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刀-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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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啊,这可是我的心意!”她不开心地说。
最后,直接抢过巧克力,一把塞到他嘴里。看到他变了的脸色,她开怀大笑。过了会儿,她浑然不在意地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了善,我可能要睡一会儿了。”
“你知道吗?我为了能溜出来,一个下午都躲在被子里装睡,神经一直紧绷。我真的撑不住了……”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很快就一点都听不到了,也许她自己也已经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了善转过头,她已经趴在膝盖上呼呼大睡起来,鼓鼓的腮帮子看着像条娃娃鱼。
让人很想伸出手指去戳一下。
他真的伸出了食指,小心地戳了一下。
软软的,很有弹性,软地不可思议。
女孩下意识地皱眉,怒了努嘴,他吓得转身端正了坐姿。半晌都没动静,再回头一看,她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呼呼大睡。
这几天,薛宁躲在戒律院,吃好的喝好的,她一点也不想回去。
“小瑄,你家里以前是干什么的?”自从知道他真正的名字以后,薛宁都这么叫,有时,她会这么不经意地问起来。不过,了善从来不回答她这个问题。他在这儿的日子单调又无聊,就是每天给菜浇水、护养。
薛宁忍受不了那双漂亮的手做那样的粗活,更不能忍受那么孤傲清寒的人做这样低下的事情。
不过,要让她帮他干活的话,她又不乐意了。家里没人来找她,正中她的下怀,薛宁乐得不回去。和了善在一起的日子,平淡而温馨,比她一个人住在那栋洋房里快乐地多。了善虽然沉默寡言,但却是个很温柔的人。她心里甜丝丝地想,对着蓝天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不过,愉快的日子没有多久,山上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瑄哥哥!”穿着茜色蓬蓬裙的少女攀上山腰,提着裙摆从路口的铁杉下奔来。莫婵第一次来清水寺看望了善,是一个惠朗的初秋时节,漫山遍野的金链花挂在枝头,沿着山间的小路徐徐铺展,像一串串缀着黄金的流苏,和弥望山间的绿色相映衬。
她穿得非常漂亮,戴着白色的珍珠项链,像个粉雕玉砌的洋娃娃。薛宁靠在长廊下的柱子上,微微眯起眼睛。
莫婵一头扎进了善的怀里,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哭得梨花带雨。
她有一大堆的话要说,情绪激动。了善却缓缓推开了她,微微躬身,行了个合十字礼,“小施主。”
莫婵呆愣愣地看着他。她后面还跟着个小胖子,身子圆嘟嘟的,艰难地挪上台阶,拉拉她的衣袖,“莫婵。”
莫婵推开他,“你好烦!”
瑄哥哥不认得她了——她还沉浸在这种惊愕和悲伤中。实在很难把眼前这个淡漠的少年僧人和记忆里的那个男孩子联系起来。虽然他们都一样冷淡,但是,他不会认不得她。小时候,他还给她折过纸飞机呢!莫婵的鼻子酸酸的,在原地不想说话。
薛宁撇了撇嘴,翻个白眼,凉凉地说,“瞧这一脸的苦相,哭丧呢?”
“你谁啊?”莫婵也是一股子的千金小姐脾气。
薛宁抱着肩膀在她身边绕了一圈,像在挑选商品,不时啧啧两声。莫婵瞪她,“乱瞧什么?”
最后,薛宁把眼神投在她的胸上,饶有兴趣地盯了又盯。她眼神中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哂笑终于激怒了莫婵,第一次见面,两人差点大打出手。莫婵气得发抖,“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说话?”
“我不是东西。”薛宁勾唇一笑,忽然,伸了两根手指轻挑地撩起她的下巴,温柔地说,“我是禽兽,最喜欢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千金大小姐,剥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啊。怎么样,晚上找个时间单独聊聊?你是喜欢赏月呢还是……”
莫婵尖叫一声,躲到小胖子的身后去,“阿照,快让这个人妖滚!她是个变态!啊啊啊——”
彼时,叶照还是个小胖子,肥嘟嘟的脸上因为无措而显得滑稽,“这……不太好吧?”
“什么不好?你不是最喜欢我吗?我现在命令你,马上把这个变态撵出去!天啊,她一看我我心里就发毛。你要是不听话,以后都别跟着我了!”
莫婵不讲理起来,绝不逊色于薛宁。
——只是胆子有点小。
薛宁扫她一眼,暗暗嗤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她是什么人?”晚上,薛宁在青石板台阶上蹲坐,不厌其烦地追问。
了善只好回答,“是以前一个长辈的独生女。”
“你和她什么关系?”
“朋友。”
“好!”薛宁一拍膝盖,“我告诉你,那是以前,以后你连朋友也不能和她做!”
了善已经渐渐习惯了她这样的说话方式,静静听着,默然地望着天空出神。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地好长,在长廊上亲密地交织在一起。薛宁往他身边靠一点,再靠近一点点,然后,小心翼翼地挽住他的胳膊。
莫婵躲在不远处的柱子后,一边腹诽一边咒骂。叶瑄是不会喜欢这种女孩子,是她的脸皮太厚了,他不好拒绝而已。莫婵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心里不太好受。叶瑄不和别人亲近,她却能时时见到他。他还帮她折过纸飞机呢,她曾经炫耀地对那些宗家的小姐们说,这是本家的二少爷帮我折的。
她终于明白第一眼看见薛宁时,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敌意。她还没有靠过叶瑄的肩膀呢。
那个位置是属于她的。
她很想冲上去,把薛宁推开,然后再狠狠打她一顿。不过她知道,叶瑄不喜欢那么野蛮的女孩,很小的时候,他就是个喜欢安静恬淡的人。她终于忍住了,没有上去胡闹。薛宁离开时,她堵在走廊尽头。
“你站住!”她在拐角处喊她。
薛宁果然停下步子,看着这个像布娃娃一样娇俏的女孩。
“怎么了,小姑娘,想通了,终于发现我魅力无边,所以想和我谈谈心?”她把“谈谈心”三个字说得非常重,吓得莫婵的脸有白了白。她咬牙,装出凶恶的样子,“我警告你,离瑄哥哥远一点。”
这真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薛宁无疑是讨厌莫婵的,不过,她压根没把这个“不速之客”放在眼里。有时候,她觉得逗逗她还蛮有意思的。于是,她一步一步把她逼到墙角,抽出了随身的一把三棱军刀。
月光在刀锋上反射出一道雪亮渗人的光,倒映出洋装少女惊恐的脸。
莫婵吓得魂飞天外,瘫软在柱子上。
“你干什么?”叶照刚刚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嘘,别过来。”薛宁反手一转,冰冷的刀刃就贴到了莫婵的脸颊上。她竖起一根手指,在唇上碰了碰,示意他安静。
“你要干什么?”莫婵快哭出来了,两条腿儿在打颤。
“干什么?唔,别怕,我不会杀了你的,我只是想在你这漂亮的小脸蛋上划上个两三刀,顺便练练刀法和画画的技巧。”她越是害怕,薛宁就越是兴奋,一下一下,轻轻地把刀拍在她的脸上,“瞧瞧这白嫩嫩的小脸蛋儿,要是画上几朵花,一定会非常好看的。”
“不要,不要啊!”莫婵抠着身后的柱子,哭成了一只花猫,却憋着气不敢太大幅度,唯恐刀子伤到自己脸上。
薛宁挑着眉微笑,欣赏着对手此刻脸上的表情,心里说不出的舒爽。
她只是想吓一吓她,吓吓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刁蛮小姐,她并不想伤害她。不过,落在别人眼里,她现在就是彻头彻尾的女魔头。身后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拖到一边,夺下了她手里的刀。也许是过于情急了,她清晰地感到腕子上一阵剧痛,尔后,稍微动动就像针扎一样刺痛。
估摸着是扭伤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了善。
他的脸上也略有几分错愕,似乎是怔了下,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不过,薛宁可不想再去看了。旁边,叶照已经把莫婵扶住,她抱着了善大哭,“瑄哥哥,她是个变态,我怕死了,你让她走,你让她走好不好?”
了善犹豫着跨出了一小步,她已经转身就走,扶着手腕一言不发踱下了台阶,连个背影都吝啬给他了。
了善在台阶上默默伫立了良久,心里忽然一阵空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来不及抓住就在朦胧中消逝了。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其实他想对她说,他不讨厌她,其实,她还是一个比较可爱的女孩的,其实……
他的心渐渐乱成了一堆乱麻,捻着佛珠也没有让他心情平静下来。
第14章 大丽(2)
大丽江(2)
初秋的夜晚,天气已经非常寒冷。薛宁一个人走在街上,看着路上来来往往成双成对的人,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人家压根就不在乎她,她还傻乎乎地贴着,现在出丑了吧?
她可以忍受了善拒绝她,但是,她绝不能忍受他因为另一个女人推她。他凭什么?她又没有真的在她脸上划两刀?
她尽量想得理直气壮,心里却渐渐没了底气。
莫婵比她早认识了善,他们是一起长大的——这个事实让她如鲠在喉,倍加难受。
她左想右想,都没想出莫婵哪里比她好。胸那么小,长得也就那样,要是她是男人,肯定不会对她产生任何兴趣。
了善真是瞎了眼,那样的傻妞,就是做朋友都丢份子!
她气呼呼地找了店铺的台阶坐下来,刚一弯身,里面就泼出一盆水。她的头发、衣服全都被淋湿了。老板急匆匆地从里面赶出来,看到她的穿着,诚惶诚恐地道歉,一边呵斥那个泼水的伙计,“对不住,对不住,这小子不长眼睛,请您……”
换了以前,薛宁肯定要大闹的,今天却一点心情也没有。
了善要是看到她这样,会不会心痛呢?
她想,他要是现在过来,和她道个歉,她就不计较了。她以后还找他玩,还给他带巧克力,顺便蹭一蹭他做的美味面条。
她在街上站着,就这么一直等啊等,从傍晚一直等到半夜,了善还是没有来。
她终于明白了。
夜风吹得她直打喷嚏,当天晚上,她就生病了,很严重的感冒。在生病的日子里,她好像想通了很多。一段没有结果和回报的感情,何必那么辛苦地去追逐呢?到头来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她一向是个豁达的人,郁闷了几天,也渐渐平静下来。于是,她不再闹腾,也不再没事找事了。
连周围的人都诧异,帕瓦将军府的小魔女居然变得文静起来了。
时间过得很快,冬去春来,杨柳换上了新装,薛宁也到了快升学的日子。她的学业变得繁忙起来,每天空余的时间少了很多,她也就很少出门了。
三月中旬是她的生日,温瑜叫人帮她办了很大的生日宴会,但是,她照例没有出场。薛宁只觉得这个宴会讽刺无比,出门后,她答应和谢琛去骑马。谢琛是查克将军收养的孩子,却被当做亲生儿子一样。他一直都黏她,要不是帕瓦在查克手下办事,薛宁觉得她会翻脸,甚至很不客气地当面训斥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但是,她不能这么做。帕瓦供她吃供她穿,还是温瑜现在的衣食父母。要是离开了他,恐怕她和温瑜都得去街上乞讨。
薛宁不无讽刺地想。
有时候她真的想不通谢琛的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居然会对她死心塌地?按道理说,他应该很讨厌她,甚至恨不得整死她才是正常的。
薛宁第一次看见谢琛,是在一家饭店的大堂里,他在那儿刁难一个服务生,一副鼻孔朝天的做派。薛宁想起还没被温瑜接回来的日子,也曾经碰到过这样的人。于是,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他回过头,揪了他的衣领按到桌面上,把几盆菜干净利落地扣在他的脑袋上。
然后,还问了几句,“好不好吃?”
她把之前他对服务生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谢琛就是个受虐狂,经过这件事,居然对她越来越友善,还死皮赖脸地贴上来。有时候,薛宁真的很想给他一记左勾拳。打他个鼻青脸肿,估计他就不会再这么没脸没皮了。
他们在马场绕了个圈,在马棚停下来。
谢琛吞吞吐吐的,想说点什么,目光炯炯地凝视她。
薛宁觉得搞笑,耐着性子问,“特地把我约出来,你想干什么?”
谢琛的脸涨地很红,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扭扭捏捏的样子让薛宁看着来气,“有话就说。”
于是,少年表白了,当着她的面掏出一朵鲜花。为了不让她发现,他事先把鲜花藏在衣服里,听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