执着一盏烛台走来,神色之中满是担忧:“七哥,你伤势如何?”九妄言一声闷哼,捂起左臂:“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罢了。你怎样?”
  “七哥,她……”
  面对十七,他未作过多的解释,眸底暗自幻化开浓浓的怒意:“那些侍卫皆是废物,跟了来全然无用!十七,你速去找为郎中替她诊治诊治,再将楚晏叫来查清这刺客是何许人也,胆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行刺于我!切记,此事休要惊动宫中之人。”


  ☆、8、清水芙蓉去雕饰

  几盏精致的绿釉烛台上燃着数支红烛,烛光摇曳着,释放着光亮与温暖。典雅的室内浮动着淡雅的白芷香,轻纱床幔,古朴典雅而不失闺阁情怀,一看便知是女子闺房。
  兰烬落面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一位郎中伫立在其旁,九妄言则依靠在床榻旁的镂空雕花木椅上,十七正为他包扎着伤口。
  这女子的容颜,竟与那贱人有七分相像!已被他卸下了面纱的兰烬落,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气若游丝。若非她左眸下方那一点泪痣,以及眉宇之间的几许隽秀清丽,他怕是要将她认作是那个贱人了。
  适才似曾相识之感在卸下她面纱的那一瞬间灰飞烟灭,随之而来的是一幕幕电光火石般不堪回首的往事,以及他心底深处的一阵阵愤怒悲痛的抽搐。
  曾几何时,与她面容相似的女子狠狠地伤害过他的心。他将全部的爱赋予对方,换来的确实蚀骨噬心的背叛。
  “她怎样了?”
  九妄言面色沉郁,如同疾风骤雨将至的阴霾天空,压低着满满暴怒的声音询问着郎中。
  郎中年逾古稀之年,须发俱白。他捋了捋胡,徐徐开口:“剑刃入肤一寸有余,虽不致伤及性命却失血过多。老夫已为这位姑娘止了血,现已并无大碍,好生修养几日便可。”;
  “多谢郎中。十七,去送一送郎中。”
  十七便应声送了郎中出了歌舞坊大门,许久回到屋中,轻掩上朱漆房门,便开口问道:“七哥,你与她素昧平生,为何要特地救下她?”
  他眉心紧蹙,凝视着明明灭灭摇曳不定的烛火不言。为何这舞姬要生得一副与她相像的容颜,让他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忘却的不堪往事复又历历在目?!
  见他面庞上隐隐似有几分怒意,十七以为是适才刺客一事惹他恼怒,便不再多问。
  窗外夜色阑珊,十七沉吟半晌:“七哥,夜深了该回去了。七哥逗留在这烟花之地,传出去了怕是会引起朝野上下的非议。”
  他正欲起身,身后却传来兰烬落虚弱无力的声音:“公子请留步。今日承蒙公子相救,日后若能相见必定涌泉相报。”
  她不知何时已醒了过来,硬撑着起来靠床榻上,面容仍旧苍白胜却素绢。烛光映在她脸庞上,素白亵衣,清雅如雪梅。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显然胜却庸脂俗粉。
  “此等薄恩何足挂齿,我已不愿再与烟花之地扯上任何关系。那刺客分明是冲我而来,意欲取我的性命,是刀剑无眼无意之间伤及了你。若是你因我而意外受到伤害无法再登台了,只怕是那些硕腹巨贾便要扫了兴,红袖歌舞坊失了你这花魁岂非损失良多?”
  九妄言凝眸,从微启的薄唇间发出的言语似利箭,处处不饶人。
  兰烬落听闻他这一番话,眉宇间有几分不悦,目光凿凿凝视着他,怒嗔道:“此言差矣,公子不分是非妄下定论,将红袖歌舞坊与青楼相提并论。若这歌舞坊是烟花之地,那公子在此又岂不是成了声色犬马的浪荡之徒?”
  “好一张伶牙俐齿。我看姑娘不同于其他女子,似是出自钟鸣鼎食之家。以你才貌,为何无人赎你出去?想来便是姑娘你自愿要待在此地了这一种可能了。你却言说自己为生活所迫,岂是信口雌黄?”
  如此一问,兰烬落一怔,竟一时哑然无以回答,只得眼眸别开他质疑的目光。她如何能告诉他,自己一直在为别人卖命,一朝推翻当今皇朝,让当年有恩于她的明王九千浪坐上那把龙椅?她又如何能告诉他,一直以来支持着她在红尘里生存下来的竟是儿时一份懵懂的情愫?
  “这里的红娘视我如己出,十年来替我那早亡的娘亲悉心照料我,我若就此离开岂非不义?我只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儿,家里人过活不下去了方才被买到此处来。时辰不早了,公子还是早早回去为好,以免遭人非议。”
  九妄言负手走至她的榻前,嗤笑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本公子堂堂正正,自是不怕流言蜚语。如若是外人愿乱嚼舌根,那便由他去罢。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是,尔等烟花女子也会怕遭人非议?”
  兰烬落心中忿忿:“我虽身份低贱,却也懂得洁身自好。公子若是对此嗤之以鼻,大可离去。今日救命之恩我定铭记于心。天色已晚,公子请回!”
  身为九五至尊的他何时受过如此这般的待遇,他吃了闭门羹心下不悦,冷哼一声后便拂袖而去。
  直至他心中闷闷地回到清晏宫躺倒在龙榻上,兰烬落的那张熟悉而陌生的容颜,与那贱人的脸庞相互叠印,似幽魂般缠绕着他的身心,久久不散。


  ☆、9、娶妾不娶丑颜妃

  下了朝,九妄言銮舆上闭目小憩,数名舍人肩扛起九龙銮舆步辇向着紫宸殿的方向走去。
  四周巍巍然雕楼画栋的宫殿楼宇,翘角飞檐,朱墙绿瓦,饰以金龙和玺彩画,屋脊上雕以琉璃群兽,栋柱油漆彩画,无一处不彰显着皇室气派。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泛起明亮的光泽。甬道以白石铺成,前首处甬道通往批阅奏折、处理政务的紫宸殿;左首处为太后寝宫蓬莱宫,右首处则为宫宴举办之处挽月殿。
  闭目遐思间,太后身边的舍人屈身走至銮舆前,手执拂尘下跪行礼:“皇上,太后娘娘新得了上好的雨前龙井,请您前去蓬莱宫一同品茶。”
  “母后何时有此等雅兴?也罢,多日来批阅奏折也乏了,去蓬莱宫罢。”
  蓬莱宫。
  木槿姑姑将雨前龙井茶端上来,浅啜一口,茶水清香淡淡却令人有如两袖生风。
  九妄言细细品着:“这龙井滋味甘鲜醇和,香气幽雅清高,汤色碧绿黄莹。齿颊留香,沁人肺腑,实为上上之品。”
  太后倚在釉里赭花卉椅上宽和一笑:“皇儿对茶道倒是精通。前些日子十七来看哀家,哀家也命人沏了这雨前龙井茶,却哪知他这小子待茶水凉却了后举杯便是一饮而尽,丝毫不懂饮茶之道。十七倒好,说是这茶淡然无味,不比宫里的御酒香醇清冽,好生令哀家寒心。”
  “十七是儿臣的幼弟,自幼便是惯着了。任由着他整日游手好闲轻狂不羁的,自然不懂这些,母后又非不知晓。”
  雾气蒸腾袅袅上升,如同柳腰美人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轻歌曼舞。九妄言眸光定定地望着杯中茶叶浮动舒展,薄唇微启:“只怕母后今日找儿臣来。不单单只是为了品品茶,聊聊十七罢?”
  太后柳眉微蹙,略带了几分不满:“怎么了,没事就不得请你来小叙?你继位为帝,便金贵得连母后都请不来?”
  “儿臣并非此意。”他面色淡淡然无一丝情绪波动,旋即将青花瓷茶杯端至唇边沉静地又抿上一口。
  “哀家就如这茶一般。及笄之年嫁与先帝,是这茶刚泡好香气浓郁滋味甘醇的时候。如今老无所依了,便如茶叶泛黄无味。你国事繁忙,不可时常来蓬莱宫看看母后,这也便罢了。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即位五年膝下竟子嗣皆无,你不让皇后诞下嫡长子也情有可原,可其他妃嫔呢?皇嗣毕竟是国之根本,若江山社稷后继无人,届时便要大权旁落啊。”
  蓦地茶杯哐当一声重重击在红檀木桌上。
  九妄言的手紧紧攥着茶杯抬眸冷然道:“母后若嫌蓬莱宫冷清,大可去寻淑皇妃来陪您叙谈。她是您的侄女又是您的儿媳,都是一家子,有何说不来的。至于皇嗣之事,儿臣自有分寸,母后不必多言。”
  太后为他这一个举动略微有些惊异,轻翘起带着镂花金护甲的兰花指:“母后只是想让你多纳即位后妃为你开枝散叶。哀家倒是很喜欢姝月那孩子,她是名门之后大家闺秀,也正直婚配之年。姝月年幼时亦时常到宫中来,总能逗得哀家开心。你小时与她常常在一块儿玩,也算得上青梅竹马。依哀家之意,不如给她个位分,让她住入宫中来,也好经常陪陪哀家这个孤家寡人。”
  “原来母后与儿臣说了这样多的话,是为了劝说我娶姝月为妃啊,有劳母后一番费心了。只可惜,儿臣只将姝月看作自己的妹妹。姝月妹妹自从那次东宫失火之后灼伤了自己的面容,留下了疤痕。儿臣向来重女子皮相,娶妃无倾城之貌也应面容姣好,还望母后理解儿臣。”
  九妄言违心地说出这一番话,若不说自己只重皮相,如何能推辞得了这门亲事?
  他并非厌恶姝月,只是将她娶进宫来,只怕是耽误了她的青春。即位五年来,太后作主替他纳了封皇妃纳昭仪。然而他的心,却一直沉溺在过去的情殇中,他已辜负了这么多女子了,何苦再多拖累一个!
  太后虽是生母,对于如今他的所思所想不甚了解,拍案而起怒嗔道:“当年你即位,说红颜祸水女色误国,你定不当那纣幽二王。如今你可是忘记了,姝月她是为了将你从火灾中救出方才灼伤了面庞的啊!”
  “历朝历代,哪一位君王不好女色?父皇在世时亦冷落了母后,而宠爱容貌姣美的贞妃不是么?若非当年贞妃患有不孕之症,否则今日坐在这皇位上的,只怕不是儿臣了罢?儿臣只想说一句,宁娶青楼妾,不娶丑颜妃!儿臣还要批阅奏折,先行告退!”
  “你……你这孽子,竟敢如此忤逆哀家!”


  ☆、10、入骨相思君不知

  九妄言径自离去,太后愠怒地砸了青花瓷瓷茶杯,碧绿莹澈的龙井茶水顿然洒了一地。
  良久良久,方才气消了些,在釉里赭花卉椅上坐下:“这个孽子怎的如此执拗!是谁十月怀胎诞下他,是谁为保全他不惜成为一个心狠手辣的妇人,是谁为扶他坐上这龙椅含辛忍苦二十载?是哀家,是他的母后!”
  太后一时气急攻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咳声连连不断。木槿上前替她顺气,许久太后向木槿问道:“木槿,你说哀家让他娶了姝月,可当真错了?”
  木槿俯下身,小心地拾起地上茶杯的碎片,应道:“太后娘娘,奴婢是看着皇上长大的。皇上自幼便是着心性,容不得旁人替他做主,一旦决定了的事儿啊十头牛都拉不回。况且皇上还年轻,血气方刚,自然不愿您过问太多。便由他去罢。”
  “只是可怜了哀家的姝月。这么多年来姝月她只一心等着这孽子,若是再多等几年可就成老姑娘了。当年她容貌昳丽又是名门望族之后,多少人踏破门槛去提亲。可偏偏造化弄人,好端端的一个姑娘被那场大火毁了容颜。”
  太后以手支额轻轻按揉着疼痛的太阳穴,又道:“昨儿个哀家也是看着心疼她,这才许诺了她,一定让妄言娶她为妃,谁料他如此顽固,愣是要拂逆哀家的意思!你让哀家如何跟姝月阐明……木槿,去将姝月召入宫中来罢。哀家许诺之事未曾实现,便也只能好生宽慰她了。”
  姝月应诏入了宫,只以为是九妄言已然应下了封妃一事,听闻太后召她入宫,便提着裙摆欢愉地进了蓬莱宫。人未至,声先至:“太后娘娘!”
  欢愉地进了殿,便看到了太后倚在椅上,不由得脸庞上浮起一片绯红的云霞,绞着绫罗衣摆,羞怯地发问:“太后娘娘,皇上他答应了么?”
  太后望着她迫切而娇羞的目光,心中顿然歉疚不已:“姝月,不是哀家未曾尽力,是那孽子他执意不肯娶你为妃。但是你这样一个好姑娘,又怎会没人要?明日哀家便下诏为你觅得一个如意郎君……”
  “太后娘娘,别说了,别说了。”
  她的低泣声截断了太后抚慰她的话语,攥着丝帕低低地哽咽起来,哭得梨花带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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