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权-姹紫-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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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用了,这是无影,青儿,你别白费力了。”问竹已经握不住青儿的手。
江湖上用毒第一号称“黛笑”的青儿,眼中早已全是泪水,因是问竹送来的桂花蜜,她早就悄悄检查过,无毒才敢放着,如今想来不禁泪下,虽是职责所在仍然深觉对不住问竹。
青儿很清楚,这个毒,不仅无药可解,还会将中毒者的身子化为一缕烟尘,是为无影。
“青儿,告诉主子,我活不了了,这是我最后能为她做的,一定让主子知道,我虽背叛过主子却从未真的想伤害主子,主子原不原谅我,我不敢奢求……”
问竹费力的拉着青儿的手,“那年我娘在湖州画舫上连杀两人,我就在一旁目睹了全程……我不能原谅她,杀了我爹,我不能原谅……我对不起主子,还好,还好郡主没事,总算我也没白伺候主子一场……”
宿曜
黑色檀木圈椅中的男子看完手中的信笺,眉峰紧锁,久久地沉默着。
第二□□堂上,一袭红色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的殷悦婳眉目如画,凤额威仪的坐在凤琊身边。
“祭场一事,本王已有决定,”凤琊淡淡的注视着堂下的朝臣,这件高悬于众人头顶近两个月的利剑终于劈了下来,落地后,血光四溅。
“璇玑卫首领孟虎茹,革职流放,璇玑卫当日执勤侍卫三十六人斩立决,珏珀卫统领南安忆,革职降为守门士卒,珏珀卫粮饷降三级,”说到这,凤琊停了一下,眼风一转落在禁军统领身上,不紧不慢的说:“乌太惹,你这一众手下都是死的,你的人自以为守着本王就是重臣了,宿耀的内庭由得什么鸟物都想进就进,我还留着你的璇玑卫干什么,连个祭场都守不住,你的珏珀卫也考虑考虑散了算了,你说呢?”
禁军统领乌太惹闻言早已跪伏在地,浑身发抖,他手下的璇玑卫明里是凤琊的情报部门,暗里就是那些暗卫的组织,珏珀卫是跟在夙皇身边的侍卫,玉璃涧受伤一事他也脱不了干系。
“臣知罪!”此时此刻任何辩解都是苍白的。
“死尸日行千里,你们这些人竟一无所知,可见都是不想干了,”凤琊抬起眼睛看着朝中众人,“怎么,这都不是你们的事,今日乌太惹跪在堂下领了错,你们就都能脱了干系了?”
凤琊眯着眼睛扫过一个已经瑟瑟发抖的大臣,“王台卿,你们户部认尸的工作完了吗?连个死人都看不住,你的户部也散了吧,还有你,陈久病将军,早就和赤炎玉异海联系研究死尸,你又有何高见?你们这些人,天天站在这里说的都是自家衙门里的鸡毛蒜皮,真正要你们联合起来竟是来看乌太惹笑话的吗?”
凤琊脸上带着没有温度的笑,慢慢站起身来,堂下臣子已经乌泱泱跪成了一大片。
“今日有一个乌太惹,明日就有别人,你们还有脸在这冠冕堂皇,都给我放明白些,这宿曜是本王的天下,离本王再近你们也是臣子,是人臣便为人臣之道,死尸怎么来的,玉璃涧怎么受的伤,你们清楚,本王更清楚,”说完他转过头看着乌太惹,“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降职三级罚奉半年,暂代禁军统领一职,去刑部领四十鞭刑,其他人给我看明白了,再有今日本王便是杀光了你们又有何足,都滚出去!”
说完,便带着染玉扬长而去,留下坐在一旁脸色一片青白的殷悦婳。
他这番作为,不过是做给一个人看的,那就是她,他都知道了,不当面揭穿已是念着结盟之义对她仁至义尽。
殷悦婳捏紧了圈椅的扶手,指节泛白,染了蔻丹的双手微微颤抖,浓丽的指甲在扶手上崩断,落地,伴着鲜血,好似开在地上的杜鹃花。
终究,他那一颗心,从来一剖两半,一半是代语初,另一半是宿曜江山。
作者有话要说:
☆、山水一程黄昏路(一)
玉家后院的海棠树下,问竹闭上了眼睛,眼角一滴泪伴着唇角的微笑,最终消失在一阵无味的白色烟尘中,轻轻袅袅,直上九重霄……
祁苑猛的从梦中惊醒,问竹的死,又一次出现在她梦中,她知道,唯有她的原谅可使她安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多年的相伴,她始终不忍心责罚问竹,而问竹的死也正因为她的心软,始终做不了决定……祁苑双手捂住脸,无声的抽泣,泪水顺着指间滴落。
紫花宫在卓耀山的后山上给问竹建了一个衣冠冢,就在她娘的旁边,那是问竹留在祁家常穿的几件衣服,下葬的时候祁苑在赤炎,她知道问竹在等她,等她对她说原谅她。
转眼就到了冬季,刚刚下了第一场初雪,如今已是万里冰封,岳幽柔和陆天逸的亲事就定在这个月,祁苑打起精神,今日要去一趟岳家。
“你真的决定嫁给陆天逸?”不论多少次她就是不能相信这件事。
“给你做了个扇套,夏天就能用了。”幽柔不接她的话。
祁苑接过来看到上面的荷花青鸟,心里一片烦躁,“你不做嫁妆,还给我做扇套,我负罪感甚重。”
“没什么要准备的,说起来也是二嫁之身。”
“说什么呢,就知道你还惦记着,”祁苑白她一眼,指了指身边的两个小箱子,“这是我送你的东西,明年朝夕节,撒花的就我一人了,你们都太丧心病狂了。”
“祁小姐破费了,”幽柔抬起一只手抹了抹前额,一边俯下身去捡掉在地上的丝线。
忽然,祁苑看到了一个东西,不由得面色一变。
幽柔白皙柔软的颈项上系着一股红绳,那一端分明是当初夙皇赏赐的结婚贺礼,那块洛卫玄亲手为她挂上的玉佩。
从来,不屑一顾是相思。
语初将为玉璃涧打理的冬衣又重新收拾了一遍,细细的吹了吹风氅上的毛,为了方便玉璃涧右手穿戴,腋下都重制了扣子,语初的细心让玉家上下都欣慰放心。
收拾好了,和几个侍女一道将衣物放进衣橱,末衣跑了进来,“郡主,祁小姐现在在岳家,派了车来请您过去呢。”
语初笑着把衣衫递给侍女们,交代了后续的事情,穿戴整齐去向正在练剑的玉璃涧道了别就往岳家来了。
“你可是回来了,问竹的事……”祁苑还是老样子,娇小的身子裹在一件浅草绿纹梅花织锦衫里,金橘色的锦缎斗篷挂在一边。
“只要你们阖家子没事,问竹就算没白死,每年做祭你记着她些,就是谢她了,那个祸害呢?”祁苑说的平淡,眼眶却是红红的。
“已经交给刑部,判了流放,初雪前就上路了。”
“谋害皇亲就判了个流放,也太好心了些,你也真不怕给不了我交代。”祁苑白她一眼。
“问竹死前那番话我也听见了,深究下去对你不是好事,最后死在流放地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那会子就没人过问了,你说呢?”语初说着也换下了斗篷,浅紫色绣海棠花的缎子棉袍让祁苑眼前一亮。
“乖乖,这颜色你穿着简直成仙了。”祁苑微微一笑,所有人经历这一番果然都成长了。
“我给你做了件杏黄色的,这会应该送到你家里了。”语初瞥她一眼,抿嘴笑了,示意末衣把一个箱子抬过来,自己将一旁的小匣子递给寸心,“幽柔,箱子里这是我给你的贺礼,这匣子里是你喜欢的染料,夏天的时候我自己制的,出色都是不错的,你试试。”
不论是祁苑还是语初,她们的东西幽柔都欢欢喜喜的接了,只是三人心中都明白,这样的滋味,比起当初语初嫁给玉璃涧又心酸了何止百倍,更不要提嫁给洛卫玄的事,简直无法回首。
幽柔说,不要用你们的想法揣测我的心思,没错,我忘不了洛卫玄,但那不代表我如今就得带着一颗伤痕累累死透憋屈的心嫁给陆天逸。
陆天逸是个好人,我深知嫁给他也会幸福,所以没有不情愿,没有被迫,没有勉强,没有退而求其次,这是我为自己的未来做的决定,我很清楚也很认真。
岳幽柔的四个没有,祁苑和语初都听得很清楚了,这一番话总结起来只有一句:陆天逸是一个好人,也仅此而已。
婚姻的无奈在于身边的人不一定是最爱的那个,但是最适合的那个,她们都不能说陆天逸不适合幽柔,恰恰他就是最适合幽柔的,但不是爱的那个,这就是最悲伤的真相。
“你上次说让我给你与玉璃涧画个全家福,眼前要准备的都已妥了,你几时得空呢?”
祁苑瞥了语初一眼,这是什么意思,果然是要安安心心过日子了吗,全家福这种事都考虑了。
“不急,等你办完喜事吧,带着陆将军到我们家来坐坐,那时再画也不迟。”语初站起身来,“我带了自制的花茶,今日姐妹几个都在,泡了来尝尝吧。”接过末衣手中的小罐,打算去为大家泡茶。
就在这时,语初忽然一阵眩晕,手来不及抓住东西就要栽倒,一旁的末衣一把抓住她。
“郡主!”语初眼前一片黑暗,只听到末衣惊叫一声,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语初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幽柔的床上,她望着帐顶的合欢花图案,表情一派宁静,似乎对接下来不论发生什么都不意外,早有预见,这不是她的未卜先知,只是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什么是不能接受。
为她诊脉的是赤儿,此刻见她醒了便向自己主子点点头。
祁苑遣开了身边的侍女,只留下了末衣,寸心和赤儿。
赤儿眼中带着一丝复杂,轻声说:“郡主……”
“但说无妨。”语初弯起唇角。
“郡主已有近两个月的身孕。”
语初垂下眼,看不出心思。
虽与玉璃涧夫妻相称,朝夕相对,却从无肌肤之亲,夜间也是隔着屏风里外而眠……
所以,这是凤琊的孩子,到底,他还是给了她一个念想,一个他能给她的最珍贵的宝贝。
一旁的祁苑和幽柔都沉默着,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仔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甚至还稍有安慰,好歹是个念想。
“这件事……”祁苑有些迟疑。
“不可以告诉凤琊。”语初缓缓坐起来,末衣为她披上一件白缎子祥云图案的小斗篷。
“纸包不住火。”幽柔知道语初要的只是一个态度,一个与凤琊再无关联的态度。
“他要知道有他的办法,只要不是我们的人告诉他的就是了。”语初端起赤儿配制的定神安胎药,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祁苑明明看到她眼中的泪水也混在药里,她宁愿这是一种喜悦。
情路难行,难行在不知前路,两两相望,倘若没有这么多谅解没有这么多别人,就只是感情里的两个人,一切会不会简单些,直接些,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虽是初冬,祁苑已经开始期待春天,期待来年的春天一切都会是一个不一样的开始,幽柔不用嫁给陆天逸,语初和凤琊一家团聚,自己可以找到将殷,然而,一切都以一个名词为前提,这个前提就是期待,期待就是不一定成真。
铁艾告诉她去找将殷要等到春暖花开,至于为什么,她没有问,突如其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虽然不说,但其实她已经难以承受,正好需要一个安静的冬季来消化所有的一切。
当她再一次回到千城,迎接她的除了岳幽柔那看起来喜气洋洋,实则勉勉强强,悲悲戚戚的婚事,还有语初腹中的新生命。
一切忽然就有了一种欣欣向荣的景象,似乎什么都会好起来,这就是新生命的力量吗?
祁苑不由自主的摸摸自己的肚子,女人,母亲的伟大不是在于创造新生命,而是带来与这个新生命有关的一切变革,有些东西将要改变了,甚至已经在改变。
语初的肚子里有一个未来的变革,幽柔也会有,而她,肚子里应该只有刚刚吃下去的豆面红糖年糕吧……
“折兰,军营的情况怎么样?”
“回主子,和万宗的几次战役各有胜负,如今看来,玉老将军略站上风,泉林动向不明,如果此时泉林增兵,局势就不明朗了。”
扒拉着手指头数了一下,十二个侍女如今在身边的只有探梅、折兰、虫儿和赤儿,青儿、慰思和点菊在语初那,惊情在军营,芙笛跟着玉烟冷去了泉林,绿儿和紫儿在紫花宫配合武林盟开辟与万宗纠结的一帮武林败类的战场,问竹死了……
这件事持续下去,不知道还有谁会离开她,她不敢想,却不得不想。
“芙笛有什么消息?”
“小侯爷和玉二少爷目前一切都好,大公主遗骨的事,还没有什么进展。”
凤琊说让梓琰去和木笑渊谈凤琅遗骨的事,表面上看是这样没错,可是实际上,凤琊一定有所图,明知道木笑渊和凤琅的关系却派了凤琅的儿子去,一定不只是志在必得这么简单。
八卦有益身心,更何况这